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鬥

樹林裏。

遠遠地傳來打鬥的聲音，短兵相接，刀光劍影不絕，驚擾林鳥無數倉皇而逃。風吹得樹葉飒飒作響，空氣裏都是緊張的氣味。

‘铮—’刺耳的兩劍相擊，易寒一把用劍擋住沖過來的黑衣人，狠狠将人隔開。緊接着側身擊向另一邊沖過來的人，對方躲閃不及，被刺了一劍。簡簡單單的招式，他卻能運用到極致。

他像座山一樣，堅定地擋在千夜前面，以一個保護者的姿勢。

這群人顯然是蓄意已久地在這裏等他們的，一看到他們出現就圍了上來，招招狠辣奪命。看到易寒護着千夜，紛紛往千夜這邊攻過來。

莫珏正被幾個人纏着，分身乏術，見這邊快頂不住了，心下一急就想過來。沒想到這樣卻露了破綻，一時間幾個人紛紛直擊而來，他只得退回去專注地先抵擋這幾個人。

易寒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下手也更加凜冽無情。對方籌謀已久，雙方人數懸殊，情況不容樂觀。若是不能盡快解圍，對他們來說，最終的結果便是送命。

瞬間，易寒身上的氣息開始發生了變化，像一個深深的旋渦，不斷地吸收着一切。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令黑衣人心驚？這是怎麽回事？

莫珏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心急地大叫了一聲，“易寒！”

這一喊，易寒身形一震，剛剛正要變得漆黑的眸子慢慢轉為平時的灰褐色。也因為這一聲，兩人都有些分神，各自挨了一劍。雖躲閃及時沒傷到要害，但是也傷得不輕。

易寒和莫珏身上都負了傷，刀劍相擊發出的悲鳴，空氣裏愈發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不去。千夜緊緊地握住手裏的銀針，正欲出手的時候，局勢發生了變化。

三個人自後方而來，齊齊加入進來。瞬間，易寒這邊的人被分散了許多。突如其來的變故，雙方都有些驚訝，頓時扭轉了局面，兩邊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黑衣人顯然沒想過還會有人還支援，場面變得棘手了，他們的任務更難完成了。為首的比了幾個手勢，留下幾個人纏着易寒他們，其他所有人都迅速往莫珏那裏湧去。

易寒将千夜拉到安全範圍，留下一句“小心一點”，便隔開眼前的人縱身一躍，落在莫珏邊上，替他隔開背後的一劍。其他三個人見他這舉動也紛紛往這邊來。

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前面的是個年輕的男子，見這狀況，立刻飛身下馬，身後的屬下們也一個個緊随着就要加入戰鬥中。

一時間，刀劍無眼，場面頓時有些亂。雙方的情況一變再變，打得難分難舍。

此時，埋伏的那群人一見到這年輕男子便頓時有些亂了陣腳，為首的人吹了聲口哨，沒幾下，黑衣人全都動作迅速地撤離了。

剩下的人相對而立，倒是沒有去追。

莫珏先沖着幫忙的三人拱手抱拳：“多謝三位相助。”

先前來幫忙的竟是只有一面之緣的端木雲痕兄妹和端木雲勵三人。莫珏壓下心中的詫異，只當他們是路見不平。

“不必客氣，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端木雲痕客氣地拱手，說完便準備離開。只是他們離開時看易寒的那一眼，帶着很多令人看不明白的意味。

霍璟看着眼前的莫珏，心情很是複雜，盡管他還沒接受他的存在，可當爹要求他來時，他還是安排好事務就馬不停蹄地帶着人就趕來了。

說真的，他長得和他們并沒有特別相像，唯有他眉宇間的神态與爹如出一轍，證明他并沒有找錯人。

“我是霍璟，爹讓我來接你的。抱歉，來晚了。”霍璟終是出聲，溫和地道明來意。

莫珏站在旁側，一手捂着腹部的傷，蒼白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沖霍璟點點頭：“沒事，走吧。”

看了看他們的情況，霍璟道：“你們的傷也需要包紮一下，等會我們趕到最近的客棧，你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怎麽樣？”

“恩。”

易寒與千夜并肩而行，側頭看了她一眼，“剛才，有沒有受傷？”

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千夜搖了搖頭，“我沒事。”

霍璟順着聲音看過來，當看到千夜那張臉時，不由怔了怔神，印象中那張仍稚嫩的臉再一次慢慢浮現在腦海中，眼前的女子似有幾分影子像她。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也許只是個巧合，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只是幾分相似有何奇怪。

甩了甩頭，轉了回去，可腦海中的念頭卻久久萦繞不散，握着缰繩的手卻是不自覺緊了幾分，向來溫和的臉上多了幾分沉思。

一行人重新上路，馬蹄聲揚起塵土紛紛，很快這裏的一切又平靜下來了。最後一絲血腥味散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小鳥們又飛回枝頭，愉悅地叫着。

