第3章

當她還是一個小演員的時候,江莫憂已經十分注意保持身材,雖然她沒有做主角的機會,可是惡毒女配也有貌美如花的權利呀!甚至比主角更注重這個。

現在她決心回到從前的狀态,盡管不需要像模特兒那樣嚴苛,至少不能太過富态。

她是說做就做的人,立刻就行動起來。容心看在眼裏,卻十分憂心:“娘娘,早膳您就戳了一筷子,午膳您壓根就沒動,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呀!”

江莫憂一邊做着各種在容心看來奇奇怪怪的動作,一邊氣喘籲籲地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女不過百,她要朝這個方向努力,争取将身上的膘甩下去。要是有可能,她希望有一個量化的标準,通過數據進行監控,激勵自己,于是她問道:“容心,宮裏有那種大秤嗎?”

“秤?您是指多大的?”

江莫憂的眼睛閃閃發亮,“越大越好,最好是可以稱人的那種。”

容心毫不猶豫地擊碎她的希望,“宮裏有稱碎銀子的戥子,有稱豬肉的杆秤,唯獨沒有秤人的。您要是想稱自個兒,不如将自己剁碎了,一塊肉一塊肉的稱起來,那才行得通呢!”

江莫憂聽得心下暴汗,這是拍恐怖片呢!不過容心的話倒給了她一點啓示,她想起曹沖稱象的典,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計議已定,她吩咐容心派人準備一條船,并各樣大小的石頭。容心問她要這些有何用,她得意洋洋地解釋道,将空船置于湖上,自己站上去,在水船交接的地方畫上記號,再将船騰出來,改放石子上去,當水面到達刻線時即停止,再一塊一塊地稱出石頭的重量,就可以知道人的體重了。

想法很美好,可是容心很懷疑這法子的實用性。看到江莫憂興沖沖的樣子,她也不忍勸阻了。

于是挑了一個晴好的日子,主仆倆來到禦湖邊,果然看到湖邊泊着一條小船。

這船卻比江莫憂想象的小得多。

容心向她解釋:“尚宮局的人說,宮裏的大船另有他用,只好派一艘小的來。”

罷了,她本就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後,旁人肯敷衍她就不錯了。江莫憂試探着站上去,只覺得船身晃動得厲害,她努力張開兩腿,伸開兩臂,盡全力保持平衡。

很好,船漸漸穩下來了,現在就等船身停止晃動,才好做記號。她信目望去,忽然瞥見湖畔柳樹下立着兩人。那為首的一個,風姿挺拔,長身玉立,雖然遠處看來面目有些模糊,瞧那輪廓就很出衆。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皇帝應有的服制。

且說成桓批了一晌午的折子,趁便來湖邊散散心,他本來沒有留意,還是他身邊的侍衛淩睿眼尖:“皇上,那船上站着的仿佛是皇後娘娘。”

“皇後?她不是在宮中靜養嗎?”成桓皺起眉頭,“她又想鬧什麽幺蛾子?”

成桓索性往那邊走幾步,好看得更清楚些。

他看清楚了,江莫憂也看清楚了。她直直地朝這邊望過來,發現成桓的五官比她想象中更為俊俏,用“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如果不是考慮到性別問題,她甚至想說禍國殃民。

像所有的面癱帥哥一樣,你很難想象成桓笑起來會是什麽樣子,如果不是他臉部的肌肉線條那麽流暢,江莫憂幾乎要懷疑他肉毒杆菌打多了。

此刻他緊緊地抿着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冷淡的目光投射過來,江莫憂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稍稍加快,幾乎擁有少女時代的悸動感覺。好吧,她一定是發花癡了,但這有何不可呢?男人有欣賞美女的權力,女人同樣有欣賞帥哥的權力,更何況這個人是她的夫君。

成桓盯她盯得更緊,江莫憂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沒錯,就是小說裏常常描繪的“她沉溺在他溫柔的目光裏,連呼吸都快要停止”。當然,成桓的目光一點也不溫柔,可是他長得好看呀!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

江莫憂一邊鄙夷自己沒有定力,一邊卻覺得口水仿佛要流出來,她情不自禁地擡了一下手,想試一下嘴角是否真的潤濕了——就在這一瞬間,她已經失去了平衡,小木船劇烈地晃動起來,江莫憂立足不穩,一頭栽進水裏。

淩睿立刻便要上前:“皇上,娘娘落水了,微臣這就去救人。”

成桓卻一擡手止住他,“你且等等。”他倒要看看,江莫憂是在做戲還是的确有危險。

淩睿心中焦慮,奈何皇命難違,只好置手旁觀。過了一小會兒,看到江莫憂在水中撲騰,他再也忍耐不住,“皇上,娘娘她不會游水,咱還是快救人吧!”

