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2.
“寶貝兒，想哥了沒？”
轟——！！！
一句話炸翻的不止敖丙，還有病房裏所有的人。
隐隐猜測是一回事，眼看着成為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李靖和殷夫人還處于震撼之中。
兩個家長比較保守，哪吒當着他們的面和敖丙親得都快拉絲了，一時間，兩人腦海中“眼神該往哪裏安放”的念頭竟壓過了“棒打鴛鴛”。
金吒反而松了口氣，他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強——眼下哪吒還有心情談戀愛，說明沒什麽大礙了。往好處想，趁着父母的高興勁兒達到頂峰，現在出櫃也算是最佳時機。
敖丙被哪吒親了個對嘴，臉燒得發燙，圍觀的幾道視線似乎能在他身上穿出幾個洞。
他小幅度地推開哪吒，向後一躲，想說“你別這樣”，又于心不忍，磨叽了幾秒頂着羞恥心回了句，
“想的……”
說完眼神就釘在地面上不敢看哪吒父母兄長的表情。
哪吒卻不以為意，轉頭朝李靖夫婦咧開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爸媽，讓你們擔心了。”
絲毫不提剛剛接吻的事。
李靖欲言又止，殷夫人止言又欲。
兩人對視一眼，暫且讓步，
“哪吒，以後不許這麽胡來了。”
哪吒笑了笑，
“以後都會好起來。”
太乙接到哪吒醒來的消息時還在醫院的食堂裏大快朵頤，美其名曰“補充能量”。
“哪吒醒了？！”
專程來通知他的護士滿面喜氣，“醒了，狀态不錯！”
太乙丢下叉勺就往病房跑，一路哼哧哼哧，等他推開門裏面已是一派喜氣。
“你娃兒，終于醒了！老子都要累死了！”
“老師，謝謝你。”
哪吒擡頭看向太乙，後者熬了一個晚上，臉色發白，顯然是過度疲勞；不大的眼睛下面還挂了倆烏漆漆的黑眼圈，乍一看肖似國寶大熊貓。
哪吒心底動容，誇獎的話語發自內心，
“你真是個…寶藏男孩。”
新晉國家寶藏的太乙，“………………”
生怕太乙反手就把人送回閻羅大殿，敖丙開口及時止損，
“這次真的辛苦大師了。”
太乙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哪吒絲毫沒有說錯話的自覺，還拉了拉敖丙的手，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
“你也辛苦了。”
木吒從兩人打啵的時候就自覺遠離了敖丙那塊兒區域，他此時正在金吒身邊悄悄附耳，
“我懷疑手術不成功。”
金吒瞥了他一眼。
木吒吞了吞口水，向自家大哥吐露心聲，
“醫生是不是忘記把心髒給他安上了？”
不然怎麽如此缺心眼兒？
金吒嘆了一口氣，“你不懂愛情。”
愛情使人眼瞎心盲。
………
好在護士長進來打破了眼下微妙的氣氛，她拿着儀器給哪吒測了測，期間還瞄了一眼後者同敖丙交握的手，眼角一抽，
“右手先給我一下。”
哪吒轉向敖丙，
“乖，很快就好。”
說着把右手抽出來遞給護士長。
敖丙臊得連後背都快冒汗了，他想說他真的沒有這麽急，非要兩人手拉手。但當着衆人的面又不能拂了哪吒的面子。
失而複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縱容着哪吒。
護士長還在給哪吒測指标，敖丙的心慢慢放下後終于想起了他的老父親——敖廣。
“咯噔”一下，敖丙差點就變了臉色。
“我先去洗手間。”面上沒有顯出異樣，敖丙找了個借口離開病房。
哪吒不疑有他，李靖和太乙卻若有所思地目送着敖丙走出去。
趁着哪吒沒注意兩人一對視，同時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與退讓。
83.
