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條錦鯉
大盛朝建安四年,風調雨順,天下安平。
雞鳴三聲,天色微亮,初夏農忙時節,一日之計在于晨,朝霞破空而出的時候,坎山村忙碌起來,男人挑水擔柴,女人準備早飯,一會功夫,各家煙囪升起袅袅炊煙。
村東頭謝老漢家的院裏卻是寂靜無聲,一只本該打鳴的雄雞蔫蔫的趴在後院雞圈,綠豆小眼瞅着兩只蘆花母雞賊般踱步到西院的屋門前,憋足勁下了四個蛋,而後用嘴開始啄門。
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一個小姑娘披着外衣打着呵欠站在門口,她看上去約十二三歲,身形瘦弱滿臉稚嫩,見到小姑娘出來,兩只雞邀功般的圍在她腳邊,低聲咕咕叫着。
葉初然揉揉眼睛望望腳下,欣喜的發現四只紅皮雞蛋,忙伸手撿起,握在手中。
進屋将蛋小心翼翼的藏在床下草筐裏,草筐裏放着四只雞蛋,加在一起就有八只,等她攢到二十只蛋就到隔壁村的貨攤換銅板,兩只雞蛋可以換一枚銅板。
用破舊衣服蓋好草筐,葉初然走到後院,從旁邊的小屋裏抓了把碎米,扔在雞圈旁邊,輕聲道,“乖,犒勞你們的,快點吃吧。”兩只蘆花雞高興地上前啄起來。
葉初然臨走前看了眼雞圈,不出所料,裏面還有兩只雞蛋,自從她穿來之後想着如何攢些銀子,這兩只蘆花雞就成了下蛋狂雞,以前一天一只到現在一天三只。
回到屋裏,她和衣躺在床上,此時院子裏方才傳來雄雞打鳴聲,心中暗笑,真是個乖雞,被自己捏住脖子教訓一頓後,這貨在村裏衆雞叫罷才敢叫,好讓自己多睡一會。
葉初然前世是出了名好運氣,所有人都說她是錦鯉轉世,她向來心想事成,出門撿錢包、買股票長紅、考試多一分過線都不足為提,最錦鯉的是,她看誰順眼誰就能得幸運大禮包,看誰不順眼那人一定入選本年度最倒黴。
一路順風順水,直到十八歲生日後的某天,發個高燒轉眼穿成個叫葉娘的小姑娘,還多了個不曾見面、未曾圓房、在縣裏求學的相公。
至于葉娘是誰,身世如何,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問,好在新嫁過來,也沒人懷疑內裏換了個人,不過從下蛋狂雞和打鳴乖雞的表現來看,這錦鯉屬性也跟着她穿了。
院裏響起木桶碰撞的聲音,葉初然起身推門而出,一名臉色蠟黃、挺着高高孕肚的婦人正在吃力的提起一只木桶,額頭滿是細密汗珠,身旁圍着三名怯生生的女娃,握住她的衣角。
葉初然一驚,忙上前接過婦人手裏的水桶,“大嫂,你都懷孕六個多月了,以後不要再幹這些重活,我來。”
這婦人是謝家長子謝多福的妻子張氏,個性溫和善良,葉初然穿過來的時候正趕上原主高燒,是張氏用冷水為她一點點降溫,悉心照顧,才能痊愈,她是知恩圖報的人,眼見張氏懷孕,搶着做些重活累活。
張氏用衣袖擦了把汗,感激的望着葉初然,低聲道,“葉娘,謝謝你。”
Advertisement
葉初然笑笑表示不必介意,拎起水桶到外面井口打水,托錦鯉屬性的福,她輕輕松松的就把一桶水拎回院子,她的便宜婆婆謝老太已經起身,叉腰在院裏開始一天慣例的挑茬找刺。
老婦人扭着胖胖的身軀,正跺着腳破口大罵張氏,“不下蛋的母雞,就會養賠錢貨,這個時候還不做飯,想餓死你男人,就知道偷懶。”
謝家公婆為人尖酸刻薄又重男輕女,對大兒媳連養三個都是女娃十分不滿,每日指桑罵槐,一丁點事情都會暴跳如雷一通大罵,張氏摟着驚恐萬分的三個女兒,滿臉淚水,謝多福木着臉在旁邊整理耕具,不聞不問。
葉初然皺着眉頭,眼神不自覺的瞄了眼張氏高高的肚子,暗暗嘆口氣,這幾日觀察下來,除了自己之外,謝家沒有一個人對孕婦有照顧之心。
