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年

夜深了，大家晚安，還有，周末愉快！回到公寓時，已經快淩晨三點鐘了。劉光幫陸念青打開車門時，不自禁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想收回，但已經來不及了，就笑着掩飾說：“今天可真是早呀！比鳥起得都早！”陸念青就看着他，說：“明天我很早就要出去！你今天就住這裏，免得明天遲到。”劉光就張着嘴巴，想自己很少遲到吧？看着陸念青，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誰知對方竟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了，只扔了一句話，“把車停好。我先上去！”

劉光停好了車，也就上去了，也不是龍潭虎穴，怕什麽呀？再說了，這大冷的天，來回折騰，也受罪。難得老板發了善心，自己哪能不知趣呀。想通了，劉光也就覺得在老板這裏睡一夜其實也很正常。進了屋，換了鞋，劉光就徑直到了沙發前面，打開了電視看。夜的狂歡還在繼續，窗外偶爾還有寥落的煙花。新年就這樣到來了！

“房間在那裏，這是睡衣，你先洗澡。”劉光正盯着電視看，後面卻傳來了路念青的聲音。劉光忙站了起來，轉過身，看陸念青手裏的東西，忙說：“我不需要睡衣，我都是。”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因為看到了陸念青有些皺起的眉頭，連忙接了過來，說好，好，謝謝！然後就朝陸念青旁邊的那個房間走去。

“餓嗎？”“啊？不餓，不餓！今天吃地飽着呢。”晚飯是陸念青請的，吃的是家很有名的中餐館。周圍多是老外！你說這老外不去吃西餐，跑這裏湊什麽熱鬧？搞的整個飯店氣氛跟吃西餐差不多，是那個靜呀，這有什麽意思？還是吃火鍋好，熱鬧！

洗了澡，劉光穿上了那套睡衣，太大了，不過挺舒服的，很軟和，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把自己扔到床上，奶奶滴，這床也太軟了，整個都陷進去了，真不舒服！不舒服歸不舒服，他是沾床就睡了，頃刻，震天的鼾聲響了起來！

門外，陸念青端着一杯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空和偶爾揚起的煙花，不知在想什麽。電視機在放着不知名的節目，前面的茶幾上，還有一杯倒好的紅酒與一盒不知什麽牌子的煙……

劉光醒來時，感覺眼睛有些睜不開，窗外透進來的亮晃晃的光讓他有些怔忪。當意識到那是太陽時，劉光睡意全無，剎那間清醒了。伸手就去摸手機，竟是沒了電，訂得鬧鐘當然沒可能聽見。他暗罵一聲，赤腳跳下了床，涼涼的地板冰地他咧了下嘴。拉開門，擡頭想去找鐘看，眼神卻不經意轉向了陽臺……米色的毛衣，米色的褲子，陽臺的椅子上懶懶的坐着一個人，手裏閑閑地拿本書，金色的陽光射了下來，把那個人完全籠罩了下來。冬日的陽光下，那情景，仿若一副畫！

劉光就有些發愣，陸念青放下書，朝他看來，說：“醒了？”劉光沒怎麽敢對視那雙眼睛，有些讪讪的說：“起來晚了，手機沒電了。對了，幾點了？”“快十點了。”“啊？你怎麽不叫我？快點，快點，你要晚了，要晚了。”“下午去，我把時間推遲了。”“對不起。”劉光有些嗫嚅，他真是從心裏抱歉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他的錯。陸念青竟然沒罵他，讓他有些驚訝。“去洗洗，然後吃飯！”陸念青說了這句話後，不再開口，把眼光又轉向了書本。劉光就看着陽光下的人，眼神一時有些挪不開。雖然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眼前的人不再随意嘲諷他，也不再故意找話刺他。但象今天這樣，自己犯了如此的錯，他沒開口罵，有些不正常。