敖丙離了走廊很遠，這才忐忑不安地拿出手機。他從昨天到了醫院之後就沒看過手機，怕影響太乙，還設了靜音。
一打開就看到上面十幾通未接來電，大部分都是敖廣的，還有一個是洪錦。
洪錦暫且不論，敖廣那十幾通電話隔着屏幕都像是催命。
敖丙從小聽話，又讓人省心，敖廣也好申公豹也好，每次逢人提到敖丙都止不住的得意。
都說最無害的往往殺傷力最強，最溫柔的爆發出來才是最毀天滅地。像敖丙這種循規蹈矩的，沒想到有天也會為了愛人離經叛道。
說句不恰當的比喻——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敖丙沒有一次違背過父母老師的教導，唯一的這一次卻把整個家族的氣運都搭了進去。
不用想都該知道敖廣會有多麽雷霆震怒。
他的胸口止不住起伏，撥出電話的手抖得厲害。
最終下定決心般按了通話鍵。
“嘟——嘟——”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也沒人接。
敖丙心中浮出不安，不知道是敖廣氣得不想理自己還是出了別的什麽事。
擔憂蓋過畏懼，敖丙又打了一個過去。
這次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來了，沒等敖丙開口，對面就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乍一聽還很耳熟，
“喂，找敖廣？”
敖廣很有安全意識，怕哪天手機落到有心人手裏看到電話簿裏的“兒子”對敖家不利，也沒給敖丙備注。
因此電話上顯示的就是一串陌生電話號碼。
敖丙立馬戒備警醒，
“你是誰！”
對面卻聽出了敖丙的聲音，“敖丙？”頓了頓發出一陣低笑，聽筒裏傳來男人朝着另一頭傳話的聲音，
“敖廣，你兒子在找你。”
敖丙把耳朵緊緊貼着聽筒，依稀聽到沉悶的重物撞擊聲和敖廣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我父親呢？”
“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敖丙一愣。
“過來吧，在院長辦公室。”
院長說完挂了電話，想了想還是摸出鑰匙打開了身後反鎖的門。
兒子要見老子，總得給老子留個面子。
門開。
一道勁風幾乎貼着院長的臉側襲來，院長悠閑地歪頭躲過，無視敖廣鋪天蓋地的怒意，
“敖丙馬上就到了。”
敖廣一頓，攥緊指節發紅的拳頭硬生生壓下暴怒的情緒。這個人總是有恃無恐，輕而易舉就拿捏住自己的弱點。
他轉身走到辦公室內的沙發上坐下，院長随他走進去，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還不忘順手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三杯茶，
“敖總，喝杯菊花茶，消消火氣。”
…………
敖丙擔心敖廣，一路小跑地找到了院長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敖廣手裏攥着個茶杯，一旁的院長前襟全是水。
還有兩朵菊花滴滴瀝瀝地挂在衣扣上。
“父親——”
敖丙愣了一下，擔憂和畏懼暫且被擠到一邊，只餘懵逼。
“你們…在做什麽？”
院長笑着擺擺手，被潑水的人是他，但他看上去卻比敖廣還好心情，
“春天到了，敖總在給我澆水。”
敖丙噎了一下。心想，你是植物嗎？如果是，最好再往窗邊挪挪，那裏陽光充足，利于光合作用。
保證快速變綠。
“過來。”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敖丙的思緒，現在的敖廣看上去就像即将爆發的火山，眼神壓抑而鋒利。
“父親……”敖丙的嘴唇一哆嗦，竟生生被這氣勢逼得釘在原地不敢上前。
“過來，別讓我說第二次。”
敖丙喉頭滾動，腳尖幾乎是擦着地面慢慢挪了過去，等挪到敖廣面前，頭已經快埋到胸裏。
“嘭！！！”
茶幾被拍得山響，敖廣起伏不定的氣息噴在敖丙身上。
“龍涎珠呢？”
敖丙咬着下唇。
“龍涎珠呢！”敖廣又問。
“救哪吒……”敖丙的聲音從唇縫裏擠出來，“我拿走了。”
敖廣猛站起來，“刷”一把拉過敖丙的衣領，力道大得後者腳下一個趔趄。他擡起手作勢就要揮下去——
緊急時刻院長突然跑過來，攔在兩人中間，笑嘻嘻地對敖廣說，
“诶诶诶，別打孩子啊…”
如果不考慮當下這一觸即發的氣氛，這一幕倒是很貼合家庭倫理劇。
敖廣也不是真的忍心打敖丙，幹脆把怒火撒向一直從中攪和的院長，
“跟你有什麽關系！”
院長說，“手術是我安排的，醫生是我家的，兩個孩子都是在我醫院救活的。”見敖廣哽住，他接着道，“你兒子的命是李哪吒換來的。”
“都是以命換命，很公平。”
84.
