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表情

像是有一滴水落入了平靜的湖面,将湖泊上如鏡一般的倒影全部打碎。細微的漣漪一圈圈泛開,天空的鏡像漸漸遠去,再也看不見。

雲環抱住對方的脖頸,用舌尖舔舐過對方的唇角。帶有疤痕的、起伏不定的肌膚與唇畔,需要用力舔吻才能撬開探入的嘴角,還有因為身體的僵硬呆怔而無法做出反應的舌尖與牙齒。無關乎饑餓與飽食,她用唇舌在對方的身體中索取着一切。

似乎有一道火焰,從身體的深處驟然湧出。僅僅是身軀的接觸,無法讓那陣四處蹿尋着出口的火焰得到解脫。她将自己的身體壓得更前,身體之間僅剩的縫隙也被填滿。

手臂與手臂相觸碰,微熱的呼吸接觸着彼此的肌膚。低垂的眼簾微擡,她黑色的眼眸毫無阻礙地對上他的眼睛——始終只有一只的寫輪眼,無法閉合與消失的猩紅之色,那是她從黑暗之中清醒時,看見的第一種顏色。

身體在叫嚣着繼續做些什麽,她想要更加地深入,卻又不知從何做起,只能匆忙地探索着一切,用她寡淡淺薄的知識去嘗試任何可以使得對方快樂的動作。

舌尖勾起,掃過他的唇間,再離開他的身體。雙手沿着脖頸向下滑去,指尖從胸膛探入,一點一點地隔着衣襟觸碰着他的軀體。她對着脖頸的方向,張開了自己的口,狠狠地咬下。

沒有憐憫與敬仰,純粹地撕咬,似乎是在遵循本能,想要在對方的身體上留下自己的烙印與痕跡。研磨或者吮舔,直到血液的鹹腥在舌尖微微蔓延開,她發出了滿意的低呼。她微微擡起頭,眼睫掃過帶土的肌膚,卻發現被她咬出的傷痕又開始複原。

——她似乎,不能給他的身體留下任何的痕跡。

忽然間,她想到,如果他也咬着她的話,會不會給她留下自己的痕跡?

他也會察覺到進食時飽腹感的快樂嗎?

時光靜止,或許是倒退了。唯有她深棕色的長發向下垂落着,掃着他露在袖口外的手臂上。

帶土花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不知怎的,他的內心忽然湧起了一陣吶喊——水門老師!救命!

然後,他才掃興地想起,水門老師已經不在他身邊了。水門老師和卡卡西都以為他已經死了,而他現在是他們的敵人。

他終于找回了對身體的支配權利,擡起僵硬的手,試圖将她從自己的身上推開。他觸到她的前胸,卻忽然意識到她什麽都沒有穿……

如果這樣子将她推開的話……

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意志,雲放下了自己的雙手,主動離開了他的身體。帶土撇過頭,不去看她的模樣。他的耳旁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的響動,是她穿上了衣物。帶土終于可以放心地将自己視線轉過去——她取下了他挂在牆壁上的鬥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是我的衣服。”他皺着眉,說道。

“不可以嗎?”雲扭過頭,掃了他一眼。

“……可以。”帶土沒有多說什麽。

總比什麽都不穿的好。

他想要回憶剛才發生了什麽,腦海之中卻只有一片空白。什麽也回憶不起,但是那溫柔的觸感卻無法忘記。

大約是新的浮土鋪在了舊的地面上,将過往的坑窪全部填平。或者是冬日裏忽然降了一場大雪,把所有的顏色都歸為單一的純白。一時之間,腦海中只剩下了那時的溫柔觸感。

他深呼了一口氣,說道:“雲……不可以再那樣做。”

“神羅天征。”

聽着她的話語,帶土下意識地就想進入到神威空間中躲避這次攻擊。熟料,對方卻并沒有擡起雙手,僅僅是念出了這個詞,就好像是在故意用自己的力量恐吓他。

這樣的錯覺,讓帶土覺得有些惱怒。

——白絕,看你做的好事!

“……也不準這樣做!”

雲将自己的棕色長發攏到了肩後,她說道:“到底不準怎樣做呢?是不準我對帶土用神羅天征,還是不準我穿帶土的衣服,還是不準我親吻帶土呢?”

