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危機
從送走沈寂那日起,湘萦總有些神色疲倦的。此時,在永和宮裏,雙成揮退了随侍在一旁敲核桃的小宮女,表情認真地問她:“不會吧,沈寂走了兩天,你就開始茶飯不思了?”
湘萦皺了眉頭,她不願別人把她和沈寂扯在一起,她和沈寂還有一筆爛賬沒有算清,他依然可能是自己的仇人。她已經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意了,現在更不能讓別人的閑言碎語輕易影響自己的決心和判斷。
她煩躁地說:“你不要總這樣試探我了。”
在私底下,湘萦對雙成的态度不再恭敬,她知道雙成一直想要利用自己,左右自己的想法,而她也知道那天自己被罰跪,雙成卻視而不見。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裝作一個忠仆,也讓她心有餘而力不足。純粹的利益關系更來得簡單。
雙成擺出一個過來人的模樣勸道:“你呀,還年輕,沒經事,就會讓沈寂這樣的人給哄了去。你別看他外表是個翩翩公子模樣,在宮裏還狐假虎威的,看着挺熱鬧。實際上啊,都是虛的,太監那兒的毛病,等你以後就知道,作為妻子,是難以忍受的。”她別有意味地暗示到。
湘萦紅了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她們二人打鬧之時,夕哥悄悄地走進來了。她向雙成使了個眼色,可是雙成此時卻大方說道:“說吧,湘萦也是自己人,以後不用避着她。”
夕哥說道:“外頭有一侍衛被張衡公公處置了,說是偷竊皇家寶物,傳出消息是一對金镯子。”她有些緊張,“還有流言說、說那镯子是後宮流出去的。雲妃在她宮裏大做文章,說是後宮被指責,自己身為妃子要做表率,自證永和宮清白。還要徹查宮中有偷竊行徑之人。”她欲言又止。
雙成催她:“你有話只管說。”
夕歌道:“娘娘,此時來得蹊跷,莫不是沖着咱們宮來的。”
雙成道:“雲妃戲臺子都搭好了,肯定會有一番動作。你去告誡宮人,叫他們約束好自己,真有私藏了皇家什麽東西的,也趕緊處置好。”她又嘆了口氣,“只是雲妃這次來勢洶洶,怕是不好對付。”
雙成又問:“那次來找小吉祥換镯子的太監可找到了。”
她問的是那天湘萦被罰跪,中途不好脫身,将镯子托付給的小太監。據小吉祥說,那個小太監的确過來找到了自己,卻把禦賜的那镯子給要了過去,說是要回去交給湘萦。小吉祥沒做他想,只以為是湘萦熟識的人,便把镯子交給了他。可是湘萦在那兒跪了大半天,也沒人來給她還镯子。
夕哥苦着臉:“沒呢,”她瞪了湘萦一眼,“宮人做事都毛手毛腳的,真該好好教訓一下。”
湘萦沒理她的冷嘲熱諷,倒是雙成給她解了圍:“你不要怪她了,她那天被雲妃罰跪才誤了事。可憐見的,你也受罪了。”雙成看似十分心痛地端詳了湘萦的臉色。
湘萦無奈:“得了得了,就當你是真心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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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歌氣憤:“娘娘你瞧她!”
雙成道:“只是如今那個小太監消失得無影無蹤,雲妃要是拿镯子來問我,我也說不出個道理。要是雲妃借題發揮,說湘萦或者本宮藐視皇恩,不把禦賜之物當回事,只怕又起一場風波。”
湘萦誠心認錯:“怪我做事魯莽,此事錯在我,就讓我去抵罪吧。”
雙成說:”蠢丫頭,要是你認了,雲妃肯定能繞在我身上。就說寶物失竊了吧,其它的,兵來将擋。”
湘萦默默無語。
當天下午,又傳開消息,雲妃跑到皇後宮裏請懿旨,要肅清後宮風氣。湘萦有些擔憂,她看着門外陰沉沉的天氣,感覺到了風雨欲來之勢。
此時坤寧宮的一間小佛堂內,大衛王朝的女主人跪在佛像前,神色安寧。可是馬上,小心收斂着的腳步聲就打破了這份平靜。
“娘娘,雲妃娘娘求見。”
”雲妃?”皇後神色不變,只是語氣略有指責:“她又要攪風攪雨了?”
