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7)
也就是現在的小督?晴子打了個寒顫,她擡頭看着小督的靈位,淚水滑下眼眶。
後來,她把這些東西交給了德子,畢竟,她們都曾深愛過同一個男子。
女兒去世後,藤原成範就遠離朝廷是非之地,成了一名朝堂上的散人。不,應該說,這位兄長對權勢一直都不十分熱衷,除了詩書禮樂,沒有什麽能勾起他的興趣,當年讓小督入內,也不過是覺得女兒太過出衆,想為她找一個好出路罷了。現在的他,閑适從容,一切紛紛擾擾都與他無關,所謂富貴榮華,在他眼裏,也許還不如他家門口那幾株櫻樹。只是……
看着成範兩鬓斑白,阿绫禁不住觸碰自己的眼角,時光荏苒,大家都老了,像他們這一代人,餘下的時間,恐怕也就只能追憶似水年華了。
在她出神的時候,兩人已走近,阿绫與政子向他們見禮,見到阿绫,成範很高興,便對賴朝說:“二品大人,我與義妹好久不見,想請她到家中小聚,不知能否得到您的準許?”
“中納言大人言重了,绫夫人是我們鐮倉的貴人,我無權幹涉她的行動。只是,”賴朝笑笑,“大人只請绫夫人,不請在下?真是厚此薄彼。”
成範頓了一下,“二品大人公務繁忙,在下不敢打擾。但如果您能在百忙之中莅臨,在下不勝榮幸。”
“大人,”政子拉拉賴朝的衣袖,“中納言大人與绫夫人兄妹情深,多年未見肯定有許多話想說。坊門夫人不是說有事相商?似乎是什麽要緊事呢。”言外之意,人家兄妹說話,你一個外人在不方便。
賴朝自然明白這一點,但正因為明白,心中才有些氣悶。當着外人面,他不好發作,只能強笑道:“倒也是,那我們先告辭了。”說完,施禮離開。政子有些納悶,進宮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竟有些不高興,但也還是對阿绫抱歉地笑笑,跟着丈夫走了。
“似乎有些不對勁呢。”阿绫喃喃道。
“那位大人心情不好,”成範笑笑,“也難怪,自己想要的職位沒得到,卻被授予了必須要經常往返于京城的近衛大将和權大納言的職位,自然別扭。”
“法皇沒有封他為大将軍一職?”阿绫眨眨眼睛,記得某一天晚上他興致勃勃跟自己說:這次就是沖着大将軍這一職位去的,有了大将軍的稱號,就等于擁有了武士最高統治權,可以稱霸日本全境,鐮倉大軍可以去往任何一個角落,要是看誰不順眼,可以想打誰就打誰,不受任何人限制。
“如果我真的成了大将軍,你就是将軍夫人。”他心情很好地捏捏阿绫的下巴。
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阿绫似笑非笑,“你這句話,跟政子說過了嗎?”
“好阿绫,不要管別人怎樣,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夫人。”說完挺身而入,讓身下人一聲驚呼。
現在好了,大将軍雖然沒換人做,但他也沒當成。正這麽想着,卻聽成範說道:
“還真不是,法皇真的要授予他大将軍一職,是他自己不要。”
“哈?”
“你以為那位大天狗不明白他的想法?他一直提防着鐮倉呢,否則當年為什麽遲遲不同意他讨伐奧州的請求後來同意是因為沒有辦法,源賴朝不等他下旨直接派兵了,他同不同意都沒用了。”成範冷冷一笑,“他知道源二品,不是,現在應該叫源大将了,他知道源大将為什麽想要成為大将軍,故意設了很多條條框框,束縛源大将的權力,逼着他自己放棄成為大将軍,聰明着呢。”
“切!”阿绫撇撇嘴,“這麽多年還是沒變,那位老人家保養得真好。”
“對了,你口中那位老人家要見你。”
“他?”
“嗯,我帶你去,等你們聊完了,去我府上坐一會兒吧。”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的左大臣出來打了一次醬油。
☆、圈叉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後白河,看着眼前的老人,阿绫要分辨好久,才能找到當年桀骜不馴大天狗的影子。
他老了,眼角下垂,滿面皺紋之中還有一些褐色斑點,目光暗淡,一身銀灰色的僧袍無精打采地搭在身上,像是随意穿的一樣。
聽到身後有人,他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來了?”
