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九朵爛桃花? (12)

快三十都沒被催婚,這輩子十五就被母親邱氏催婚了。

獲封陳王,諸多恥于地位低于妻子的适婚男子正式放棄了寧姽婳。如今,能看得上寧姽婳的,多半是京中纨绔。等兄弟繼承了父親基業,他們多半便要無所寄托,索性便來陳王府碰碰運氣。街邊乞丐都知道如今陳王府受寵,若是得以和寧姽婳結親,這些纨绔哪還用和那些兄弟争鬥?自家父親立馬就湊過來捧鞋了。

有一些“眼光長遠”的官員,已經開始帶着自家女兒,千方百計地和寧禹明接觸了。

寧姽婳:“……”

吩咐屬下加緊寧禹明身邊守衛的同時,寧姽婳發散了一下思維。

A女配C男,某種程度上,是有道理的。

問題是,她都是A女了,還要“男”作甚?

但顯然,會這麽想的只有她。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個久居京中、對女兒“深情不悔”的北豿王子珠玉在前,邱氏自然不會理會那些纨绔,并成為了赫連玄都最為得力的說客。

“婳兒,玄都王子昨日邀你去城外游玩,你怎麽還不打扮?”

“婳兒,別練武了,這個時辰還不去梳洗,萬一玄都王子來拜訪……”

“婳兒怎麽沒去上朝?今日休沐?我真是糊塗了。玄都王子可說要來?”

“婳兒……”

寧姽婳:“……”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造的孽。

在科幻世界預想的所有慘案都沒有發生。她極其幸運地回到了一個合适的時候:征伐小晉王途中。既然赫連玄都與徐厲這兩個罪魁禍首還在手下,一切都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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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魏國滅亡,寧姽婳至少負有間接責任。她早知徐厲有不臣之心,卻婦人之仁,覺得他終究沒付出行動,自以為将他留在晉地便無事,卻不料他會趁機誅殺季勳,乃至興兵造/反。她早知赫連玄都動機不純,且對自己勢在必得,卻在尚可回轉的狀态下冷眼相待、毫不留情,将對方徹底推到了敵對位置。

所以,這一次,寧姽婳小小地改變了自己的做法。

出戰不久,她派閑了許久的徐厲上陣。很快,徐厲中箭落馬,傷重不治,屍骨運回京城安葬。

随後,她不動聲色地找機會單獨與赫連玄都聊了兩次。她沒有再冷眼相待,反而展露了幾分對赫連玄都的好感,并頻頻找機會在各種場合用各種手段對北豿人威逼利誘。同時,她做好了再次發生意外的可能。萬幸,什麽都沒有發生。

最終,晉地順利被征讨,北豿徹底臣服,寧姽婳獲封陳王。

寧姽婳覺得,自己所用的手段确實是不道德的。至少,在沒有好感的情況下為了利益虛以委蛇,是不如幹脆而果斷地拒絕“道德”的。不過,她也不在意了。

魏國沒有亂,百姓沒有生靈塗炭,寧家人還好好的,寧靖焰和施莫又升了職。

已經不能更好了。

所以,不得不繼續應付一些爛桃花,也是情有可原的。

拒絕了三次,寧姽婳終于還是被赫連玄都拖出了陳王府。

對于這個追求者,寧姽婳一直沒有想好自己該有的态度。

對方的地位很高而且敏感,所以她不能再傻乎乎地直接甚至間接拒絕,否則北豿那邊不好交代;因為對方地位敏感,他們萬一真有什麽或者被誤會有了什麽,皇上那邊不好應付;上輩子自己和父親基本可以說都是因他而死的,這輩子的父親也是同樣,雖然當時的情況能夠理解,但終究是個疙瘩。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不喜歡他。

雖然她也沒有喜歡過別人。至少這輩子沒有。或許,所有的少女心都遺落在上輩子将近三十年的模糊不清的記憶裏了吧?

三次穿越,第三次還可以理解成一次重生。這樣的她,或許真的沒辦法喜歡上一個古代男人了。咳,當然,包括古代女人。

無所謂了。一輩子單身也沒什麽不好。石破天驚又如何?史無前例又如何?她已經成就了多少次“前例”了,還怕這?

