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你別生氣……但是我真的不想走……”
他打十六歲起便跟着師父,即使修煉的時候管得再嚴厲,只要他示弱哀求,師父總是會用春風沐雨般的眼神關懷他、安慰他……
然而師父毫不留情地甩開了他的手腕,逼他在祖師爺面前立誓,此生永遠不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我做不到……”白宇垂下頭,抓緊了自己的膝蓋說,“對不起,師父……我做不到……”
師父忽然提起了他的衣領,逼他正視自己,威嚴凜冽的雙眸中浮現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哀切。
“小宇,你是我茅山一派最後的希望,如果師父哪天死了,你就要代替我扛起這份重擔。”
白宇恍惚望着他的眼眸,用僅剩的一絲力氣搖着頭。
“現在是師父求你,忘了他,永遠別再見他。”
随着男人在他面前跪下,白宇徹底被擊潰了。
“不要……師父,你起來,你起來!”他絕望地喊道,“我發誓!我現在就發誓!”
他咬破了手指,沖着祖師爺的牌位,指天立誓道:
“我,茅山第三十九代傳人,白宇,對天地三清,及祖師爺的在天之靈起誓——”
喉頭忽然滾上一口熱血,他竭力克制住想要胸口的劇痛說:
“今生今世,我絕對不會再見朱——”
不知何處揚起了一陣怪風,燭焰“嘭”地增大,祖師爺的牌位突然向一旁傾倒!
師父急忙向前抓住了牌位,燭火炸開,在他耳畔響起了一陣轟鳴,以至于他沒有聽清那最重要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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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違誓,甘受五雷轟頂,永不超生!”
白宇說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向前栽倒了下去。
師父将他扶了起來,手掌貼住他的胸口緩緩度過真氣。白宇體內血海翻騰,想必是受到了太大的委屈,一時暈厥了過去。
年輕俊秀的臉龐靠在他的懷裏,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
想起四年前初逢,他還是又小又瘦的一個孩子,滾了一身狼狽的泥,不知何時竟已長得快比他還高了……
“小宇,你一定會原諒師父的……”
他撫平了白宇緊皺的眉心,喃喃念道。
夜晚來得有些微涼,道觀裏的梧桐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一扇矮窗,鑲進了半圓的月和滿天閃爍的星。
張道生見白宇背對着他蜷在床上,睜着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柔柔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卻顯出了幾分憔悴和蒼白。
張道生脫了鞋襪,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貼到白宇的身邊說,“師兄,師父打你了?”
白宇搖了搖頭,并沒有回話。
張道生戳了下他的腰窩,“你別不說話啊,怪吓人的,師父幹嘛要我們明天就走啊?”
白宇一開口,嗓音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沙啞。
“師父不準我再見他,讓我在祖師爺面前發誓,以後都不能跟他在一起。”
“啊?”張道生自然清楚那個“他”是誰。“師父犯什麽病啦?大表哥哪裏不好了,幹嘛非要趕你走?”
“我也不知道……”白宇難過得要命,縮着胳膊蜷成了一團,竭力克制住眼眶裏的酸澀。
“師兄啊,你別哭了……”
張道生瞧他這樣也急得不行,又從懷裏掏出了手絹遞給他說,“擦一擦?”
白宇揚手把他給拍開,“滾,我沒哭。”
“好心當成驢肝肺。”張道生哼哼了半晌,拿手指又戳了戳他說,“那你真發誓啦?真就不見大表哥啦?”
“別問了!”白宇拿枕頭把自己的臉給捂上,只想一覺昏睡過去,什麽都不用想。
張道生還在一旁碎碎念,“師父這人也真是的……怎麽能夠棒打鴛鴦呢?哎,不對,是鴛鴛?還是鴦鴦?……總之拆散人家姻緣是不道德的,你說難得大表哥不嫌棄咱們是捉鬼的,又沒錢,還寒碜——我不是說你長得寒碜啊——唉,難得莉莉姐還答應了帶我去看大戲呢……”
無人應答。
“師兄,師兄?”
白宇已經睡過去了,呼吸清淺。張道生嘆了口氣,拿開枕頭給他擦了擦眼角旁的淚痕。
“唉——寒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