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曾經：愛吵
自從三年級葉心慈和顧磊吵了一大架後，兩人安定了很久，小吵小鬧大人們也都接受，只要兩人不打架就行。
随着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長，兩人也漸漸懂事。打架吵架解決不了問題，但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在一起就會忍不住的吵起來。
五年級，葉心慈認識了她人生中的最鐵的閨蜜，唐小菁。唐小菁是轉校生，也不是本市人。她因為父母工作的變動才來的H市。說來也巧，除了是同學，唐小菁家租的房子就在葉心慈他們家隔壁的小區。倆小區就隔了扇鐵門而已。
在班裏，葉心慈是唐小菁的前桌。對于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唐小菁，葉心慈一開始壓根就看不順眼，因為唐小菁脾氣不好，動不動喜歡罵人。同樣的，唐小菁也沒多喜歡葉心慈，因為葉心慈矯情，還懶。但是葉心慈成績好，老師免不了讓葉心慈教唐小菁。
兩人漸漸覺得對方不錯，挺聊得來。而女生的感情，通常因為有個共同的敵人會變得好起來。
葉心慈和唐小菁有個共同不喜歡的女生，叫劉君庭，是他們的班長。
劉君庭雖然是班長，但是完全看不到身為一個班長該有的樣子。葉心慈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這天，身為中隊長的葉心慈被劉君庭叫過去開會，當然，開會的不只是葉心慈，劉君庭召集了所有班幹部。原因無他，因為那一年中國加入了世貿組織，全校為了慶祝這個大事件，決定組織一次黑板報比賽。黑板報的主題就是圍繞這熱門話題。
其實，這件事對國家來說，那是件可喜可賀的大事。但對于五年級的學生來說，世貿組織是個啥也沒搞清楚呢。黑板報怎麽出？誰來出？幾時出？
很不巧的是，劉君庭給葉心慈的任務是所有板書讓她來寫。原因無他，只因為又一次語文老師出了個題目讓幾個學生上黑板答題，語文老師單單誇了葉心慈的字好看。
葉心慈覺得，這是劉君庭在嫉妒自己。因為那次，一起上黑板答題的學生裏就有劉君庭。
黑板報裏有文字、有圖案、有剪貼畫等等，但總的來說文字是最大量的，也是最費力的。可是葉心慈也找不到理由拒絕，怎麽說她也是班幹部啊。
晚上放學回家，顧磊發現葉心慈有點低落，“葉心慈你怎麽了？”
“顧磊，你們班黑板報怎麽說啊，誰負責啊？”
“班幹部呗。老師都分配好了。”顧磊邊走邊踢着石子。
“哦。”葉心慈本來不想說話，可是發現她能對顧磊說說，至少不用憋心裏了，“顧磊，我們班長讓我寫全部的板書。”
“全部？你們板書多麽？”
“還不知道。”
“寫就寫呗。你前幾天不跟我說你們老師誇你的字好看麽。”
葉心慈沒接話，安靜的走着。
進了小區，到了樓下，葉心慈叫住顧磊。
“怎麽了？”顧磊問。
“劉君庭說這禮拜五要留下來，你等我！”
顧磊轉身看着葉心慈，白胖餃子已經不怎麽胖了，什麽時候發生的事？臉上的肉呢？
“我又不出黑板報。”
聽到顧磊的拒絕，葉心慈脾氣上來了，她踢了顧磊一下，“等我怎麽了，反正你回來也沒事啊。難不成你還要和孫一白出去玩？我告訴顧媽去。”
顧磊想了想，算了，等就等吧，“那你快點，我就在我自己教室做作業，你好了來找我。”
聽到顧磊的讓步，葉心慈也不再矯情，“恩。”
周五，葉心慈和其他班幹部留了下來出黑板報。唐小菁也留了下來，她因為轉學過來的，還沒跟上這裏的節奏，老師給她補課呢。
劉君庭作為班長，總指揮大家。誰誰幹什麽，誰誰畫什麽，誰誰先來……葉心慈就坐在等其他同學将該畫的畫好，最後才輪到她填字進去。
整個過程，劉君庭沒給葉心慈好臉色。葉心慈無聊，也不愛看劉君庭的臉，晃蕩去了一班教室。那時候，葉心慈覺得，就算和顧磊在一起吵架，也比和那群人在一起嬉皮笑臉要開心。
一班的教室只剩下顧磊一個人。從玻璃窗看進去，顧磊安靜的低頭寫作業。顧磊很調皮，玩的時候瘋狂玩，但他也能靜下心來認真完成作業。葉心慈經常和顧磊在一起寫作業，所以，當她在門外看到顧磊咬筆頭的時候，她知道，顧磊碰到難題了。
葉心慈覺得她和顧磊的智商可能真的不好比，顧磊比她聰明多了，當然，她只是在心裏承認。每次遇到難題，葉心慈會在草稿紙是不停的推算，但是顧磊不會這樣，顧磊喜歡用腦子想。他不需要草稿紙，他只需要在腦子裏推算，然後想明白了直接落筆。
顧磊認真起來，就會有一個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完全沒發現葉心慈曾經出現過，曾在教室外看着他皺眉咬筆頭想題目。
等顧磊做好作業，從自己的世界走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都發灰了。他匆匆收拾了書包就去三班教室。
當他來到三班的時候，教室裏只有踩着椅子寫板書的葉心慈，還有葉心慈的好朋友唐小菁。大家都穿着校服，可是原本以為的胖餃子穿着校服竟然是寬大的。因為寫板書，葉心慈挽着袖子，露出白瑩的一截手。仰着頭，一手拿着稿子，一手在黑板上寫着。葉心慈紮着馬尾，顧磊知道，這長發她已經留了很久了。旁邊坐着唐小菁，正仰頭看着葉心慈。
