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久違的名字
千夜剛回來就遇着易寒了。
這幾日他似乎很忙，經常早出晚歸地都在外面。雖然住在一起，但兩人碰面的次數并不多。他似乎正等着她，一見人便立馬走了過來。
“千夜，我有事要與你說。”他的神情是難得的肅穆。
她點點頭，徑自往屋裏走：“進來說罷。”
易寒坐在一邊，不着痕跡地看着她，直到聽見她問‘什麽事’後，這才開口，口吻中有些小心翼翼，“千夜，你是不是也叫慕容泠？”
手中的動作一頓，千夜擡起頭，清亮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似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去，“你怎麽知道的？”
這話無異于承認。
“之前霍璟叫你阿泠，還有，在南宮府見鳳栖谷那群人的時候，你的情緒有些不對。而我知道的人當中，與鳳栖谷關系匪淺，名字中帶泠字且年齡相仿的女子，只有一個，鳳栖谷谷主之女，慕容泠。”易寒緩緩地說着。
他很少這樣說這麽長一段話，以前總覺得莫珏聒噪。如今看起來，他也有這般話多的時候。
随着他所說的，千夜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露出了不少破綻。她深深吸口氣，平複心中無端由來的起伏，“你現在突然和我說這個，為了什麽？”
她的聲音帶着尖銳，像防備敵人一樣，似利劍刺入易寒心中。
“你覺得我能為了什麽？”易寒苦笑了一聲，臉上情緒複雜難辨，輕聲問她，“你記不記得霧臨？”
千夜知道她剛才沖動了，一時有些澀然，聲音微啞，“誰？”
“他是你爹的徒弟，今早來找我的人之一。”他認真地告訴她。
側着頭想了會，她不甚确定地問：“你說的是竹苓師兄？”
“見到人你就知道了。”易寒看她臉上并無異樣，繼續說道，“他這段時間去了趟鳳栖谷，說裏面情況有些複雜。他擔心你爹，想找人幫忙卻無門路。我想，你也許想知道這些，可以當面去問問他。”
這消息對千夜而言，無疑是個驚喜，她有些急切地問：“他現在在哪裏？”
“在我朋友的一處宅子裏，你想現在去見他？”
見她點點頭，易寒站起身，“走吧。”
千夜立馬起身，與林岚交代了幾句便與易寒一起出門去了。
兩個地方隔得不算太遠，沒多久他們便到了一處宅子門口。尋常的宅子，并無什麽特別之處。只是周圍都是四通八達的小巷子，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霧臨有些驚訝于易寒突然帶着千夜過來，面上倒也沒露出多少驚訝來，只叫了聲，“公子。”對着一旁的千夜點點頭，“千夜姑娘。”
“清風呢？”
“出去了，說是有什麽事？”霧臨坐下，給他們都倒了茶，“公子這時候來有什麽事嗎？要不，我去尋他回來？”
“不必了。我來找你的。”
霧臨驚訝地看着他，“找我？”
“恩。”易寒點點頭，淡淡地說道，“這是千夜。”
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霧臨仍點點頭，“我知道，千夜姑娘曾經救過公子的命。”
“她也叫慕容泠。”
話音剛落，就看到霧臨一臉激動的樣子。
“什麽？”霧臨驀地站了起來，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千夜，久久不能言語。可看着看着，卻越發地覺得她那雙眼有着似曾相識的感覺。
恰逢千夜端起茶杯，擋住一部分臉，只露出那一雙眼。霧臨這才發現，她的眼睛與師傅如出一撤。只是尋常人并不會一直盯着人眼睛看，加之父女兩分開已久，熟識二人的又少而少之，所以千夜這次下山才未做任何遮掩。
半晌，他似乎接受了千夜的身份，又坐了下來，忍不住問，“你真是小師妹？”
“竹苓師兄。”千夜微微颔首。
這一句稱呼徹底打消了霧臨心中的疑慮。
“你真是小師妹？太好了。”霧臨開心道，覺得近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穩然落下。
相比起他來，無論做什麽，千夜都是最合适的人選。她小小年紀便被稱之為鳳栖谷下一代繼承人，即便她想去鳳栖谷，也會比他這個弟子更加理所當然，名正言順。
“望師兄告知谷內詳情。”比起霧臨的歡喜，千夜倒是淡定得很。
霧臨壓下心中的欣喜，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千夜。末了，他喝了杯水，才問出他最在意的事情，“小師妹，你打算何時回谷？我同你一起。”
“再過一段時間。”千夜簡單地應了一句。
雖有些不解，霧臨卻有別的疑惑，“對了，小師妹，小睿可是同你在一起？”
“不曾，當年我和他便失散了。”
“什麽？我還以為…”霧臨很驚訝，當年他們母子三人一起離開，大家都以為他們在一起，“那你有他的消息嗎？”