敖廣那一巴掌最終還是沒揮下去。
院長說的不錯，敖丙的命是哪吒換來的，一顆龍涎珠把人救回來，于情于理都是應該。
倒不如說，敖家若是不這麽做，才真正令人心寒。
敖廣明白這道理，但心裏總悶得難受，把敖丙趕了回去，自己幹脆仰在院長辦公室裏閉目養神。
身旁的沙發塌陷，敖廣側頭隙開一道眼縫，是院長坐了下來。
“院長好像很閑。”
潛臺詞，別來煩我。
“不閑，”院長看上去體貼又無害，“但願意為敖總排憂解難。”
………
得到敖廣默許後，敖丙的心情輕快了許多，一路快走去往哪吒的病房。
正要推開門，聽見裏面傳出談話聲。
“我是認真的。”
是哪吒的聲音。
敖丙在門外頓住，手就搭在門把上。
他心底緊張，但不想打斷，他想聽哪吒說下去。
“你們都還年輕，一時沖動。”李靖的話和所有反對子女戀愛的父母一樣，“這條路不好走。”
哪吒笑了，“黃泉路都走過了，還能比這更難？”
房內一片靜默，門外敖丙眼淚一下就落下來了。
胸口漲得難受。
久久地聽到一聲嘆息。
然後是殷夫人的聲音，“你要知道，男人之間不會有後代，如果你們有一天想要一個小孩——”
“那就拜托大哥二哥多生幾個了。”哪吒腼腆又客氣，“不過兩個哥哥好像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對象。”
金吒和木吒忽然一抖，頂着李靖和殷夫人淩厲的視線，給哪吒記上了一筆。
成功轉移目标的哪吒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敖丙這才敲門進來。
李靖的眼神已經溫和了許多。
好歹是兒媳婦，也算是李家人了。
哪吒見了敖丙，眼神亮得像草原上的狼崽子，仔細看還有吞咽的動作。
金吒看不下去哪吒這餓痨樣，拖着木吒離得遠了些，順便給敖丙讓出個缺口。
敖丙的眼睛還是潤潤的，他坐過去握住哪吒遞來的手，
“你好點沒啊，痛嗎？”
哪吒摩挲着他的手指，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不痛。”
“怎麽可能不痛。”敖丙說着淚意又漫上來了。
是啊，怎麽可能不痛呢？那可是剖膛剜心。
他擡頭看着哪吒。
後者的眼神卻像在說着，甘之如饴。
85.
哪吒還要在醫院住幾天，學校裏請了假。
洪錦挑了周末來看哪吒，剛到醫院門口就看到東張西望的謝蟹。
“來看哪吒和敖丙？”
謝蟹被吓了一跳，轉過頭看到是洪錦，一張臉憋得通紅，“洪老師也來了啊…我找不到路。”
洪錦笑了笑，“跟着我就好。”
跟着我就好。
謝蟹聽着這句話腦子裏醉醺醺的，他想起老片裏那些情人間的私奔，在蕭瑟的秋風中，在漆黑的雨夜裏，帶着扯不開的暧昧與柔情蜜意。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洪錦後面，看着前面那人白大褂向後輕翻，好像能帶起一陣風。醫院裏到處都是穿白大褂的人，謝蟹卻覺得沒人帥得過洪醫生。
正陶醉着，前面的洪錦腳步一停，謝蟹差點撞上去。他條件反射大得驚人，硬生生剎住了還往後跳了兩步。
洪錦回頭看他，“……你在幹什麽？”
“沒有沒有…”謝蟹連連擺手。
兩人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生怕驚擾了什麽少兒不宜的畫面。
