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絕對逆襲3

【蠻鎮】外, 其中一條路上, 在衆多車馬行人中,有一輛馬車格外顯眼,汗血雙馬拉車, 車頂華蓋垂紗簾, 前後左右皆有白衣武士相護。

如此陣仗, 後方着急趕路的駱駝商隊,也只能瞪着眼幹着急, 就着這群人的速度慢悠悠地前進。

“主子, 前方便是占蔔師所言之地——蠻鎮。”紗簾外的一名侍女,武士裝扮,身形苗條,騎于烈馬之上。朝着車內的人說話時, 微低着頭,神色恭敬。

獨孤煙坐于軟墊上, 聞聲雙目啓開, 眼神冰冷地注視着前方這座繁榮小鎮。想起不久前的一戰, 斬敵上萬, 繳獲一堆稀有物資,凱旋而歸, 卻得占蔔師一語:災星降世, 帝星隕落。

此前,會結束百年混戰的帝星之人為獨孤龍,如今災星一出, 便要摧毀獨孤家的複辟,獨孤煙絕對不能容忍此人的存在。根據占蔔師的指引,來到了這座小鎮,遇其人,必殺之。

已經逛到西市區的顏絮歡,手中抱着一顆椰果,一根細竹管插在拇指大小的圓孔內,一邊走,一邊垂首吸着。漸漸走入西市區深處,活物愈發地特殊,品種多樣,大山深處的奇珍異獸,會令首次來小鎮的人大開眼界。

每一頭活.物身上,都會挂着一個巴掌大的棕色木牌,上面規整地寫着具體價格。

“您是看中了這個?”花猴見着風碎煙站定在一個鐵籠前,裏頭關着一名奄奄一息、卻眼神兇惡的小男孩,估摸着年齡應該是在五六歲,不由探頭問着。

“付錢。”顏絮歡聲音變得有些微冷,視線在其餘十幾個籠子中掃過,臉色有些不太好。

花猴耳朵靈敏,眼神也好,暗想着,這小男孩應該是她所認識的人,便利索地掏出幾顆金珠子,将人買了下來。

頭戴羽翎帽的商販,掏出鑰匙開了鐵鎖,将人從裏頭提溜出扔在地上,花猴瞪了他一眼,連忙彎腰将小男孩抱了起來。

“跟這孩子在一起的小奶娃呢?”顏絮歡一邊擡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臉頰,一邊問着話。

“這一行嘛,不問來路,不問去路,這是規矩。”商販擺擺手,拒絕透露,重新對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吆喝起來。

“是要規矩,還是要命?”小男孩聽着風碎煙的話,眼中兇惡淺了幾分,阿妹有救了。

“這……”商販神色不耐起來,這哪裏冒出來的人,口氣如此猖狂?便一字一字道:“我要規矩。”

剛說完,一條胳膊就沒有了,商販根本沒有看見她轉身,也沒有看見她動手。後知後覺轉頭,發現是長得有些猥瑣的花猴,此時小人得志地扛着大刀正陰測測地笑。

商販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只是外出半個月撿貨回來,以前瞧不入眼的花猴就敢一言不合地襲擊自己,難道他就不怕得罪青龍堂嗎?

“說。”

單單一個音襲來,商販身體就抖了一下,驟然覺得有點冷。規矩不能破,破了是死,說了也是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忠于青龍堂,誓死不從。

“你未出生的孩子,會不會落地之時,也待在籠子裏呢?”只要是人,便會有弱點。顏絮歡讓系統調出這個商販的信息,知曉他家有美嬌娘一名,懷胎已有七月。

“東市區鬼街102號【鮮百珍】。”商販一聽這紅衣女子說到妻兒,哪裏還管什麽忠誠不忠誠,飛快地将小奶娃去處吐露出來。

“有多久了?”從這裏按照正常速度走街巷,需要一個時辰;直線走屋頂,需要二刻鐘。

“若路上沒有耽擱,想來是已經到了,應該還來得及。”

商販餘音未落,花猴就見着風碎煙縱身躍上屋頂,衣訣翻飛間幾個起落,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中。【鮮百珍】是白虎堂的産業,擔心她一人去會吃虧,連忙抱着小男孩返回,召集幫衆趕過去。

