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暖床啞巴7

對于上官墨突然出現,顏絮歡并沒有太驚訝,畢竟這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啊,不聽話實屬正常。

銀針被內力強行逼出體外,毒性卻因內力催動而加速蔓延。在暈倒之際,顏絮歡最後意識停留在上官墨飛身前來,将她穩穩接住,平靜的面容下,隐着絲絲擔憂所致的害怕。

張玉堂早就聽聞過上官淡身邊這位貼身護衛,同樣年紀輕輕便武藝高強,甚至有傳聞她的實力要隐隐高出上官淡一截。

兩人從小便形影不離,同吃同住,主仆情深似姐妹。

說起姐妹情深,江湖上有陣子流傳過,有一浪蕩子瞧上了上官墨的容貌,害了相思病,便托了媒人一起上門求親。卻被上官淡從裏到外損了個徹底,字字珠玑,生生把人說成了自我深刻懷疑的廢物點心。随即喪失了求娶美人的心思,灰溜溜滾了。當然這只是大夥茶餘飯後,擱在小酒館裏的談資。

這群彪悍的援軍來得太及時,前赴後繼的蒙面人終于被消滅個幹淨,只是可惜了那躲在暗處放銀針的家夥,見局勢不對,早早溜之大吉,沒了蹤影。

重新回到客棧後,在後院柴房找到了被捆綁的真正掌櫃一夥人。老掌櫃一得了自由,立馬跟随張玉堂朝着顏絮歡的房間急步走去。

此刻地字三號房內,滿頭大汗的上官墨正用內力幫顏絮歡逼出部分毒素,護住了心脈。這使用暗器的人,可謂歹毒至極,那銀針上帶着的劇毒,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此刻早已斃命。然而,即使是身懷內力的江湖人,一旦沾染流入經脈,最多不出三日,同樣要踏入黃泉,向閻王爺報道。

昏迷不醒的顏絮歡被上官墨抱在懷裏,此刻,她是真的怕了,神色不再平靜,透着顯而易見的慌亂。

在她眼中一直無所不能的人,像個毫無生氣的木娃娃一般,讓她心生恐慌。一直仰望,一直羨慕,一直害怕,一直陪伴的人,陡然間要消失,上官墨覺得此刻自己連呼吸都是刀刮般的痛。

老掌櫃心急如焚,一時也顧不上禮儀,直接“砰”地推門而入,就見着面無血色的顏絮歡。顫着聲問道:“小友,怎麽樣了?”問完才想起,上官墨是個啞巴姑娘,就扭頭朝着侯在門外的小二吼道:“趕緊去東街把王老頭親請來。”

“已經去請了,這會差不多快回來了。”

張玉堂語聲落下,客棧外就傳來了噠噠馬蹄聲,期間還夾雜着老人家的哀嚎。牛二哥心急如焚,便也顧不得許多,将王老頭從馬上抱下來,然後跟拎個小雞似的,竄上二樓将人拎到地字三號房內。

王老頭矮小瘦弱的身子被無情扔在地上,如果不是張玉堂眼疾手快伸手扶住,這胡子亂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王老頭就要砸在地上。

“好你個土匪強盜,竟然強搶小老頭兒,你個臭不要臉的王八羔子。”王老頭剛剛站穩矮小的身子,就仰着頭開始對着牛二哥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那密集的吐沫星子全噴在了牛二哥胸口。

人高馬大長得跟小山似的牛二哥,深知自己急切的行為着實粗魯無禮,也就忍着不與這小老頭計較,只是嫌棄地往後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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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櫃按住上竄下跳的王老頭,說道:“淡淡危在旦夕,等救了人,你再朝着這愣頭青算賬也不遲。”

王老頭被氣糊塗了,此時一聽老掌櫃的話,立刻轉身,急切道:“哪個王八羔子敢傷了我家淡淡?”說話間,三指已經搭在了顏絮歡的太淵穴上,閉眼凝神細細感受,那長長垂下的兩道白眉跟着眉頭皺起,而一抖一抖的。

“如何?能解嗎?”

王老頭不搭話,可那眉頭是越皺越深,臉色是愈來愈難看。

這可急壞了在屋內的幾人,幾顆心也跟随着王老頭臉色高高提起,滿懷希冀盯着他,就盼着他下一句說出:能解。

王老頭動作麻利地用剪刀咔嚓咔嚓将顏絮歡後背衣服剪掉,露出觸目驚心的後背。只見原本細細的針孔已然被深紫色的紋理所侵占。這些紋理如同藤蔓一般蔓延在整個後背上。當這些紋理侵占全身後,便是顏絮歡的死期。

“你倒是說一句話啊,到底能不能解?”老掌櫃見着顏絮歡後背上的情景,倒吸一口涼氣,催促着王老頭趕緊說話。

王老頭搖搖頭,說道:“淡淡中的毒是【紫蔓閻】,按照此刻毒發情景,還有三日可活。”

上官墨雖然已知曉,卻還是在王老頭親口說出後,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不過,此毒世上唯有一人可解。”

王老頭這斷句讓牛二哥想揍他,瞪着銅鈴般的大眼問道:“是誰?”