還好哪吒和敖丙都安分地躺着。
敖丙也是才做完手術，淋了雨又受了涼，一直沒休息好，幹脆也辦了住院手續搬到哪吒臨床養着。
金吒木吒都回自己的工作地去了，李靖夫婦白天也回了部門工作，晚上才會來。
哪吒正給敖丙削蘋果，擡頭看見了洪錦和謝蟹，刀下一頓，把蘋果往懷裏收了收，
“蘋果是給敖丙的，你們沒份。”
洪錦看着哪吒手裏酷似行為藝術的蘋果，情感由衷，
“那太好了。”
敖丙接過那個坑坑窪窪的蘋果，小口小口咬着，還挺甜。
都快甜到心坎兒裏了。
“師兄，謝蟹，你們坐呀。”
謝蟹從包裏拿出一只祈福娃娃放到敖丙枕頭邊，
“丙丙，祝你早日康複。”
“謝謝。”敖丙看到謝蟹書包上也有個類似的，“你也有一個？”
“哎呀…”謝蟹羞澀地捂着書包上的娃娃，眼神不住往洪錦身上瞟，“我這是求姻緣的。”
哪吒差點被口水嗆到。
沒想到謝蟹這個小宅男示起愛來這麽主動熱情。
敖丙也沒忍住看了眼洪錦，眼神意味深長。
洪錦有些尴尬，他不是沒看出來謝蟹對自己有意思，只是一直裝聾作啞，當做小男生不成熟的錯意。
哪吒和敖丙算是度過難關了，雙方家長也不是問題。人一閑下來就愛八卦別人的感情，當下就對洪錦和謝蟹表示出了十足的興趣。
“謝蟹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哪吒話一出口就被敖丙瞪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讪讪改口，
“什麽樣的人……”
謝蟹也沒在意哪吒的一時口快，手指小動作多得很，
“就是要成熟的，長得好，又溫柔……”
哪吒說，“那不就是我這樣的，我可警告你啊，我心裏只有敖丙。”
敖丙在一邊甜滋滋地啃蘋果，謝蟹被哪吒的厚顏無恥驚得脫口而出，
“才不是你這樣的！是洪——”
聲音戛然而止。
哪吒得逞般壞笑，敖丙拿眼神瞅着洪錦。
洪錦不忍直視地別過頭。
這孩子怎麽這麽蠢……
“洪什麽？”哪吒追問。
謝蟹一口氣上來又下去，漲紅了臉半晌憋出一句，
“是弘揚社會主義文化的接班人。”
洪錦，“………………”
我不是。
謝蟹臊得厲害，扯了個買水的借口就跑出門去。
人一走，病房裏就只剩他們三人。
洪錦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臉色轉而嚴肅，
“老師都知道了。”
這句話是對着敖丙說的，他口中的“老師”是誰不言而喻。
“那他……”
“他對我們很失望。”洪錦苦笑。
敖丙沒有錯過那個“們”，想不通洪錦做錯了什麽，“師兄，你怎麽也？”
洪錦沒回答，只轉向哪吒。
敖丙現在還不知道申公豹的那些算計，要不要讓他承受這些，還要征求當事人哪吒的意見。
哪吒正要搖頭，卻被敖丙抓住了手，
“哥，我想知道。”
哪吒說，“都已經過去了。”
敖丙很少這麽固執，這次卻鐵了心要堅持。
他曾經在一個人在大雨瓢潑的街道上不知疲倦地奔走，那時候的道路看上去才是真正沒有盡頭。
敖丙松開哪吒的手，從床上翻了下來，他就這麽背對着窗，站在哪吒床前。
哪吒擡頭就看見敖丙颀長的身軀，在自己跟前投下一片陰影。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後者的肩似乎與窗外的天齊平。
“哥，再多的情話繞耳，也比不過攜手共進。”
86.
