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朱白同人)【朱白】冥冥 》作者:懷五夜雲
序章 陰客
八月的驕陽火一般毒辣,曬得人額頭上的汗珠滾滾往下流。日頭正高,遠處的山巒嶂綠重疊、雲霧蒸騰,在光線折射下忽遠忽近,不知是否曬得有些暈眩了,恍惚間仿佛置身海景蜃樓當中。
“朱少爺。”
有人在身後叫他,接着遞過來了一張白色的手絹。
“少爺要是受不住了,就先回去吧。”
朱一龍這才感覺回到了人間,他接過手絹擦了擦汗,又下意識打量了自己一番。
青色長衫下是雙黑底暗紋的布鞋,皺了皺眉頭,他向來很少做這樣舊式的打扮。
“少爺,老夫人說等棺材下去就行了,這裏還有工人守着。天氣這麽熱,別累壞身子,您先跟我回去吧。”
頭先給他遞手絹的是個梳着兩根麻花辮的小女孩,一身蘭底白花的碎布麻裙,深綠繡花布鞋,沒裹腳。她臉上長着幾顆暗沉的痘瘢,不是很好看的模樣,态度謙卑得跟在他後邊。
朱一龍看着這女孩的長相很陌生,應該是從未見過的,但不知為何,他開口時自然而然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阿玉,幫我倒杯水過來。”
阿玉點點頭,轉身去涼亭處找水壺。朱一龍耳朵邊又傳來工人們出力時的吆喝聲,接着是重重的一道悶響。
“落——棺——咯——!”
塵土飛揚,漫天的紙錢在他眼前灑了起來,一串串白色的銅錢中間太陽成了個模糊的影子,慘白的光線從紙錢中的小孔透了出來。
工人們用毛巾擦着汗,彼此互侃着這回能拿到多少工錢。朱一龍站在他們工作的田墾上方,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來監工的。他站得位置比較遠,棺材已經落了坑,只瞧得見黑壓壓的一口棺頂,他忽然想不起來這是誰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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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把水遞給了他,又催促道,“少爺,您看,已經落棺了,我們回去吧。”
“阿玉,這裏埋的是誰?”
小姑娘沖他苦澀得一笑,“少爺怎麽會不知道呢?這裏埋的是……”
他的頭忽然像針紮一般痛了起來,阿玉最後說的幾個字怎麽也聽不清楚。腳步有些淩亂,差點摔一跤,阿玉急忙扶住他的胳膊說,“少爺,您沒事吧?”
可能真的是天氣太曬了。朱一龍搖了搖頭,“我沒事,回去吧。”
阿玉收拾好東西,跟着他慢慢地往回走。
朱一龍在回程的路上好了很多,下棺的地方到鎮上要不了幾裏路。每一條小路都似曾相識,他的雙腳會不由自主地往正确的道路上走,但是進入他眼簾中的景色卻又莫名的違和。
他在道路旁看到了小鎮的石碑——渠河鎮,沒什麽特別。典型的南方鄉下,尚算富饒,旁邊則挨着徐隴、安山等等,到南京大約需要五個小時的車程。鎮上的房屋多是低矮的,鱗次栉比的黑瓦白牆,院落多為狹窄,鐵皮大門上挂着虎頭銅環。此刻大約到了午憩的時間,街上看不到什麽行人,有幾個大約是認識的和他撞見了,都恭謹得喊一聲“朱少爺”。
朱一龍覺得自己記憶似乎有點混亂,他應該是從小生長在渠河鎮,大戶人家的少爺,沒怎麽出過遠門,在街坊鄰裏眼中是個孝順溫謙的好先生。周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是沒錯的,但很奇怪的是,他心裏那種詭異的違和感始終驅之不去。
“少爺,我們到家了。”阿玉見他舉止有些古怪,擔心地提點道。
他伫立在一面漆黑的大門前,銅環上的油漆凋落了少許,透出一層仿佛泛着油脂的膩光。那層陌生感在他心中陡然加劇,竟有些無端的害怕起來。這扇門像是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口,企圖将他囫囵吞入。
正當他猶豫不決是否要伸手推開時,門竟從裏面打開了。
一張笑臉出現在了門後。
那是個年輕俊秀的男人,短發烏黑,眼珠子也黑得像貓一樣明亮。他看着年齡不大,笑起來時眼旁卻有一些細微的皺紋,一定是個愛笑的人。他的出現像一陣風般吹開了籠罩在朱一龍面前的迷霧,神志陡然清明了,就連那些未曾注意的花花草草也因為他的出現開始變得鮮明奪目起來。
“哥哥,你回來了。”男人沖他笑得很甜,自然得拉過了他的手腕。“還沒吃午飯吧,我讓廚房留了些菜,我陪你吃。”
朱一龍低頭瞧着他那截幹淨纖細的腕骨,只用了一秒鐘便想起了他的名字。
