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床榻底下暗格裏搜出來的,藏的極為隐秘,不會是有人陷害。”
張蘆偷偷看了眼景德帝,見到景德帝的表情渾身一抖,連忙低下頭。張蘆心想,自個說的确實是實情,若真有人做手腳怕是不那麽容易,畢竟這盒子可不是輕易能換掉的。
景德帝見張蘆十分确定此事無人動手腳,沉默了一會後讓張蘆下去。
又過了兩日,葉昌珉使自己的門生檢舉茶父收受賄賂,參與賣官一事,更讓景德帝視茶父為眼中釘,下令茶父停職在家,大理寺徹查此事。
冷宮中,茶春歌并不知茶家正在緊張的奔走關系,依舊做着茶父會為自己求情,景德帝遲早會将自己放出去的美夢
而葉舒雲在茶父停職當晚,趁着夜色正濃前往冷宮
☆、茶家覆滅(下)
葉舒雲踏進關着茶春歌的房間,一下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冷宮之所以稱為冷宮,不外乎是寒風刺骨,蔓延至人心亦冷。
淺熙為葉舒雲尋了個幹淨的凳子,扶着葉舒雲坐下,葉舒雲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死死盯住自己的茶春歌,心情頗好
“葉舒雲,你來幹什麽?”
茶春歌見到葉舒雲就十分不快,語氣不善。而葉舒雲絲毫不介意,笑着回答
“本宮自然是來看你的。咱們好歹相識這麽多年,你進了冷宮,本宮總要來關心一下不是?”
葉舒雲笑容滿面的臉刺痛了茶春歌的眼睛,茶春歌恨不得撲上去抓花葉舒雲的臉
“你會這麽好心來看我?是看我什麽時候死吧?可惜了,有父親在,我可一時半會死不了。葉舒雲,你別得意,等我出去那日,一定要你好看!”
茶春歌一陣叫嚣,葉舒雲則揉了揉耳朵,淡淡開口
“本宮知道,你若出來了定會死咬着本宮不放,所以本宮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了。”
對于茶春歌,葉舒雲的評價就是,沒腦子,殺傷力卻極強。看到茶春歌對付陸婕妤就知道,所以葉舒雲決定不論景德帝最後對茶家是什麽樣的決定,茶春歌一定不能再出來
茶春歌聽到葉舒雲的話先是一愣,繼而一陣慌亂,因為葉舒雲的口氣表示她是認真的
“你敢!父親一定會救我的!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葉舒雲看着茶春歌泛紅的眼睛,嘴角一勾,好心的為她說起朝中大事
“茶家受你連累,你的大哥因為與人鬥毆被皇上貶為五品郎中,你二哥在朝堂上反駁了皇上一句,被罰停職查看。其他在朝為官的庶子也被皇上訓斥責罰,而你的好父親,今日被參收受賄賂賣官鬻爵,你說,他還有時間來關心你的死活麽?”
茶春歌聽完葉舒雲的話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着葉舒雲更是露出猙獰之色,若不是被兩個小太監拉着,怕是會沖上來毆打葉舒雲
“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看到我和父親成了如今這般下場,開心了嗎?只可憐皇上,不知道你是這般的毒婦。噢還有你那交好的姐妹博婉君,如今她也有孕了,若是她一舉得男,難保不與你争那太子之位。若是有一天她那無辜的孩子也被你莫名其妙的害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
葉舒雲看着她口不擇言輕輕一笑
“本宮害的?你敢說陸婕妤的藥不是你下的?人證物證皆在,于本宮何幹?”