謝老太看到葉初然進來,沖着她又開始罵起來,“好吃懶做,家裏的牲畜都餓着呢,沒爹的賤種就是沒人管教。”
葉初然的怒火蹭蹭上漲,這個該死的老太婆,她才來三天就被整整罵了三天,每日裏不是尋釁滋事就是非打即罵,事不過三,這種人簡直是太可惡了,心裏暗暗吐槽,別看現在蹦跶歡,小心罵過頭來個嘴抽筋。
謝老太正吐沫橫飛罵的起勁,突然下巴一陣劇痛,痛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一張嘴長得大大的再也合不攏,只能啊啊的叫着。
葉初然吓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眼瞅着謝老漢和謝多福心急火燎的過來查看,驚慌過後心裏樂開花,面上卻是緊張的模樣,娘啊娘啊叫喚的起勁,一邊的張氏也是滿臉慌張,不過葉初然覺得她心裏和她大抵一樣幸災樂禍。
莊稼人下地幹活經常會有些跌傷扭傷,久而久之多少有點久病成醫,謝多福用手摸了摸,甕聲甕氣的說道,“娘,你這是下巴脫臼,你忍着點,我幫你接上。”
他伸手捏住謝老太的下巴,往下一拉再用力往上一合,謝老太只痛的跌坐在地,捂着嘴哀嚎起來,下巴卻是接上了,這脫臼脫得也太邪性了,難道是得罪了哪方神靈?
謝老太望了望四周,心裏阿彌陀佛念着,不敢再說話,托着下巴哼哼唧唧到屋裏歇息去了。
沒了謝老太在一旁聒噪,張氏很快做好了早飯,村裏人家的早飯沒什麽稀奇,一鍋攙着紅薯的米粥,紅薯窩頭,外加自家腌制的鹹菜之類。
張氏将早飯放在院裏青石桌上,去正屋喊公婆用飯,很快謝老漢和謝老太出來坐在桌旁石凳上,經過早上下巴脫臼,謝老太終于老實了點,不再咕咕哝哝的罵人,院子裏無比安靜,靜的能聽到牆外綠樹葉的飒飒聲。
謝老漢接過張氏遞過來的窩頭,端起一碗紅薯粥,看着清湯寡水可以照人臉的稀粥,想了想,對謝老太說道,“去,炒個雞蛋,我給三兒一起送去。”
謝老太嘟囔着,“一個廢人吃什麽雞蛋,不如給老二留着,老二讀書辛苦得緊。”謝老漢瞪了她一眼,謝老太不情不願的起身,去堂屋裏拿了個雞蛋,交給張氏,囑咐她炒了碗蔥花蛋,拿給謝老漢。
葉初然望着謝老漢往後院走去,她隐約聽張氏提過,謝家三兒子癱瘓在床,一直住在後院偏房,脾氣性格十分古怪,除謝老漢硬着頭皮送飯和照顧,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一頓沒滋沒味的早飯吃完,謝多福抹了抹嘴,低頭就扛着農具出門了,謝老太跟在後面連聲喊住他,從堂屋拿出個籃子,葉初然眼尖,望見裏面放着個白煮蛋,“再帶幾個窩頭去。”謝老太叮囑着。
葉初然撇撇嘴,兒子親生的,媳婦就是路邊撿牛糞撿的,為了避免在家裏聽老太太唠叨,葉初然幫着張氏收拾好碗筷後,拿起竹筐準備出門,“我去河邊打些草喂牲畜。”
張氏拿過一個竹筒,遞給葉初然,“葉娘,帶上水。”謝老太見狀咕哝着,“一個賤種,還金貴起來了。”
葉初然也不理她,背着竹筐低頭出門,沿着小道走到河邊,河邊水草豐盛,日頭剛到正午,她已打好滿滿一筐草背回家。
張氏早已做好午飯,哄睡三個娃後,從廚房拿出給葉初然留的一大海碗芋頭飯還有盤水煮蘿蔔纓,“葉娘,快些用飯吧,大家都用好了,爹和娘收到二弟的口信,去縣裏送些東西給他,這兩天應該不回來了。”
葉初然嗯了聲,原來是去縣城看自己那個便宜相公去了,難怪大嫂敢給她留了一大海碗的飯。
她洗幹淨手,早上吃的那些東西早就消化,餓的前胸貼後背,三口兩口就将芋頭飯和蘿蔔纓吃幹淨,張氏笑着點點她的額頭,“慢些吃,當心噎着。”
葉初然嘴裏含着芋頭,含含糊糊說道,“那兩人不在,吃飯就是香。”
張氏笑而不答,眉宇間隐約有些緊張和害怕,葉初然好奇的問道,“大嫂,怎麽了?”