果然還是找個機會拒絕吧。

然而,第二天上朝時,寧姽婳發覺,皇上面色頗有些古怪,時不時還偷偷看她一兩眼,害她差點以為今天把朝服穿錯了。

下朝後,皇上點名留下了寧姽婳。也不說到底是什麽事,直接示意宦官将一份奏折呈給她。三三拿起來一看,不由一怔。

是赫連玄都。

求皇上賜婚的奏折。

寧姽婳平靜地翻過,而後遞給宦官,平靜道:“臣拒絕。”

皇帝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道:“愛卿終究是靖河的女兒,朕總得代他相看相看。這個赫連玄都……愛卿也是明白的。”

寧姽婳笑道:“臣明白。臣不喜歡他。”

皇帝放下奏折,道:“如此甚好。愛卿已然及笄,正當婚配,可有心儀之人?”

寧姽婳心中哀嘆了句“又來了個催婚的”,面上卻平靜依舊:“并無。”

皇帝應了一聲,講一個小冊子遞給宦官,道:“這些都是朕細細相看過的,都是些好郎君。愛卿且看看,有沒有入得眼的?”

寧姽婳僵硬地接過冊子,随意翻了兩眼,交還給宦官,離座跪下。

“還請皇上諒解,微臣暫不願婚配。”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錯誤。我可能,要完結,了。

自我感覺不算爛尾。但可能角色自己真的是會動了,原本寧姽婳是有cp的,就是赫連玄都,設定是不打不相識赫連玄都從直男癌進化到直男再進化到暖男,結果寫着寫着發現……按正常進展,姽婳這性格,看上個癱瘓在床的都不會看上這貨。我可能是總裁文看多了,覺得把兩個角色湊一起就總能碰出火花的,結果我忘了,人家總裁文是總裁直接把握主動權花式虐撩女主,我這組合……火花是會有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索性放棄感情線了,寫出來簡直是欺負姽婳。

其實,根據竹子的計劃,姽婳在另一篇文裏還會打個醬油,只不過看起來沒現在這麽白了。大概就是手握莫大權柄的中年美婦,基本架空了皇帝的那種。當然,那篇文裏的皇帝是本文裏這個皇帝和景貴妃的兒子,那個曾經想欺負姽婳的太子大概在某個山溝溝或某條河水裏吧。也可能既在山溝溝裏又在河裏。

當然,寧姽婳一輩子都不會怎麽變的,只是自私了一點點。嗯,一、點、點。

☆、九個桃子

皇帝有些吃驚:“為何?”

寧姽婳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如今晉地雖平,大魏卻并非當真萬事大吉。不說北豿,西邊的西夷、南邊的南越都是勁敵。微臣年紀尚輕,只想為國建功,不願為家事所困。”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而後大笑出聲。

“好!好氣魄!婳兒果然不遜于男子!”

随後,二人又說了幾句話,寧姽婳出了殿門。

結果,一出門,就遇見了太子姬鴻軒。

寧姽婳俯身行了禮,正要離開,卻被姬鴻軒攔在了面前。寧姽婳平靜地擡頭,道:“還請殿下讓一讓。”

姬鴻軒上下打量了了她一番,看得寧姽婳不由皺眉,而後悠悠然開口:“聽聞,陳王要與北豿結親了?”

寧姽婳道:“太子哪來的消息,小王卻是未曾聽說的。”

姬鴻軒似笑非笑,道:“陳王不必如此謹慎。陳王也已成年了,可有心儀之人?孤也好替陳王細細相看。”

她與姬鴻軒非親非友,某種程度上還有仇,她喜歡誰關他什麽事?寧姽婳淺笑道:“太子好意,小王心領了。不過,小王暫無成親意願,就不勞太子費心了。”

姬鴻軒挑了挑眉,低笑道:“孤這裏,倒是有一門好親,要說與陳王。”

寧姽婳道:“不必了,多謝太子。”

她已經徹底沒有耐心了。

姬鴻軒再次攔住寧姽婳前進的方向,笑道:“陳王聽了再走也不遲。這邊請。”

寧姽婳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徑自繞了過去。姬鴻軒微微皺眉,冷聲道:“陳王難道真以為,孤會一直縱着你?”

