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後閑閑地擺了擺手,“哀家可幫不了你什麽,你能有今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過哀家有一句話得囑咐你,得到一個人的真心雖不容易,但更難的是守住這份真心,你自己仔細掂量着吧!”

“是,多謝母後賜教。”江莫憂擡起頭,很想問一問太後是否知道成桓其實并非她的親生兒子,想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直接告退。

等她去後,榮蘭方笑道:“恭喜太後,太後一番苦心,如今終于有成效了。”

太後嘆了一口氣,“哪裏便這般肯定了,你忘了從前……罷了,不說這個了,桓兒如今肯認定皇後為良人,于人于己都是好事,只是哀家總擔心他尚未完全敞開心胸,且看他們走到哪一步吧!”

榮蘭道:“太後,您還記得嗎?先帝在世的時候,宮裏曾來一位仙師,給衆位皇子公主看相,那時他便說咱們皇上是真龍化身,異人轉世,非凡俗之人,先帝也因此對其倍加關注……”

“玄虛之言豈可作數?桓兒得先帝器重,是他自己資質出衆,與其他都不相幹。”

榮蘭賠笑道:“倒也是,然,那位仙師也說陛下雖天資卓絕,然生性冷性冷情,恐有孤星之患,必得有相同命格之人相匹配。奴婢先還不解其意,及至皇後遭厄後性情大變,反意外獲得陛下歡心,奴婢想,這大概是冥冥之中所注定了。聽聞有鬼物借生人之身以回魂的,該不會……”

太後沉吟着道,“桓兒的确自幼便不似尋常人,皇後亦頗古怪……但,桓兒畢竟是哀家所生,哀家親眼看着他一點點長大,這一份母子情是變不了的,今後不許你再胡言亂語!”

榮蘭忙垂下頭去,“是。”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主子的臉色,終忍不住道:“可是皇後方才的話似乎也有不實,她被無憂夫人催逼在外,如何還有心思為太後效力?”

“東西也許有假,可心意是真的,至于無憂夫人,她的東西再好,哀家也不想要,蘇無衣狼子野心,哀家可不敢信她,至于皇後……哀家曾經說過,在得到真心的同時,自己也要付出真心,哀家相信她現在已經有所改變了。”

江莫憂的确變了,從前那些稱雄後宮、垂簾聽政的野心已經全都煙消雲散,然而不是因為愛成桓的緣故,而是深知自己沒有勝算,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愚妄,盡管有穿越女的光環護體,可成桓卻是穿越男呀,江莫憂已經臣服在他的王霸之氣下,現在她只想安然保住皇後之位,餘外不敢多想。

太後的話總是很有道理的,男人的愛不一定能長久,她要牢牢地抱住成桓這根金大腿,就得時不時地給他灌迷湯。江莫憂為了達到這一點,常常跑去纏着成桓,無所顧忌地跟他交流心事——她也的确有滔滔不絕的話可以說,簡直把成桓當成了知心姐姐的角色,以為這樣就可以将他牢牢抓住。

她一點也不懂得男女之間欲擒故縱的道理,好在成桓的經驗也沒比她豐富多少,兩個無知的人湊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諧。他們都以為談戀愛就是這個樣子。

陸美人去了噠噠國,她的宮室自然空了出來。蒙芭拉便向江莫憂請旨,從柔儀殿搬了出去。江莫憂樂得遂她的心願,反正她若仍舊留在柔儀殿裏,兩位公主都不快活,分開反倒相安無事。

說也奇怪,江莫憂覺得蒙芭拉最近對她的态度又冷淡起來了,然而她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本來因為有蘇無衣這個共同的敵人,再加上江莫憂曾幫她追逐那位如意郎君,她們倆很是親熱了一陣,莫非是因為好久不見,所以有些生疏了?

不過江莫憂如今正沉浸在初嘗戀愛滋味的喜悅裏,也無暇顧及她了,本來蒙芭拉的性子就是難以讨好的,她追求蘇無袍的事情又沒有進展,江莫憂可懶得天天去看她那張冷冰冰的黃臉皮。可惜找不到丈夫,蒙芭拉是不肯回去的,所以江莫憂盡管再讨厭蘇無袍,也巴不得他快點吞下這姑娘的釣餌,兩個人遠走高飛才好,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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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又是春暖花開,衆人紛紛脫下棉衣,換上各種可以凸顯身材的衣裳——哪怕不是為了吸引別人,穿給自己看也是好的。

江莫憂如今可以說獨占盛寵,完全不給別的嫔妃一絲接近成桓的機會,如此一來,宮中難免怨聲載道,怨言最大的恐怕就是蘇無衣——她如今也算學乖了,心中只管不滿,面上仍舊安分守己。更何況,連太後都沒說什麽,她就更不敢置喙了。

這是江莫憂一年裏最春風得意的時刻。她滿面春風地從殿裏走出來,正待去看望成桓,經過門口的石階時,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跄去。

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一個人影猛沖過來将她抱住,穩穩地落到地上——自然不會像偶像劇裏那樣轉圈,這個人也不是男主。

江莫憂冷淡地道:“多謝蘇将軍,現在可以将本宮放開了吧?”