葉舒雲看着茶春歌眼露不屑,轉了轉手中的玉镯,繼續開口
“皇位那是憑本事去争取的,豈是陰謀詭計可得到?而婉君從小與本宮一同長大,情分又豈是旁人可比?他若生下了皇子,那是她的福氣,本宮自然會為她高興。你如今入了冷宮倒還像往常那般挑撥,不怪皇上不信你。 ”
葉舒雲對茶春歌的挑撥十分不滿,對于博婕妤,葉舒雲是真心實意的将她當成自己最好的姐妹,豈是茶春歌三言兩語能挑撥的到
茶春歌聽着葉舒雲的話大笑出聲
“人吶,總會被權利蒙蔽了眼睛,何況深宮中向無姐妹,你與她又真真正正走到何處?現在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至于我,如今早已塵埃落定注定在冷宮草草一生,皇上從沒寵愛過我,又何來信我,這一切不都是你在太後與皇上那處挑撥嗎? ”
葉舒雲聽着這話挑眉,覺得十分冤枉。除了那僞造的書信,其他一切可從不曾做了手腳。可看到茶春歌這副模樣,也知道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也懶得與她口舌之争
葉舒雲這廂懶得與她争執,茶春歌卻是怨恨葉舒雲,恨毒了她對付自己對付茶家
“後宮你一手遮天,證據全是你找來的,你如今這樣對我與父親不完全是因為陸旎沁那個賤人,怕是你父親也有參與罷。前朝之事概是你與我的父親各憑本事,是你阿瑪沒用處處低我阿瑪一等,這才視我阿瑪為絆腳石,用這樣的手段鏟除異己,你葉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葉舒雲一聽到這話生出一股戾氣,面色一冷,冷言道
“各憑本事?那你父親又何須在暗處做那些不入流的手腳?也不曾想葉茶兩家相争多年,你們茶家所做的一切又能如何瞞的過父親的眼?至于皇上的寵愛,你得不到卻不在自身尋找原因,反而恨上了旁人,簡直不知所謂。”
葉舒雲雖然對茶春歌突然的開竅感到驚訝,卻是更加重了除去她的決心。
葉舒雲想着與茶春歌說的差不多了,朝着淺熙使了個眼色,淺熙走到床頭,撕開有些發白的帷帳,茶春歌看到這一幕,明白葉舒雲想要做的事。因而身子不停的扭動想要掙脫束縛,面孔更加扭曲
“葉舒雲!你敢!你不可以,我是皇上的嫔妃,就算你是賢妃,你也不可以處置我!”
茶春歌大聲喊叫,葉舒雲皺了皺眉,淺熙見狀想起這是冷宮,若是被人發現對自家主子很是不利。連忙扯了塊破布塞進茶春歌嘴裏
那破布也不知從前擦了什麽,有一股子黴味,茶春歌差點因這破布暈了過去,因為這茶春歌看向葉舒雲的眼神更加不善,身子扭動的更加厲害
“茶氏因覺自己罪孽深重,因自己舉止不善害了茶家遭受此劫,無顏面對父母,不願茍活于世。”
葉舒雲對着茶春歌平靜的開口,茶春歌聽到葉舒雲的話一怔,扭動的身子停了下來,雙眼無神,眼角流出了淚水
是啊,自己害陸婕妤不成,反而讓家族損失慘重,怕是父親也怨恨上了自己。
茶春歌出神的想着,葉舒雲則起身走到她面前,緩緩開口
“你與我相識十年,雖從前你我不睦本宮卻從未生害你之心。可你我二人入宮,立場不同,今日之事遲早會發生,不是你,就是我。”
語畢,葉舒雲閉上了眼,淡淡說了一句 “送茶氏上路…”