“是,妾身來了。”阿绫說道。
“過來坐。”他伸出手。
阿绫走過去,把手放在他手心裏,心中嘆了一口氣。
記得第一次見面,他也是這樣握緊自己的手,看似單薄卻很有力;而現在,他只是松松地握着而已。
大家,都老了。
“如果朕不叫你,你不會來吧。”後白河低聲說道。
“這次您真說錯了,”阿绫笑笑,“妾身是真的想要來看看您的,而且,妾身想去祭拜上西門院夫人,沒有您的準許,妾身去不成呢。
去年,上西門院統子內親王去世,失去了同胞姐姐的後白河深受打擊,卧床很久才好一些。
“是嗎?皇姐應該很高興吧,看到你。”他淡淡一笑,“畢竟,她很欣賞你,也很欣賞晴子。”
“晴子也經常說,女院大人對她很是照顧。”
“她推薦晴子作為今上的乳母,晴子做得很好,今上很喜歡她。晴子,是個很好的女人,當年朕沒有成全她和憲仁,她并沒有怪罪與朕。”他說:“那次,我跟她講,希望她長女葛姬入內,她堅決不同意。”他無奈一笑,“也罷,現在的皇族,不比以前的皇族,嫁進來,可能會受苦。”
“別這麽說。”阿绫有些不太好受,轉移話題,“剛才妾身見到丹後局夫人,果真是風華絕代不同凡響,有這麽一朵解語花在身邊,您也不會寂寞。”
後白河笑了一下,“自從滋子去世後,女人對朕而言只是點綴,有她可,無她亦可。只是年紀大了,有人陪着說說話,總是好的,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
阿绫低下頭,沉默不語。
“剛才,朕與源賴朝玩了一局雙六,他技藝不行啊,沒意思。”後白河看着阿绫,“你陪朕玩幾把,如何?”
“好啊,”阿绫微微一笑,“正好讓成範兄長當中間人吧,省得他在外面站着。”
“也好,”後白河笑笑,“趁這次,好好玩上幾局吧,否則你下一次,恐怕只能是在葬禮上見到朕了。”
從成範家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成範囑咐她幾句,告訴車夫,帶阿绫回六波羅。
六波羅,原來平家的府邸,如今成了賴朝在京城暫住的地方。阿绫心裏嘆了一口氣,記得平清盛臨終時曾留言:一定要将源賴朝的人頭供在他的靈前!而今天,源賴朝确實來到他的面前,确實活蹦亂跳的,如果他在天有靈,不知道是何感想?
阿绫進屋的時候,就看見政子拉着一個少女在聊天,看樣子十分喜歡這個姑娘。少女約莫十三四歲,一身山櫻色十二單,溫婉如流水,娴靜如落花,儀态優雅端莊,相貌甜美可人,含羞帶怯,惹人喜愛。見到阿绫過來,少女向她見禮,口中道:“外祖母。”
阿绫含笑看着少女,“這身衣服很适合你嘛,葛姬。”她問政子,“給你添麻煩沒有?”
“怎麽會呢?我很喜歡葛姬小姐呢。”政子笑着說:“記得去年在您生日宴上見過她一次,那時還是個小姑娘,一年不見,一下子就長大了。您說是不是,大人?”
賴朝笑着點點頭,慈愛地看着少女,“是的,就如同一朵鮮花一樣,悄然綻放。”
少女含羞低下頭,阿绫笑看着她,“葛姬,你不用守在這裏,去跟大姬小姐說說話吧。”
“是啊,你們小一輩去玩就好,不用管我們。”政子說完,拍拍小女兒乙姬的小手,讓她去跟鈴姬玩,乙姬看看鈴姬,怯生生地拉拉小姐姐的衣角,鈴姬笑嘻嘻地拉着乙姬去一邊玩布偶;而兒子萬壽,早就與希次郎跟晴子家的孩子玩瘋了。
“葛姬小姐真是一個優雅的淑女。”待孩子們退去,政子嘆道:“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家才是。”
“她才多大,早着呢。”晴子揮揮手,表面不在意,心裏卻提高了警惕:什麽意思,要說親?
