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離

陳曦跟在習卓楠後面,看他一下子停住,愣了,擡頭順着習卓楠的視線看向程淮迦,更愣了。

剛想說些什麽,就見習卓楠将手中的資料遞給自己,說:“你先回事務所吧,我有些事要和程董談。”

“好。”陳曦答應一聲,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聽令的從習卓楠和程淮迦身邊走過,一步三回頭的走出走廊。

習卓楠到程淮迦面前,程淮迦已将手中的資料袋拆開,一沓十張的紙頁擺在習卓楠面前,紙張上一支昂貴的簽名筆,靜靜的躺着,在平直整齊的紙張裏,滾了幾下,最終停止。

習卓楠的手攥着,盯着那支筆和那份文件,轉過身,逃避過去,說:“我餓了,先去吃頓飯吧。”

程淮迦拿着紙張的手頓了下,說:“好。”起了身,将紙和筆重收回資料袋,和習卓楠一起,出了法庭,到外面,開了司機開過來的車子,載着習卓楠,去到了附近的一家法國餐廳。

兩人随着服務生到了一個開闊的窗廳,程淮迦拉了椅子,讓習卓楠坐下,叫了一杯紅酒和主菜甜品,坐在他的對面。

主菜是習卓楠喜歡吃的,甜品也是習卓楠一向喜歡的,紅酒習卓楠之前和程淮迦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喝一點,不多,一小口,可程淮迦每次都會為了這一小口,叫上一瓶,不是價格最昂貴的,卻是最醇的。

習卓楠看着桌子上的擺置,低頭不語。

那份離婚協議書就在程淮迦坐着位置旁邊的一個置物鐵架上,和椅子一樣高,習卓楠在對面,隔着桌子是看不到的。

直到飯菜吃完,飲品吃完,餐盤撤走,喝了一點紅酒,程淮迦才将那份資料拿在手,放到餐桌上,從桌子正央推給習卓楠。

習卓楠抿着嘴,閉上眼睛,低頭再喝了一口紅酒,說:“我們真的不能再繼續了,非要離婚不可嗎?”

程淮迦一言不發,只是目光看向習卓楠,冷靜得讓習卓楠覺得渾身寒,問:“是因為秦文斌還是卓修文,你喜歡上其他的人了,是嗎?”

程淮迦愕了一下:“這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沒有喜歡上其他人。”

“那你……”

程淮迦也喝了一口紅酒,目光打量着習卓楠臉上和眼中的每一絲細微變化,說:“小的時候,我并沒有覺得自己會有一場愛戀,一場婚姻,我所受到教育,就是站立在最高的頂端,讓世人仰望。

遇見你的時候,你才四歲吧,我那個時候還小,可心智智商很高,就覺得你會成為我的好朋友,就這樣牽着手,一直走過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

進了大學我也并沒有覺得多麽美好,一切只是随着一個軌跡在朝向前方,我很确定我的前方有什麽,不該有什麽。

可我會期待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希望能夠在我每進一步的時候,你都會在旁邊或是後面或是前面看着我,等着我,我喜歡那種感覺,卻不明白那是愛情,直到秦文斌向我表白,我才明白,不知不覺間,我也想和你相守人生。”

“從大學裏面出來,你當了律師,我接收家族企業,忙得腳不沾地,精疲力竭,但只要有你在,我都會很開心,很期待,為你的每一場官司,為你的每一句欣喜的辯論。

你喜歡法律,我明白,我也知道你學它的目的和理由,可是,習卓楠,叔叔阿姨已經死了那麽久,你就算再努力,他們回不來了,你想讓那個律師付出代價,他确實也付出了,可你走得太遠,太深,深到我拉不住。”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想告訴你這段話,可你已經沒有時間聽我去講,聽我去說,你的一顆心撲在那裏,整天整夜不回來。

剛開始我也忙,沒有在意,我只是想,等你忙完了,把叔叔阿姨的結解開了,會放輕松一點,可你沒有,就連結婚,你也是因為法國那邊有樁官司,必須去那邊一趟取證才去的。

出了登記廳,你就忙不疊的叫車趕飛機,卓楠,我的工作也很忙,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整理和談論這些愛情,可我願意為你騰出時間,給你最好最浪漫的。”

“我們結婚在法國,最浪漫的國度,可你沒有時間在那裏和我一起喝上一杯紅酒,度過哪怕一個小時的晚上,我準備的一切,在之後的歲月裏成為笑話,我不在意,我願意為你這麽做,只為了等你回頭去看一眼。