獨孤煙一行人已經在東市區深處,街面上的人密密麻麻,簡直是快到寸步難行的地步,前面的武士霸道地開道,遇到脾氣爆的已經起了幾次打鬥。

顏絮歡從側面屋頂奔馳而來,騰空躍過街面時,腳尖借着華蓋彈起,落在了對面屋頂上,繼續朝着【鮮百珍】疾馳。

就是那一瞬間,獨孤煙腰間懸挂的黑色龍紋玉佩驟然亮起,冷哼一聲,仗劍飛出車內,白衣飄飄猶如神祇一般映入衆人眼簾,化作一道白光跟随着遠去的那道紅色身影。

幾息間,顏絮歡已經被速度快到不似人的獨孤煙飄在空中攔住。只見她盯着顏絮歡看了一會,才道:“原來是你。”

她想起來了,這張臉雖然變換了氣質,可十分确定,這人就是前段時間被自己射中心髒,死在戰場上的人。

死者複活,已屬妖魔,于人于己,當得誅殺。

顏絮歡不悅地望着擋道的女主,若是換在別的時刻,自己是有閑情逸致陪她玩上一玩,可此時,心系萌萌噠的小奶娃,便暫無功夫逗弄她。

顏絮歡想走,獨孤煙想殺,二人同時刻動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女子持劍飛來,閃着寒光的劍尖刺眼至極。

顏絮歡五指倏然張開,空氣中的氣流似乎被串連了起來,像是有無形的鐵鏈牢牢纏住孤傲聖潔的白衣女子,手腕翻轉間随手一揮,就像是扔垃圾一樣,将獨孤煙甩出十丈之遠。

獨孤煙在空中翻滾後堪堪停住,沒有砸到地面上,可模樣讓旁人瞧來有些狼狽。

特別是她那些趕來的手下見着,一時之間瞪大了雙眼,萬分吃驚。剛剛發生的一幕,刷新了他們的認知,在他們心中永遠高高在上的城主,竟然被人一招擊敗。

然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這紅衣女子使的是何秘術?竟然這般神奇。

獨孤煙飄在空中望着已經遠去的人,表面平靜,實則內心如暴風雨的海面,都是假象。

她從小就是世人口中的天才,事事物物永遠走在同齡人的前方,從未如此難堪過,僅僅是一個照面,便輸得一敗塗地。

這就是災星的力量嗎?

眺望,目光悠遠,纖長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腰間懸挂着的玉佩,金邊白衣,墨發微蕩。

能殺你一次,便可再殺你第二次!

【鮮百珍】的後廚內,一群細皮嫩肉的小奶娃正在直徑一丈的水池中玩耍着,睜着純真無邪的眼睛,瞧着池邊随意哼唱的小工。

“嚯嚯.....”磨刀石上有節奏地響起聲音,像是一曲魔音,引得一群小娃娃手舞足蹈地歡叫着。

院內數十打手持着各式樣的兵器,用盡渾身解數攻擊着孤身闖入的紅衣女子,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魚小蝦實在是不堪一擊,顏絮歡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人過血飛,灑落一片紅色的花雨,美豔至極。

廚房內大廚小工共計十數人,無一活口。七星刀自行脫手,立在空中吸收着血氣。

“咿呀,咿呀.....”小奶娃見着顏絮歡出現,就一直趴在池邊上叫喚着,“咿呀,咿呀。”黑寶石的眼睛,大大的,折射出世間一切醜惡,卻依舊幹淨如初。

顏絮歡染上血液的手掌在衣服上抹了抹,才俯身将人抱起來,用寬大的衣袖将小小白白的一團遮蓋住,笑道: “嗯,好像重了一點。”

“咿呀。”小奶娃的小短腿鬧騰地踢着,軟乎乎的小手胡亂抓着顏絮歡的衣襟。

見着水池中一群玩耍嬉戲的小娃娃,顏絮歡走到門邊朝院內砸下一顆煙丸,才斜靠在門框上,望着那煙丸炸開,湧出一團黃煙,随風沖天而起,成了一朵碩大無比的黃雲,飄在【鮮百珍】的上空。

花猴帶着召集到的一部分幫衆,一路叫嚷着撞開行人,朝着黃雲而來。差點跑斷了腿、跑斷了氣,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風碎煙的身邊。

還以為她是被逼到無還手之力,才動用煙丸,不曾想,卻是召來買衣布這種小事,再将水池內的小娃娃們一一抱起。

在回程路上,花猴一臉苦哈哈地盯着這些嗷嗷待哺的小娃娃。這救人容易,養人難啊。他們都是一幫子大老爺們,粗手粗腳的糙,怎麽可能照顧得了孩子,自己都還擺弄不過來呢。

“猴爺,咋整?”比常人高出半截身子的花臂手忙腳亂地抱着小娃娃,用力吧,這小嫩骨頭鐵定要斷,不用力吧,指不定就要咚地掉地上了。

“傻呀,尋個人家送了呗。”這是花猴尋思出來的法子,自己這些人成天幹仗,刀口上過活,孩子跟着賊不安全。

“那有人會要嗎?”身後同樣不知該如何抱孩子的幫衆伸頭問着。

“你問誰呀?”

