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天逐漸的轉冷了,在太醫的細心調理下,匪風的身體慢慢地好轉,這期間太子三皇子等都來探視,但是一律被擋在了門外。很短的時間,但是變故很多,幾位皇子的鬥争浮上了水面,好幾人成為政治鬥争下無辜的犧牲者。皇家貴族,最後的下場還不如一個小老百姓。
難得開了太陽,匪風躺在院子裏,靜靜的享受這一切。周圍的奴仆都退下了,只留下無衣親自照料着。匪風的面色還是有些蒼白,這段時間,消瘦了許多。
“明年開春,我便要登上那皇位。”半眯着眼,匪風淡聲說道,她沒有望向無衣。
“我知道。”低垂着眉眼,看不出無衣在想些什麽。語氣中依然是恭敬而且疏離,還是回不到那時的親近。一切都慢慢地改變着,心裏有些紮痛,但是面上,不曾透漏出分毫。
“你明白我的心麽?衣衣?”沉默了許久,匪風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趁着受傷時候,無衣應該不會抛下自己離去的吧?心裏是這般想着,倒也少了幾分畏懼。又是一片寂靜,匪風沒有擡頭看無衣,卻在心裏想想這無衣的表情,是鄙夷、是驚恐,還是其他?嘴角掀起嘲諷的笑意,在等待答案中,慢慢的冷卻。
“我明白。”無衣在心中掙紮了一會兒,才回答道,“但是這不容于世俗的,小匪。”
“我不在乎。”匪風聽無衣的答語,猛地擡起頭,撞入了無衣的眼眸中,只看見一片無奈之色。
“可是我在乎。”無衣嘆了一口氣,“你會許人,我也會許人,我們都會有各自的家庭,這一切情何以堪?”
“只要我登上了皇位,誰也不能逼迫我了。”匪風猛地坐起身,拉住了無衣的衣袖。
輕輕的掙紮開,無衣退後了一步,無奈又堅決的回答道:“你的負擔只會更重,到了那時,你我會背負全天下的罵名,你為王,必須要有皇嗣,你最終,不會屬于我一個人。全天下都在看,我不能接受。無衣感謝公主的錯愛!”
“你說什麽?錯愛!”匪風緊盯着無衣,自嘲一笑,原來這一切,只是她的錯愛。無衣的面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波動,是她隐藏的太深,還是本就無心?躺回榻上,匪風閉上了雙眼。重重的喘息幾聲,便讓情緒恢複。忍者大大小小的心痛,腦海中劃過一幅幅畫面,她最終淡淡的說道:“你走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無衣告退。”恭聲說道,無衣轉身離去。留下一個背影,毫無留戀的背影。
這一走,無衣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藥,依舊是無衣煎的,但是,不再是無衣親手送的。無衣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府中。下人們,怕着匪風的怒氣,一直戰戰兢兢的。只是匪風,倒是異常的平靜。她知道,無衣一定是和懷音在一起。郎才女貌,她不止一次聽見下人說他們兩個人登對,疑問為何不肯讓懷音進府。天氣越發的冷,緊緊的裹着裘衣,還是有寒氣竄上心底,然後蔓延到了全身。心寒了吧,眸子裏,冰冷的毫無人氣,繃緊的面容,再也沒有一份笑意。直到匪風痊愈,無衣都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公主,您的傷差不多痊愈了。”老太醫舒了一口氣,道。
“嗯。”匪風冷冷的應聲。
“聖上,恐怕時日不多了,病情惡化,熬不過這個冬季了,公主你動作要快些了。”老太醫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眸中有一抹異色,匪風點點頭,親自送走了太醫。之後,便命人備轎,匆匆忙忙的趕往皇宮。南陽帝灰白色的臉,看似出的氣,多餘進的氣。幹枯的手臂,憔悴的面容,被病痛折磨的不複原樣。呆在皇宮數天,直到南陽帝駕崩的那一刻,并沒有什麽遺诏。宮裏的喪鐘,并沒有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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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不發喪,一切按着原樣下去,如果有什麽可疑之處,立馬禀報本宮。”匪風冷淡的吩咐道,瞞住這個消息,三皇子和太子在皇宮中的人,早就被清理,四處都是她的禁衛兵,可惜他們還不自知。
坐着轎子回府,匪風一直陷入沉思,掐指算來,同無衣,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了。分明是故意躲着,她怕了麽?轎子突然一頓,驚醒了匪風,撩開簾子一看,已經到了公主府了,只是有人還有一只只大紅色的箱子擋在門前,阻礙了轎子。沒有動靜,侍衛竟然也沒有動手。匪風有些訝異,鑽出了轎子探了一眼,立刻明了了。是無衣,只是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礙眼的人。
懷音顯然也見到了匪風,立馬朝她所在的方向跑來,急匆匆的,竟然忘記了行君臣之禮。懷音面上都是興奮之色,他說道:“下官求公主将無衣許配給我為妻!”
“京兆尹的聖賢書是白讀的麽?竟然忘了行禮?”勾起一抹冷笑,匪風面上一片陰寒,藏在袖子裏的手掌緊緊地握成拳。
懷音一驚,擡頭望向匪風的寒若冰霜的面容,立馬跪地:“是下官無禮了!參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想要娶無衣為妻是麽?”淡淡的說道。
輕飄飄的話語落到了懷音的耳中竟然重若千鈞,他看見了那一抹陰冷與算計,是眼花了麽?有些分辨不清匪風的态度,他咬了咬牙道:“是,下官真心想娶無衣為妻,這些都是聘禮!”手指了指身後的那對箱子。
“很好啊。”眸光詭谲,匪風答道,“那十日之後,是個黃道吉日,便在那一日成親吧!”
“謝公主成全!”懷音欣喜若狂,十日,确實有些匆忙了,但若能娶得佳人,何懼匆忙?
無衣在一邊看着,眸光中盛滿了哀傷,那流露的真情來不及掩藏了,就那樣劃過一滴淚。只是,自始至終,匪風都沒有看向她。到了這時,多看一眼,也是多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