“不早了,就是我們家的大女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大人這次帶着大姬來,就是想要相看的。”知道自家丈夫沒把這家人當外人,政子也不做隐瞞。
“誰家的公子?”晴子問。
“坊門夫人的大公子,高能,您見過吧,他們是姑表親,湊成一對豈不是親上加親?”
“高能公子啊,确實是一個英俊少年郎。”但一看也知道是個病秧子,只是這話絕對不能說的。晴子想。
趁着那邊兩人正在說話,賴朝湊到阿绫身邊,低聲問:“你怎麽把那個人也帶來了?”
阿绫翻個白眼,“我就知道你要問。我這一走可能就得幾個月,把他一個人留在鐮倉,我還不放心呢。正好他母親和女人都在這裏,我便帶他與家人相聚,怎麽了?我這可是一步不離看着他呢,你還不滿意?”
賴朝臉色不太好看,“你喜歡就随你吧。”
阿绫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有些事情,你越強求,他就越不是你的,随遇而安吧。”
“近衛大将,權大納言,這都是什麽東西?!”賴朝低聲咒罵,“我要是接了,就得常駐京城,鐮倉怎麽辦?!那只大天狗在算計我!”
“少說兩句,大家都挺高興的。”見政子擔憂地向這邊看,阿绫推了他一下,“要是不想當,就找個借口推了。其實要我說,這稱號給不給你,你都是大将軍。現在在日本,還不是你說了算?天下兵權盡在你手,你還不是想打誰就打誰?武士們都要為你馬首是瞻,你計較一個名號幹什麽?”
賴朝面色稍霁,“但就算這麽說,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有這個一個東西在,聽着也響亮不是?”
“無非就是一個虛名,無需計較。說不定哪天你都忘了,它卻降到你身上了。”阿绫看着他,“不信咱們就打賭。”
“賭什麽?”賴朝臉上有了笑意,低聲笑道:“賭你一個月直不起腰?”
阿绫俏臉一板,“源大将,縱欲傷身。而且,你還以為你是毛頭小夥子血氣方剛,想什麽時候要就什麽時候要?”
賴朝瞪着她,見周圍沒人看他們,趁機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女人,你別忘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求饒的都是你!”
阿绫面上一紅,恨恨地說:“虧你還有臉說每次都是我求饒,哪一次你聽話過?”
“嘿嘿,”賴朝得意地捋捋胡須,“女人,虧你還是這般年紀,怎麽還抵不住我幾番猛攻?這個賭約我答應了,你輸定了。”
“什麽賭約?我忘了。”阿绫瞪她一眼,“跟你說一聲,晴子明天要帶牛若見他母親,你不許來!”
賴朝撇撇嘴,“你請我去我也不去!”
帶着義經回到六波羅,晴子看看他,嘆了口氣,“我們能做的,僅限于此,在娘住在京城這段時間,我們可以經常帶你和常盤夫人與阿靜團聚,但更多的……”
“不用說了,我懂。”義經含淚笑道,“我已經很感激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母親和阿靜,我真的不敢再奢求太多。”
“別這麽說。”晴子絞絞手指,對于義經,就算話說得再絕,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兵荒馬亂的時候,就是他一直在維護她與家人的安危和利益,即使與周圍人為敵,這一點,她一直記得,所以,她見不得他難過,故強笑道:“別這樣,說點高興的事。對了,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把阿靜勾搭到手裏的?就算你有才有貌吧,但當時喜歡她的貴族太多了,怎麽就看上你了?”
留下政子去陪丹後局,賴朝一人興沖沖回來,心裏有些發癢,他已經很久沒與心上人親近了,周圍人太多,每次都只能隔靴搔癢,更讓他欲火難耐。雖身邊帶着妻子,但真正能讓他解渴的,只有阿绫的身體了。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要好好滿足一下自己。
可待他回來,卻四處找不到阿绫,這時才有人告訴他:绫夫人去了小松第,今天不回來了。
賴朝心裏一沉,面上頓時顯現出不悅,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想沖到小松第去,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去了,她也不會讓他碰自己一下。他不是沒試過,但阿绫拒絕了他,可以說是斬釘截鐵,這也是她第一次那麽堅決地不與自己合歡。
“哪裏都行,就是這裏,我不能讓你碰我!”阿绫躲開他的手,神情冷漠,“這裏是小松第,是我和他的地方,我不能讓你碰我,他在看着呢!”
