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葉莘
這個新經紀人比安娜看起來年輕很多,也就是自己大個三四歲的樣子,大概跟米羅是一個年代的,只是看着比米羅年輕很多。學校公園裏,歐萊背靠着樹而立,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來回溜達欣賞這所校園的女人。
“挺不錯的。”張望了四周半天,這個叫葉莘的女人方才轉過身來與歐萊對視,“法國來的,不會說話,是不是真的?”
歐萊低垂下眼角略顯黯淡,葉莘了然地點了點頭,在他對面的長椅上落座,雙手撐在兩側:“SOLO公司被魯茲菲爾收購了,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就是魯茲菲爾新委任來照顧你的經紀人,剛在教室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
那安娜呢?歐萊的手伸在口袋裏摸了一把筆記本,但想了想對方不是米羅,可能看不懂法語,于是還是作罷。
“放心,安娜是個人才,她并沒有離開SOLO,只是派去帶新簽的藝人。”葉莘瞥了他微頓的手臂一眼,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一直發呆在意的事情,然後她站起身,鄭重地向歐萊伸出了手,“我們都算新人,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歐萊低着頭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遲疑了半天,而對方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很堅持地等他握住她的手,就好像在等他給自己認可,他擡起眼打量着這個女人。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以工作的名義見面,但她卻沒有像安娜一樣穿一身職業裝來見他,而是穿的比較随意,一件奶油色的寬松毛衣和簡單的破洞牛仔褲,搭配一雙白色帆布鞋,梳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有活力,只是她的表情,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嘴角閃着柔和的光,但眼神卻死寂一般。跟米羅有些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米羅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面無表情,而她好像內心深處是個活潑的孩子,但又因為什麽原因沒辦法表達出來。
歐萊輕輕握住她的手,葉莘嘴角的笑意更濃:“你是不是很想問,為什麽會同意你參加學校的活動?”
歐萊沒有回應,甚至沒有點頭,但葉莘從他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他很想問:“雖然公司可能會一致認為,藝人就該全心全意地順從公司做有成就的工作,但我想你的年紀可能更适合從校園走出來,而不是從法國走回來。”
模拟手術進行到一半,米羅正在進行切除的刀剪戛然停止,僅露在消毒口罩外面的一雙眼睛微微一頓,突地睜大,現在再回想起歐萊今早的表情,不是起床氣,那完全就是因為沒吃早飯啊!
後知後覺領悟到歐萊真正想表達的意思的米羅內心也是崩潰的,這孩子的生活習慣到底是有多好啊?一日三餐是必須不能少的嗎?這樣想着,米羅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習慣早上不吃早飯的,但歐瀾走之前拜托她照顧好歐萊,沒想到第一天就失職了。
當下午臨近放學的時候,歐萊盯着正在作響的手機發了半天呆,自從他有了手機開始,好像就從沒響過,他看着手機屏幕上忽閃着米羅的名字,眼角就忍不住滑下黑線:這個家夥是故意的吧?
歐萊甚至想過,直接拿着手機跑到她面前然後把手機摔給她,他斷定她在逗他!不然,就算她再傻再笨也不至于給他打電話!等等……歐萊剛想按挂斷圖标的手指挺了下來,想着:是啊,她不至于明知道他不可能接電話還要打電話啊,除非是遇到了緊急情況,緊急到來不及發短信……
但就在他的手指準備滑向接聽鍵的時候,電話挂斷了,他按空的手遲疑了一下,眉尖輕輕皺起。
“喂?歐萊?”米羅只收到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哦,好吧,我也沒啥事,就是跟你說……晚上我回去做包子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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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對面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挂斷了,歐萊的眼角滑向臉側的手機,眉毛輕擰,開始懷疑自己剛剛神經質的給她回電話就是天大的錯誤!
不過,包子似乎又能稍稍慰藉一下他,他能隐約猜到米羅是在為她沒有準備早飯而表達歉意,他低頭看了看已經空了一整天的胃,默默杜絕了準備吃完晚飯再回去的想法。
“米羅?你剛剛跟誰說話呢?”
“啊?”剛放好手機,轉身就撞見了來尋她的宿皎皎。
宿皎皎走到她身邊,四下抻着脖子瞅了瞅:“我剛剛好像聽你在跟誰說話,什麽做包子吃?”
“哦……我在自言自語,說做點包子給路邊的流浪貓吃。”米羅自知不擅長撒謊,但她也不能讓宿皎皎知道自己又掉歐瀾的坑裏了,于是她選擇故作忙碌的轉身去收拾刀具,“你怎麽來了?不用訓練?”
