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三章不算結局

馮晨辭職了。

他現在專職寫稿。之前在雜志社積累的人脈，給了他廣闊的發稿空間，約稿迄今沒有斷過。他還和幾個哥們合夥弄了個公衆號，發些或文藝或辛辣的文，在自由撰稿人這條路上艱難探索。

他打算等自己收入穩定，一切安妥之後，再告訴薛小月。于是，他每周一到周五都面不改色的早出晚歸，在薛小月跟前，嚴格遵守一個普通上班族的日常作息。一邊偷偷占用朋友家的書房，光天化日，拼命碼字。

書房采光不錯，在白天拉開窗簾，根本不用開燈。因為長時間對着電腦屏幕，馮晨感到眼睛酸澀，于是他把電腦屏幕調的更暗一些。逃脫了格子間束縛的馮晨，可以随時起身自由走動，看看落地窗外，甚至外出遛遛。他不再依靠大滴大滴的人工淚液維持工作效率，如果眼部不适，就暫停，他現在是自己的老板。工作環境的舒适和工作時間的自由伴随着風險，馮晨知道自己時刻面臨失業，他必須讓自己動起來。

前幾天，他還把自己大學期間獲過獎的原創短篇小說大改一番，發給了小說網站的編輯，現在那篇文已經正式在網站首頁上挂出連載了。

我想我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了。雖然困難，但我想會願意去嘗試新的戀愛，如果沒有，我也願意把一個人的日子過好。這段時間麻煩你了。謝謝你！

李钰收到阮林潔的短信，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黃葛樹總是在被栽種的季節落葉，于是這條路上，黃綠相映，每一棵樹都處于不同的生命形态。李钰踏着大片的落葉，前往柏子媛的幼兒園，下午有婦女節的親子活動。一路上咔擦的碎葉聲，莫名觸動她的聽覺。對這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她的感情相當複雜，欣賞，同情，和…愧疚。大概因為她深知，自己比那個女人，幸運太多。

林夕似乎徹底遠離了失眠，哪怕是和董樂樂冷戰的這一周，他也是沾床就眠。為治愈感情創傷，他開啓了新一輪的工作狂人模式。

這天中午，林夕終于眼皮打架，他的身體誠實的選擇了犧牲午飯，保全睡眠。

楊姍姍進到辦公室，就撞見了蜷縮在沙發上的林夕。辦公室空蕩蕩的，其他同事都去吃午飯了。林夕睡得沉，身體随着呼吸緩緩起伏。她退出到過道，輕聲打了個電話，然後把手機調到震動，又回到沙發邊上。她的視線定格在林夕比之前蒼白瘦削的臉上，久久不能移開。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開始震動，她再次退出辦公室。幾分鐘後，她回來了，右手拎着一個大的打包袋。她把袋子裏的餐盒取出，一一放到辦公桌上。又等了十多分鐘，她開口。

“林夕，我叫了外賣，要不要一起吃？”

沒有回應。

楊姍姍過來總部拿文件，下午兩點得趕回分部。她走過去拍拍林夕的肩膀。

“把午飯吃了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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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醒了，他的眉擰在一起，卻沒有睜開眼睛。

“再睡5分鐘…樂樂，乖啊…就5分鐘…”

之後，辦公室又複歸安靜。

中午沒吃正餐，就着白開水吃了幾塊餅幹就接着幹活，意料之中，林夕順利完成了任務，準時下班。他正思量着晚飯去哪兒補充營養，就接到了董樂樂久違的電話。

“林夕，你下班了嗎？”

“嗯。”

林夕态度冷淡。

“那你現在在哪兒？”

“我還在公司……”

林夕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手握電話的董樂樂站在大廈前廳。

兩人去了附近的烤肉店。林夕最大限度的往嘴裏塞肉，一個眼神都舍不得丢給董樂樂。這無疑打擊到了董樂樂，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求和。她只好繼續扮演受氣小媳婦，全程忙着給林夕烤肉，最後草草吃了幾口。

吃過飯，兩人無話。一前一後，回了林夕的宿舍。

關上房門，林夕還是只給自己一個背影。

這個背影，還是幾年前的那個窄窄長長的背影。看起來……很遠。

那是大二的暑假，林夕要去荷蘭做交換學習，要在北京轉機，董樂樂“正好”去北京玩，兩人一路同行。

首都國際機場3號航站樓，紅色的支架，通透的傾斜牆面，牆外是高遠的天和能夠刺透一切塵埃的陽光，“轉乘國際航班”是黑框深藍底的黑體字。董樂樂臉上的紅疙瘩－支教後遺症－還沒消完，感應門打開，合上，她目送林夕走遠。她拖着行李，有氣無力的去尋出口。沒走出幾步，她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環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雖然，摟着自己的胳膊細細長長的，董樂樂仍能感覺到它的力量。林夕把頭枕在董樂樂的肩窩，他的胸口貼着她的後背，兩人的心跳聲重疊在了一起。林夕說：“舍不得。”

這麽多年過去，董樂樂此刻才聽懂了那句“舍不得”。她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上前環住林夕，把頭擱在他的後背，說：“林夕，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放開你。”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最開始喜歡你的臉你的聲音，後來看到你做事很認真的樣子，更喜歡了，再後來，會心疼，因為你總是逼自己，做什麽都要做到最好，我知道你很累。”

“我不是高難度，也不是柔弱的類型，我知道你沒那麽喜歡我。但是我很開心，你在我面前能夠放任自己，胡侃，發脾氣，能夠完全放松。雖然我們的關系更像家人，但是林夕，我不會放開你的。你說了一輩子，哪怕一輩子會很難，哪怕我一直這樣糾結難過，哪怕跟你過久了會得強迫症，失眠症，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董樂樂利用排比句彰顯了氣勢優勢。一口氣說了太長的真情告白，她腦子有點缺氧。

滴答，滴答，屋子裏靜的可以聽到時針的走動。

林夕慢慢拉過董樂樂的手讓她站到自己跟前。

“我是栽你手上了。”

林夕的眼裏是濃的化不開的黑色，眸子裏面只有董樂樂圓乎乎小臉的影子。

“傻瓜，我也喜歡你，很久很久。我對你也是，一見鐘情。”

“啊？”

“你以為我不懂得欣賞內在美。”

聽了這話，董樂樂沒有生氣，反而用雙臂捆住林夕。

“明天陪我去醫院看看我媽吧。”

兩天後，董樂樂收到了一張明信片，是前段時間林夕出差去展城的時候寄的。

“大學四年，最幸福的日子是大考前夕，因為你總會找我借筆記，然後我倆就能夠在北門外的KFC通宵複習。其次幸福是上音韻學課的日子，因為每次都能欣賞到你熟睡的安逸的樣子。我重返校園，寫這張明信片給你，發現，原來你一直在我最美好的記憶裏。很多年以後，依然想和你重返家鄉，再次登上城樓看夕陽。林夕”

這分明是“小尤體”，真是沒創意……董樂樂的眼眶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段時間狀态不好。

把結局寫得太殘酷，就沒有發出來。

現在改主意了，還是留一個美好的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