他,指的是小松殿,賴衡的父親平重盛。
賴朝知道小松殿在阿绫心中的地位,絕對不可亵渎。就如同每年有三個日子她都不會與自己歡好一樣,分別是:
她第一任丈夫,平基盛的忌日;
賴衡父親,平重盛的忌日;
萩子父親,平賴盛的忌日。
這三個日子,如果他敢放肆,她就敢把刀架子脖子上死給他看,她真做過。
主子心情不好,藤九郎小心地看他一眼,不敢說話。
好不容易回來早,她卻不在。賴朝心裏郁悶,無聊之下開始閑逛,不知不覺就逛到晴子和義經所在房間的門外,兩人正在裏面聊天,本來不感興趣的賴朝,卻突然被晴子一句話定住了:
“你見過我娘的身體?!什麽時候?!”
什麽?!賴朝頓時火起,面色鐵青,強壓住怒火,湊到跟前偷聽。
“你說!你對我娘幹什麽了?!”晴子壓低嗓音,開始挽袖子。
見她一副要揍人的架勢,義經忙道:“晴子,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我怎麽敢對娘不敬呢?你還記不記得,娘第一次帶着你來奧州看我,那時,秀衡大人見我長大成人,便要安排侍女給我,咳咳!”他紅着臉說:“但是對于這些事情,我不懂,所以……”
讓我們把時間回到承安四年的五月,奧州鎮守府将軍秀衡府邸的某一個角落,我們的主人公正在對她的養子進行某種特殊教育。
“牛若啊,你也長大成人了,這些事情,應該是由你的母親來教你。只是你母親現在不在,就暫時由我代勞。”阿绫清清嗓子,“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學,懂嗎?”
乖寶寶義經拼命點頭,“绫姨,您說吧,我一定牢記在心!”
“咳咳,也不用那麽認真,其實這些事情就是熟能生巧——不是,不該這麽形容——算了!”阿绫咳了兩聲,“牛若啊,你現在長大了,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與以前有什麽不一樣?”
“不一樣?”義經撓撓頭,看看自己的身體,手是手,腳是腳,沒什麽區別啊?
見他一臉茫然,阿绫索性點破,“牛若,我問你,最近幾年,你早晨醒來是不是發現被褥是濕的,摸起來還粘粘的?”
義經頓時滿面通紅,“那個,绫姨,您怎麽知道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本來都不尿床了,可是……”
“嘿嘿,傻小子,那可不是尿床。”阿绫好笑地摸摸養子的頭,“那就是你身體變化的标志之一,意味着你可以與你心愛的女子繁衍子孫了,是好事。要說還真是親兄弟,反應都一樣。”
“哎?親兄弟?”
“沒什麽,這個你不用在意。總而言之,那不是尿床,是你長大成人的象征之一,你可以與喜歡的女孩子歡好,你不用覺得羞愧。”
“歡好?”
“就是秀衡大人要安排侍女跟你做的事。”
“對啊,绫姨,那個要怎麽做?”義經忙問。
“這個嘛,牛若,你剛才知道了你的身體變化,現在我再問你,你覺得,男女之間在身體上有什麽區別?”
“哎?”義經又開始撓頭,目光鎖定在阿绫身上,男女之間的區別?他上看下看,自己有手有腳,绫姨也有手有腳;自己臉上有五官,绫姨也有;绫姨頭發比自己長算不算?額,自己要留長了貌似也可以;那還有什麽……哎,等一下,好像有一個地方不一樣。
見他目光在自己胸前停留,阿绫滿意地點點頭,“嗯,這算一個。女人這裏要比男人豐滿,是為了可以哺育孩子,男人可沒有這個功能。你還是嬰兒的時候,你母親就是把你抱在懷裏喂養你的。”
“抱在懷裏?怎麽喂?”義經眨眨眼睛,“在上面放饅頭我可以咬着吃嗎?”
