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質問

程雙成一宿未歸,湘萦有些擔心。沒想到第二天一早,等來的不是程雙成本人,而是程雙成被封婕妤的消息。與此同時,婕妤恩典,差湘萦去她的聽月館當差。她面上欣喜地跪安領旨了,心中卻漸漸冷了下來。

沈寂這是要做什麽?就這樣将她這枚棄子扔進深宮?她回憶起自己半年裏的可以讨好和逢迎,簡直變成了赤/裸裸的笑話。沈寂那時候那樣溫柔地看着她,像是從他手中成長出的最完美的作品,而其實,自從真的雙成出現後,那笑容,就是一個漫不經心的諷刺吧。眼看着她像戲子一樣描眉畫臉,登臺唱戲,像一個笑話一樣。

而現在,還要把她扔在冷宮之中。

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一個小宮女,在宮中人微言輕,一不小心就會成為貴人嬉笑間随意抹去的玩意兒。她必須自己找個出路。

但是,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問問沈寂。

新鮮出路的程婕妤在妝奁中細細挑選着皇帝賞下的釵飾,不經意間瞥見湘萦在走神:“這些天來,你總是精神恍惚,可是有什麽事擾了你?”

湘萦連掩蓋了自己的情緒。

雙成轉頭拉着她的手笑道:“咱們一起從廠督府出來,可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怎麽了,你不信我?”她細細看着湘萦的眼睛,不自覺地掃過她的臉龐。心中疑惑漸生:湘萦生得這樣美,沈寂送她入宮決不是為了白白當一個宮女,難道是存了別的心思?

湘萦正是心神不寧之事,聽見她問了,不由得照直回了她:“娘娘,我實在不明白廠督送我入宮得意圖,”她看見雙成得臉色,脫口而出的話不由得轉了個彎,“我原以為我們都只是單純地進宮當宮女兒,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您是要進宮當娘娘的。可是我呢?我實在應該找廠督問個明白。”

雙成僵硬地笑了笑,道:“你的确該去問問廠督。我準你這幾天自由走動,可是要小心一些。”心下卻在琢磨,往後可不能大大咧咧地把湘萦放在身邊,還好今日皇上沒上這聽月館來。

湘萦忙謝了恩。

等她走後雙成才覺出湘萦行動不太妥當。湘萦同自己一樣,是一個連去留都不能做主的,浮萍一樣的人。她為什麽敢去質問沈寂?

雙成撚起寶石耳墜子,鏡中的光晃了晃她的眼。也許是個沒什麽主意的丫頭罷了。

這邊湘萦終于尋到了個見沈寂的機會。她打聽好了地方,計算好了時間,可是沒想到,剛到外面就被攔住了。

門口的太監們不讓她進門,也根本不信沈寂會認識她這號人。湘萦想不出別的法子,只得和他們杠上了。

幸好這時,她瞥見了一個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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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小林子!”

小林子回頭,見是湘萦,連忙迎了過來:“湘萦姑娘,聽說你進宮了,我還想得空去看你呢。沒想到你倒來了。”

湘萦和他打趣道:“沒見你想見我啊,見您一面可沒想到這麽難。”

小林子佯裝怒罵:“瞧你們這些不長眼的,以後記住了,這是湘萦姑娘。”

那挨罵的太監委屈道:“我頭一次見湘萦姑娘,哪知道是您的熟人啊。要是知道是林公公的人,借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犯。”

湘萦笑道:“林公公您倒也別怪到他們了,”她湊近些說到,“沈大人可有空?”

小林子有些摸不準沈寂态度,他沉吟道:“這……這宮中不比府裏,我看還是先去禀報一下。”

湘萦被接到沈寂面前時,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是專門在等她。

湘萦本來有些急躁的神經在這一刻突然清醒了,她躊躇了一下道:“大人,我有些不明白。本來我應該是‘程雙成’的,為什麽到最後改變了主意?”

沈寂平靜的說道:“她比你更适合?”

湘萦追問道:“為什麽?”

沈寂眉頭微皺,他像是勉強自己在回答這個問題:“你……還不夠好。”

湘萦氣極而笑:“不夠好?您是指什麽?這個嗎?”

她突然欺身而上,在沈寂還來不及動作之前就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沈寂感覺到她的呼吸在耳邊響起:“來教我吧,讓人快樂的技巧。”

沈寂在晃神之中沒有回答,而她也并不打算聽到他的回答。她從他的耳邊移過她的唇,沈寂感覺到臉頰上軟軟的劃過,而下一刻,這柔軟就覆在了他的唇上。

湘萦努力地回想她舊時姐妹們的言傳身教,還有沈寂請來的那些嬷嬷們對她的教導。她試探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沈寂微涼薄唇。

而這時,沈寂的意識仿佛在游離的混沌中炸開了花。這些天他心中的洶湧着的不明的酸澀與激蕩似乎找到了傾瀉的出口。他攬住了她的腰肢,撫上她的後頸,迫使她挺胸擡頭,靠的離自己更近。他們呼吸相纏,唇齒相依。他主動糾纏起她試探的舌頭,像是在掠奪着什麽。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下探去,握住了她的小腿,緩緩向上進攻。湘萦突然感覺到大腿上一股涼意,她這才意識到了什麽,驚呼一聲,從沈寂身上退去。

他們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兩人都是面色紅潤,一時間只剩下難言的沉默。湘萦目光閃爍,她飛快地擡頭看了一眼,見沈寂地發微亂,眸子已經染上他平時所罕見的欲/望,她覺得這樣的沈寂陌生而危險,一時間有些惶惶不知所措,抖了抖裙子,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湘萦決定以後對沈寂還是能不見就不見。那天一時鬼迷心竅的舉動讓她後悔和後怕了好幾天。那天,在沈寂的眸子中,他看到了屬于男人的掠奪,那樣的目光讓她心慌。在半年與沈寂的相處中,沈寂表現得溫和而親密。可那副僞裝出來的翩翩公子面孔決不時沈寂。那個大權在握,漠視生死的東廠頭子,才是沈寂。這個認知仿佛一盆冰涼的水迎面潑向了她。

一直以來,沈寂都是用一副虛假的親密面孔來面對她,而今天的一瞥,才讓她看見沈寂龜裂的面具下的真實一角。她痛恨沈寂,更痛恨自己。太可笑了,自己仿佛真的習慣了那個虛假的沈寂,以為那些溫柔都是屬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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