“還不去？想讓我在遲到一次？”語氣有些冷，劉光松了口氣，這才是那個陸念青嘛。劉光忙忙答應了一聲，退了回去，用行軍速度把自己很快收拾好，疊好被子。等走出來時，陸念青已經不在陽臺上了，劉光聽到廚房裏隐約有動靜。眼睛朝餐桌瞄去，見那上面已經放了些東西。劉光忙朝廚房走去，卻見陸念青端着盤子走了出來，看見他，說：“吃飯吧。”陸念青會做飯？劉光有些驚訝。但他反應地也挺快的，連忙接過對方手裏的盤子，放到桌子上。顯然已經好了，有湯，有菜……你別說，也不知是餓了還是別的，劉光第一次覺的西餐也能吃，還挺好吃。等吃好了，劉光就把東西很利索地收拾了起來，他不會做飯，但每次夏雪濤做飯，都是他善後，在家裏，他也時常幫着老娘刷碗，習慣了。陸念青看他如此，沒說什麽，徑直走進了屋裏。等劉光挺利索地收拾完出來，卻發現陸念青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等他呢。劉光忙到屋裏把外套拿了出來，就跟着出了門。

新年的第一天，雖然一如既往地冷，但頭頂的太陽卻讓人心情很好。街上人很多，來來往往，倒真象是新年的氣象。

等上了車，劉光才知道要去哪裏，竟然是遠郊的鳳鳴寺。劉光知道陸念青信基督，但他卻不知道陸念青還信佛？除了這個，他還有些納悶，那陸念青說有約，難道他來上香還和佛有約？還能推遲？想着想着，自己就樂了起來。陸念青側頭看他，問笑什麽。劉光忙說沒什麽，剛才過去那個人長地挺好笑的。陸念青似是瞪了他一眼，轉過了頭。

鳳鳴寺在鳳鳴山上，車子開到山下就開不上去了，要爬。雖然不是一個爬山的好季節，但因為是新年，來上香的人還真不少。劉光随着陸念青跟着人流朝上走。寺裏挺熱鬧的，人來人往，還有人在撞鐘。人生百相，哪裏都一樣，即使這所謂的佛門淨地。每次想到買個所謂的香都要幾百元，劉光都覺得那是在明着搶錢。他相信人有輪回，但他卻不信佛，信又有什麽用？對于那些個泥胎雕塑，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他們不過是人給自己的一點安慰罷了。不然，你哭天搶地的時候，他怎麽不來看你？你萬劫不複的時候，他怎麽不來救你？切，貼那些個錢，還不如去答謝那些真正幫助了自己的人呢？

陸念青找了個小沙彌，說自己和圓通方丈約好了的，那和尚聽了，施了一禮，就領着他們朝後面走去。劉光第一次來，沒想到這寺廟還真是大。沿着石板路一直走了很長時間，人聲漸漸消寂，周圍竟然傳來了清脆的鳥鳴聲，這大冬天的，卻也不知是什麽鳥。又走了一段時間，三人進入了一個小小的院落，庭中央植兩樹老梅，花苞錯落在整個枝頭，卻還都沒開。劉光似是聞到了淡淡的香氣，卻不似花香。領路的和尚立于門外，雙手合十，說：“師父，陸施主來了。”裏面就傳來一個頗顯蒼老的聲音，說：“讓他進來吧。”和尚就推開了門，示意陸念青進去。這感覺怎麽那麽複古呢？劉光就有些感慨。

劉光當然沒進去，他一般都是等在外面的，這是他的職責。那領路的和尚向他施了一禮，走了。劉光就站在院子裏，看着那兩樹老梅，想這裏還真是“古代”，一不小心，感覺是穿越了呢。這裏要是被哪個影視劇拍了去，還不立刻出名？現代的人，累地怕了，就想找個清淨地躲躲。可問題是咱家裏兄弟姐妹太多，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往哪裏走都擠。如今就是去爬珠穆朗瑪峰還得排隊買票，你說哪裏人還會少？總不能真去羅布泊安家吧？