言下之意,無非是在說,今上死後,寧姽婳還要臣服于繼位為皇的他。

寧姽婳回眸一笑,只作沒看到姬鴻軒眼中的驚豔:“多謝太子厚愛。”

而後,毫不遲疑地轉頭就走,絲毫不顧及太子的顏面。

姬鴻軒怎樣,寧姽婳還真是完全不在意。

畢竟,如果未來真的是姬鴻軒繼位,她估計會直接造/反篡位了。

況且——當初,她不是答應了景家的數個條件嗎?

其中一個,就是襄助景家,将太子拉下馬,扶景貴妃之子上位。

如今,在她眼中,姬鴻軒有如死人。

寧姽婳徑直出了宮門。

她已經做出了一些籌劃。看來,動作該加快了。

事實上,如今寧家勢大,即使寧姽婳翻臉不認賬也無事。但問題是,寧姽婳看着是能吃虧的人嗎?

即使只是因為姬鴻軒對她的無理姿态,寧姽婳就不會讓他好過。除去姬鴻軒後,太子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景貴妃的兒子姬鴻昌。

皇後故去多年,姬鴻軒是她唯一的子嗣。景貴妃多年來一直執掌後宮,長子姬鴻昌雖年幼,卻也聰慧知禮。母子二人都頗得皇帝寵愛。

盡管有以寧家一家之力将姬鴻軒擊潰的把握,但既然能與景家合作,自然更好。況且,這些日子,寧姽婳握住了景家不少把柄。

即使姬鴻昌繼位後,寧姽婳也有讓寧家長期存在下去的把握。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寧姽婳早已不是閨閣女子。她必須為整個寧家做好打算。

數日後,徐厲忌日。寧姽婳前去祭拜。

她只帶了兩個親近的侍從。當她插香的時候,身旁一個少年突然從胸口衣物間拔出短刀,縱身刺來。

侍衛在門外。寧姽婳微一皺眉,閃身避過,一個手刀将刀擊落,再擡腳一蹬,将其擊倒在地。門外侍從見勢不對,已經推開人群沖了過來,将那人死死按住。

見刺殺失敗,那少年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瘋了一般喊道:“寧姽婳!你日日領着害死了我父親換來的俸祿,良心就不會有絲毫愧疚嗎?!你這毒婦,一介婦人,搶我父親戰功,還将他陷害至死,居然還有臉封王!皇上定是被你蒙蔽了雙眼!”

寧姽婳平靜地看向徐厲面色發白的遺孀,道:“若本王未記錯,這位,是徐将軍的庶子徐武吧?”

徐夫人面色又白了一分。

寧姽婳含笑看向兀自辱罵不止的徐武,道:“不知,徐少爺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消息?”

徐武自然不會回答,依然在大聲辱罵,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寧姽婳面色不變,環顧四周,将衆人面色盡攬眼底,道:“搶徐将軍功勞?迫害徐将軍?徐少爺如此造謠生事,本王真是一頭霧水。”

徐武:“寧姽婳,你敢做不敢認?!”

寧姽婳道:“非本王所為,本王為何要認?”

她當然不會認。

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籌劃誘導出的。

太子倒臺,需要一個導/火/索。

上一次,徐厲害得大魏滅國、生靈塗炭,害死寧家一族。只是在軍中陣亡,怎能解寧姽婳心頭之恨?

徐厲夫妻關系不睦,疼愛庶子徐武,對嫡子不聞不問,将徐武寵出了一副沖動魯莽的脾氣。徐厲生□□炫耀,常常對徐武講述自己在戰場上的英姿,使得徐武對父親的“将才”堅信不疑。徐厲死去,徐武失去了依仗,地位一落千丈,正值落寞。這時,告訴他這些話,稍加引導,本就自覺父子二人“懷才不遇”的他自然會深信不疑,出手刺殺。

随後,寧姽婳離開,徐武按程序送入大牢。然而,徐武喊出來的那些話,還是傳播開了。

寧姽婳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寧姽婳被人指點的內容又多了一項。寧娉婷憂心忡忡,特地來看了她一次。寧姽婳笑着轉移了話題。邱氏與老太太也擔心得很,倒是寧禹明對姐姐一如既往的深信不疑。