兩個小太監聽到後将淺熙扯下的帷帳繞在茶春歌的脖頸,再将她吊在了房梁上,葉舒雲一直閉着眼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兩刻鐘後,茶春歌咽了氣。葉舒雲聽到這話嘆了口氣,吩咐陸明善後,帶着淺熙回宮
葉舒雲回到承乾宮,一番洗漱後陸明也回到承乾宮。陸明一回來立即與淺熙碰頭,在征得葉舒雲同意後,二人一道進了寝殿
“啓禀娘娘,茶氏已确定身亡,奴才将娘娘去過的痕跡抹去,明日一早冷宮守夜的侍衛就會發現茶氏吊死在房梁上。”
葉舒雲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看着陸明開口
“你做的好。雖說你并非同淺熙這般從小服侍本宮,可本宮對你亦是十分信任。本宮當日就說過,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必你也不會壞了如今到手的地位與權利。”
葉舒雲話音一落,陸明連表忠心,而葉舒雲卻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今日之事只有咱們三人知道即可,其他人,本宮不想再見到了。”
葉舒雲說完,陸明一怔,擡頭看向葉舒雲,眼底有着猶豫與不忍。葉舒雲将神色瞧得真切,心底嘆息後依舊開口
“若是手軟,來日這件事再起風波,咱們承乾宮可都要跟着本宮一起陪葬,你将尾巴收拾幹淨不僅是幫本宮亦是在幫你自己。”
陸明聽到這話握緊了拳頭,想到此事若是發生的後果,再想着自己的家人,眼底閃過一絲堅定
“奴才知道了。待明日事發,那個侍衛做完口供,奴才會處理的幹淨。至于那個冷宮的小太監,奴才這就去處理了。”
葉舒雲點了點頭,擺手讓二人下去歇息。
次日一早請安,至一半時冷宮的嬷嬷來承乾宮傳話,茶氏自缢身亡。衆嫔妃聽到這消息一愣,陸婕妤看了一眼葉舒雲,皺了皺眉不語。
博婕妤卻因着與茶春歌相識多年,撫摸着自己已隆起的小腹,感慨了一句 “聽說茶家近來很是混亂,如今連她也去了…哎…”
葉舒雲見衆人議論紛紛,想了想,使人遞了消息給景德帝,便讓衆嫔妃散了
景德帝收到消息時正好在禦書房聽大理寺卿禀報茶父賣官一案。大理寺查明賣官茶父的确為幕後主使,牽涉朝中不少大臣,具體牽涉人員銀兩還需要時間查證
原本禦史就是專為官吏的考察、彈劾一用,不論事情真相,有聞風奏事專權
如今出了賣官鬻爵之事,若有茶父動手腳,以手中權利指使底下官員動作是十分容易一事。畢竟得罪了禦史,說不準哪日就被參上一本
景德帝看着大理寺卿整理好的證據面色陰沉,景德帝自認自己熱衷權勢,可對此等禍害國家根基之事深惡痛絕。如今茶父被揭發,尤其茶父是被景德帝給捧上那個位置,更讓景德帝厭惡
而茶春歌的死訊景德帝聽在耳裏同樣不快,就算是被自己厭棄的女人也沒有自盡的道理,景德帝面色陰沉的讓大理寺卿盡快查證。
大理寺卿領旨後立即将茶父收押,關入大理寺的牢房,連續半月對茶父及其兩個嫡子的酷刑以對,終于撬開了茶父的嘴
大理寺卿不敢怠慢此事,讓茶父在供詞上畫押後帶着供詞進宮面聖
當景德帝看到供詞上牽涉的人員金額後,氣的将書桌上的鎮紙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豈有此理!朕予茶西亭高官厚祿,他竟然背着朕行禽獸不如之事,其心可誅!”