“小白,我回來了。”
朱氏大宅一共有十三口人,除開下人和長工,最上面的是朱家大奶奶,也就是阿玉口中的老夫人,他的母親。他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妹妹出嫁得早,另外兩個兄弟還未成親,都住在大宅別院裏。
白宇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任“妻子”,說來好笑,這偏僻鄉下還流傳着“男妻”的習俗,從清朝一直延續到了民國。一般大戶人家在正式成親前都會先聲勢浩大得娶門“男妻”,據說能利風水、旺身家,更有助于生養男丁、傳宗接代。“男妻”一般都是貧苦人家養不起的孩子,能撞上這門親事的都得謝天謝地,彩禮定金足夠家人一年的口糧。而且“男妻”進了門大多都是做管家,遭不了什麽罪,無非就是簽了樁賣身契,在這個戰火連連、還有不少人吃不上飯的年代着實算門好親事。當然也有不少人喜歡這樣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孩,既然拜了堂成了親,在夫家能過上什麽樣的日子也就各憑造化了。
白宇來朱家已經好幾年了,頭一年便跟他同了床,二人感情篤厚相敬如賓,以至于朱一龍到了今年還在婉拒母親為他定下的婚事,遲遲沒有同女人成親。他既是家中長子,又向來孝順溫厚,唯獨在這件事上屢屢和母親争吵,鬧得雞飛狗跳。白宇在家中沒什麽地位,插不上話,朱家大奶奶又覺得是他勾了兒子的魂兒,越看越不順眼,就連下人也不怎麽敢搭理他,在朱家他仿佛就是個跟幽靈一樣的存在。
朱一龍見阿玉低着頭從他身邊走過,連招呼都不同白宇打一聲,心裏正有些煩悶得想要開口訓斥時,白宇急忙拉着他手腕說,“哥哥!我們去吃飯吧,我等了你半天,好餓了。”
朱一龍嘆了口氣,看着他的笑臉又覺得什麽都好,旋即被他拉回了裏屋,房門一關,就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他坐下來之後腦海裏還是有些嗡嗡作響,仿佛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兒——對了,今天下葬的到底是誰?
“白宇,我有事想問你……”
白宇埋着頭坐在他身邊不知在想什麽,聽他說話猛地擡起頭來,神情古怪地盯着他。
“哥哥,你剛才叫我什麽?”
他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小白……”
白宇似乎舒了口氣,趴在桌子上眼珠子亮晶晶地瞧着他。
朱一龍覺得自個臉上發熱,忽然就忘了想要問什麽。
“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他無奈地笑了笑說,“你都看了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好看的。”
白宇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伸出手來掐了下他的臉蛋說,“那不一樣。”
朱一龍很是無語,只好替他舀了碗羹湯說,“好好吃飯!”
“哦。”白宇捧着碗,一邊低頭喝湯,一邊時不時地拿餘光偷瞄着他。
“你幹什麽啊?”溫柔寵溺的笑。
白宇像是看得迷住了,張着嘴傻乎乎得說了句,“我怕你将來把我給忘了。”
朱一龍皺了皺眉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麽叫把你給忘了?”
“什麽都沒有!”白宇趕緊低下腦袋刨飯吃,朱一龍本來還想追問,但是腦袋裏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
朱家是做綢布生意的,幾百年的老字號,清朝的時候還得了塊“蘇杭第一綢”的牌匾,不過到了民國,戰亂紛紛,朱家跟着避去了渠河鎮,生意是愈發難做。但好在前幾輩的積蓄不少,光做周遭幾個地區的買賣也能勉強維持。
下午的時候朱一龍在賬房清完數,老夫人又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裏。
還是那些老生常談。
說着說着情緒竟有些克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老夫人握緊了太師椅的扶手說,“你這個不孝子!你要讓我朱家無後是不是,早知道我打一開始就把那小子淹死在河裏,也免得你像現在這樣跟着了魔似的!”