“噗!”阿绫一口水噴了出來,撲在地上爆笑,“哈哈哈!饅頭咬着吃?哈哈哈哈!不過也很貼切啊!哈哈哈!”
“那個,绫姨……”義經很尴尬,“我……我說錯什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好笑,我可以告訴你母親!哈哈哈!”
“绫姨!你不能告訴我母親!”義經臉上快滴出血了,咬着嘴唇說。
“好好好,我不告訴她。”見他真的要生氣了,阿绫掐掐他的臉,“生了孩子之後,女人這裏會分泌乳汁,用這個哺育嬰兒。嬰兒沒有牙,什麽都吃不了,只能吃這個。”
“身體裏出來的東西?”義經一臉嫌棄。
“臭小子你還敢嫌!”阿绫拍了一下他的腦門,“沒有這個你餓死了!”
“是是是!”義經忙不疊點頭。
“嗯哼!這些事情你将來有了孩子就會懂。其實男女之間,還有第二個區別。”
“是什麽?”
“嘿嘿。”阿绫笑眯眯地給了他一本剛讓豆葉從秀衡那裏借來的冊子,“看了這個就明白了,來來來,一定要好好看,這可是上等貨色。”
“啊?哦。”
剛剛元服的義經看着手裏的畫冊,剛翻第一頁就面紅耳赤,“那個,绫姨,他們在幹什麽?”
“傻孩子,這就是歡好。”
“可是,為什麽不穿衣服?”
“這就不懂了吧?”阿绫以一種壞阿姨帶壞小正太的表情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歡好就是要不穿衣服的,所謂堂堂正正是也。如果穿了衣服,不是在偷情,就是有奸情,都是為了方便整理遮人耳目的。”
“是嗎?”義經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捧着畫冊繼續看,又發現了新問題。
“绫姨?”
“嗯?”
“這個姿勢,很奇怪啊。”他翻開了某一頁,紅着臉指着畫冊上正在進行高難度動作的男女。
“咳咳,這個,你現在用不上,你可以不用學。”阿绫臉一紅,咳咳,這個動作跟某個情人曾嘗試過,對方很享受,自己很累。
“這個,還有,”他又翻開了一頁,“這是三個人吧,兩個男的,一個女的,他們……”
“這個你也不用學!”我才不信你有這麽大度!
“可是,三個人也可以……?”
“看你興趣,不過現在對你而言肯定不可以!”為了不讓他想有的沒的,阿绫連忙翻到第一頁,“你看這個就行了!這個學會了,很多都無師自通!”
“哦。”義經開始看第一頁,最基本的男上女下。
“好了,你告訴我,男女之間第二個區別是什麽?”
哦!對了,要找區別!義經仔細查看畫冊上疊在一起的兩人,看了很久,紅着臉指着某個部位,“绫姨,是不是這裏?”
“嗯,牛若很聰明!”阿绫拿着團扇扇柄在那個地方花了一個圈圈,“你看,這是你身體上的東西,把這個從女人的這裏放進去,然後你覺得你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可以了。”
“這麽簡單?”
“對啊。”
義經不可置信地看看畫冊,好學的他有了新發現,“绫姨,女人的這裏,長在哪裏?”
“跟男人一樣長在下面,有個洞,放進去就好。”
“洞?長什麽樣?圓圓的嗎?是不是只要是洞就行?”義經好奇地問。
“也可以這麽——不對!”阿绫驚出一身冷汗,老天!差點出大事!見義經一臉無辜地看着自己,擦擦汗說道:“牛若,女人下面有兩個洞,一個跟你們男人是一樣的,另一個不一樣的才是你要放進去的,懂嗎?”
義經一頭霧水,“不懂。”
“這個……這個……”阿绫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棘手,她現在真的想撒手不管了,但又怕以後對他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她看着單純的養子,最後一咬牙,“牛若,绫姨這麽做可全是為了你,你不準告訴別人,知道嗎?”說完還嘀咕一句,“幸虧剛才洗澡了。”
“哎?洗澡?”義經納悶,這跟洗澡有什麽關系,剛要問,就見他親愛的養母在他面前開始寬衣解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具凹凸有致,散發着成熟氣息的女性身體已經在他面前顯現。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後來才想起自己該避開視線,他慌忙拿起畫冊,突然覺得畫上的女人一點都不好看,奇怪,自己剛才怎麽會覺得她們美呢?!
