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琥珀

這話将衆人問住了,出多少價才會合适?只怕出多少都不會合适!

但是東西已經擺了上來,百寶生絕不可能只是為了炫耀。何況,身懷奇物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有時候,一件寶物,越多人知曉,越多人惦記。古往今來,為寶物家破人亡的難道還少嗎?

百寶生終究會出價的。所以,衆人已經收斂了之前的癡狂和迷醉,每個人心中開始在不斷的謀劃着一個個計謀,在九曲十八彎的肚腸內翻山倒海。

他們都想要這件寶物,但是他們都不能讓別人知道了自己擁有這件寶物,這是個難題,就算黃百萬趙半厘這等給金子耀花了眼睛,這些愛炫耀的商賈,也深深懂得秘寶不示人的道理。

百寶生面上帶着一絲笑,他的嘴巴依舊緊緊地閉着,他看着衆人,衆人也看着他。一時,廳內靜得同最安靜的深夜一般,又似在最幽深的墓穴,隐藏着無限的危機。

因為現在有人開始将手放在自己的兵器上,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那微微的動作已經表明,只怕百寶生再這樣用安靜折磨着別人,他們就要動手搶了。

方行衣注意到泯江三霸入水鯉白光、水上鹞子周不讓、水鬼馮四已經相互打了個眼色,周不讓的屁股似乎都微微動了一動。

只可惜他們三人身前坐着的不倒翁可不會讓他們如意,他的一雙枯枝一般的手爪此刻正藏在袖子裏面,哪怕有任何人有一絲的異動,方行衣打賭,裏面飛出來的東西頃刻會叫那人上西天。

空氣裏面彌漫地一股異常危險異常凝重的氣息,這樣的境地,簡直比任何兇險的打鬥都要危險上三分,這種安靜,正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方行衣暗暗冷笑,他們想得實在是太美了,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命,就算他的棺材都是黃金打造的,又有什麽用呢?

她索性放松了自己,以逸待勞,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一場即将上演的好戲。

等到那些貪心人幾乎要被這樣的沉默折磨的幾乎要瘋掉了,百寶生這才緩緩地道:“阿羅,你來開價吧。”

衆人的眼睛刷一下,馬上從百寶生的臉上移到了阿羅的臉上。

阿羅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越到衆人激動的時刻,她反而越加的平靜。此刻,她略略地彎起嘴角,卻分毫沒有笑意,甚至渾身隐隐都散發出一抹叫人心顫的氣息,她道:“諸位想必也知道,這樣的寶物,就是擡來一座金山,恐怕都買不走一片碎片。”

她又頓了頓,面上帶出了一份沒有笑意的笑容。

那些本僥幸想以錢財打動百寶生的人頓時變了神色。方行衣暗笑,假如百寶生為了錢財,他就不會将此物拿出來。若是他真的開了一個價,只怕在坐九成九的人都要懷疑這是一個騙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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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之事,如果能用錢財來解決的,那恐怕就不叫事了,同理,能用錢財買到的珍寶,再珍貴,又能珍貴到哪裏去呢?

所以,百寶生要的不是錢財,他要的只怕是比金山銀山更加叫人難以獲得的東西,這件東西,恐怕……危險的很……不好玩的很……

若是以方行衣以往的脾氣,她根本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或者翹着二郎腿在一旁冷眼旁觀,或者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她身懷家兄之托,事關方家二老生前之諾她不能走。還有眼前這個阿羅,方行衣總感覺事情也許非常的不同尋常。加上之前偷聽到的司徒玉之事,她用手指敲敲下巴,做出思量的神色,司徒玉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為什麽要找那兩名賣藝女子的麻煩?

她挑着眉毛看向司徒玉,他正在端起茶盞在喝茶,侍女都出去了,自然沒有人換茶水,此刻,那杯茶想必已經涼透,味道嘛,定然也是頗為苦澀,他為何還喝得這般津津有味?

有趣!也許,老天爺看她過得實在太放蕩了,天上掉下點事情教她忙一忙。

阿羅将那些人的反映看在眼裏,微微冷笑,然後道:“在座各位不是權勢滔天,就是富甲天下,就是塗三爺、泯江水上三位英雄,也莫不是計謀過人,想必此物歸宿自然不是問題。”

她自然看見了方才這幾人的小動作,此刻也不忘話裏帶着譏諷。

梁國舅忍了這麽許久,終于憋不住了,“阿羅姑娘,不妨直說。”

阿羅微微一禮,道了聲是,然後笑着道:“要得到此物,不要金不要銀,只要一件小小的物件來換,衆位若是得到此物,不管是誰,只要上門,便将寶物雙手奉上,而且,義父與小女保證,絕不會洩露是哪位得到的寶物。”

