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公主的太傅大婚，衆多大臣皇親都賣匪風這個面子，三皇子與太子更是積極的幫忙籌辦，誰也不知到他們到底藏了怎樣的心思。反正不知道為何，朝中有頭有臉的人，都準備來了。而那些新上任的官，似乎不肯賣匪風這個面子，一個都不打算來。

婚禮前夕，天空竟然飄起了雪。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全似玉塵消更積，

半成冰片結還流。光含曉色清天苑，輕逐微風繞禦樓。平地已沾盈尺潤，年豐須荷富人侯。

“很好，真的很好！”緊緊地攥着杯子，指尖都發白了。極力的克制住情緒，匪風才讓自己平淡的說出這句話，不像是咬牙切齒的樣子。面前的無衣，鳳冠霞帔，微施粉黛的臉，更是傾城絕色。

“是麽。”無衣很輕很輕的答道，掩藏住眸中的黯然，一生一次，這嫁衣，是穿給匪風看的。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她會笑着，幫助匪風登上皇位，再也不會成為她的阻礙，更不會讓她背負不倫的罵名。明日，便會實現諾言，真的是不離開，除非死！

并沒有完全的按照禮制，婚禮放在公主府進行。本來是匪風來主婚的，但是吉時快到了，都沒有看見匪風的身影。雪早就停了，一夜的大雪，還是積了厚厚的一層。京都封城了，說是怕危險。鼓樂聲停了下來，坐在大堂中的客人，似乎有些等不住，在竊竊私語。

“皇妹還未來，吉時已到，就讓本殿下來主持吧！”伯京站起身，自告奮勇的回答道。坐下的大臣紛紛應和，只有三皇子一臉神秘莫測的笑意。他睨着眼，看着那群人，暗暗地使了個眼色，匪風并沒有來，但是有什麽關系呢！日後處置也不遲。他手中把玩着杯盞，斟了酒，緩緩的飲盡，狀似手一滑，酒杯落地，應聲而碎。與此同時，一只長箭快速穿過，直中新郎的心口，血染紅衣，但是看不出來。堂中的客人都驚住了，除了三皇子黨人的一片了然。三皇子懶懶的站起身，嘴角帶着得意的笑，這一場婚禮來得好，剛好将一切人馬一網打盡！“來人，給我拿下！”他笑着命令道，轉過頭望向門外的親兵，只是立馬被驚住，唇畔的笑還沒來得及收斂。

門外站着的是一身戎裝的匪風，她的手中還握着弓箭，她的身後站着一群禁軍，拔劍在手，只等她一聲命令，便立馬動手。無衣也轉過頭，自己拉扯下了頭蓋，看着面無表情的匪風，她的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她看也不看懷音一眼，心裏只有那個英姿飒爽的人。

“皇妹，你，你這是做什麽？”太子結結巴巴的問道，顯然是被吓住。

“是你？朝中的那些外來的人都是你安插的。”一臉陰沉，三皇子肯定的說道，他曾經懷疑過，還派刺客刺殺她，只是最後她還是毫無動靜，于是便放下了心，沒想到，真的是她。“一介女流，妄想登上皇位，父皇怎會允許？”

“為何不能？我朝不是有先例麽？若你們死了，還有誰來與我争奪？何況父皇早就駕崩了！”冷冷一笑，匪風鄙夷的望了三皇子一眼，回答道。

“若我死了，我的親兵依舊會踏平公主府！”三皇子冷傲的回答道。

“哈哈。”匪風嘲諷一笑，道，“父皇将禁衛軍交到了我手中，還有章煦将軍帶兵在城外等候，你以為你那幾千人馬能奈我何？”

“皇妹，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麽？”看着匪風與三皇子你一言我一語，伯京忍不住插嘴道，滿臉的不敢置信。

“愚蠢！”匪風不屑地罵了一聲，鄙夷的說道，“我怎麽會輔佐你這個庸才！”懶得跟他們廢話，舉起手，打算下令，将一切人都鏟除。

“住手，你若敢動手，我立刻殺了她！”三皇子快速的出手，扣住了無衣，打算賭這一把。看見匪風的表情越顯得陰寒，卻沒有下步動作，他陰測測的笑着，以為自己這一把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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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懷音雖未拜堂，但是我已經認定他為我的、我的夫君！”無衣閉上眼，不敢迎向匪風，逼着自己說出這番違心之論，夫君二字，滿口酸澀。“夫君已死，我定當為他陪葬！不敢茍活，而你，是，是我的仇人！我恨、恨你，若，若我活着，我會殺了你，替我夫君報仇！”心中在滴血，瘋狂的吶喊着，不是這樣的！只是，不能成為她的阻礙，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匪風面無表情，這些字眼，落在心裏，像一把把刀，将她刺得體無完膚。得不到的，那就毀了她！瘋狂的念頭，在對上無衣那滿是憎恨的面容，心的一角開始崩塌，絕望上湧。原來，無衣愛懷音愛得那麽深，愛到願意同死。

“我成全你。”挪動着嘴唇，無聲的言語。但是無衣看懂了。她的嘴邊浮上了一絲快意的笑，眸中隐含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再也不能陪你了，只是我從來沒有食言，不離開你，直到我死！即使身不在你身邊，但是心只為你跳動。

匪風的手緩緩的落下，她閉上了眼，淡聲道：“殺！一個不留！”嘴中有些澀意，手輕輕的一抹，是流淚了麽？天突然轉陰，狂風怒吼，鵝毛般的大雪突然間飄落在人間，似乎想要掩蓋那股血跡，洗盡人間肮髒。等到一切都結束了，她突然瘋狂的沖進了大堂，一個個翻着，找出了無衣，看着她的嘴角還是帶着笑，終于忍不住，淚水再次噴湧而出。緊緊的攬住無衣，一個輕吻落在她的唇上，是第一次，她再也感覺不到了。她還是不願意，放無衣同懷音一起。

終于是學會了絕情，終于只剩下，一個人，俯視這萬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