千夜點頭，“恩，他在臨江。”
還想多問幾句的霧臨被一臉急色的清風打斷了，只見他氣息未勻，便快聲說道：“公子，絕殺令已經發出來了。”
“什麽？怎麽這麽快？”霧臨‘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只見清風滿臉的肅色，當下已經信了這消息的真實。
清風雖有些驚訝于千夜為何在此，見易寒此刻都未有避開她之意，便也沒多話。
兩人不經雙雙看向端坐在一旁的易寒，等待着他的決定。
“莫珏什麽時候到？”
“算算日子，最早今晚，最晚明日。公子的意思是？”清風立刻想到他發來消息的日子，心下盤算着，看向易寒。
後者點點頭，“你先去安排一下，明日便出發。”
“是。”清風一抱拳，對着一旁的千夜點頭示意後，立刻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屋子裏頓時便只剩下原先三人，只是氣氛已變，先前的話題無法再說下去。
霧臨看看兩人，面帶難色地開口：“公子，我…”
“你留下吧。”易寒明白他的擔憂，本來他也打算讓他留下的。
“不用。”幾乎是易寒還沒說完，千夜就打斷了他，态度堅決，“讓師兄跟着你去吧。”
易寒看着她，點了點頭，“好。”
霧臨看着兩個人，見他們已經決定了，“小師妹，我會盡快趕回來和你一起回谷。”
“師兄不必着急，我還會在臨江留一段時日。”千夜淡淡地說道。
見他們還有事要聊，千夜和易寒說了一聲便先離開了。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鳳梧醫館，腳下不由控制地往那邊走去，随意買了些藥材便出來了。看了看手中的藥，舉步往宅子裏走去。
剛回來便聽見姐弟兩的聲音，頓了頓，轉身往自己房裏走去。
“姐，我快好了，這藥就不用每天都喝了吧？”林森可憐兮兮地說道。
林岚瞪他，“不行，趕緊給我喝了。”
“姐，你可是我親姐啊，能不能多點溫暖多點愛？這藥真的苦絕人寰好嗎？”這絕對是他喝過最苦的藥了。只要舌尖一碰上，一天都嘗不出別的味道來了。
“良藥苦口。喝完就能吃點心了。”林岚很是堅持，寸步不讓。
看着滿臉寫着沒商量的姐姐，林森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次妥協了。
林森剛一口氣把藥喝完，苦得五官都糾結在一起，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甚至在想千夜是不是故意的。當然，也只敢想想，若是說出來，林默林岚也不會放過他的，因為他好的速度真是很快了。
“哥，你怎麽來了？”林岚放下手中的碗。
趴在榻上的林森不禁身形一正，将臉上的表情調整好。唉，習慣成自然，他哥就是這麽嚴肅的人。“哥。”
“恩。”沖兩人點點頭，林默目光落在林森身上，見他臉色不錯，看來是真的恢複得挺好。随手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問道，“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林森無比乖巧的樣子令林岚忍不住笑起來，“哥，別擔心。姑娘說了，過幾日小森便能下床了。”
“恩。”林默溫和地看着善解人意的妹妹。
林岚又道：“哥，你最近忙，小森的事情就別管了，交給我吧。”
“你也別太辛苦了。”站起身，林默拍拍妹妹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回頭看了一眼林森，似乎還帶着些同情的意味，“好好養着吧，閣主就要來了。”
說完，便離開了。
林森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姐，我剛才沒聽錯吧？”
“沒有。”林岚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姐…姐…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啊，你可不能不管我。”他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抖，看來是真的恐懼已久。
“放心吧，看在哥的面子上，閣主也會留你一條小命的。”林岚安慰道，将他之前一直嚷着要吃的小點心放在他面前，也出去了。
留下一臉灰白的林森，看着誘人的點心再也提不起任何食欲了。
閣主雖然不會要他的命，但是絕不對不會比要他的命好過啊。
這麽想着，渾身又是一顫，扯到背部又是一陣龇牙咧嘴。罷了，還是做個飽死鬼吧，伸手拿了一粒肉幹，塞進嘴裏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