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熱血質董樂樂上了動車,不過并不是返回渡口。列車一路向北,開往林海雪原。治愈失戀的最好方式當然是旅行。那天,董樂樂沒有聽從哥哥的勸告,飛奔到林夕寝室樓下。要不要這麽天時地利人和—林夕剛好從寝室出來,她卻突然遲疑了,正是這一秒,讓她失去了成為小醜的機會。

林夕和一個男生肩并肩行走的背影,刺痛了董樂樂的眼睛。那個男生她認得,他大大方方宣布出櫃了,因此成為上個月學校十大新聞之一,而林夕正幫他拎着包。

薛小月從小學就開始戀愛,男朋友12星座是集齊了,這個男人是公司一個前輩介紹給自己的。他在報社做編輯,說話做事很穩妥,從沒談過戀愛,在兩人感情上是被動的一方,薛小月以為成年人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正應當如此,進展緩慢,細水長流。

“我妹妹是個一根筋,她亂說話你不要計較。”

“馮晨,你是不是特緊張?”

“啊?”

“該緊張的人是我,我第一次到你家接受審核。你在怕什麽?”

薛小月望向馮晨的側影,他的眼睫毛被路燈染上暖色的光,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臉。

“我知道你生在一個大家庭,家裏人多,不過,你不是說了嗎,他們都很好相處。”

的确很好相處,一大家子人圍坐一張大圓桌,不拘禮,這頓飯吃得暖意融融。

晚飯後,馮晨拉着她來到陽臺,臨近春節,夜色的黑幕下時時有煙花綻放。馮晨無心欣賞,忙着給薛小月梳理他的家庭關系。董樂樂媽媽随自己媽媽長大,現在依然相依為命,準确地說是自己媽媽依然被依靠着,每天的晚飯兩家人都是一起吃。

“你和樂樂是一起長大的?”

“是,以前我們兩家人住一起,後來經濟條件允許了,才在同一個小區買了房分開住。”

不知哪裏的小朋友又開始玩響炮了,驚起樓下犬吠。

“我妹妹,她是有些一根筋吧?”

“對,和你很像,果然是一個家裏長大的。”

Advertisement

“啊?我……”

馮晨未說出口的話被薛小月貼過來的唇打斷了。

那天後,薛小月就搬到了馮晨家。原來,馮晨一家人都是一根筋,馮晨身上有她沒有的堅持,比如潔癖和責任心,她覺得這個會把丢失手的垃圾撿起來,再次扔進垃圾桶的男人還算可靠。

半年試婚後,她跑去算命,算命的夏師傅說他倆不會離,她當天回到家就跟馮晨說:“咱倆明天去領證吧。”

董樂樂被告知哥哥結婚了,心中百味雜陳。一方面,她是為馮晨高興,因為這些年馮晨的婚姻大事一直是家庭晚餐的重要話題,長輩們的嘴總是放在他身上;另一方面,她倍感壓力,因為晚餐的話題毋庸置疑會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她的心被攪得亂七八糟,她知道這種情緒的根源,她的處境就好像考試的時候別人都已經交卷了,而自己還剩有一大把試題無從下手。

在北半球的白晝時間達到最長的那一天,她的期末考結束,于是她又踏上了一個人的旅途。一個月後,面對塞北的漫天黃沙,她終究沒能潇灑揮手,西出陽關,于是兜兜轉轉她回到關內,來到林夕的城市。

她第一次走進林夕的私人空間。他宣稱自己的房間很亂。

這裏有分類精準擺放整齊的書架,疊得随意卻清爽的夏被,角落裏的健身器材包括其中的短繩都被擦拭得反光,早聽說林夕對于火車的熱衷,沒想到他的書櫃裏還藏有世界各地每條鐵路線的第一張車票。董樂樂手賤地摸摸锃亮的玻璃匣子,裏面擺放着他收集的火車票,上面赫然出現了醜陋的指痕。董樂樂吐了一下舌頭,然後擡頭挑釁地看看林夕,他竟然沒有生氣,而是笑了,好像在包容一個小朋友。

“林夕。”

“啊?”

“你這屋子收拾得跟酒店套房似的。”

“你知道我一向比較謙虛。”

“虛僞。”

董樂樂對于林夕的不滿在她吃了林夕親手燒的糖醋排骨後消失殆盡,這只是第一個菜,林夕端出來後說了聲“先嘗”,又進了廚房。林夕在廚房搗騰了近半個小時,終于落座了,等待他的是一大盤…糖醋醬汁,還剩一半的泡椒雞丁,沒有小白菜的小白菜豆腐湯,以及一副腦滿腸肥模樣的董樂樂。看到林夕毫無怨言地吃着豆腐配白米飯,董樂樂良心發現,全程給他選夾雞丁。

“林夕,你辛苦了,多吃點肉。”

“林夕。”

“……”

“林夕。”

“嗯?”

“林夕,我好想娶你。”

晚飯後,林夕洗碗,董樂樂一邊把碗擦幹放櫃子裏,一邊給他講自己的旅行趣事,兩人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董樂樂發現林夕臉上沾了泡沫,伸手拂去,她才終于發現林夕臉紅了,于是手賤地去捏他的臉。林夕一直隐忍到把碗洗完,董樂樂把最後一個碗放進櫃子,他迅速抓住董樂樂的雙手,迎接他的是董樂樂挑釁的眼神,于是他終于忍不住吻了她。

很快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了,于是林夕停了下來,休息幾秒,兩人唇舌又糾纏在一起。因為嘴裏都是晚飯的味道,所以彼此都不嫌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