他一聽到“淹死”這兩個字,頭就像針紮一樣痛了起來,忍不住朝母親吼道,“您做得還不夠嗎?!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滿意?!”
“滾!滾出去!”
茶杯掀翻在了地上,“咔嚓”一聲碎成了好幾塊。
朱一龍陡然清醒了一瞬,甫一擡頭,面前的紅木太師椅上空空如也。
他怔楞了片刻,眨眼的瞬間老态龍鐘的母親又出現在他面前。
“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心中煩悶頓生,他拂袖而出,剛跨出那道門檻,忽然又憶起了方才的争吵。
實在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大哥!”
遠遠走來的是他的兩個弟弟,見他神色迷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又跟母親吵架啦?其實要我們說,大哥你也不用這麽固執,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聽母親的話吧。”
“事情怎麽樣了?”他冷着臉孔問。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他那二弟搓了搓鼻頭,小心翼翼得說,“大哥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很少聽你用這樣的語氣。”
他蹙眉,心想我語氣不一直如此。
三弟用胳膊肘捅了二弟一下,小聲嘀咕道,“別惹大哥了,他心情一定很差……今天是……”
二弟這才尴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大哥,我們都忘了。”
朱一龍心中疑惑更深,仿佛一層烏雲罩在了頭上。
那二人勾肩搭背得離開了,似乎很快就把他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哎,老三,你有沒有聽說,咱們那個在廣州當軍官的堂哥要回來了……”
“什麽官兒啊……?”
“……叫什麽國民粵桂軍第九師副司令吧,可算是光宗耀祖啦。”
“他們家在徐隴,可跟咱家好久沒有聯系啦……”
“沾沾光總可以的吧……”
閑談聲逐漸遠去,他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依舊很難理出一個清晰的頭緒。
小鎮上的夜晚似乎比其他地方來得要早,十點左右街上就沒了嘈雜,只偶爾聽得到幾聲零星的犬吠。
朱一龍坐在燈前看書,白宇從他背後的床上抱了一卷棉被,蹑手蹑腳地準備推門而出。
他愣了一下,擡頭問,“你要去哪裏?”
白宇似乎也懵了,轉過頭來看着他說,“睡覺啊。”
“你不跟我睡?”
白宇的臉上瞬間就紅了,語無倫次地道,“我我、你你……睡?”
朱一龍不明白他在害羞個什麽勁兒,蹙着眉頭道,“不然你還想去哪兒睡?”
白宇眼珠子轉了一圈,抱緊被子湊去他面前,睫毛輕輕往上一擡,盯着他眼睛說,“哥哥?”
朱一龍覺得他的确可愛,伸手連被子一塊把人抱到了懷裏說,“你是不是怕打擾我看書?我不看了,睡覺吧。”
白宇臉上露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與羞澀交加的神情,如坐針氈似的靠在他大腿上說,“我、我其實還不困……”
“剛才明明是你說要睡覺的。”朱一龍不解地沖他眨了眨眼睛,白宇一下看醉了,靠在他懷裏舍不得起來。
他索性把人打橫抱起,關了燈,徑直往床邊走。
白宇終于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地在他懷裏大喊起來。
“放開我!朱一龍!”
他忽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差點跪了下去!
白宇先是捂住了嘴,接着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跳了下來扶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哥哥……哥哥,沒事的,我們睡覺了……”
他渾渾噩噩地被人扶到了床上,白宇睡在裏側,正轉過頭去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搞些什麽。神經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抓住白宇的胳膊問,“你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
白宇手一抖,手裏的玩意兒掉進了床角裏,正懊惱不已時又被男人掰着肩膀轉了個身,面向那張漂亮得令人陶醉的臉龐說,“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他居然被問住了,腦海裏飄蕩過好幾個名字,不過他還是很快抓住了屬于自己那個。
“朱一龍。”他說。
對方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恍惚了片刻,似乎在早上還是什麽時候,他叫過他的全名。但此刻他張嘴卻只會說,“小白……”
白宇臉上的表情更加沮喪,好像自己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
“我到底怎麽了?”他的神色變得冰冷,這一切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白宇悄悄吞了口口水,把腦袋靠上他的肩頭,低聲說,“哥哥,別想這麽多了,一定是你今天太累了,我們休息好不好?”
