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鵝湖》的樂聲把董樂樂的思緒拉了回來,林夕大概也覺得沉悶,打開了音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剛才把可以講的話都講完了。

她還記得林夕讓她反複聽其中的一段,主旋律大概是中提琴,偶有豎琴點綴,林夕說每次聽都有落淚的沖動。林夕其實帶給了自己很多美好的回憶,他總是讓自己有更為廣闊的生命體驗,作為一個朋友,真是太完美了。

“從實招來,剛才送你回來那個女同事,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富二代了吧,你下手夠快呀!”董樂樂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話題。

“她主動追我,反正我現在空窗嘛。”

“哎,可憐的女紙,很快你就會厭倦了,你喜歡的是高難度,有挑戰性的。”

林夕沒有說話。董樂樂當林夕默認了,又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繼續道:

“以後你遇到了想挑戰的,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義無反顧地幫助你,放心。”

“就你那破腦瓜想出來的馊主意……現在我都心有餘悸……”

“居然嫌棄我!”

“沒關系,允許你在精神上支持我。”

林夕的嘴角劃過幾不可察的笑意。

“你呢,談戀愛了沒?”

“你還說呢,今天本來我是有希望脫單的,阮老師那麽有品位的人竟然要給我介紹對象,我當時就有種穩操勝券的感覺。然後…我就看到了你。”

林夕對此心裏早有數了,很自然地接話:

“所以呢?”

“所以,我只好巴望着阮老師再碰着合适的扒拉給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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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沒有接話,兩人又陷入沉默。

董樂樂暗暗思忖,是不是不該一開始就把話說太滿了。

林夕和董樂樂恢複了邦交。兩人關系很快回到從前那樣熱絡,常常見面。時隔兩年,在這個幅員遼闊的國家,在這個偌大的城市,斷的幹幹淨淨的兩個人,竟然可以産生交集,董樂樂覺得或許這就是“緣分到了”?

入春以來,馮晨加班的時間更長了。

報社裁員,一大批年輕人走了,自己的幫手本來就不多,還要趕在下周出差前把手頭的活幹完。

在車庫發動汽車的時候,他瞥了一眼時間,20:05。交通廣播音樂頻道裏是慵懶的女聲,講述新奧爾良爵士音樂的種種,他閉目養神,或許是吹奏樂器合奏的歡快很不合時宜地響起,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他突然覺得自己老了,身體和心理都不堪重負。

每天都費盡心機地選題,校稿,工作熱情并不是奢侈的東西,一部分成就感也來自團隊裏年輕人的信賴。可是紙質媒體正在走下坡路是顯而易見且不可挽回的事實,為了生存,自己還能在這個夕陽産業中掙紮多久?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和摸索中鑰匙碰撞的聲音,薛小月三步并兩步奔向家門。

早馮晨一步,薛小月開了門,接過馮晨的手提包。

“回來了,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面?”

“不用,在單位吃得比較多。”

“又這麽晚,看起來精神狀态太差了,今天早點睡吧。”

“嗯,好。”

“加班實在累,就找代駕嘛。”

“放心,我是先閉目養神一小會兒,才開的車。”

薛小月把馮晨的衣褲塞進洗衣機,回到沙發,點開保衛蘿蔔的游戲,可連續打了好幾次都沒通關,洗手間傳來的淋浴聲總讓她分心。她知道馮晨的事業正處于最為艱難的時期,她對于馮晨單位的沒落早有了心理準備。大概半年前開始,馮晨的加班時間逐漸變長,偶爾一起吃飯的時候,會聽到他皺眉分析單位局勢,比如廣告的版面較去年縮減了一半,做實事的人越來越少,不少板塊的牽頭人跳槽了,最近大規模的裁員……

她想了想,撥通了李钰電話。

“李姐,現在文清哥單位要人不?”

“這個我得晚上問問他,他們應該是每年都在固定時間對外招聘。”

“那麻煩你一定幫我問問,我有個表弟托我打聽的,關系特別親的那種。如果能知道一些隐性消息,比如到他們那裏謀個差事可以走哪些內部程序,那就太感謝了。”

“我懂。只是你文清哥也只是個幹活兒的,事情多,權利小,我只能先幫你打聽着。”

“好好,多謝你了!”

李钰明顯在推拒,柏文清算是他們公司元老了,他如果要塞人進去,應該不難。當務之急,是得先拉近兩家關系。

“媽媽,是誰呀?”

“你小月阿姨。”

“最喜歡小月阿姨了,她睫毛長得毛茸茸的,她什麽時候再帶我玩兒啊?”

你的睫毛才是毛茸茸的呢,李钰滿眼笑意地看着揚起圓圓臉蛋的女兒。

“那我們下周請小月阿姨和小晨叔叔來家裏玩好不好?”

“太好了!”

“如果你這段時間好好表現,我就幫你達成願望,但是你得保證做個聽話的乖孩子,不然阿姨叔叔就不願意來陪你玩兒了。”

“嗯,我馬上去刷牙睡覺。”

“真乖!快去吧!”

小月肯定覺得自己在推拒吧,但是柏文清确實已經很久沒和自己談過工作上的事情了,甚至見面都難得,最近每天都有“應酬”,早出晚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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