就在這時,徐武住處被搜。士兵搜出了一封徐厲與北豿勾結的密信。

沒錯。“懷才不遇”的徐厲早已和北豿勾搭上了。只是他一直沒有實權,只能充當一個內奸的角色,尋找争權奪利的時機。徐武只有十三歲,住在徐厲寵妾處。徐厲本沒有在那裏藏有密信,但寧姽婳需要那裏有。于是,徐厲在徐武的書房“遺落”了一封。

這封信,是寧姽婳的人從徐厲的書房“順”出來的。

處理徐武案件的,是景家旁系的人。發現這封信後,他立即上報。皇帝震怒,下令搜查徐宅。書房中的數封密信于是見了天日。

有關寧姽婳的謠言不攻自破。同時,皇帝得知,密信中提到了太子姬鴻軒。

太子,與徐厲之事有關?

皇帝知道,姬鴻軒确實和徐厲有過交涉。

皇帝,都是多疑的。

至于那幾封牽扯到了姬鴻軒的密信,自然是寧姽婳僞造的。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終于繞到了姬鴻軒頭上。

太子終究是太子,輕易不會下馬。最容易撼動他的,就是謀/反。

涉及皇室秘辛,皇帝自然不會聲張。況且,如今大魏已與北豿暫時交好,北豿王子甚至長居大魏京城。徐家還是抄家了,徐家人流放,算是輕判。

寧姽婳讀完密信,将其放到了蠟燭上。幼荷端來中藥,遞給寧姽婳。寧姽婳頓時苦了臉。

“殿下乖乖喝下,只要再吃幾天這味藥,以後就不會痛了。”幼荷笑道,放下藥碗,收拾起了書桌。

雖然已經回京,但今時不同往日。寧姽婳所處理的事務更加機密,雖然有映葭映葦,卻終究不如幼荷可靠。因此,寧姽婳還是把幼荷留在了身邊。平時都由映葭映葦伺候,但她們都是被允許進書房的。處理事務的時候,跟在寧姽婳身邊的都是幼荷。

幼荷邊收拾邊道:“這幾日,奴婢聽說,景家那位景浩然公子一直在打聽殿下的事,怕不是對殿下有意。”

寧姽婳輕笑道:“哦?他倒不怕被人說‘吃軟飯’?”

幼荷笑道:“若我是男子,見到殿下這樣貌美驚人、武藝蓋世的女子,怕是也只敢遠觀。倒是殿下,您喜歡怎樣的男子?”

寧姽婳愣了一愣,伸手撐住下巴,細細想了半晌,道:“能讓我心動的?”

幼荷:“……”

寧姽婳道:“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說我是打算一輩子不成親的,但主要還是因為,我沒有遇到讓我心動的男子吧。”

幼荷道:“您覺得怎樣的男子能讓您心動?——藥再不喝就涼了。”

寧姽婳只得一口灌下藥湯,而後立刻往嘴裏塞了顆蜜餞。她緩過勁兒後,道:“樣貌不重要,順眼就行;武藝不重要,健康就行;文才不重要,不笨就行。但是,一定要有……”

她頓了頓,還是沒想到合适的詞,只得道:“有思想。”

幼荷顯然不能理解。但她笑道:“您自己心裏明白就好。”

寧姽婳笑着低下了頭。

想給太子徹底扣上“謀/反”的帽子,還得利用一下赫連玄都。

☆、十個桃子

除了一開始,寧姽婳在徐家露了面,此後的一切事務,雖是她籌劃,沖鋒在前的卻是景家,她則藏在其後無聲無息,甚至還替姬鴻軒求了情。

皇帝是信任景家的,否則也不會放心把後宮交給景貴妃。可惜,當年的景家确實忠心耿耿、清廉持家,一着不慎,就不得不為不肖子孫的行為買單了。

沒錯,景家看似光輝,其實已經不堪一擊。只要将他們幹的事爆出,景家上下上千口人就完了。這是景家甘願沖鋒陷陣的原因,也是寧姽婳明面上始終不與景家交際的原因。

畢竟,手握景家把柄最多的人,正是寧姽婳。

就算計劃進行中,景家出了事,寧姽婳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當然,最好的情況是景家堅持到了最後,景貴妃之子姬鴻昌成功登基。那樣的話,憑借寧姽婳手中的籌碼,她完全可以做到挾天子以令諸侯。

忠君?