有時候真相并不會令人愉快，反而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沉重得讓人難以喘息。
但敖丙只要想到，這份沉重是從哪吒身上分擔過來的，他就覺得縱是天塌下來也能承。
洪錦在整個事件中從知情者到參與者，了解的情況比太乙多得多。許多細節由他說出來更為真實直觀。
敖家的氣運已盡，申公豹也另投他主，和洪錦、敖丙的師徒情分算是到了頭。趙公明前幾天辦理了退學手續，聽說是回去繼承家業了。唯有石矶不知所蹤，用洪錦的話來說就是，
“惡人自有天來收。”
敖丙聽得五味雜陳，沒忍住趴在哪吒肩頭就深深一吻。他生來臉皮薄，當着洪錦的面能這麽做可見是動情到了深處。
洪錦別過頭，說了句“我也去買水”，就出了門把空間留給這苦盡甘來的小兩口。
………
春去夏至，等哪吒出了院已經錯過了籃球賽。
作為應屆生他只來得及參加個退隊儀式，儀式上隊長拍着他的肩嘆了好幾口氣，最終化為一句，“沒事就好。”
哪吒側身給了隊長一個大大的擁抱，
“前程似錦。”
隊長倒吸一口涼氣捂着胸退開，“別動手動腳的。”
“…………”哪吒神色複雜，“我對你沒這種興趣。”說着還指了指場邊乖巧等待的敖丙，
“我的興趣只在那裏。”
隊長哈哈一笑，“別秀了，誰還不知道？”說完收起了玩笑，
“祝你們長長久久。”
哪吒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會的。”
他們會比天還長比地還久。
哪吒下了場後敖丙迎了過來，笑着問他，
“你剛才在跟隊長說我什麽？”
哪吒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我說你是我媳婦。”
出乎意料地沒等來敖丙的一腳踢，後者抿着嘴眼神游移，
“那不本來就是嘛……”
嘶——
哪吒倒吸了口冷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低頭在他頸側狠狠咬了一口。
鮮亮亮的齒痕就是明目張膽的印記。
“真漂亮。”哪吒贊嘆。
敖丙把領口拉上來了些，“別亂來。”
“有什麽關系，現在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哪吒一邊說着一邊和敖丙出了體育館的門，遠遠地已經能看到一輛越野車停在校門口。
“是大哥來接我們了，”哪吒眼睛一亮，拉着敖丙就往校門口走。
這周日是母親節，他們要回李家給殷夫人過節日。
敖丙現在也是李家默認了的兒媳，敖廣雖然一開始反應激烈，抵不過孤掌難鳴，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同意。
哪吒帶着敖丙像帶着未過門兒的老婆回去，整個人坐上車時都耀武揚威的。
金吒看得眼睛痛，發動車子就直往家裏去。
“一會兒回了家收斂點。”
“聽大哥的。”敖丙不好意思地說。
“聽什麽大哥的，聽你老公的！”哪吒在旁邊直嚷嚷。別說敖丙了，金吒聽得都臊的慌，方向盤拐了一下差點撞在隔離帶上。
一路跟鬼在攆似的把車開回了家，金吒終于松了口氣。
李家門口，殷夫人遠遠地朝着幾人揮手。哪吒牽着敖丙下了車，拽着人一路小跑過去，
“媽，我們回來了！”
“快進屋裏，飯都上桌了，就等你們了！”
殷夫人左手拍了拍哪吒，又越過他走到敖丙身邊攬住敖丙的肩，眨眨眼，
“歡迎回家。”
敖丙在那一瞬間就濕了眼眶。
沖動像漲了潮一下子就漫過了心口湧向了大腦，敖丙幾乎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媽。”
話一說完三個人都愣住了。
敖丙回過神來之後有些怯意，怕殷夫人不高興，偷偷看了一眼，卻見殷夫人眉眼柔和，
“好孩子。”
金吒停好車也進了屋，一大家子人圍成一桌，喜氣洋洋的。
四個孩子一起舉杯，金吒作為大哥帶頭開口，
“媽，節日快樂！”
李靖攬着殷夫人，情意綿綿，
“夫人，辛苦你了。”
殷夫人幸福得能淌出蜜來，她舉起杯，
“來，幹杯——”
“哐當”六個杯子碰在一起，哪吒突然想起大年夜那晚，自己許下的願望。
而現在，敖丙就坐在身旁，頭頂是明亮細碎的燈光。
哪吒側頭看了敖丙一眼，後者心有靈犀地轉過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同舉杯道，
“祝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