宿皎皎倒也是心大并沒有懷疑,還跑過去幫她一起收拾:“這不是運動會快開始了嗎,操場都被占用了,沒地方訓練了。”
“那你的工作呢?怎麽樣了?”米羅默默地把她規整起來的試驗瓶再拿出來,看好标簽後放回原來的位置。
“簡歷發出去了,就等信兒了,估計運動會結束,也差不多就有着落了。”宿皎皎轉過身來,靠在桌邊,“這次我來,是要通知你一聲,失蹤好幾天的莫升語突然出現,要請我們喝酒。”
“你們去就好了,我又不會喝酒,而且我今晚還要做包子……”
“老莫都失蹤那麽多天了,這次一出來就要請喝酒,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你不須拒絕,不會喝就在旁邊看着我們喝,當年說好的為朋友兩肋插刀呢!”
“可是我今晚還要做包子……”
宿皎皎似乎并不想就這樣放過她,甩甩手就走掉了:“你那些貓啊狗的,晚點再喂,朋友都處了四年了,到頭來難不成還不如個貓咪?”
“……”那是只倔強的傲嬌貓啊。米羅覺得今晚她在這邊能保住小命,回那邊就得玩兒完。
為了這處了四年不鹹不淡但也熱熱鬧鬧的友情,米羅有生以來第一次翹了一節自習,三個人在火辣辣的吧臺上一坐,米羅左右看了一眼,發現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大家都有不小的變化。
首先是參加工作一個月的莫升語,雖然衣着品味依舊時尚超前,但也稍稍接了點地氣,變得成熟了不少。然後是宿皎皎,跑了半個月,人明顯瘦了一圈,本來白胖的人,每天讓Q大的夜風吹到暗了兩個色號,只有那雙嘀哩咕嚕的眼睛,還随時随地的等待發現帥哥和基友。
而米羅低頭看了看自己,不提也罷,除了眼鏡度數,其他大概也沒啥變化了。
“喂!米羅,就是來酒吧Happy一下,你幹嘛好像進了貓洞的老鼠一樣?”莫升語掃了一眼正瑟縮在宿皎皎身邊的米羅,莫升語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老師說,酒吧不是好地方,裏面也都不是好人。”
宿皎皎一把推開她,将她不安分想再寄過來的身體按回椅子裏:“那你現在還進來了呢,你是不是好人啊?別老蹭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米羅,別怕,你看,那邊也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啊,她們也是被老師的話吓壞了,其實大家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都這樣覺得,但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其實裏面的人都是正常人,別看現在這麽瘋狂,說不定白天也都是正經的上班族和老實巴交的學生呢。”莫升語的這一番話講出來,沒得到什麽崇拜的眼神,反而是毛骨悚然的審視,宿皎皎和米羅驚恐的眼神仿佛在問:坐在這裏的是誰?這個披着莫升語皮囊的人到底是哪路妖怪?
莫升語唉!大名鼎鼎的莫女王唉!經常聽她說些毒辣的話習慣了,冷不丁地冒出句這樣睿智的話還真有些心悸。
“別這樣看我,我今個兒是高興好嗎?老娘我終于成功聘進我朝思暮想的公司,而且順利通過了實習期,為了慶祝這樣一個偉大的時刻,才把我最好的朋友拉出來飲酒慶祝啊。”
聽她這樣溫暖的承認“最好的朋友”這樣的話,宿皎皎和米羅都感到心就好像被酒溫過一樣,暖烘烘的。但果然逃不過兩分鐘的詛咒,溫暖的感覺就消磨殆盡,讓餘下的兩個人覺得剛剛只是她們的錯覺。
前一秒莫升語說的是慶祝她成功度過實習期,後一秒卻莫名其妙的談到面試時她被某某考官吃豆腐?怒火中燒後,又大口多灌了幾杯:“還有,我好不容易進了公司,本想着順風順水,大展宏圖!誰知道剛實習期就碰到收購案,忙了我個頭暈眼花,後來我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在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在做,其他老員工都在玩游戲聊□□!我安慰自己,沒關系,權當積累經驗,磨練自己了!就在我認為我完成之後會有一個升職的時候,媽的,不知道哪裏空降了一個妹子,直接把我的機會給搶走了!搶!走!了!”
莫升語醉眼迷離地盯着自己平伸在眼前的兩只手,抖了抖十根手指,緊緊的攥成了倆拳頭,腦袋抵在手腕上:“那個女的跟老總絕對有一腿!有!一!腿!”
本來一個人撒潑,起碼有兩個正常人,場面還算控制的住。但慢慢的,宿皎皎也被細微的酒精迷惑,情緒開始變得低落和感傷,她驚叫了一聲,猛喝了兩杯酒。
坐在兩個人中間縮着肩膀,好像鹌鹑一樣的女生偷偷左右瞥了兩眼,咽了咽口水,一個人猛喝猛罵演變成了兩個人猛喝猛罵,米羅已經覺得自己駕馭不了這場面了。
“喂?學長?嗯,是,我現在在外面,有什麽問題嗎?什麽?好!我馬上回去。”最後一個正常人撂了手機,見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隔着她哥倆好、五魁首的喝得起勁,米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輕聲說了句,“拜。”
然後就很明智的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