一路無言。

晚上，易寒一行人休息的客棧。

房間內，千夜快速地處理好兩人的傷，動作利落地包紮。幸虧他們都躲過了要害，沒什麽大礙。她帶的藥也齊全，收拾好，三人圍着桌子而坐。

“千夜，麻煩你再看看易寒，有什麽異常。”莫珏一臉的嚴肅。

易寒知道他是好意，也沒有出聲拒絕。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千夜還是坐在易寒邊上，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好一會兒之後，“氣血一時上湧，不過沒亂，不是什麽大問題。”

莫珏松了口氣，“那就好。下午那會，他差點就要走火入魔了。還好還好，沒事就好！”

千夜沒說什麽，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遞給易寒。後者也不多問，接過來直接就着水吞了下去。

“你都不好奇他走火入魔什麽樣子嗎？千夜？”莫珏這人自己好奇心特別重，也希望別人和他一樣。

易寒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深意讓他一個激靈，頓時不說了。千夜是個真正沒有好奇心的人，所以并沒說什麽。

“易寒，你真的不認識那三個人嗎？”莫珏問着，他心裏很清楚，若非易寒在場，端木雲痕他們不一定會出手相助。

他心裏甚至有個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想法。若是不是易寒的緣故，或許，他們并不會出現在那裏也不奇怪。

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易寒這才确定地答道：“不認識。”

千夜抿抿唇，緩緩地放下手邊的杯子，一語中的，“他們認識你，或者說，認識你的臉。”

當時，她注意到端木雲勵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帶着點審視與探究，又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麽。

這句話令兩人都深思起來，不禁想起了客棧裏那兄妹兩的異樣，他們看易寒的眼神，驚訝中帶着不可置信。這裏面絕對有什麽是他們現在還不清楚的。

莫珏又看向易寒，正欲開口時被他打斷了，“我是師父養大的。”

思來想去也沒找到什麽頭緒，幹脆放下這一茬，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說，現在費神也無濟于事。

“今天的事，你怎麽看？”易寒反問。

冷笑了一聲，莫珏冷哼，“肯定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那霍璟這個人？”

莫珏頓了頓，說實話，霍璟給他的印象不差。雖然只是短時間的相處，霍璟一身正氣，神情坦然，是個君子。“他？還不知道。許是不知情。”

點了點頭，易寒也認可這個說法，所謂相由心生。如果看起來這般坦蕩的一個人都可以表裏不一，那這個人的城府心機實在可怕。

擺了擺手，扯到傷口莫珏不禁‘嘶’了一聲，“罷了，是敵是友還不知道呢，留點心就是了。”

“恩。”

易寒偏過頭對千夜說：“你自己也多注意一些。”

默默點了點頭：“我知道。”

“千夜，你不會武嗎？”莫珏想起她今天都沒出過手，這才一問。閻王武藝醫術都是一絕，他本以為千夜就算武藝不精也差不到那裏去。是以之前一直沒問，但今天看來，似乎是有點想當然了。

“會點輕功。”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達成共識，沒看到易寒有一絲的勉強的表情。莫珏調侃道：“那易寒，你多注意點千夜，保護她就靠你了。”

“恩。”他倒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不用，我能自保。”千夜打斷他們。

莫珏不大認同，自保的能力？“萬一再有今天的情況…”

“我可以下毒。”今日若是沒有端木雲勵他們相助，她估計就出手了。只是，她還不想這麽快就暴露自己，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

一時間，室內靜默無言，莫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想到山上的勿動散，他是有幾分相信的。但看到易寒臉上類似郁悶的情緒後，瞬間就好轉了。

大樹下，一個身着粉衫的小女孩蹲在那裏，蹙着小眉頭，似乎正在尋找着什麽？

“阿泠…”霍璟開心地沖着她跑過去。

小女孩回過頭，對他笑了笑，甜甜地叫着，“璟哥哥。”

“你在做什麽呢？”霍璟蹲在她身邊。

她指着一株小草對他說，“這是我種的哦。”

“阿泠真厲害。”

小女孩頓時喜笑顏開。

畫面一轉，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着的人。

他一邊向她跑去，一邊喊她，“阿泠…阿泠…”

對方的腳步卻一直沒有停下來，甚至，她都不曾回過頭。一直到她消失在他眼前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霍璟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喘着粗氣，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這動靜驚動了屏風外的周離，幾乎是立刻地睜開眼站起來，他甩頭驅散睡意，上前貼近屏風低聲問：“少爺，沒事吧？”

“沒事。周離，現在什麽時辰了？”

“寅時一刻。”

“知道了，你休息吧。”

“是。”

掀開被子起身，倒了杯涼透的茶一飲而盡，當胸腔內都已被涼意侵占，夢裏的激動也被徹底冷卻。他走到窗前，幽深的目光飄得很遠。

半夜時分，天更高更黑，殘月越發地亮，照的窗格子都像度了白光般亮眼。天地間，一片死寂的靜，所有事物都偃聲匿息，等待着白晝的降臨。

怎麽會這麽巧？今晚就夢見了，他已經許久沒做過有她的夢了。久到，他現在也不知道如今的她會是什麽模樣？

阿泠，是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刷鎮魂中，歌好聽到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