如此處置,果然絕妙至極!得到了寶物,自然要有命才能享受,假如教人人都知道自己得了至寶,只怕從此就是永無寧日了。

既然百寶生讓阿羅說出此話,自然也想到了衆人心中的顧慮。

不倒翁那一雙眼睛此時早已經滴溜溜地轉了一百零八次了,他問道:“百寶先生處事,果然妥當,只是不知道阿羅姑娘口中的小小物件是什麽,說出來,也好教我等有個尋的方向。”

聽他一說,衆人又急急看着阿羅。

阿羅突然一瞬間眼睛變得異常的陰霾,不過眨眼間,那樣的情緒又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了。方行衣的心中猛地一抖,那樣的眼神,簡直令誰都會膽戰心驚。

阿羅似乎努力平複了自己心中的情緒,終于開口道:“此物名叫血琥珀,雞卵大小,通體血紅,微發紅光。”

說完便閉口了。

“就這樣?”不倒翁失聲道。

阿羅道:“就這樣,塗三爺可還有什麽疑惑?”

自然有的。不等不倒翁開口,那趙半厘早已高聲道:“阿羅姑娘莫不是耍我等吧,天底下這般的東西只怕多得數不勝數,就是黃兄家中,這麽大的紅寶石、琉璃珠、瑪瑙石同阿羅姑娘口中所描述的的物件能找出一籮筐相似的,是吧?黃兄!”

趙半厘此刻還不忘擠兌黃百萬。

其他人雖然對趙半厘的話是不甚在意,擔憂卻是一樣的,三兩句話,找這麽件東西,大海撈針,上哪裏去尋?

唯有黃百萬惱怒地瞪了瞪趙半厘,然後轉頭道:“趙兄如此說來,莫不是起了什麽偷梁換柱之心吧。”

“哪裏!你……”趙半厘急急分辨,叫道:“趙某行事自來光明正大,你怎可……”

“趙老板!小女說出之物,自然知道該如何分辨。”阿羅的話語雖不大,她喝止兩人的争吵,話語中竟飽含了無限的怒意,透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森,教人不由在這暖室中無端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岑亦從方才開始便一直态度閑淡,此刻,阿羅這樣的形容,竟教他突然心中猛地一震,不過他喜怒不形于色,自然不會叫人瞧出來,只有揮扇的手略略頓了一下。饒是如此,方行衣似乎一直沒有看他,當他是個透明人,此刻竟然瞧出他的微微異樣,透過來一絲探究的神色。之前他暗暗納罕,昨夜他們雖沒有相談甚歡,但較之從前,這妮子一見自己便怒目相向,甚至拔刀弄劍的好上許多,就算是因為前翻他相救之事,她心懷愧疚對自己改觀。但為什麽剛才出去一趟,回來便對自己同有深仇大恨一般,他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華山劍俠之事他為她解圍,只怕以她此刻形容想來,也當他是在沽名釣譽,岑亦只得搖頭苦笑。

此時見方行衣終于有張好臉色看着自己,他趕緊對她微微一笑,又搖搖頭。哪知方行衣又微哼一聲,轉過頭去盯着阿羅,臉上全是好奇之色。

岑亦只得放下心事,心底略略嘆氣。

血琥珀——

卻見百寶生猛地站了起來,他略含着激動的語調道:“殷某自從在這洛京站住腳,向來是一諾千金,從無欺瞞之事,趙老板若是覺得今日之事荒謬,自可出門,殷某絕不阻攔!”

趙半厘哪裏肯走!他只得讪笑數聲,“百寶先生言重了,趙某不過開個小玩笑,誰人不知百寶先生最重承諾,鬥寶會從無假貨。”

阿羅冷笑道:“趙老板能這麽想最好。”她接着又高聲道:“今日此局,乃是義父用全部身家名聲擔保,小女雖不才,也不會辱沒義父一片心意,諸位若是擔心滿月堂食言,大可不必!”

“阿羅姑娘,請問那血琥珀是何來歷?為什麽滿月堂會将如此至寶換那件東西?”梁國舅問道,這也是在坐所有人的問題。

聚寶盆是人間至寶,擁有此物,便是擁有數之不盡的財富,擁有天下最富貴的生活,那麽那件血琥珀又是什麽?難道是比潑天巨富還要令人垂涎之物?

阿羅緊緊抿着嘴巴,她閉上眼睛,沉思許久,這才搖頭道:“侯爺,請恕小女無可奉告!不過……對于諸位來說,這買賣絕對不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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