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那日之後,無衣果真得了傷寒,再不能外出了。匪風在慶幸之餘,總有些懊惱,招來太醫,下了最好的藥,凡事親力親為,不假借他人之手,這府中,到底有幾個不可信的人的。再不敢拿無衣的命來開玩笑。這些日子,懷音也來過幾回,但是都被公主府的門衛擋在了門外,就連他帶的東西,也一并不能帶入府中。
“無衣,你好些了麽?”看着無衣略帶些蒼白的面頰,匪風有些心疼與後悔。
“我沒事。”無衣勉強一笑,不想與匪風再起争執。女子的身子骨,到底會弱些,只淋了一些小雨,便病來如山倒。這在公主府的八年,被養的嬌貴了。
“公主,三皇子求見。”下人在門口低首禀報道。
“知道了。”眉頭一皺,匪風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把藥端到無衣面前,打算喂她。
“你去吧,我沒這麽嬌弱。”無衣伸手接過藥,有些好笑的說道,“只是風寒而已。”
“那我走了,衣衣你好好休息。”匪風起身,擔憂的望了她一眼。那稱呼讓無衣一驚,但立刻回她一個笑容。匪風走出了房門,對着奴婢好好的交代着,就怕他們沒有照顧好無衣。揉了揉額頭,有些事情到底是不受控制,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可是,自己無能為力。
客堂之上,三皇子早早就坐在了那裏,悠悠的啜起茶來,見匪風到來,也只是懶懶的問候一聲,連一個正眼也不給。匪風見他這幅傲慢的樣子,也不來氣,只是淡聲的問道:“三皇兄來此,有何貴幹?”
“皇妹如此聰慧,怎麽會不明白本皇子的來意?”三皇子終于肯擡起頭,說道,對着那些下人一瞪眼,喝道,“退下!”那些人卻是紋絲不動,直到匪風使了個眼色,才匆匆的退下。似笑非笑的睨了三皇子一眼,匪風卻沒有開口說話。
“皇妹府中的人到市忠心。”三皇子冷笑一聲,說道。重重的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他起身,直截了當的說道,“皇妹打算站在太子一邊麽?”
“朝堂之上的勢力,三皇兄你可知曉?”
“太子四分,我三分,中立者三分,但是掌握兵權的章煦卻不知道會投向誰。”三皇子道。
“既然如此,我為何不選擇太子?而且太子是我同父同母的兄長。”匪風笑着道,看着三皇子的臉變得鐵青,有一股快意上湧。三皇子最後氣的甩袖而去,說了一句威脅的話,但是匪風又有何畏懼呢?
三皇子沒走多久,便聽聞下人說太子也來了。看着來人,只一眼,匪風的神情便冷了下來。太子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邊,還跟着京兆尹懷音。一看到匪風,太子伯京便高興的喊道:“皇妹,這位便是我同你說的懷音,長的一表人才,又博學多識,你可滿意?”
匪風橫了太子一眼,對着那匆匆忙忙跟上來的管家冷聲道:“誰準你放他進來的?”
“主子,老奴攔不住啊!”管家立馬跪在地上,冷汗津津,雖說是金秋時節,四下涼爽,但是管家額頭冒出了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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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驅逐出去,還有,讓守門的侍衛自領二十大板。”匪風冷聲吩咐道,投向懷音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敵意。伯京還沒有反應過來,懷音便被人給帶了下去。看着匪風緊繃的下巴,伯京也明白她的不悅,本來想開口問,硬是将那話給吞了下去。
“皇兄是想問三皇子來為何吧?您的消息倒是靈通。”匪風開口諷刺道,一點面子都不給,“你放心,畢竟你才是我的親大哥,如果無事,是該請回了吧!”伯京聽了這話,只是尴尬的笑着,聽得話中的逐客令,便也不多留,反正想問的,已經得知答案了,是在慶幸吧,這個聰明的皇妹,是同母所生,也在慶幸,幸好她的女兒身,如果是男子,這太子之位,怎麽也落不到他伯京的頭上。
送走了來客,匪風面上一片冷然,這鬥争,幾時終結?府中還是有一些眼線的,為了防止他們起疑,才一直不動,這回,該是抽去了,也該換上一些老早就安插下的人了。
時間已經走了八年了。
回到房裏看了一眼,床鋪上空空的,無衣不在,心中立馬被焦急填滿,就怕她會莫名的離去。就算再不肯承認,無衣與懷音也是登對的。心髒被揪的緊緊的,一動就有些暈眩。手攀上房門,希望借這支撐着身體。無衣,終究會離開的麽?只是,如何放開?一股濃濃的恐懼侵襲來,腦子裏,竟然有些亂糟糟的。
“公主,怎麽了?”帶着關切的聲音傳來,十分的熟悉。匪風一轉身,緊緊地抱住了來人,身子有些顫抖:“衣衣,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無衣皺着眉,感覺到了匪風的心思很亂,這樣的匪風,她不曾見過,像是在恐懼着什麽。手終于舉起,輕輕地拍着她的肩,好聲哄道:“小匪,我不走的。”
“你發誓。”匪風貪戀着她的懷抱,帶着濃濃的鼻音,有些無理取鬧的說道。
“我發誓,不離開匪風!”除非我死!無衣溫聲的寬慰道,只是這真的只是寬慰麽,這誓言的真假,有誰知道?這承諾,來的太重了,長長的時間裏,誰的心,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