可從法國回來,家族婚禮上,你也僅和我彼此戴了戒指,新婚初夜你就重回了事務所,之後一連五年,整夜不歸,白天黑夜見不到人影,生日,結婚紀念日,春節,一年到頭有多少個日子,我都在期盼你回來。

我的心不是鐵打的,也會疼,也會流血,我承認,我很多時候都可以當做這一切都無所謂,都是正常的。”

“爺爺反對的時候,我會據理力争,爸媽問我要孩子要子嗣的時候我可以丢之不管,只因為你忙,只因為你有你的事情,只因為你是男人,所以我不該去管着你,束着你。

你們律師界,應該見過不少的肮髒事情,可卓楠你知道嗎,我坐在這個位置上,站立在人生的最高峰,所見到,所看到的,比你所經歷所熟識的那些要肮髒龌蹉得多。

我曾見過一個人為了另外一個人,不惜傾盡整個家族,逼得對方自殺,我也曾見過一個人為了得到另外一個人的心,将他困在小黑屋困了十年困成瘋子。

卓楠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的愛情。我們有能力,也有足夠的勢力,為自己争取最好最舒暢的過程和結果,和你的牽手戀愛結婚柴米油鹽真的不同。

有很多個等你等不到的夜晚,我也在想,可不可以用這種方法,也将你困起來,但我不能。”

“我們有太多的不同,理念,準則,身份,位置,信仰,所有的一切,我原本以為可以跨越,不在乎這一切會發展成什麽樣。但我錯了。

我願意為你放棄我所在世界的愛情,你卻永遠放不開一個十二年前就應該解開的結。”

“律師,看上去多光鮮亮麗,正義之極,但卓楠,在我的世界,我的法則裏,律師是最一無是處,不堪一擊的,他們拿着法律當武器,互相攻擊,我只需一句話就可讓他們全軍覆沒。

這些,我從來不會告訴你,因為讓你知道了,你會徹底的對你所謂的律師界,公道正義産生懷疑。

十幾年來,我眼睜睜看着你為了一個小偷小摸的罪犯勞心勞力廢寝忘食,卻始終不能告訴你我一個揮手就可讓一個企業一個行業消失無跡,十幾萬二十萬人成為無業游民流離失所。

你為了傷人案徹夜不眠,我卻可以眼望十幾個人在我面前被活活打死吃着美味佳肴當做視而不見。

相戀相愛這麽些年,我用最可能适合你的生存之道,在欺瞞自己。”

“你是我的男人,我的戀人,愛人,老公,丈夫,結婚證書上家裏另一半的主人,卻和我隔着那樣的天差地別,溝壑難跨,我努力的想降下高度适應你的節奏你的生活,卻等來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

五年了,如果不是我給你遞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卓楠你告訴我,你準備這一次在外面住多久,78天,超過兩個月零一十七天,你連家裏的那條街道都沒有踏入過。

這樣的日子我等了五年,你還準備讓我等多少個,下個,下下個?我怕,怕我撐不住,撐到那時,連對你的愛也撐沒了,你會回來嗎?”

習卓楠怔怔的愣着,看着程淮迦眼中閃動的情動悲哀慌亂失望絕望還有濃濃的難受,淚眼朦胧起來:“既然這樣,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要離婚,就因為你的怕,你就不要我了。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離開你了什麽都做不了,不會做飯會餓肚子,不會洗衣會沒衣服穿,不會掙錢會變成乞丐,就連車子也買不起,別人給我砸了,我會心疼,會出去和他們拼命。

到時受傷了誰喂我吃飯,誰替我包紮,誰會心疼,我只能孤獨的在那裏等着,盼着,想着,回憶着,會難受的,程淮迦,我難受了你也不在意,要和我離婚嗎?”

程淮迦從椅子上站起,急急的過去,雙膝跪在那裏抱住習卓楠,摟着他,說:“卓楠,你別這樣。”

“可你要和我離婚,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呢,這麽些年了,你對我的寵我的呵護我看不到嗎,我只是堅信着,堅信你會一直一直愛着我,我也會一直一直和你過下去的,直到老了,我們什麽都可以不顧,去到別的地方,盡情的抛棄一切,只為守着彼此。”

“我知道你賺很多的錢,也知道你和我的世界是不同的,你的眼睛變得越來越冷,你的心變得越來越漠然,我知道的,所以我想,很快了,等我把這個事務所撐起來了,徒弟教會了,一咬牙,說不定就回去。

把所有的一切說給你聽,和你說說委屈,抱怨抱怨,然後就在家和你過,我不是放不開父母的仇,不是不知道商業生存法則,可是淮迦,我想等你再坐一次審判庭外的那張椅子,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不坐在那裏了,我只是知道我錯了。

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假裝你在那裏,一次又一次的開庭閉庭,我以為是我不努力,等我成為足以匹敵你公司旗下的律師團的時候,你就會來了,會像以前一樣誇我做得很棒的。

淮迦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離婚了你就再也不來了,我會一輩子都等不到的,我害怕,你一輩子都不來了怎麽辦,律師裏面沒有七老八十還上庭的,我到時可該怎麽辦,你不心疼嗎?”