等着等着，有些累了，就想去摸煙，但看着眼前這兩株不染人間煙火的老梅，就忍了。左右看了看，就窩在個角落裏曬太陽。曬着曬着，竟有些悃了……

恍然間，就看到兩個豔麗非凡的女子走到自己面前，一着紅，一着黃，怎麽是古裝？更奇的是，兩人走到劉光面前，竟然都盈盈下拜，說：“沒想到上君竟然來到這裏，有失遠迎，請見諒。”劉光就很有些愕然，幾乎有些結巴地說：“你們認錯人了，我，我不幸柳，我姓劉，劉伯承的劉。”劉光想自己上學從來沒聰明過，怎麽如今就聰明起來，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三聲，而不是二聲呢看他如此，那黃衣女子竟然笑了，說：“上君如今流落凡塵，終有一日會重返仙庭。姓只是一個稱謂罷了，上君不要太在意。”劉光只是愣怔，一時說不出話來。“上君，外面寒冷，何不進來喝杯清茶？”“我們知道上君是喜酒的，只是我們這裏卻只有茶，望上君不要嫌棄才好。”清脆的聲音卻是那紅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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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光的嘴巴張得老大，也不去想可能認錯了的事情，在兩個言笑晏晏的女子面前，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神哪，怎麽可能有這麽漂亮的人？似乎有什麽牽引他一樣，劉光随那兩女子走進了一個小屋。屋子裏溫暖如春，劉光就愣愣地坐了下來，看着左右，似乎……這一切他并不陌生。等一杯熱騰騰的茶捧了出來，劉光接過，就喝了起來，很香，清淡的那種香，卻比平常的梅香淡了許多。真是好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陸念青，想着這麽“清雅”的茶讓他喝才更配……

“上君，這裏有盤殘棋，想請上君一觀！”卻是黃衣女子。劉光順她眼光看去，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盤棋，卻是圍棋。劉光就有些尴尬，說，“我不會下圍棋。”那兩女子聽他話，很是錯愕，“……上君棋藝本是天上地下鮮有對手的，沒想到，沒想到……”劉光就有些尴尬，說，“我剛說了，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說的什麽上君！”那兩人卻只是看着他，眼裏是無盡的傷感。劉光就有些坐立不安……

正不知該說什麽時候，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自己，那黃衣女子就站了起來，和那紅衣女子同時向他福了一福，說：“上君，星君來尋你了，一切請多保重！”說完，兩人就憑空消失了。劉光有些發愣，然後，就又感覺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卻似是陸念青，他應了聲，忙忙走出了屋子……

“站着也能睡着？”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劉光睜開眼，正對上陸念青黑亮的眼，吓了他一跳，徹底清醒了過來。剛才的夢具體做了什麽，他大多不記得了。只記得兩位十分美貌的女子請他喝了一杯茶。什麽茶來着？忘了！

“走了！”看他醒來，陸念青說了句。

“施主慢走！”卻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和尚朝他們行着禮。陸念青也施了一禮，劉光學着他單手放胸前，彎了彎腰。看到陸念青轉身快步走去，劉光忙跟了上去。他注意到陸念青的右手沒戴手套，緊緊攥着，象是在攥着什麽東西。

到了停車的地方，劉光把車門拉開，陸念青沒有鑽進去，看着劉光，說：“你可信前世今生？”劉光聽他如此問，突然怎麽感覺剛才也有人向自己提過這個什麽所謂的東西呢。但只是愣了那麽一瞬，就立刻回答了出來，“信，當然信！”“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前世是怎樣的人？”“那哪裏知道呀。那是另外一個人，又不是我。就象現在，你是你，我是我一樣，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我和那個所謂的前世也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他是怎樣的人關我什麽事。再說都過去早八百年了，他再風光，他再潦倒，都是他的事！我想這個幹什麽呀？”“不是同一個人但卻是同一個靈魂。”“切，靈魂一樣有屁用？什麽都不記得，找到幹什麽。對了，你來找那老和尚是來問那個青的下落吧？”“你怎麽知道？”陸念青眼裏閃過一絲很複雜的表情。劉光随口問了後，就有些後悔，看到陸念青的眼光就更是後悔，他這個大嘴巴子，亂說什麽呀？崔鵬不都警告過他讓他不亂說話的嘛。“那個，你有時做夢喊這個名字，所以……所以……我才猜的。”“哦……”陸念青沒說什麽，彎腰進了車子，劉光忙關上門，轉到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我問方丈如何才能找到他，那方丈只給我寫了一句話。”

“恩？”

“相信自己的心！”陸念青攥了攥手，手裏是張紙條，紙條上就是這麽一句話。劉光聽了這句話後，想這老和尚莫不是影視劇看多了，也做起了秀？

“我是個沒心的人，如何找到自己的心都不知道，卻怎麽來相信自己的心？”劉光聽陸念青這句話說地拗口，他也似懂非懂，想着好歹也安慰一下，就開了口，“你們既然是前世的緣分，今世必然能相見。說不定她就在你身邊都說不定呢？你這麽辛苦地找她，必然能找到。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功夫不負有心人！你就放心吧。”陸念青看着前面的人，聽着他樂呵呵地說着，不知怎的，心情就平靜了下來。閉上眼，就有些想睡。也只有在這個人面前，自己才能安心地去睡……

相信自己的心？到底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