他頭腦裏似乎有兩個聲音在吵鬧,本來不想這麽輕易放過他,但是對方的話語裏仿佛帶着一股魔力,疲乏感逐漸襲了上來。
白宇見他眼皮打架,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像是快要睡過去,這才總算舒了口氣。
背過身試圖從床縫裏将他的東西摸出來,然而床縫實在太窄,他使了一身勁兒也只勾到個邊兒。
“別淘氣了,小白,快點睡覺。”
朱一龍忽然從背後抱了過來,一雙手臂環住他的腰間,溫熱結實的胸膛緊貼着他的後背。
白宇在心底吓得哇哇大叫,可又不敢甩開他。
——剛才的情況兇險萬分,他不能再冒任何風險。
朱一龍摟着他的腰,只覺得這腰肢纖細,楊柳一般,沒抱過這麽舒服的人。
“為什麽睡覺還穿這麽多衣服?脫了。”
身後的人開始用命令的語氣說話,白宇欲哭無淚,自個弄成了這樣的境地,誰能想到“朱一龍”能醒得過來呢?
要是真醒也就罷了,這看樣子半夢半醒的,一個鬧不好就釀成彌天大錯了。
“哥哥,你松一點……我好脫衣服……”
朱一龍總算把他放開了,白宇磨磨蹭蹭地解着自己的紐扣,另外一只手則伸到床縫裏,繼續摸索着那疊紙邊——就差一丁點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之時,忽然被人抓住兩只胳膊齊齊壓倒在了床上!
朱一龍臉上帶着層隐約的怒氣說,“你是讨厭我了嗎?”
白宇慌忙搖頭,“當然不是!”
他喜歡得要緊,自打第一次見他那雙眼睛,就跟醉了似的再也不願轉醒。
朱一龍溫柔得笑了開來,粉色的薄唇微微往上勾起。
“我也喜歡你。”
白宇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話,整個人都暈了,一雙貓兒眼春心蕩漾地盯着他。
——根本沒注意衣服被人兩三下給扒了。
他像個姑娘似的抱緊了胳膊,膝蓋緊緊往裏并攏,就剩條白色的小褲,褲腿空蕩蕩得伸出兩條修長筆直的小腿。
朱一龍怔忡了片刻,不外乎驚訝于他皮膚底子的白皙和纖長四肢的誘人。但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還是白宇脖子上的一條細繩,以及下面連着的那塊布,他拿手指勾了起來問,“這是什麽?”
白宇一時間忘了羞恥,傻乎乎擡起頭回他,“肚兜啊。”
“肚兜?”
“不行嗎?”
“男人也穿?”
“男人怎麽就不能穿了?”
朱一龍趴在他脖子間一陣悶笑,白宇先還有點困惑,後來才明白此刻笑話他的還真是“朱一龍”。男人穿肚兜在南方鄉下也不是什麽少見的習俗,他沒見過多少世面,不知道城裏人一般不這麽穿。但此時被取笑了,多少也領悟過來,羞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你走開!”
“我不走。”朱一龍兩只手将他抱住,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真可愛。”
他确實可愛。一種從未見過的單純和質樸。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認識了他快五年,理應對他的每一個習慣熟悉得不能再熟。但是朱一龍此時願意放棄這些無謂的思考,他喜歡擁抱着的這個人,不去想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白宇很為難,他覺得“朱一龍”快醒了,但此刻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時機,還太早。
他千方百計想要拿回掉進床縫裏的東西,身體僵硬得在男人懷抱裏往外扭,扭了半天的結果就是下腹處感覺到一個滾燙的東西頂了上來,他驚呆了。
“不要……”
朱一龍試圖俯下身吻他,像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白宇就算此刻再迷戀他那張漂亮的薄唇,也不免感到心驚膽戰。
他扭頭躲開了對方的吻,朱一龍似乎有些疑惑。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要怎麽處理眼前的情形時,眼角餘光忽然飄到了門口處。那扇木頭作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團黑霧徘徊在門口,正試圖想要鑽進來。
朱一龍也聽到了響聲,他正準備扭頭去看,白宇卻突然捧住了他的臉頰,迫不及待般吻了上去!