“問堂主你呀?”

“我咋知道。”花猴仰頭避開懷裏孩子的魔爪,嘆氣連連,“哎呦,咱消停點呗。”

身後一群幫衆:“......”不是你說要送的嗎?咋連個計劃都沒有。

獨孤煙站在屋頂上,望着風碎煙一行人在街面上叽叽喳喳地越走越遠,眸光幽冷,并未因她這一善舉而有所松動。

此人,必死。

此時白虎堂內:

“禀告堂主,風碎煙今日殺到【鮮百珍】,斬殺四十五人。”

“原由。”白蔡坐于高臺虎皮座上,摸着手腕上的一串白骨磨成的珠鏈。這串手鏈因長久摩挲,已染上了一層油脂,變得十分瑩澤。

“只因買來的孩子中,有她熟識之人。”來禀報的人如實回答。

“啧啧啧,她的心還是熱的,奇也奇也。”白蔡轉着骨珠,面上永遠含着笑,“下去吧。”

“是。”禀報的人行李退後,轉身之際遇到了白楊,連忙行禮:“副堂主好。”

“嗯。”白楊向前走了幾步,撩起衣擺坐下,樣子瞧起來很孱弱,時不時會咳嗽幾聲。 “我聽幫衆有言,堂主要在今夜襲擊風碎煙。”

“沒錯,此人年紀尚輕,輕狂驕縱,全然不将我白虎堂放在眼裏,是該給她一些教訓,識得人外有人這句話喽。”

“咳咳。”白楊臉色因咳嗽過重,而染上病态的紅暈。“我今日見過她露出一手,無形可觀,無跡可尋,頗為神秘。堂主此次襲擊,恐是要功虧一篑。”

“縱使再強,也不過是孤身一人,又怎敵得過我麾下精兵百人,不足為慮,你...過思了。”

白楊見堂主一意孤行,不聽奉勸,便也收住了話頭。今夜這場仗,他會去觀賞,敗與成,屆時自有分曉。

子正,日之分界,五行為水,初始至水到渠成,大吉也。

相比較玉石堆砌的白虎堂而言,朱雀堂實在是小而寒酸,融在燈火成海的【蠻鎮】,只是一點星火,極為普通。

朱雀堂院牆外圍着一群帶着護肩的精壯男兒,手中鋒利的朝天爪的爪尖聚着一抹寒芒,兇光逼人。

“轟隆隆......”數聲巨雷響徹蒼穹,黑雲層疊而來,遮住了月光。狂風乍起,大如黃豆一般的雨滴落下,越來越密,越來越急,連成了雨線。

不遠不近的左側高樓頂上,獨孤煙撐着一把油紙傘俯視朱雀堂內的一切事物。

在對面的樓頂上,同樣站着手持傘柄的兩人-------青哲和玄竹。

而白楊隐在了高木之中,壓抑着咳嗽聲,卻又無所謂地喝着一囊烈酒。別人腰間挂的是刀劍,而他腰間只是墜着一把烏金扇。

風雨已至,血氣将來!

七星刀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發出铮鳴,顫抖着刀身,歡喜又愉悅。

花猴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賊突然、賊想投降。可...可他是堂主啊,咋能沒有一塊硬骨頭。

在第一時間,将白日裏救回來的孩子們送到密室裏保護起來。帶着幫衆集齊在院子內,欲要拼死一搏,早晚要死,早一天、遲一天,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

顏絮歡換了一身簡裝,套上了輕甲,上了金屬護腕,緩緩拉開兩扇房門,手持七星刀出現,雨水瞬間将她澆了個徹底,清洗的她那張臉更加的通透、清秀。

牆外的人躍進來了一半,兇狠、冷酷,看向風碎煙的眼神似是在看一個死人,沒有絲毫波動。

“你們...退于身後。”不待花猴等人拒絕,顏絮歡繼續道:“旁觀即可。”