“……都不準。”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雲低低地垂下了頭。她自自己的袖中探出了雙手,反複張開又縮攏。

雖然帶土說“沒有為什麽”,但是她已經知道了原因。他拒絕她的靠近,抗拒她的接觸,都是因為一個人。從一開始,她就徹底地輸給了那個名叫野原琳的少女。即使,陪伴着帶土從冥界與人間的夾縫之中一路走到這裏的,是她。

嘆息溢出嘴角,她微微蹙起眉,說:“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

帶土這樣想着,忽然意識到,每一次她口中說着“知道了”“知道了”,下一次還是會照做不誤。即使她這一次答應他,那麽下一次……

這樣想着,他把目光轉向了對方。雲低下身體,将手朝他探來,最後卻如同穿過了空氣一般,直接觸碰到了他身後的牆壁。

她的眼簾微微一動,說道:“帶土生氣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她縮回了自己的手,合攏了外袍的衣領,朝屋外走去。

×

入眼是一片湛藍色的天空,空曠高渺的天幕中飄散着零散的雲塊。生長着稀疏綠葉的枝條自屋頂探來,沉沉地向下垂落着。腳下的草葉堆疊着,幾根枯枝橫七豎八地躺着。

白絕從地下冒了出來,他看着雲獨自沉思的模樣,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孩子他媽又欺負你了嗎?”

“白絕爸爸這樣子說帶土,他知道了會生氣的。”雲蹲了下來,和白絕面對面地說道:“如果他生氣了,那麽就會變得很可怕了。他會不理你,還會把你變成《大英雄帶土傳奇》裏的炮灰配角。”

“可是孩子他媽已經好多年沒有講故事了啊。”白絕有些困惑地說:“而且一般只有你會惹他生氣吧。”

“……啊,好像是的。”雲回過頭,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房間,說道:“他都不肯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們呢。那個教我梳頭發和如何穿內衣的人,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

“……他們很忙的。”白絕恐吓道:“他們是世界上最危險的S級叛忍之一啊!哪有空陪你過家家。你還是去一邊自己神羅天征着玩吧。”

雲不喜歡自己玩。

她只喜歡玩帶土。這♂樣玩帶土,那♀樣玩帶土,直到帶土用憤怒的語氣譴責她的行為。

這一點,黑白絕都知道。

雖然,她和帶土之間的年齡差距看起來越來越大。很久以前,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姐弟,後來則是普通的同齡人,現在便是從兄妹向父女發展。……準确的說,母女。

帶土二十五歲的時候,雲依舊是十四歲。

他比她高了太多,可以輕而易舉地用自己的身體将她蓋去,也可以用越來越冷的眸光阻止她尚未成形的行動。随着年齡的增長,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離開雲和絕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這讓雲很是失落。

從前,如果她和白絕一起偷偷出去玩了一圈,帶土是會等着她,并且惱怒地讓她不要亂跑。

現在,帶土已經不會再管她去往哪裏了。就好像是他已經确定了,自己絕對不會有離開他的那一天一樣。

她也确實是那樣子想的。

哪怕有一天,帶土變老了,不能走路了,或者這個世界安靜地終結了,她也不會離開的。

偶爾帶土回來的時候,她會努力在他憤怒之前,偷偷地接近他,趁着他的不備努力讓他習慣自己的接觸。從一開始的觸碰至後來的撫摸,從輕淺地吻至毫不留情地撕咬,她想方設法想在對方的身體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只是從來都不能得逞。

惱怒積累多了,她忍不住拽住對方的手,說道:“你咬我吧。”

帶土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是對方已經把自己的手臂遞到了他的面前,用誠懇的眼光望着他,無聲地期盼着。

他冷着面孔,将雲的手臂推開,說道:“我不需要這樣做。”

她執拗地将手臂推回了他的面前,說道:“咬我。”

帶土又一次地拒絕:“我說了,我不需要這樣做,我和你不一樣。”

她失望地略略垂下眼簾,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在我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帶土看着她,說道:“那麽,我這樣做了,你就不會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了嗎?”

對他抗拒的話語,雲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又惹帶土生氣了……

她的表情讓帶土覺得不開心了嗎?

她說:“不這樣做,也可以的。”

說着,她就露出了一個微笑。她的笑意就好像是帶土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天真純粹,但似乎又夾雜了些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帶土伸出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身體帶向自己的懷中,如她所願的那樣,咬在了她的脖頸上,似乎是洩憤一般,用盡力氣将牙齒向下陷去。

她緊緊地合上了眼,伸手攬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啊,要是堍的心裏沒有白月光就好了!就可以直接壓倒了!

你看一眼這暗戀你多年委委屈屈的随身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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