蘇無袍這才發現江莫憂仍在他懷裏,只好尴尬地松開手,卻險些又讓她摔一跤。

江莫憂好容易才站穩,她理了理衣裳,昂着下巴道:“蘇将軍幾個月前還想置本宮于死地,如今卻肯出手相救,真是大出本宮意料之外。”

“微臣也是授命于人,不得已而為之。”蘇無袍靜靜地道。

“那如今為什麽又改主意了呢?”江莫憂與他相對而立,在他耳邊輕輕笑道,“是因為宮裏不便麽,害怕不得脫身?還是說,經過上次的事,你已經對本宮暗生情愫,所以不忍心殺我?”

蘇無袍的臉先是微微發紅,繼而那紅色漸漸加深,最終紅得發紫,他看起來很窘迫,“娘娘請勿說笑,微臣對娘娘并無觊觎之心。”

“沒有最好!”江莫憂冷哼一聲,“本宮與你的身份天差地別,你得牢牢記住。上次的事情本宮沒有追究,是因為對蘇家尚有幾分顧忌,并非因為你這個人,你切莫因此生了非分之想,因為你根本不配!”

說罷,她轉身拂袖回宮,啪叽一聲關上宮門,連太儀殿也懶得去了。

蘇無袍卻仍舊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赤紅色的宮門出神。

他們都未曾發覺,身後相隔數十米的一棵大槐樹下,悄悄潛藏着兩個人影。

蘇無衣一邊窺伺着玉凰宮門前的動靜,一邊對身旁的人道:“現在你相信我的話了吧?”

蒙芭拉仍有些猶豫,“可是皇後娘娘并未對蘇将軍假以辭色,反而惡言相向,這能說明什麽呢?”原來她們離得較遠,并未聽清兩人的對話內容,只能根據神态和動作來推測實際情況。

“哎喲,我的傻公主!這你就不懂了,皇後娘娘用的是欲擒故縱的伎倆,別看她外表冷淡,心裏沒準跟一盆火似的,這正是她的高明之處,你可別被她騙了。”蘇無衣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道。

“可是……”

蘇無衣在她耳邊循循善誘,“公主,你來的日子尚淺,不清楚咱們這位皇後的為人。她這個人最喜歡喬張作致,表面上裝得冰清玉潔,其實內裏比誰都放蕩。她這個人最喜歡勾引男子,上至皇帝陛下,下至侍衛太監,一個也不放過,連我哥哥都着了她的道。你只瞧我哥哥平日裏多麽冷靜自持的人,怎麽見了她就神魂颠倒的,定是她使了什麽詭計!”

“可是她之前還幫我取得蘇将軍的歡心……”

“她成功了嗎?沒有!公主你莫被她那副良善的外表給欺騙了,照我看,她明面上說幫你,暗地裏沒準就是在對我哥哥施展手段,才使得公主你屢屢受挫。倘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我哥哥現在喜歡的人一定就是你了……”

在蘇無衣的連番嘴炮進攻下,蒙芭拉終于被成功洗腦,她臉上的躊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狠厲和果斷的神氣。蘇無衣拉着她的手,親切地道:“如今公主你既然已經認清她的真面目,咱們就該好好想個法子以報此仇,不能叫她永遠這樣得意下去。至于我哥哥的事……”她赧然笑道:“公主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去我宮裏坐坐,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面對蘇無衣的盛情相邀,蒙芭拉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她拉着走了,好像一雙腳不聽自己使喚。

估摸着蘇無袍差不多該去了,江莫憂才重新打開宮門。她并不往哪兒去,只是蹲在門口的青石階上,好似發現了新大陸般,拿護甲在石板上輕輕刮着。

果然有些東西粘在護甲上,隔着陽光看去,是透明的,軟軟的。她又用手在石板上輕輕摸了一陣,整個地給人一種冰涼滑膩的觸感。

原來如此,階面上被人打上了薄薄的一層蠟,難怪她會滑倒。江莫憂的瞳孔抽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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