景德帝一怒之下下旨,茶父賣官鬻爵證據确鑿,着茶父與其子女斬首示衆,家産充公,茶家其餘成年男子流放邊關,成年女子沒入宮中為奴。未成年者逐出京城,永不可入仕。
當大理寺卿奉旨前往茶府拿人查封,從茶府內搜出白銀兩百二十萬兩,珍稀古玩字畫三箱,各類珠寶玉器五箱,大理寺卿見到這麽多東西心中震驚,粗略估計了這八箱東西怕是值千萬兩白銀
茶家雖說是百年世家,可也不過在京中立足一百餘年,真正鼎盛的确是這一代家主,茶春歌的父親。
這麽多的家財并不是一個一百餘年的家族拿的出來的,當大理寺卿将數字報給景德帝時,景德帝一張臉黑如碳色。
知曉茶父貪污是一回事,見到實實在在的銀子又是另一回事。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感受到景德帝的怒意,顫顫巍巍的隐藏自己的氣息,生怕被景德帝遷怒
景德帝對茶父斂財之多十分震怒,想想自己捧上來的人卻背着自己收受賄賂禍害國家,這讓向來驕傲的景德帝覺得大失顏面。
景德帝讓大理寺卿退下後一把将書桌上所謂的證據甩在地上,壓下心中的怒氣後邁出禦書房。至此,百年茶家覆滅
此時,葉舒雲正抱着八個月大的宇文浩坐在窗下,這些日子茶家鬧的沸沸揚揚,葉舒雲從景德帝半月來未放晴的臉色裏感覺到了茶家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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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茶春歌,生于簪纓世家,但仍希望有一份完美的愛情。入宮雖并非本願,但一旦入了宮便要為父親争氣。可事與願違,我非但沒能為父親争氣,反而還拖累了父親,落得拖累一家的下場,我終究是負了父親的希望。如有來生,我願意生在平凡人家,找一位愛我的夫婿,過完一生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二更,把茶春歌寫死了→_→
☆、蘭才人(上)
葉舒雲心中雖有些覺得對不住茶家,可想着賣官鬻爵一事也是真事,只不過被自己與葉昌珉算計公諸于衆罷了。且沒了茶家,葉家少了一個政敵,在朝堂上更能順風順水
葉舒雲微微勾起嘴角,抱着宇文浩笑道 “乖浩兒…”
宇文浩見自己最喜歡的娘親溫柔的叫着自己,咧開小嘴笑的歡樂。景德帝正好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陰沉的臉色看着自己暫時唯一的兒子緩了緩
葉舒雲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轉過身看到景德帝站在那,面色看着也不大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妾拜見皇上。皇上來了怎麽不說聲,門口的奴才也不進來禀報,害妾怠慢了皇上。”
葉舒雲溫柔的笑着開口,懷裏抱着的宇文浩看到一身穿着耀眼明黃色龍袍的景德帝也是一樂,對這個時常陪自己玩的父皇很有印象,伸出兩只藕臂要景德帝抱抱
葉舒雲心裏一緊,生怕自個的兒子讓景德帝不快,卻不想景德帝見到宇文浩親近之舉心情好了不少。
景德帝從葉舒雲懷裏接過宇文浩,對着葉舒雲開口 “無妨,朕就想來看看浩兒。”
說着景德帝放緩了語氣,笑着對宇文浩開口 “浩兒今日可有想起父皇?”
宇文浩還聽不懂景德帝的意思,可看到景德帝的笑臉也咯咯的笑起來,還呼了景德帝一臉的口水,景德帝一下就愣住了,看着宇文浩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葉舒雲見自個的兒子擺平了心情不好的景德帝松了口氣,笑意盈盈的看着宇文浩折騰景德帝。
好一會景德帝才将宇文浩交給奶娘,葉舒雲則服侍景德帝洗了把臉。待景德帝一臉幹淨的斜靠在塌椅上後,心中的怒意亦在與宇文浩的玩樂中消散不少
葉舒雲為景德帝奉上熱茶,靜靜的坐在另一旁,在景德帝喝了一口茶水後才開口
“浩兒越發好動了,今兒若不是皇上來,妾可得被他好一通折騰。”
葉舒雲抿嘴一笑,母性光環繞身,顯得格外柔和。景德帝聽着葉舒雲的抱怨挑眉一笑
“比起剛出生那會結實不少,好動也是好事。如今不過八個月你就覺得鬧騰,若再大些你可如何是好?”