“牛若,把臉轉過來看着我。”
“那個,绫姨,我懂了,您把衣服穿上吧……”義經哪裏敢看她?拿畫冊擋着臉。
“轉過來!”阿绫将音量擡高了幾分,“這沒什麽可害羞的,所有人都是從女人的身體裏出來的,你也一樣。把臉轉過來,看清楚!”
義經瑟縮一下,磨磨蹭蹭轉過身來,擡起頭,只見阿绫面色凝重,讓他不敢亵渎。
“仔細看着,牛若,”阿绫指指自己的前胸,“這裏,是哺育孩子的地方,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母親的這裏分泌乳汁,将孩子養大;這裏,”她又指指下面某個地方,“是生孩子的地方,你當年就是從你母親的這裏出生的。”
“什麽?!”義經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那裏,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绫姨你不要騙我,這裏那麽小,放入男人的,咳咳,那個都有些困難,怎麽可能生得出孩子?孩子至少要……”他比劃一下,“這麽大吧。”
阿绫靠在墊子上,彎彎唇角,“女人的那裏,是可以伸縮的。”見他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阿绫笑得像只貓,“把手伸過來,感受一下。”
“可,可以嗎?”義經吞吞口水,見養母含笑點頭,便大着膽子,小心地探手過去,第一次碰觸女人的身體。
“然後呢?”晴子笑眯眯地看着義經,暗地裏卻在磨牙,“感覺怎麽樣啊?”
“很好啊,”義經沒發覺義妹心裏在磨刀霍霍,老實地說:“娘的身體很漂亮,白裏透紅,粉粉的,而且很軟,那個地方很好看,很緊致……”
“我殺了你!!”晴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還有臉說?!你怎麽那麽笨!我娘都說得很清楚了,跟你們男人身上不一樣的洞就是,你怎麽還不知道!我掐死你算了!!!”
“咳咳咳咳!!”義經不停地咳嗽,就在這時,只聽外面一聲“咣當——”
兩人一愣,晴子連忙開門去看,就見門口盆景碎了一地,再擡頭一看,一個男人的背影逃似地離開,那人似乎是……藤九郎?
糟了!剛才說的話,那個人全聽到了吧!
不顧藤九郎在後面苦哈哈地勸阻,賴朝只覺得火氣一陣陣上湧,在聽到那個兔崽子碰觸他女人身體的時候,他的理智早就飛到了天外。對他偏愛也就算了,竟然還……竟然還……!!!
他飛身上馬,快馬加鞭向小松第方向奔去。
去他娘的小松第!去他娘的平重盛!
今天就算被她男人鬼魂纏身,他也要她知道他的厲害!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小學性教育課本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學校雖然收回,但學校以外卻近乎脫銷,人們不再談性色變,應該是社會的進步吧。尤其是小孩子,讓他們從小樹立正确的性認知,往小了說對成長有益,往大了說可以消除很多社會隐患,家長正确的引導,要比他們自己看愛情動作片胡亂腦補好太多了。
☆、想太多
剛剛沐浴完的阿绫靠在墊子上,手中一杯香茗,含笑看着院子裏萩子正帶着女兒鈴姬嬉戲。
“外祖母,”鈴姬跑來拉拉她的袖子,“小鴿子們都吃飽了,鈴姬想去外面玩。”
“嗯,要聽你母親的話,不要亂跑哦。”
“嗯。”
孩子們都出去了,阿绫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小松第,每次來到這裏,都會覺得暖融融的,就好像在那人的懷抱裏一樣。她閉上眼睛,享受午後的靜谧。
很快,靜谧被打破了。
“源大将,夫人在休息,您——”
“滾!”
