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關心
一路暢通無阻,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京城,衛慎先回府換了身衣服,便進宮去向皇上複命。
“流劍宗并未與靜遠山莊相勾結,一切都是因為夏時從中周旋。”衛慎單膝跪地,向面前穿明黃色龍袍的人一一禀報着這次的事情。
顯宗皇帝今年四十多歲,因為衛慎父親的緣故,對衛慎一向寬和,他擡了擡手讓衛慎起來說話,然後才問道,“夏家堡堡主夏時?他對沈華鶴的态度有些過于熱情了。”
“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微臣也覺得其中怕是有蹊跷。”衛慎并沒有因為皇帝的态度而又任何改變,還是一板一眼的回禀道。
“嗯。”顯宗皇帝一直手背在身後,一只手摸着胡子,在書房轉了兩圈,仍是沒有什麽頭緒,“此時還需你密切關注,江湖人士一向不羁,朕也不曾管束過他們,只是最近靜遠山莊的動靜太大了,手都伸到朝廷裏來了。誰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個曹正陽!”
“是,微臣領命!”
“聽說曹正陽的消息是你在沈延平那邊抓的一個女子告訴你的。而且那女子現在還住在你府上?”正事說完了,顯宗皇帝便開始關注起他的私事來了。
衛慎的父親曾是他的摯友,只是最後戰死沙場,連他夫人也不久就病逝了,留下這個唯一的香火。
他原本并沒有想過讓衛慎入錦衣衛,錦衣衛有多殘酷,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自己決心已下,他勸過幾次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倒是跟他父親一模一樣,都犟的要死。後來看着他一步步爬上來他不是不欣慰的,可漸漸地,他的婚事倒成了一大難題了,一方面,他的身份很敏感又很危險,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完全沒有這個意識,如今都二十多了,他可不想自己好友就此斷了香火。
“是,她原本是跟在沈延平身邊的,被我們抓了之後就投靠我們了,這些日子得到的一些大消息,基本都是她說的。”錦衣衛為皇上辦事,一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所以有些事他也就沒有說,沒想到現在皇上居然問起來了,他愣了一下之後,還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這麽說這個女人投靠你們就是為了夏家堡堡主的女兒?”顯宗皇帝有些不放心,他雖然着急衛慎的婚事,但也不想随便什麽女人都往他身邊塞,不然這些年他也塞了不少了。
“是,即便不是,微臣也會讓她只有這一個目的的。”如果是一開始衛慎還有些顧慮,但現在他已經把忍冬劃為了自己的人,一切便不一樣了。
顯宗皇帝看出了衛慎對忍冬的不同,便說道,“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我對你一向是放心的。”
“是,多謝陛下!”衛慎又單膝下跪,向顯宗皇帝行了一個禮。
“早跟你說過不必如此多禮,何況你身上還有傷!”顯宗皇帝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罷了!”
看着眼前的人仍舊是恭恭敬敬的行完了禮,顯宗皇帝一臉頭痛的樣子,“你這次受傷就先在府裏好好休養幾天吧,夏家堡那邊的事先不用急。”
下屬太拼命,他這個做上司的也心疼啊,尤其是這個下屬還總是一板一眼,規矩比誰都好,他作為長輩有時也很鬧心啊!這都是跟誰學的,他爹當年跟他稱兄道弟的時候也沒這麽規矩啊。
顯宗皇帝看着頂着一張面癱臉,筆直的站着的衛慎,感覺有點鬧心,又很愧疚,把好友的兒子養歪了都是我的錯,他心想,也許府裏多個女人會讓他變正常一點吧,沒看剛才他提到那個女人時,他語氣裏有明顯的維護之意嗎,這可不常見。
“好了,好了,沒事就先回去歇着吧,其他事等傷養好了再說。”
“是,微臣告退!”衛慎行了禮,彎腰向後退去,走到門口時,才轉過身離開。
回到将軍府,衛慎在自己院子裏沒有看見人,他想了一下便向廚房走去。
廚房裏,忍冬正在忙,劉伯在一旁打下手。
看着忍冬手裏不斷翻炒的動作,衛慎的臉色很冷,“你這樣,是右手不打算要了嗎?”