抱歉,寧姽婳終究不是古人。她确實對如今的皇帝很有好感,但她确信,如若姬鴻軒繼位,寧家不會好過。頂頭上司和血肉親人,想想也知道她的選擇。

而且,她畢竟沒有真的傷及皇帝嘛。

當然,這是自欺欺人。寧姽婳知道,她已經徹底變黑了。

她想,她或許應該給一生忠于皇帝的父親道個歉。但她不會後悔。

失去親人的痛,她不想再體驗第四次。

皇帝沒有立刻處置太子。

單憑這些似是似非的信件,他不會輕易給兒子定罪。況且,姬鴻軒畢竟是發妻留下的唯一子嗣。他對這個兒子始終是寵愛有加、心存愧疚的。

這,也是寧姽婳意料之中的。

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能靠這幾封信扳倒太子。這只是大菜來臨前的開胃小菜罷了。

今年的大魏取得了豐收,但北方草原中的北豿依然生計困難。雖然已經達成了合作,但雙方都知道,這樣的合作是一觸即潰的。

不錯,寧姽婳打算徹底殲滅北豿,一勞永逸。

赫連玄都,有名的難對付。至少目前,在與他的交鋒中,寧姽婳沒占到過太多優勢。

所以,怎樣将姬鴻軒與他扯到一起,是一個極為艱難的問題。

寧姽婳尚在糾結,忽然得到了一個消息。

——姬鴻軒與赫連玄都,在赫連玄都的府邸,秘密會面了。

寧姽婳的第一反應是,這兩人發覺了她的動作,想設下陷阱暗害她。

不怪她陰謀論。這二人确實都不是蠢人。忽然見面,又恰好在寧姽婳絞盡腦汁尋找他二人破綻的時候,實在是有些詭異。但她排查了一圈,都沒找到可疑之處。

經線人通告,這二人見面,居然是因為寧姽婳。

情敵見面,似乎應當分外眼紅。然而這兩人倒是很平靜。

北豿王子府上的人都是北豿人。寧姽婳只策反了一個。不過,足夠了。

然而,計劃進行到此,景家的那些龌龊事,還是被爆出來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狀況,真正出乎了寧姽婳的意料。

皇帝震怒,立刻拟定了收回了景貴妃執掌六宮之權的聖旨。好在消息還未傳開,皇帝決定低調處理,減小影響。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景貴妃在得知娘家出事後,就開始在皇帝的飲食中下藥。東窗事發後,不等皇帝正式下旨剝奪她執掌六宮之權,她加大了藥量。第二日,皇帝死在了郭美人的床上。

太後早已故去。皇帝死後,宮中最有權柄的人,就是景貴妃和太子。

到了這種地步,寧姽婳和景家必須出手了。于是很快,太子和北豿私通的消息傳開。

大魏風雨飄搖。寧姽婳随即以雷霆之勢緝拿太子、封鎖北豿王子府,并扶姬鴻昌登基。為收攏人心,景家之事也被她快刀斬亂麻迅速處理妥當。很快,姬鴻軒與赫連玄都被處決。

說到底,寧姽婳唯一顧忌的人就是先皇。先皇已死,她行事已然無所忌憚。原因很簡單,因為是女子,她始終被人低看一看。于是,不知不覺間,她慢慢收攏了他們難以想象的權勢。

赫連玄都被處決後的第三日,寧姽婳奉旨出征。耗時數月,北豿投降。北豿随之被迫遷徙入魏國,數代之後,徹底與大魏融為一體。

率軍回京之日,寧姽婳高坐于照夜玉獅子之上,緩緩擡頭。邱氏與寧禹明、老太太就在前方城牆之上。她露出了微笑。

年幼的皇帝正在等待她的歸來。寧姽婳戎裝邁入宮門。

從今天開始,她是真真正正的權勢滔天。

十年後,寧禹明殿試中探花,步入官場,随後搬出了陳王府。施莫步步高升,登上丞相之位只是時間問題。

寧姽婳依然沒有成婚。只不過,這時,已經無人敢質疑她的選擇。寧禹明娶妻後,邱氏便全心圍着他們一家轉。寧靖焰倒是問過,但他很快就離京戍邊了。至于老太太,自從發覺孫女為權勢膽大包天地做下了那些事後,便覺得她不僅不守婦道還大逆不道,再不肯與她說話。