葉舒雲聽着景德帝打趣之語愣了愣,一瞬間擡頭看着景德帝笑的燦爛
“再大些他可鬧騰不到妾,得鬧騰皇上與夫子。”
皇子公主皆是五歲入學,可一般而言,有地位的嫔妃生的子女兩三歲就會開始啓蒙,景德帝也想到這點不禁搖頭
“你倒是想的清閑,若浩兒來日被朕責罰看你還這般說?”
宇文浩生為長子,景德帝對他難免寄以厚望,葉舒雲聽着景德帝的話依然笑道
“皇上肯管教浩兒是他的福氣,有皇上教導妾很是高興。”
景德帝聞言笑了笑,對葉舒雲的話很滿意,景德帝雖身為帝王,卻也是一位父親,自然不希望管教兒子的同時被人扯了後腿
葉舒雲瞧着景德帝此時心情還算尚可,心裏琢磨了一下,景德帝已有十餘天未踏足承乾宮,今兒來了若是離去怕是得去陸婕妤那。
“皇上可要留下來用晚膳?”
葉舒雲笑着開口。雖說葉舒雲對景德帝歇了那份心思,可不能不上心不是?宮裏的女人一切的恩寵都來自于皇帝,葉舒雲想要爬上一人之下的位置,就要想辦法争景德帝那份寵愛
景德帝聽着葉舒雲的開口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将秦安叫進來 “今晚就在賢妃這了。”
秦安聽到景德帝的話應聲退下,喊了個小太監去敬事房傳旨。葉舒雲見景德帝留宿笑容加深,看在景德帝眼裏是葉舒雲對自己的恩寵很是在意,這讓景德帝舒心不少。
一夜恩寵,景德帝下朝後又命人拿來一對血玉龍鳳镯,還有不少小孩用的玩意。送來賞賜時正好是各宮嫔妃請完安,正聚在承乾宮門口準備回宮。
一時間遭衆人妒忌,尤其被人瞧見那一個個手裏端着小孩物件的宮婢,沒孩子的嫔妃更是扯爛了手帕。
裏面最為平靜的只有博婕妤陸婕妤及溫婕妤了,三人不過淡淡一笑坐着肩輿離去。溫婕妤有大公主,平日景德帝也會顧上一二,陸婕妤正得聖寵也不怕沒有孩子,博婕妤如今懷有身孕,景德帝也十分在意
她們三人毫不在意葉舒雲得的賞賜,在旁人眼底對這三人亦是妒忌非常,可這幾人卻不是想動就能動的。
博婕妤回宮路上,貼身大宮女綠籬開口笑道 “主子前幾日不是說要做桂花糕,禦花園那有片桂花樹,主子可要過去瞧瞧?”
博婕妤正坐在肩輿上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聽着綠籬的話點了點頭
“也好,成日呆在寝宮裏也不是事,過去走走也好。”
博婕妤知道不少人盯着自己的肚子,有了赫修儀七月小産一事為前車之鑒,所以平日裏幾乎閉門不出。
不過太醫前幾日才說要多走動孩子才會健康,今天博婕妤才會難得的來了禦花園走走。
桂花林前有幾株茶花,博婕妤頓足将其摘下拿在手裏把玩,含着妒忌的聲音就在身後傳來
“妾給博婕妤請安。”
博婕妤雖恩寵不重,可也是有玲珑之心的人,蘭才人那不真心的聲音自然聽的出來,轉身後才緩緩開口
“原來是蘭才人,起來吧。”
博婕妤笑意盈盈的再次說道 “ 美人配嬌花,粉嫩的山茶花,剛好配上了妹妹的花容月貌。 ”
說完将山茶花遞了過去,蘭才人接過山茶花,眼底露出一絲詭異之色。因為垂眸并未被博婕妤瞧見
“ 妾怎能與姐姐相比呢。姐姐端莊大方甚得皇上之心,妾到今日還未恭賀姐姐大喜。 ”
蘭才人開口後就将眼神釘在了博婕妤的肚子上,這讓博婕妤生出幾分不安。
“妹妹客氣了,以前不曾注意妹妹,原來妹妹也是這般可人的。聽聞最近皇上都有去妹妹那裏,想來也是福澤深厚之人。妹妹亦還年輕,相信很快也會懷有子嗣。”