突然間，在教室天花板上日光燈的照耀下，顧磊覺得葉心慈似乎變得好看了。
“心肝。”這是顧磊第一次這麽叫葉心慈，也是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他只是看着那個背影，想象着叫她乳名是什麽樣，結果就這麽順嘴說出來了。
葉心慈本來在寫字的手在聽到這個稱呼的一瞬間，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拉了長長的一條線。她背對着外面，所以當她聽到這個稱呼，還有那個聲音的時候，手，甚至心，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她轉身，唐小菁也望向門外。
葉心慈對着顧磊笑了笑，“你等我會，我還有三分之一就好了。”
顧磊因為那聲“心肝”而尴尬着，摸了摸鼻子，點點頭，找了座位坐下。
“心肝？葉心慈你叫心肝？”唐小菁問。
葉心慈一邊寫一邊點頭，“我叫心肝怎麽了？”然後彎腰從唐小菁身邊的桌子上拿了黑板擦将剛自己寫歪的字擦去。
可是回答她的是唐小菁的捧腹大笑。
唐小菁是自來熟，除了劉君庭，其他人她都能相處好。所以，因為有葉心慈在中間，她和顧磊也認識。她轉頭問顧磊，“顧磊，你來等葉心慈一起回家？”
“對啊。”顧磊點頭。
“我說，你們的家步行就能到，有必要天天一起回去麽？再說葉心慈你不是還有我麽？”
葉心慈聽到唐小菁的話，停了手中的粉筆。唐小菁的問題是她從來沒想過的，不和顧磊一起回家？她好像從沒有這個打算啊。
她搖搖頭，繼續寫。
顧磊也沒回答唐小菁的問題，因為他和葉心慈一樣，答不上來。其實剛下課的時候孫一白見他不走，還問他怎麽不走。那時候，顧磊低頭寫作業，邊回答，“我等葉心慈啊。”
但是孫一白似乎見怪不怪了，愣了下就走了。
只有唐小菁，葉心慈的新朋友，才會不習慣他們天天一起走吧。
等葉心慈寫完所有板書，外面天已經暗沉了。
三人一起出了校門，顧磊走在最外面，讓葉心慈走裏面，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三歲開始的習慣。只有唐小菁，好奇的看着兩人。
葉心慈從書包掏了包餅幹出來，遞給顧磊。顧磊拆開，自覺的拿走兩塊，剩餘的遞給葉心慈。葉心慈又分了幾塊給唐小菁，然後才自己開始嚼餅幹。
唐小菁還是看看，沒說話。但唐小菁是話唠，她忍不住吐槽劉君庭，“我恨死劉君庭了，累的活給你。”
“她是班長。”
“呸，班長不該以身作則？不應該留到最晚？”唐小菁脾氣上來了，說話的時候都噴出了餅幹屑，“我轉校過來怎麽了，我外地人怎麽了，就看不起我呗。我成績不好怎麽了，管她什麽屁事。”餅幹屑再次噴出來。
葉心慈跟着開始吐槽。這也就是她和唐小菁感情越來越深的理由。
顧磊聽着，覺得耳朵真吵，女生就是這樣，叽叽喳喳個沒完。但他沒說她們，只是走在前面安靜的聽着。他在糾結，糾結自己怎麽叫葉心慈“心肝”了。
可是心肝心肝的，叫的卻很順口，盡管是第一次這樣叫。估計是聽得多了，顧磊告訴自己。
唐小菁先到家，路上只剩下顧磊和葉心慈了，顧磊覺得有點緊張。
“顧磊，你走那麽快幹嘛呀。”葉心慈在顧磊身後問。
“你走快點，天都黑了，回家吃飯呢。”
“顧爸顧媽都不在，今晚你去我家。”
“嗯。”
“明天要去外公那練琴。啊！完了！顧磊，外公上禮拜說讓我們把e小調協奏曲練熟的，可是我還沒練，怎麽辦！”葉心慈急的跳腳。
顧磊覺得葉心慈有點好笑，“沒事，我也沒練過，大不了被外公說一頓。”
“顧磊……”
“別怕。”
“哦。”
吃完晚飯，因為是周五的緣故，葉爸葉媽允許兩孩子去看會電視。葉媽媽切了橙子給他們，葉心慈咬了一口，見客廳沒人，她挪到顧磊旁邊，“顧磊顧磊。”
“幹嘛？”顧磊看到白餃子咧着嘴笑，随着說話，他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橙子味。他忍不住伸手也去抓了一塊橙子塞進嘴裏，恩，真是鮮嫩多汁啊。
“顧磊，再叫我一次？”
“什麽？”
“今天你沒叫我葉心慈。”
“然後呢？”
“那就再叫一次嘛。”葉心慈撅起嘴。
“不叫。”
“為什麽？”
“為什麽要再叫？”
葉心慈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她也不強求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又該吵起來了。好不容易很久沒吵了，不能吵架，吵架太累。她覺得現在有點懶，所以懶得吵架。
“真是顆又臭又硬的石頭。還是三顆石頭！”
葉心慈的碎碎念被顧磊聽到了，顧磊轉頭看向葉心慈，胖餃子橙子的汁水都挂在嘴角呢，“我是三顆石頭，又臭又硬的三顆石頭。葉心慈，那你是什麽？沒心沒肺的二顆心。二心！”
“三石！”
“二心！”
“又臭又硬的三顆石頭！”
“沒心沒肺的二顆心！”
葉媽媽過來的時候，兩孩子又在劍拔弩張了。葉媽媽無奈的搖了搖頭，将手裏剛切好的另一盤橙子放在兩孩子面前的茶幾上，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怎麽有那麽愛吵架的孩子？得，愛吵，你們慢慢吵吧。反正永遠沒個輸贏，你們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