“哼。”王老頭聽見他聲音,就是一個冷哼,若不是事關淡淡,老頭我才不會搭他話。“江湖人避如蛇蠍的毒王——玉姑子。”

上官墨是聽說過這號人,因為【紫蔓閻】就是她制出來的。如果要讓她解毒,這難度不亞于讓奸佞小人一心向善。

可,這也是唯一的生機。

張玉堂對玉姑子的了解,比上官墨要深一點,對其冷漠殘忍的陰毒性子更是深有體會。

上官墨取過随身攜帶的紙筆,寫道:啓程百獸谷

幾人見着筆跡隽秀的五個字,立刻知道上官墨的打算,一時間俱是無人說話,保持了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毒王------玉姑子,因早年用毒被人滿江湖追殺,便一橫心鑽入【百獸谷】。以群獸為天然屏障,從此定居【百獸谷】,大肆豢養毒物,将方圓數十裏隔成了無人區,也成了江湖人聞之色變的禁地。

上官墨自是知道其中危險,并沒有要求他們冒死跟随,寫字不過是做個交代罷了。所以也不去瞧他們此刻的神色,徑自收拾起了行囊,抱着昏迷不醒的顏絮歡出了客棧,将人放入馬車,便長鞭抽起,馬兒吃痛厮叫着拉着馬車狂奔,如箭離弦。

沒多久,客棧關了門,挂上歇業的木牌。門口張玉堂等人雙腿一夾馬肚,策馬揚鞭向着上官墨離開的方向追去,身後留下的是夜色中探頭探腦悄悄窺視的人。

第二日,陳捕頭得到上官夫人的信件,便将十年前的一樁分屍案卷悄悄抄了一份,親自送到上官夫人的手裏。

主堂內,除了貼身護衛鐵刀外,就只有上官夫人和陳捕頭二人。兩人俱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樣。

十一年前的夏日,縣衙接到報案,有人在一間農舍內發現了屍體。而這個報案人正是昨夜被人殺害了的瘋癫婦人,當時的婦人還是年輕有姿色的風塵女子。

有一天,女子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子腐臭味,便捏着秀鼻,扭着腰肢尋着味找去,最後在隔壁農舍的菜園地裏刨出了一堆被肢解了的屍體。

看到這些已經腐爛生蛆的肉塊,女子當時差點沒吐出膽汁。更是吓得魂不附體,雙腿大軟,連滾帶爬驚叫着出了那農舍。

而當時的陳捕頭還只是一名小小的衙役,巡邏在那附近,剛好撞見花容失色的女子,參與了那起至今還沒有破的分屍案。

從菜園子裏刨出來的肢體,可瞧出兇手手法并不娴熟,且根據下刀的角度、力度可以看出是一名年歲不大的左撇子。再将肢體進行拼湊,得出這些蛆蟲蠕動的屍塊是來自于一男一女。

女子是這農舍的主人,她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兒子不知所蹤;男子是花錢買樂的風流客,他也只是死亡女子接待的衆多客人之一。

看到此,上官夫人将案卷合上,一時間諸多想法在腦海中不停地閃爍着亮光。

十一年前的夏日,也就是農舍屍體被發現的前兩日,上官府裏新添了幾名十歲左右的丫鬟和小厮。

“上官夫人,可有何發現?”陳捕頭見着上官夫人将案卷閱完,便開口詢問。他知道她一定有所發現,不然也不會命人來要這早已被人遺忘了的陳年舊案。

“确實,這些進一步印證了我的猜測。當陳捕頭幫我去調查一個人後,你就會自然知道真相。”

上官夫人現下不明說,陳捕頭倒也不急于去追問,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也起了一步步解密的興趣。

“好,可要我查何人?”

上官夫人将案卷輕拍在桌上,唇角勾起的弧度,莫名有些諷刺:“這女子入勾欄前所發生的事跡。”

陳捕頭不解,這女子身世在案發後,就被扒了個精光,案卷上分明也有記載,為何還要時隔十一年後,再去複查。以上官夫人的才智,不可能不清楚,即使當年有漏掉的信息,也早已被歲月抹去,今時再去複查,不過是無用功罷了。除非......

“上官夫人是想要......”陳捕頭似乎是猜到上官夫人的想法,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勢。

“不錯。”上官夫人見此,含笑點點頭。

陳捕頭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興奮地抹了一把胡子拉碴的黑臉,炯炯有神的雙目閃着光。他再一次,嫉妒着上官震那廢物,不知上輩子是做了何善事,今生才會娶到這般優秀的女人。

待陳捕頭坐了一會離開後,耐着性子等候在外面的姜姨娘,緩着步子,踏入主堂。

上官夫人端坐在位置上,瞧着她進屋後花枝招展地站在中央不說話,便問道:“找我有何事?莫不是就為了在窗外揪着我那盆綠梅撒氣。”

姜姨娘聞言,将纖纖玉指往衣袖裏收了收。一雙霧氣彌漫的桃花眼,盯着上官夫人道:“為何将人安插在我院內?”

是因為擔心我嗎?

這句話,姜姨娘不敢問出口,可還是心癢難耐地、又糾結着來到了這裏,甚至傻裏傻氣在外頭吹着寒風等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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