博婕妤雖不安,卻想着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能做什麽,安下心來柔柔開口。而蘭才人聽到博婕妤的話閃過一絲惱怒,景德帝雖翻過蘭才人幾次牌子,可三次中有兩次都是和衣而眠,這樣若也能有子嗣當真是笑話
博婕妤當然不知蘭才人侍寝是何模樣,自然不知此話說出口讓蘭才人恨上了自己。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蘭才人說完指了指前方的桂花林
“姐姐可也是去桂花林的?妹妹扶姐姐一起走走,這八月桂花可是開的最好的。”
蘭才人說完後就上前扶住博婕妤,将綠籬擠到一旁。博婕妤皺了皺眉,可也沒推開蘭才人
“是啊,我想來桂花林采摘些桂花回去做糕點,過了這時節今年可就沒這機會。”
博婕妤任蘭才人攙扶着走向桂花林,宮婢們随侍身後。二人走在鵝卵石的路上,綠籬看着自家主子笑語嫣嫣似乎胸有成竹,也只有按下心中的不安緊張的盯着蘭才人
蘭才人扶着博婕妤緩緩邁着步子,腳下感覺着鵝卵石的路?走進桂花林一會,蘭才人忽然踢到一塊圓滑物,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意。不着痕跡的往前一踢,心裏盤算着這一腳下去她非得摔倒不可
博婕妤未發現蘭才人此舉,所以不負蘭才人的用心踩到了蘭才人方才踢過去的光滑之物,腳下一滑似要摔倒
博婕妤心下大驚,想着自己還有身孕,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出事。一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另一手拉住蘭才人,往她身上靠去,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或許是博婕妤的運氣好,摔倒時蘭才人墊在了底下,所以不曾見紅
身後的奴才們也驚呆了,綠籬一下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扶起博婕妤,道
“主子,主子,您沒事吧 ”。
博婕妤忍着肚子的疼痛,捏緊了綠籬的手,道
“綠籬顧好我的孩子。哎呦,我的腳,啊,肚子,肚子好疼,怕是動了胎氣,快,快扶我回宮,快請太醫!”
站在後方的一名小太監聽見了,迅速的朝太醫院跑去,綠籬一時氣不過,便仰了頭,對蘭才人道
“蘭才人,您扶着咱們婕妤,也不多看着點?婕妤如今有孕在身,這般摔倒,若是皇嗣出了什麽差錯,您可脫不了幹系 ”。
綠籬說完頓了頓,又招呼着另一名小太監道
“方才主子說腳疼,你去看看這鵝卵石路有什麽問題,剩下的人,擡着主子回宮 ”。
蘭才人見一衆人手忙腳亂的在那兒,心中不禁冷哼,這次我倒要看你怎麽得意,怎麽生孩子。
蘭才人雖心中不屑,可面上卻是梨花帶淚甚是楚楚可憐,慌忙着跟着一衆人去了長樂宮,路上上氣不接下氣痛哭着
“姐姐你可別有事啊,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妾真的是一片好心,誰知道那鵝卵石松動了,請姐姐恕罪啊!”