“她不會嗎?哦,朕倒忘了,那你快去吧。”成桓或許也有幾分着急,當然他的表情還是那麽冷淡。

淩睿得了皇命,解下外衣便要一頭紮進水裏,可惜已經晚了——不是來不及,而是已經用不着了。江莫憂撲騰了一會兒,見沒人理會,便停止掙紮,便矯捷利落地游上了岸,如同一尾游魚那樣靈活。

容心忙拉她起來,只見江莫憂的衣裳已經透濕了。江莫憂卻不以為意,她徑自走到成桓跟前,濕噠噠的屈膝下去,“臣妾給皇上請安。”

成桓張了張嘴,仿佛想要說些什麽,江莫憂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臣妾告退。”說罷,她領着容心從反方向離去。兩句話,她已經結束了一次會面。

盡管弄濕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江莫憂卻走得飛快,容心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頭,還一邊追問着:“娘娘,您是什麽時候學會洑水的呀?奴婢怎麽從沒見着。”

江莫憂頭也不回地說道:“做夢學會的。”

“啊,還有這種奇夢?”

直至回到寝宮,江莫憂仍覺得遺恨難消。方才水中的那場戲,一開始的确是真的——她雖然會游泳,總得花些時間适應這個身體,後來也許有一點做作的成分,那也是因為她以為成桓會來救她,巴不得發生一點英雄救美的戲碼,說不定還盼着成桓給她做人工呼吸。

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發癡也得看準對象。成桓此人分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哪怕他再厭惡這個皇後,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呀!他怎麽可以見死不救!

現在就連他那張皮也挽救不了他在江莫憂心中的形象了,成桓萬萬不會想到,僅僅是一時的捉弄之心,竟會招致這麽強烈的恨意。

江莫憂越想越氣,現下看來這宮裏簡直沒有一個好東西,妃子們一個個嚣張得像天上的神仙,皇帝又是個冷血無情的爬行動物,受苦受難的只有她這個皇後。

她心頭忽然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何時她可以将這些人全部踩在腳下?她演過的那些腦殘狗血劇為她的想象提供了支撐:不錯,她要成為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或者更進一步,連皇帝也打倒,譬如說,做掉皇帝,自己當女皇(這個難度系數可能高了點),亦或是成為皇太後,垂簾聽政。

當然,想當太後,她得先扶持一位皇帝,扶持別人的孩子是不現實的,因為這宮裏的妃子都未有子嗣(真是奇怪);那麽,她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這樣一來,她得先獲得成桓的寵愛,畢竟生孩子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

江莫憂的想象力燃燒起來:不錯,她一定要獲得成桓的寵愛。女人要報複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先得到他的心,再狠狠地打碎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這時她已經将自己代入到前皇後的角色裏了,這麽多年她所受過的冷遇與孤寂,她要原原本本地将這筆債讨回來。憑借她多年演反派角色的經驗,她做不了長孫皇後那樣的賢後,那麽不妨成為妲己那樣的妖姬,毀了成桓!一統後宮!蘇無衣也将成為她的腳底泥!

她忽然咯咯地笑起來,目光堅定地說道:“我一定要得寵。”

容心正蹲在地上将濕衣服攤平,一聽這話驟然轉過頭來,“娘娘您終于想通了!”語氣十分驚喜。

江莫憂懷着一往無前的勇氣抓着容心的手,看着前方:“對,我想通了,我不可以再任人宰割!”頗有豪情壯志,随即她意識到容心手心濕漉漉的沾滿了水,忙将手抽出來,聲音裏的壯氣不免大打折扣:“容心,你會幫我的,對吧?”

“這是自然,不過,娘娘您還要繼續節食嗎?”

“那是必須的。”不管是寵妃還是妖後,纖細的腰身都是不可缺少的。也許趙合德和楊玉環是例外,然而她們都是妃子;想成為趙飛燕那樣的一代妖後,非得瘦成人幹才行。

這個稱體重的方法看來是行不通了,既危險又費事,看來她只好采用目測法,看看自己身上的肉每天減少了多少。

在一種奇怪的激情鼓舞中,她回憶起成桓的面容:盡管這個人這樣可惡,他長得還真俊呢!

當然這兩點并不矛盾。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成桓的容貌,請大家自行腦補圓月彎刀中古天樂飾演的丁鵬,再給他配一身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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