事實上,寧禹明也與她生分了。至于素來忠君的施莫,甚至私下試圖将她從高位拉下。只是,寧姽婳已經不可能停下了。

陳王府的飯,依然是一起吃的。只是,桌邊只剩了三個人。有時邱氏直接留在了寧禹明府中,餐桌邊就只剩了寧姽婳與老太太。兩個人不言不語,一頓頓飯就這麽冷冷清清地草草過去。

一年後,本就身體不好的寧老太太離世。辦完葬禮,邱氏直接住在了寧禹明府中幫忙照料孩子。陳王府中的主子只剩了一個。

決意扳倒姬鴻軒開始,寧姽婳就做好了衆叛親離的準備。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做一件事:将權力死死地攬在手裏。

姬鴻昌有德無才,娘家倒臺的景太後已經無力與她争鬥。加之手握重兵,放眼朝野,無人可與寧姽婳相抗。

寧娉婷和寧姽婳的交流已近于無。丈夫步步高升,孩子一個個降生。作為施府唯一的女主人,她的壓力極大。到後來,丈夫政見與妹妹産生沖突,已然封王的妹妹與她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她們的見面也就充滿了尴尬。索性,就沒再怎麽見過面了。

對此,寧姽婳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她知道姬鴻昌一直在蓄謀奪權,也知道施莫、寧禹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是,并無所謂。

只要她還活着,該有的權力她就必須牢牢握住。一批批良将已然培養起來,大魏依然一片太平,寧家的後生大多依然義無反顧地走上了戰場。

寧姽婳從來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也從來都有為此付出相應代價的覺悟。

或許現在的結局與曾經料想的截然不同,但既然可以接受,她就不會怨天尤人。

孤家寡人又如何?

冷風吹過。寧姽婳皺了皺眉,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映葭又懷孕了,映葦前幾日生了病,幼荷去辦事了。跟在寧姽婳身邊的是個新來的丫鬟,并不算伶俐。

一陣笑聲傳來。寧姽婳回過了頭。飛撲而來的女孩被她輕柔地接住。寧姽婳摸了摸她的頭,含笑看向追來的兩個男孩:“怎麽了?妹妹又鬧你們了?”

男孩止步,忿忿地看着躲在寧姽婳懷裏笑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的女孩:“對!她把我們的木棍藏起來了!”

寧姽婳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抱起女孩,笑着問道:“是嗎?歡兒把哥哥們的武器藏到哪裏去了?”

雖然沒有結婚,但她還是有了孩子。有寧家旁支養不活送過來的,但更多還是她收養的孤兒。如今,林林總總,也有一二十個了。都上了族譜,是正經的寧家嫡出。

不是沒有人勸她納個男妾生個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想想懷胎十月就頭大。況且,她還真的沒那個時間。朝野上下,盯着她的人不知有多少。

寧姽婳含笑放下歡兒,三個孩子又一陣風般的跑開了。過會該去指導幾個大一點的孩子習武了。之後,她又該去處理那些仿佛永遠處理不完的文書了。若再有什麽突發事件,又沒什麽覺好睡了。寧姽婳看着池塘中的荷花,慢慢眯起了雙眼。

偷得半日閑。

前幾日,她收到過一份意外的信件。也不知道科幻世界的那個實驗小組嘗試了多久,才将那封信在她生時送到。寧姽婳看完後,不由大笑。

信中,又是後世對她的評價。

“玄女将軍”的稱號倒是沒變,那部講述她生平的電視劇也出了,只是長度擴充了幾近一倍。她居然還是成了“網紅”,紅度更勝從前。

這封信沒有透露寧姽婳的未來。但她已經無所謂了。

說到底,她如今再權勢滔天,幾百上千年後,甚至幾十年後,還不是史書上寥寥幾句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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