盈潤的嘴唇花瓣一般柔軟,他整個腦子裏如充了血般再也無法思考任何其它事情。
白宇感覺身上的男人激動地将舌頭頂了進來,他什麽都不會,張開嘴和對方交換呼吸。腦海裏亂得像一團漿糊,他勉強想起了師父、任務、甚至祖訓……朱一龍勾着他的舌尖發出吸吮的聲響,他什麽都忘了。
“唔、唔……哥哥……”他喉嚨裏只能勉強發出綿軟的呻吟,男人的手伸進了他胸膛前那層薄薄的布料裏,一只手從他的腰一直搓到了他的胸,力氣又大又下流,他哭喘了一聲胸膛不由自主地挺了起來。
他身上那張小肚兜是藏青色的,也沒什麽別致的花紋,卻似乎徹底挑起了男人的情欲。朱一龍貼着那層綢布舔上了他的乳頭,他感覺胸前很快濕了一小片,強烈的羞恥感令他忍不住捂住了嘴,尖叫聲喑啞得從指縫間滑出來,雙眸失神得望着雕花大床上輕晃的簾幔。
朱一龍在他主動送吻的瞬間就快炸掉了,白宇的身子骨纖瘦又不失柔韌,明明在印象裏已經和他同床共枕無數次了,卻像個初次嘗鮮的嫩頭青一般急躁不安。他下邊早就漲得不行,又聽白宇在他耳邊發出貓叫春般細小的叫喚,根本沒辦法細思周遭發生的一切,心急火燎得扒下他那條小褲,抓着他的膝蓋把兩條長腿往兩邊掰開。
白宇徹底慌了,他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開始降低,那團黑霧也許一時半會兒邁不過封了結界的門檻,但是他此刻必須把人推開,哪怕功虧一篑,他也得爬起來處理那堆破事兒——
但是他面前容顏昳麗的男人解開了褲子,那根粗大飽滿的東西正對着他,嫩紅的肉頭前滲出滴透明的淫水。
他微張開嘴一臉呆滞得盯着他下面那根東西,贲張的青筋将它襯托得更為兇猛,這麽好看的人怎麽會藏着這麽一柄兇器。
然而好看的男人正沖着他微笑,眼睛裏像是融化了他所有能夠想象的美好景色,春花秋月、紫電流光,也不外如此。
“小白,我真喜歡你……”
白宇徹底醉在了他的聲音中,臉蛋和身子都紅彤彤的像浸着一汪滾水,被他視線牢牢注視的兩腿中間早就硬了,通紅的陰莖不聽話翹得老高,被那只幹淨的手握着捏了捏,立馬冒出了一縷晶瑩的黏液。
“哥、哥哥……真的不行……”
朱一龍聽他低泣自動轉化為欲拒還迎,分開的兩腿間臀浪也軟得似棉花一般。他上了手去捏,白宇就哆哆嗦嗦在他身下抖,屁股被颠弄了兩下,陽具也跟着晃。他把總是咬得光禿禿的指甲揉進小小的肉環裏,頂開嫩紅的褶皺伸進了幹澀的小洞,來回摩擦了兩下激起身下人陣陣啞叫。餘光瞥見枕頭旁的軟膏,取過來不由分說給揉了進去。
白宇被他折騰得渾身冒汗,知道屁股裏邊鑽進了手指,卻因為不是很疼而忘記了抵抗。從未體驗過的情欲從全身上下燒起來,視線都給燒模糊了,眼簾裏暈暈乎乎的全是霧。對方不時湊過來和他接吻,他很快就學會了,張着嘴和男人的舌頭舔到一塊兒。
綢布下邊平坦的胸肉被不斷地揉,奶尖在掌心硬成了顆小石子磕得人心裏發慌。朱一龍覺得潤得差不多了,掰開他的腿就要往裏擠。白宇的手終于摸到了床縫裏的東西,似乎是張黃紙,上面剛畫完彎彎扭扭的幾道血字,看不清晰。朱一龍低頭瞧他潮紅的臉上泛着情欲的春色,光澤盈潤的嘴唇微微開阖,似喃喃自語道,“北……北帝敕令……”
他勾起唇角一笑,拉高他腿彎猛地插入進去!白宇整個人活魚般彈動了一下,聲音哽在了喉嚨裏,兩顆黑漆漆的圓眼珠挂滿了水,魂飛魄散般直勾勾盯着前方。
他嘆喟了一聲,緊窒的軟穴箍着贲張的陽具,生澀得像從沒被人進去過,吸得他腦後神經一跳一跳得抽着痛,爽得根本無暇他顧,全憑本能深入猛插了起來。
“啊——哥哥!好痛!不要、不要……嗚啊——!”