程淮迦伸手擦去習卓楠的淚,習卓楠的淚卻流不停,程淮迦只能撐了身子起來,用唇去吻那些鹹鹹的淚珠,将它們吞進肚子裏,化作刺骨的奢戀。

習卓楠也抱着他,将自己的唇送上,彼此貼着彼此,唇舌相交,幾乎片刻就染了情動,說:“淮迦,我想要你。”

“好,我帶你回去,我們回去。”

“在這裏不行嗎?”

“卓楠,你瘋了。”

習卓楠開始去扒程淮迦的衣服,程淮迦吓了一跳,但還是笑着接受了。

習卓楠是律政嚴苛的人,程淮迦也是冷靜高傲的人物,之前的所有愛戀之夜,都是在自己家中,從未試過其他地方,就連酒店都沒去過。

程淮迦一直說,任何事情,都需要給習卓楠最舒适的,所以他會花很多時間去照顧家,就算工作忙,也會抽了睡覺吃飯的時間,親自去看每一張床單,每一張家具。

但此刻兩人都似陷入了瘋狂,彼此那些多的話語吐露成了一個點火器,連服務生經理見了,也連忙關了攝像和店門,留兩人在內。

只是最終,兩人還是在最後關頭驅車回了家,從進屋門就纏得難分難舍,一次偷歡,直到做到第二天淩晨,兩人才歇了下來,程淮迦抱着昏睡的習卓楠,吻了吻他,起身做飯,剛下了床,就被習卓楠拉住了手,問:“還離婚嗎?”

程淮迦俯下身,撐着手,趴到習卓楠身上,唇角親吻習卓楠的唇,說:“今天還去事務所嗎?”

習卓楠反問:“你去公司嗎?”

程淮迦深吸了一口氣,将被子掀了,說:“你知道你對我的魅力有多大嗎,說出這話,還讓我怎麽去公司啊。”

“哈哈……你別,別啊,受不了的……”

“再一次,就一次,寶貝,我要進了。”

習卓楠身子一陣痙攣,雙手死扣住程淮迦,狠吻着程淮迦。

一頓飯,直到中午時分才開始做,兩人又擁着吃了,才又睡了一會兒,到下午三點,習卓楠窩在程淮迦懷裏醒來,正見程淮迦癡看着他,一手摟着自己,一手勾勒習卓楠的眉角。

習卓楠拿手拉着放在唇邊吻了下,問:“是不是老了?”

程淮迦親了下習卓楠的額頭,回他:“要是不熬夜,我能做到我也老的那一天。”

“油嘴滑舌。”習卓楠斥道,卻摟着程淮迦問,“那我們還離婚嗎?”

程淮迦久久不語。

習卓楠縮在他懷裏,有些忐忑,說:“你是不是真嫌我老了,皮膚不好了,身材也不好了,比不上秦文斌,更比不上那些個大明星,臉蛋長得好看,身材還棒,說不定做的時候也會……啊,你幹嘛……”

“再做一次,我想試試你想象的那些姿勢。”

“混蛋……”

程淮迦再度陷入瘋狂的征伐,雖然心疼習卓楠會有些吃不消,可從未聽到過習卓楠親口說出過嫉妒之言的程淮迦,卻怎麽也壓不下心中的火,那足以讓他之前對習卓楠所有的委屈的荒寂之夜的等待化為泡沫,轉眼不見。

習卓楠被折騰到再度夜深,才拖着身子,沉沉睡去。

許久未經□□,兩人都有些瘋狂,習卓楠在程淮迦面前,也從不束縛自己,一場愛後,都疲憊之極。

程淮迦卻在深夜裏摟着這個深愛了這麽些年的人,和他戴着戒指的無名指手指相扣:“離婚?我怎舍得,我只是在給自己一個借口,一個理由,讓我放棄等待,可,習卓楠,為了今天一夜,你知道我又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就算你之後還會抛棄我再一個五年,兩個五年,我也會回憶着這一夜,癡癡的等下去的,習卓楠,你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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