外面的吵鬧讓阿绫眉頭一皺,只聽門被“咣”的一聲甩開,睜眼一看,源賴朝站在她面前,面色鐵青,阿绫心中一緊,這樣的場景她似曾相識,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問:“怎麽了?這麽大火氣。”
“我有話要說。”賴朝冷冷地說。
不妙!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但感覺不妙!阿绫心頭狂跳,但還是維持表面上的鎮定,點點頭,“好——你們退下吧,不叫你們,不許進來。”
“是。”紫蘇擔憂地看了女主人一眼,退了出去,關好門。
待到屋子裏只剩兩個人,阿绫深吸一口氣,剛想問怎麽回事,就被賴朝一下壓到身下,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瞬間奪走了呼吸,衣服也被粗魯地撕扯。阿绫慌忙要護住自己,今天的他不對勁,雖然以往他也是霸道的,但其實卻很顧及她的感受;而今天完全就是發洩,甚至弄疼了她。
“賴朝!住手!”她拼命掙紮,“我說過你不許在這裏碰我!”
“住手?我憑什麽住手?”賴朝咬着牙說道:“那小子都能碰你,我怎麽就碰不得你?!”
“你在說什麽?!”阿绫驚怒交加。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沒關系,你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麽就行!”
“你!”阿绫完全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如果再不阻止他,自己就真的被這麽“強幸”了,她咬咬牙,一狠心,拼盡全身力氣,揚起手——
“啪——!!!”
一記耳光被打在臉上,賴朝僵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阿绫,“你打我?”
阿绫握握拳,“你冷靜了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
“你打我?”賴朝咧咧嘴,不知是要笑還是要哭,“阿绫,我對你如何,你應該知道。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我比不上你丈夫,比不上小松殿,甚至連平賴盛都比不過,到最後,我連義顯都不如嗎?!”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咆哮一般吼完最後一句話,拂袖而去。
阿绫愣住了,“這跟牛若有什麽關系你到底……”見他頭也不回地離去,阿绫定了定神,擡腿就追。她覺得這裏面肯定有誤會,要不他莫名其妙發什麽瘋?既然有誤會,第一要務就是解除誤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她拼命去追賴朝,也顧不上形象,在他沖出門之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到底怎麽了?你給我說清楚!”她盯着他。
賴朝把臉別過去,冷冷地說:“說不說都沒什麽意義了,反正我在心裏也就那個樣子。放手!”他想把手抽回來,卻又不敢用力,即使再生氣,他也不想傷到她。
“你自己看看你的臉!你平時是多麽要面子一人,就想這麽出去嗎?”阿绫指着他臉上的紅印,“你要出去也行,那就一輩子別想見我!”
賴朝咬着牙,“我這是拜誰所賜?!不見就不見!反正你在心裏也不想見到我!”話雖這麽說,但他卻沒敢再動一下,又覺得這麽聽話有傷面子,就那麽僵在那裏,看起來十分好笑。
“切!”阿绫一甩手,也不想戳穿他,“莊園西面有一片梅林,我在那裏等你!”說完,擡腿就走。賴朝瞪着她背影半晌,面部肌肉糾結許久,牙縫裏擠出一句:
“去就去!反正你再怎麽說都是一樣!”
看着主子跟随绫夫人而去,藤九郎十分為難,最後想了想,為了主子安全,還是跟了上去。
小松第西面有一片梅林,其實原本只有幾棵梅樹,但因為阿绫喜歡冬末時節梅花盛開,重盛就為她栽成一片梅林,每年十二月到來年二月,梅花小巧玲珑,連成一片,讓人流連忘返。
阿绫一人走在前面,就聽後面有人快步跟了過來,翻了個白眼,“冷靜下來了?”
來人不說話,只是悶聲走到她旁邊,猶豫一番說道:“上馬,路上石子多。”
阿绫撇撇嘴,“不必。”
“上來!”賴朝嗓門擡高幾分,別扭地說:“我是心疼我送你的衣服!”
阿绫心中暗笑,聽話騎上馬背,見他面部線條柔和幾分,便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跟牛若有什麽關系?”
賴朝不說話。
“什麽叫:那小子都能碰你?”阿绫眨眨眼睛,“你說牛若?啊,”她說:“我印象中,就是教他男女之事的時候讓他碰過一次……”
“一次還不夠?”賴朝面色鐵青,“難不成孩子都生了才叫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