宮女低着頭,察覺出皇後的不耐煩,并不敢插話,只是凝神屏息。皇後收了手裏的佛珠,出了佛堂。
雲妃見皇後現身,忙不疊地起身行禮,剛要開口,就被皇後一擡手的動作阻止了:”要是你要說的是金镯子那事,那本宮已經知道了。”
雲妃堆笑道:“娘娘,此事有流言與後宮有關,娘娘何不徹查一下,免得落人口舌。要是真有那些小偷小摸的宮人,也趁早處置了去,以免帶壞後宮風氣。”
皇後微閉了眼,并不看她:”你是在指責本宮沒有管好六宮?”
雲妃吶吶道:“嫔妾不敢,娘娘知道的,嫔妾絕無此意。只是娘娘日夜操勞,那些新入宮的宮人們難免有所怠慢。”
皇後睜眼瞧着她,露出了了然的笑意:“難得你還體諒我。既然你如此有心,那這差事本宮就交給你了。但是你要記住,不要鬧得太大,丢了皇家的臉面,查到了什麽,不要鬧得阖宮都知道。皇上為國事操勞,這些小事也不要讓他煩心。”
雲妃本只想把事捅到皇後這兒來,然後略施手腳的,沒想到皇後竟然将差事全部交給了她,當下喜不自禁。可是被送出宮門時,她突然有些惶恐。她悄悄地問自己的心腹巧慧:“沒道理,皇後把這事兒塞給我,會不會有什麽隐患。”
巧慧安慰道:“娘娘多慮了。我看皇後娘娘是被其它的事兒絆住了,正是憂慮煩惱之時,沒精力管別的。”
雲妃恍然大悟:“聽說皇後的親弟弟被貶到嶺南了?”
巧慧說:“楊三少爺罵了榮昭儀才落到貶官的境地,依奴婢看,皇後娘娘也對榮昭儀十分不滿。皇後娘娘把事兒交給您,是要借您的手教訓她。可是皇後娘娘這人啊,您知道,壞事做完了,還要滴水不沾身。”
雲妃點點頭,覺得自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雲妃盡管跋扈,到底不是愚不可及。她遵循了皇後不把事情鬧大的旨意,當下派了自己宮裏宮人和着宮裏負責的尚宮局諸人,緊鑼密鼓地動作起來。她的目标是鐘粹宮,其它的宮殿自然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一個小太監站在紅牆底下,似乎在忙着趕路。可是時間長了,就會發現,他只是在走來走去,裝作匆匆的樣子。他的眼睛不時地瞟向遠方,突然,他發現前面拐角處,遠遠地來了一群人。他馬上掉頭往回走。
那太監正是鐘粹宮的小吉祥,他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找到夕歌,附在她身旁耳語幾句。夕歌點點頭,來到了雙成寝宮。
“娘娘,雲妃娘娘的人來了”
已經是夜裏了,可是雙成仍然衣着沒有一點褶皺,頭發一絲不茍,看樣子是在嚴陣以待。她哼道:“本宮等候她多時了,只是她磨磨唧唧的,硬是要在別的宮裏逞威風,唱大戲。走吧,好好地接着咱的雲妃娘娘。”
雲妃來勢洶洶,雙成卻不願自己的氣勢落于人下,她坐在主殿喝茶,看起來是一個平靜極了的模樣。
雲妃來了,她進了殿,仿佛一個勝利者那樣看着雙成,可是雙成卻還在悠悠地喝着茶。沒有給她行禮,也沒有給她引坐。她看着雙成,怒氣在積累,就在她要加以指責之時,一直在出神的雙成好像終于回過神來。
“原來是雲妃娘娘大駕光臨,雙成正為宮中諸事惶惶不知所措,心神不定之中竟沒聽見傳報,見娘娘進來也只以為是衡公公呢。是雙成怠慢了,娘娘勿怪。”雙成故作無辜,與雲妃見了禮。湘萦在後面聽着不由得笑了,那張衡雖然還未到中年,可是身形臃腫,怎麽也不能把他和雲妃看錯啊。
雲妃冷哼一聲:“妹妹的确應該擔憂擔憂。你宮中的物件,還是禦賜之物,竟然傳到外頭侍衛手頭,妹妹的解釋可是想清楚了?”
