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路途
讀完信，劉光手一直在抖。最後，他索性把信放桌子上，然後捏了捏雙手，再把信拿起來看。結果，手不聽使喚，還是抖地厲害，那薄薄的信紙竟然被他撕成了兩半。看着分開的信紙，劉光就愣愣的，卻也不知道愣了多久，他就把信一點點撕，一點點撕，撕地碎碎的，然後，把那些碎片一片片全吞進了肚子裏……再然後，他象沒事人一樣又開始掃那碎玻璃，等終于全部收拾好，劉光把照片揣進口袋，拿起鑰匙，走出了公寓。頭，一次也沒回……
劉光去了鳳鳴寺……
他按照記憶自己摸索着到了方丈的住所。依然是幽靜之地，兩株梅樹立在屋前，靜靜地享受着午後的陽光。
“大師在嗎？我是劉光，想請大師指點下迷津。”隔了半晌，門裏才傳出個聲音，“施主，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你別等他了。”
“他去了哪裏？大師能告知嗎？”
“不論他去了哪裏，他一直都在你的心裏！”
劉光愣了半晌，卻似了悟般，跪了下來，“大師，我願出家為僧，請大師收下我！”
“你的塵緣尚未結束，你問下自己，能舍得年邁的父母嗎？”劉光心中一緊，卻是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說，“謝大師！家父家母百年之後，我希望大師能收我入門！”
“阿彌陀佛！”
劉光站了起來，說，“大師，多有打擾，告辭！”而他看不到的屋裏，老和尚卻是和他同樣的禮儀朝他拜着，竟是不敢受他那一跪一揖！而劉光似乎也沒注意到他剛才說話時竟然用的是文诹诹的話。
從鳳鳴寺出來，劉光沒回公寓去。而是直接開上了回家的路。那老和尚的話也讓他知道陸念青怕是不會回來找他了。想到這裏，痛的不行！
越開頭越痛，脹地不行。車子開不下去了，按了雙跳燈，劉光把車停在了應急車道上。點了根煙，抽着，不經意間，從後視鏡裏看到個人，頭發竟然是灰白色！什麽時候白了頭？揉了下眼，忙湊近看，果然是自己。劉光苦笑，也不在意，點了根煙，抽完，趴在方向盤上睡了過去……
到家後，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他開了長時間的車，很疲憊。大黃看到他就撲了上來，高興地不行。劉光蹲下身子，摟着它，摟了好久。大黃卻也乖巧，不動，任他抱着。劉穎過來，輕聲問了句，“光子，吃過沒？”劉光低聲說，“沒。”
“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面條就行。”
“成，炸醬面。”劉穎說話輕聲輕語的，似乎是怕吓着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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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進屋，我給你去做。爸媽都在屋裏，你和他們說說話。”“好。”劉光起身，走到了燈光下。劉穎瞥過他，眼中似有不信，手不自覺摸上了劉光的頭發，喃喃着，“光子，這頭發怎麽了？”劉光扒拉下頭發，說，“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成這樣了。”劉穎的淚刷就下來了，轉過身，疾步朝廚房走去……
劉光很平靜，面對家裏人的眼光，他沒再象上次那樣失魂落魄。而是和劉爸劉媽唠着，還和蒙蒙玩了會接龍。劉光沒回自己那地住，而是住在了這個家，讓大黃就卧在床邊……
第二天，劉光就起來跑車，日子就和以前一樣了
似乎，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過了幾天，張律師打了電話過來，說讓劉光到他那裏交接下。劉光就說，放着吧。那邊老頭沒說什麽，挂了。
一晃，一年過去了，又到了冬天。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劉光卻沒有感覺，依然早出晚歸，勤奮地出着車。
李麗結婚了，劉光封了個大紅包。婚禮上，看着甜蜜的那兩個人，面對那個兩次抛棄了自己的女人，劉光卻也沒有絲毫的怨恨，只有最真誠的祝福。婚禮沒結束，他就悄悄退了出來……
日子好長，什麽時候才到頭
又是年三十，劉光晃到了自己許久沒來過的屋子，蜷在自己的床上，抽了一夜煙。大前年的今天，前年的今天，去年的今天，今年的今天，一晃，都四個春節了……陸念青離開這個世界也兩年了。劉光的頭發卻是越白越多，三十歲不到的人卻是滿臉的滄桑，竟似是個中年人了劉光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和全子他們也是越走越淡，是他沒心思。全子交了女朋友，要談婚論嫁了，身邊的朋友一個個也都相繼走進了婚姻，有了老婆孩子，出來混的時間就不多了。對于婚姻，劉光心裏卻再也犯不起絲毫漣漪。他想自己注定是要單身一輩子了……
陸念青所有的東西還在張律師那裏托管着，劉光始終不當那是自己的東西，只想着等哪天自己死了，自然就還給了陸家。
春節過後，劉光接了個跑A城的事。實際上，是去送人。老頭老太太是光子家的老鄰居，兒子在A城，這過完年，要回去，還有老婆孩子。火車票不好買，就想着幹脆雇個車跑去算了。年還沒跑遠，沒車願去那麽遠的地方。老頭老太太就尋摸着來找劉光爸媽了。劉爸劉媽是熱心人，但又心疼兒子，這大過年的，跑那麽遠的地。劉光倒沒猶豫，當即就說去。還說自己路熟，沒事的。老頭老太太臉都笑開花了……
初六那天，車子上了路。一家三口，都很和氣。看着劉光的頭發，小家夥張口喊了聲爺爺，劉光苦笑。小家夥的爸爸媽媽就很尴尬。劉光就笑着說，沒事，她不是第一個叫的。路上有雪，很滑，車子早晨出發，到了半夜才到。把一家三口送到家門口，不顧他們的挽留，劉光接過錢就走了。他沒去那公寓，其實剛才路過的時候，他的心就在揪，揪地疼。他不願自己再折騰自己，找了家旅店，想着好賴不過一宿，倒頭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