忍冬一心都在做飯上,根本沒注意到衛慎什麽時候來的,他一出聲,她就被吓了一跳,不确定他這話是不是在關心她,她便說道,“我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礙事的,大人,你的傷比較嚴重,我就想着做點藥膳給你,可以恢複的快一些。”語氣帶了些讨好的意味。
不得不說,忍冬對他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成功的順到了他的毛,衛慎的臉色好了一些,但還是指着她鍋裏正在炒的肉片說道,“這也是藥膳?”
顯然不是!
忍冬也猜不到他到底在計較些什麽,只能解釋道,“這是晚飯的菜,我們回府的時候已經酉時了,劉伯說你一般不再宮裏用膳,我就給你做了晚飯。”
從衛慎出現在廚房的時候,劉伯就有點懵,現在這情況他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不怪忍冬丫頭,都是我不知道她傷還沒好。”他照顧衛慎這麽多年,自然能聽出他話語裏的關心,也是他粗心,看忍冬動作間完全不受影響就以為她傷已經全好了。
他說完,又跟忍冬說道,“忍冬丫頭,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好了。”
“劉伯,沒事的,就剩兩道菜了。”忍冬身上的傷并不嚴重,在路上這段時間也養的差不多了,只是右肩上的傷因為反複拉傷,所以還沒好,但也不怎麽影響正常活動了。
衛慎沒有怪劉伯的意思,但是聽着忍冬的話他剛緩和一點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你若是想逞能我也不攔着你,只是我沒有興趣養一個殘廢!”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忍冬也能感覺到衛慎是真的生氣了,她只能乖乖地放下了手裏的活,諾諾道,“對不起,我……”
衛慎打斷了她的話,“你沒有對不起我,當初你肩傷沒好我同意帶你去流劍宗是以為你會有分寸,現在你這樣是對你自己不負責。”
忍冬被衛慎說得一時無語,她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只是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後總想着為衛慎做些什麽,她覺得衛慎給她的遠比她期盼的多,甚至不久前還救了她一命,這些都讓她內心不知為何有一種莫名的不安,總覺得有些事可能在往她設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衛慎語氣裏淡淡的關懷之意,就算再遲鈍,忍冬也覺察到了,面對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她也不敢再違背她的意思,但即便手裏的動作停下來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跟劉伯說道,“爐子上的當歸雞湯要用文火炖夠兩個時辰才能取下來。”
這丫頭可是對少爺越來越上心了,而且現在看自家少爺也不是全無反應的樣子,即使忍冬的話有對自己不信任的嫌疑,劉伯還是樂呵呵的說道,“忍冬丫頭你就放心吧,我都記着呢,你和少爺就去好好休息吧!等吃飯我再叫你們。”
這話聽起來沒什麽問題,但對于有了別的心思的衛慎來說,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別的方面,一瞬間,因為忍冬不愛惜自己而生的氣一下子就消了,他看了旁邊小媳婦一樣的忍冬,聲音有點沉沉的說道,“嗯……我們聽劉伯的話去休息吧!”
衛慎的聲音低沉,這句話說出來比起劉伯來,總讓人覺得話裏帶了點別的什麽,忍冬瞬間就覺得自己被調戲了,臉立時就變得紅紅的一片。
不過衛慎這樣的人怎麽會調戲自己,應該說難以想象他會調戲女人,所以忍冬下意識的就否決了自己的猜測,只是覺得自己大概前輩子在妓館待久了,想法都變得不矜持了,她頓時就有些羞愧,聲如蚊吶的應了一聲“嗯。”
衛慎仔細看着忍冬的神色變化,一開始大概是害羞,整個臉都紅了,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間帶了些羞愧,慢慢地又恢複正常。她的心思總是寫在臉上,真不知她當初是怎麽有勇氣決定投靠自己,甚至和自己談條件的,這一點,他到現在也想不通,不過沒關系,她人都是自己的了,他總有辦法知道的。
衛慎心裏在想什麽,從他那張表情變化很不明顯的臉上是看不出來的,忍冬還以為他是生氣的,并為自己的亂想感到有些不敢直視他,在看到他的腳動了之後便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從廚房到衛慎院子的路并不長,忍冬平時經常往來與兩者之間,但這次她卻覺得時間過得格外的慢,尤其是她總覺得衛慎的步伐比起平時似乎是慢了一些。,她心裏就更忐忑了。衛慎突來的關心讓她心慌,回京的路上閻良和蔣陽恒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變。
感覺到身後人的緊張,衛慎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忍冬一直未曾擡起的笑臉問道,“你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