張氏低下頭,聲如細絲,“爹娘外出,你大伯在地裏,爹讓我給三弟送飯,他……我……”
葉初然立刻明白,原來是大嫂害怕給後院那人送飯,想想也是,連他親娘都怕那喜怒無常的性子,更不要說一個孕婦,“大嫂,沒事,我去送吧。”反正她臉皮厚,就算他發火罵人,她左耳進右耳出。
在張氏感激的目光下,葉初然笑嘻嘻的端着一碗芋頭飯和一盤青菜走去後院,心中暗道,有什麽可怕的,不過就是送個飯,那人脾氣再古怪,還能咬死自己不成,再說,病人的脾氣古怪也正常,耐心點就是了。
她走到後院的偏房,推開門就開始後悔,屋中散發着一股怪異的味道,葉初然吸了幾下鼻子,也分辨不出這是什麽味道。
房中唯一的窗戶緊閉,挂着粗布窗簾,透不出半絲亮光,屋裏黑暗陰森,借着門口的些許亮光,葉初然模模糊糊望見床上躺着個黑漆漆的身影,一動不動。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鬼片中的描述,總感覺黑黢黢的角落裏藏着各種生物,心中更是害怕,恨不得扔下手中的托板轉身逃走。
想着既然答應大嫂,怎麽也要把飯送到,心中緊張,張着嘴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嗫嚅良久,蹦出了一句大實話,“那個……我來送飯。”
房裏依舊死一般的寂靜,感覺不到任何活的氣息,葉初然倒抽一口涼氣,這哪像是人住的房子,分明是個墳墓,剛剛聞到的就是死氣吧。
她咬了咬牙,将飯菜放在床旁的桌上,鼓足勇氣走到窗前,“我幫您開窗透透氣吧。”
“滾。”冷漠淡然的聲音響起,似乎冰川被敲碎般寒意四散,冰冷浸骨。
葉初然忙将手縮回去,一顆心吓得怦怦亂跳,太可怕了,借她個膽子都不敢打開窗子,正要快快離開,不知為何那個粗布窗簾突然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一縷陽光透過窗紙映照屋中,周圍頓時亮堂起來,床上躺着的人轉頭望着窗戶,光線有些刺眼,那人吃力的舉起手遮住眼睛。
有話要說: 古言接檔文《惡毒女配成了所有人的團寵》,求預收,可點進專欄。
沈朝朝穿成宮鬥文裏的惡毒女配,是所有人厭棄和打擊的目标,她小心翼翼夾着尾巴,誠惶誠恐的過日子,某天,她被皇帝堵在牆邊,又某天,她被皇後堵在牆邊,後來,陸續被貴妃、王爺、大将軍以及侍衛統領堵在牆邊,她發現自己居然成為所有人的團寵。
沈朝朝:牆,我們談談吧。
貌美無雙嬌萌膽小女主 VS 腹黑深沉病嬌偏執男主
---------------------------------
推薦基友月亮上的葉子預收文《穿成女主的炮灰兒媳》
柳妧穿成了剛看的小說中女主的炮灰兒媳,還是只存在一章番外的那種,面對女主光環,她惹不起也躲不了,怎麽辦?只能正面剛了。
ps.女主自認為是個女強人,其實是個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