聲音淡而分量重,朱雀堂這群漢子只有點頭應下的份。旁觀那就旁觀吧,最好是能偷學到一招半式,日後出去也可嘚瑟一二,耀武揚威一把,多牛氣。

這一場打鬥幾乎可以說成是靜默的,在風雨的遮掩下,呼吸聲更加微弱了,悶哼也是那麽的輕淺了,刀光流影,爪芒閃動,像是一場啞劇。

人于腹中,成形之時,便也被世界意識打上了印記,注定了一身的資質,一生的興衰。

原主無法擺脫世界意識的印記影響,空有一身傲人的本領,卻滞留瓶頸處,無法突破,無從選擇,只能被時間推移着走上她不願走的路。

然而,顏絮歡作為任務者,便是要不可為而為之。

每一爪的撕扯,痛到極致,傷痕之深,白骨可見。被踢飛時,撞在石塊上,骨頭發出了斷裂破碎的脆響。

游走在生與死的邊緣,生氣陡生,死氣蔓延,交融,又消退,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碎裂的骨頭重組,流失的血液再造,印記在緩緩松動,身體漸漸變得無所拘束,無所上限。

原主想要的,都會為她一一實現。

系統悠閑地躺在顏絮歡的識海中,扭動着變得圓滾滾的身體,暗想着:老大為了魂石,也是拼了。

朱雀堂衆人幾次欲要上前幫忙,都被風碎煙出聲制止,這是她的一場升級歷練,旁人插手不得。

白蔡站在高處觀看,盯着院子中深受重傷,行動依舊敏捷的人,笑臉罕見地凝重起來,看來是真的低估了她。

這世上真的有不死之身?

這個疑問不僅出現在了白蔡的腦海中,也出現在所有的腦海中。

高樓頂上的獨孤煙,見着下方場景,思緒回到了之前的戰場上。那一日,她也是被困之人,刀劍砍在她身上,似是無所痛覺一般,不跪不倒,頑強厮殺,動作也如眼下所見一般。

她的出招,奇快、奇狠、奇準,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無一星半點兒花招,化繁為簡,極簡極利。

在獨孤煙的後方出現了一名着墨綠華衫的半束發男子,劍眉星目,貴氣天成,美玉制成的頭冠聳立,更添幾分王者之氣,來人正是屠蘇雲。

他負手緩步,并未撐傘,從蒼穹而下的雨,卻一滴一線也未落在他的身上,肉眼可見他的周身閃動着一圈光罩,擋住了所有雨水。

“你來了。”獨孤煙并未回頭,卻已感受到他的氣息,一如既往地強勢,具有侵略。

“近來有人要掌控此地,便來瞧上一瞧。”屠蘇雲負手和獨孤煙站立,并肩看着雨幕中的一切,發出了贊嘆:“此女倒是奇異,收為死士,不失為絕佳之人。”

“身懷異法,四方觊觎,不死不休。”這是獨孤煙給的回複,妖邪之人,若不能震懾群雄懼之,便唯有一死。

屠蘇雲的到來,讓各處觀戰的人收起随意之心,多了幾分凝重。心中所想,皆是此人因何出現在這裏?可是要在此處掀起腥風血雨?

白蔡此時心裏有點苦,引以為豪的精兵強将,在風碎煙的刀下,像是一棵棵歪脖子樹,嘁裏喀嚓地修剪了枝丫,主幹也被砍成數段。

她從頭到尾表面看起來甚是狼狽,處于下風,實則從容不迫,游刃有餘,整個戰鬥都在她的牽引之中。直到帶來的一百精兵全部折損于院內,今夜這場仗才落下帷幕。

院子裏屍首堆砌,無數紅色液體順着雨水進到街道,在周遭染成了一片駭人的殷紅。

花猴等人早已退到一旁,望着站在屍堆上的人,目露敬畏,這是他們朱雀堂的人,是他們的神。總有一天,他們這些男兒也要刀過成河,屹立白骨之上。

沒有什麽能比戰鬥更能激起人的熱血;沒有什麽能比強者更能令人臣服;沒有什麽能比夢想更能令人向往。

獨孤煙有些失望,因為風碎煙并沒有使出全力。白日裏那隔空一控的秘術,沒有再現。如若按照她此時所展現的實力,除了那具身體詭異之外,并無太過惹眼。

玉手一揮,早已隐在後方的白衣武士,手持弓箭出現,拉滿弓弦,箭尖閃着銀光,對準了下方的風碎煙。

只待一聲令下,便叫她萬箭穿心,消失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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