白宇被他伏在身上一陣猛幹,什麽魂兒都飛走了。屁股又痛又漲,被迫含住了男人滾燙堅硬的陽具,龜頭頂着軟穴深處的嫩肉,兩三下就給插出了春意。他哭喘尖叫個不停,雙手去推對方的下腹,反而摸到了勃勃跳動的腹肌,一下下狠狠操着他屁股的頻率由指尖神經和體內脈動達到了一致。
“小白……你真好看……”朱一龍湊下來溫柔親了他兩口,頂弄的動作卻一點不見消停,反而有愈來愈猛的趨勢。白宇後悔不已,怎麽就掉入了美色的陷阱,現如今成了豺狼口中食,想哭都找不着地兒。
房間裏的溫度越來越低,身體卻熱得像團火。白宇被他颠得神智昏聩,手指尖都麻痹了,顫巍巍地在床上摸索,好不容易攥住了那張符紙。
手指顫個不停,符咒揉成了一團,男人抱着他的屁股毫不留情地鞭笞着,根本不體恤這是他的第一次。屁股裏邊那根堅硬的肉棒像是自己有了生命,每次在他想要說話時就往敏感的地方頂。他感覺自個滑溜溜地被人抱在身下來回撞,屁股被操開了花,又痛又爽利,仰頭只能啊啊的叫,像個女人一樣用穴眼不斷吸他的屌。男人似乎也爽得不行,雞巴越肏越大,兩只手伸過來将他胳膊往死裏按住。他使勁兒搖頭推拒,哭喊聲近乎癫狂,手腕被勒住了血痕也沒把手上的道符扔掉。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丁點的清明,剛想起師父的教誨,朱一龍就猛地撕掉了他身上最後那層綢布,緊實的胸膛貼了下來,滾燙的陰莖進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白宇腦中放空了一瞬,小腹顫抖着射了出來。朱一龍靠着他重重地喘氣,将濕漉漉的親吻不斷落在他的耳邊。
春潮澎湃過後僅剩羞愧不已,他蜷在男人的懷裏,小聲得嗚咽着,方才亂如麻絮的大腦終于又運轉了起來。
然而欲望還未消停,朱一龍摸着他的大腿想要将他翻轉過身。白宇倉皇失措地扶住他肩膀,符紙在手中一握,卻聽自己喑啞的嗓子裏冒出來一句。
“哥哥……我喜歡你……”
他說完便哭得泣不成聲,悔恨自己如此的不經用,竟開始留戀起這一晚的餘溫。
朱一龍捧着他臉頰溫柔地吻了下去,含着他的唇瓣吮吸了片刻,低聲說,“我知道的,小白……”
白宇恍惚看着他潋滟多情的眼眸,明白這一刻不屬于自己。
擁緊了身上的男人,他毫不猶豫地将那道黃紙紅符貼上了他的後背。
“北帝敕令,百官納靈。”
“道由心生,形炁歸一。”
“攝!”
朱一龍忽覺困倦之意如潮水般湧來,腦海中一片昏沉沉的霧霾,引他墜入了黑暗。
白宇被人重重地壓在了身上,喘息未定,潮紅漸退。
他輕輕把人翻了過去,望着自己一團糟的下體,欲哭無淚。
“混蛋王八蛋……”使勁吸回奪眶而出的委屈淚水,扯了塊碎布草草地将自己清理幹淨。
旁邊那人睡得安詳,幽長眼睫溫順地搭了下來,漂亮的臉蛋紅潤而有光澤。
白宇此刻宰了他的心都有,但無奈只能蹒跚下地,裹了件衣服去解決門口蠢蠢欲動的那團黑霧。
又是一道黃符,憑空而生的一簇火焰從底部燃起。
“太上敕令,滅鬼除兇。天地自然,穢氣自分。”
“你們先走吧,我很快就能找到元兇……”
那團霧氣飄走了,白宇探出門口,周遭打量了幾眼,寂靜幽深的大院中嗅不到一絲活人的生氣。
他輕合上門,又拖着疲憊不已的身軀回到了床邊。
怎麽辦呢?