雙成道:“宮人不夠謹慎,竟遭了賊,讓娘娘操勞了。”
雲妃道:“是外賊還是內鬼,妹妹可要查個清楚,只怕外頭人嚼舌根,損了妹妹的清譽。”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是劍拔弩張了。在主殿裏,這兩位正主針鋒相對,裏面更是鬧得不可開交。巧慧指揮着人手,恨不得把鐘粹宮鬧個底朝天。鐘粹宮這邊,夕歌在把持着,可是此刻受制于人,不得不忍氣吞聲。
而雲妃那邊似乎故意要激怒她,下人随随便便鬧鬧哄哄地嚷進了房間,翻箱倒櫃,翻檢完了的東西全撒在地上,箱子岔着口倒着。
夕歌忍無可忍:“巧慧!我素日裏看着你是個明白人,這樣惹了我們娘娘,你一個奴婢仔細将來的下場。”
巧慧行動不管不顧,說話還沉沉穩穩的:“搜宮是皇後娘娘的旨意,奴婢和雲妃娘娘只是奉旨行事。”
夕歌冷笑:“奉旨?皇後娘娘的坤寧宮你們也是這樣查嗎?”她指着散落一地的衣物。
巧慧道:“姑娘怕是不知道,那個侍衛手中的镯子,的确是皇上賜給榮昭儀娘娘的,你們鐘粹宮自然是要格外關照的。”
夕歌正要反駁,一個永和宮的小太監急沖沖進來了:“巧慧姐姐,搜出來了,”他呈上一只金釵給巧慧過目,“鐘粹宮中宮女湘萦的東西。”
巧慧滿意地笑了。夕歌急道:“這只金釵做工粗糙,怎麽可能是偷藏的禦賜之物,你們這髒水潑得太沒道理。”
那太監陰險地笑:“我們只管搜,其它的自然是一切交由娘娘定奪了。”
巧慧點點頭,領着一堆人,浩浩蕩蕩地退走了,自己則捧了金釵,往主殿走去,徒留室內一片狼藉。
巧慧拜見了兩位娘娘,說:“奴婢找到一樣可疑物品,為鐘粹宮宮女湘萦所有,特來回禀娘娘。”
雲妃拿起那金釵,吩咐左右:“來人,把宮女湘萦給本宮帶走。”馬上有太監應聲而出,要來捉拿湘萦。
湘萦沒想到雲妃會拿這只普通的金釵做文章,一時陣腳大亂。雙成喝到:“誰敢動本宮的人?”她氣勢太足,讓蠢蠢欲動的雲妃爪牙們猶豫了起來。
雲妃勝券在握:“榮昭儀,本宮奉懿旨前來,莫非你是要抗旨?”
雙成沒被吓到:“可笑,一只金釵而已,本宮沒有發現有任何問題,雲妃你別拿着雞毛當令箭。”
雲妃呵斥:“大膽,榮昭儀!這是你和本宮說話的态度?本宮掌握一些消息,目前沒有必要說與不相幹的人聽,這只金釵十分關鍵。如果是一場誤會,到時只會把人給你全須全尾地送回來。可是你榮昭儀出言不遜,到時候就要另算了,”她環顧左右,“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把人給我帶走?”
底下人再無猶豫,上來捉住了湘萦肩膀。
湘萦驚呼:“雙成!”
雙成急得眼眶通紅:“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熱切呼喚我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