他在心裏久久地問自己。
沒有人能給出他一個準确的答案,正如沒有人能告訴他,究竟是何時淪入這溫柔的陷阱。
他最終嘆了口氣,合着衣服躺上床,再緩緩地湊進對方的懷裏。
夜色如魅,杳杳冥冥。
朱一龍墜在夢裏。
他坐在一輛緩慢行駛的火車上,鐵軌隆隆的響聲伴随着輕微的搖晃令他感到一絲困意。
他的膝蓋上放着一疊報紙,上面寫着“二九年四月,廣東軍事加急”。
将報紙放到一邊,他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整齊疊了起來,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車廂的門卻忽然被人打開了,一只毛茸茸的腦袋探了進來,黑亮的眼珠子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後說,“三號車廂是這兒吧。”
他禮貌而冷淡得點頭,男人鑽了進來,臉上挂着副燦爛中夾了點狡黠的笑容。
這家夥看着不過二十出頭,一身青灰色的麻衣短褂,腰上挂了副銅金羅盤。
身手利落地将随手布包扔去了行李架上,頭發絲烏得發亮,發辮中穿了幾顆紅黑色的小珠子,十足的江湖人士。
他轉過身在車廂另一頭坐下,長相也偏清秀,尤其那雙眼珠子亮晶晶的,像一種藏在黑夜裏的動物。
“先生你要去哪兒啊?”年輕人仿佛是個自來熟,沒一會兒就親切地同他攀談。
朱一龍生性有些淡漠,本來懶得回答,但對方的笑容卻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回鄉審親,在河西徐隴鎮。”
年輕人拍着大腿叫道,“哎呀,我也是徐隴鎮人啊!這麽巧,先生您貴姓啊?”
“免貴姓朱。”
“姓朱的……那可是大戶人家啊,聽說你們家族譜都能排到清朝去啦。”
朱一龍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很久沒回去過了。”
“我以前還去過你們家呢!”年輕人插着腰一臉驕傲得說,“就算是你們朱家的人當初請我看風水,也是排了隊來的。”
朱一龍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年輕人還真是個神棍。
老家偏僻,素來迷信,各種陋習風俗往往不足為外人道也。他從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這也是他當初離家出走的緣由之一。
小神棍似是沒瞧出他眼裏的輕視,主動湊了過來,拉起他的手掌說,“竟然這麽巧,不如我幫你看個相吧,你別擔心,看在老鄉的份上不收你的錢!”
“不用麻煩……”他想拒絕,但是小神棍把他的手抓得很緊。對方的骨節修長,手指也漂亮得很,他竟然一時沒有想要甩開。
——權當打發無聊好了。
對方把他的手翻來覆去的摸,嘴裏念念有詞地道,“玉柱橫長,事業大順。四方庭闊,心胸寬廣……這姻緣線有點曲折啊。先生你生辰八字是什麽?”
朱一龍聽得想笑,這小神棍還真是專心致志,幹點什麽不好?
“真的不用麻煩了……”
“你就告訴我嘛。”紅潤的嘴唇微微撅了起來,眼睛裏閃着熠熠的光。
朱一龍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訴他了。
“果然……”小神棍竊喜不已,朱一龍不明所以得盯着他瞧,“怎麽了?”
“沒什麽!”小神棍放開他的手,眉飛色舞地道,“先生你姻緣生得特別好,一定能找到個情投意合的人,白首偕老!”
他笑得有幾分無可奈何,這種看相的無非翻來覆去就是這麽幾句話,實屬胡編亂造。不過這小神棍舉止神态生動活潑、十分有趣,他也不想潑對方冷水。
好歹一個車廂共行,路途尚遠,總不能真叫他小神棍吧?
“怎麽稱呼?”
那人笑得唇角旁一顆小痣都顯得特別引人注目,再度伸出手同他作自我介紹道,“白宇。”
“朱一龍。”
“你好。”
響亮的雞鳴聲将他喚醒了。陽光從老舊雕花木窗中透過來,不是很熱,像滲出了一層慘白的霧。
朱一龍覺得自己做了個恍惚的夢,很不真實,一丁點細節都回憶不起來。
身上有一種溫暖的重量,白宇正趴在他的臂彎裏說夢話,兩排齊整的白牙啃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地道,“師弟……還我雞腿……”
他更覺古怪,但還記得起今日得去染坊幫忙,輕輕晃了晃白宇的肩膀說,“小白,起床了。”
白宇迷不愣登地睜開眼,瞧見他的瞬間回想起昨晚的事兒,立馬卷高被子遮住自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