蘭才人嘴上那般說心裏卻嫌摔輕了,而回長樂宮的路上,不少人看着蘭才人哭哭啼啼,衆人不明真相便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綠籬雖有條不亂的指揮着,很快讓博婕妤回了宮,可一路上發生的事卻讓伺候博婕妤的人氣的夠嗆。
博婕妤一回宮,太醫緊接着到來,蘭才人站在一旁緊張的看着太醫,想聽到博婕妤小産的消息…
☆、蘭才人(下)
因為景德帝對這胎十分看中,太醫絲毫不敢怠慢,很快來到長樂宮,博婕妤知道,怕是這次的事讓六宮看盡了笑話,或許,還有人依舊拍手叫好呢。
躺在床上的博婕妤雙手撫上小腹,看着太醫把脈許久,心裏卻十分着急,帶着焦急開口“ 太醫,我的孩子如何了 ”。
“回博婕妤,婕妤雖動了胎氣,腹中孩子無恙,之後小心調養即可。”
太醫道了平安,博婕妤心中懸着的石塊,才落了下來。博婕妤知曉孩子無事,就有心思瞧着一旁梨花帶雨的蘭才人,而這一瞧就發現蘭才人眼裏有還沒來得及掩下去的嫉妒,博婕妤就此認定了此事是蘭才人所為,生出了厭惡之心
不一會,那位查勘現場的小太監回來了,帶來了一塊鵝卵石,磕頭道
“主子,奴才前去查看,發現這塊鵝卵石剛好在小主摔跤的地方,想來是因為它而崴了腳。而那路上正好缺了一塊鵝卵石,經過奴才的對照,這塊鵝卵石正好是缺的那塊。而缺口與這石頭相距甚遠,若無有人故意放置在那,絕不會讓主子崴腳摔倒 。”
語畢,小太監将那鵝卵石呈上來。博婕妤拿着看了會,又盯着蘭才人,緩緩開口
“蘭才人,為何這個鵝卵石會正好出現在你邀我前往的路上!原來你百般的好心,竟是打的這樣的壞心思!當真是惡毒!”
博婕妤越想越氣,若蘭才人此計成了,自己沒護住與他的孩子會成什麽樣。博婕妤看着蘭才人的目光十分不善,而蘭才人聽到太醫的話本就惱怒博婕妤的運氣,又聽到那小太監的話不由得一陣心虛
可當博婕妤真的說出口,也知道這事絕對不能認,否則自己沒個好果子吃。蘭才人擡頭,看着一屋子奴才看向自己的眼神捏緊了帕子
“妾與姐姐從無間隙,害姐姐一事這與理不通啊。且那鵝卵石也不是妾事先準備好的,而且妾又是偶遇姐姐,哪裏來的心思去事先準備好加害姐姐?也罷,今日之事總歸是妾的不是,妾去皇上處領罰就是。”
蘭才人向博婕妤行禮後,擦去面頰上的淚珠,不顧博婕妤那陰暗的臉色,快步走出長樂宮走至禦書房外下跪,低身磕頭滿面淚珠的開口
“妾無意傷了博婕妤,特來領罪,請皇上責罰!”
葉舒雲得知博婕妤動了胎氣之事時,蘭才人已跪在禦書房門口,葉舒雲揉了揉額角,放下手中的賬簿,吩咐道
“淺熙,你帶着補品去長樂宮瞧瞧婉妹妹,春禧跟着本宮去見蘭才人。”
葉舒雲雖有些擔憂博婕妤,可傳話的人來說無恙,葉舒雲強壓下心中的擔憂,打算先把蘭才人給處理了。
“蘭才人在禦書房跪了這麽久,可是覺得給皇上長了臉面?”
葉舒雲到禦書房前下了步攆,走到蘭才人跟前嚴肅的開口。葉舒雲從得知消息過來也有三刻鐘,禦書房并未在後宮內,人來人往盡是外臣,這讓葉舒雲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蘭才人見着葉舒雲過來恨的牙癢癢,恨自己沒除去博婕妤的孩子,亦恨葉舒雲與博婕妤沆瀣一氣過來為她出頭。
“妾是來請罪的,與其坐等着別人來告狀不如自己去請罪。妾沒有故意加害博婕妤,卻也有過失,不管怎麽樣,妾都是有罪的。”
蘭才人一把眼淚的開口,讓葉舒雲皺起眉頭。
“蘭才人,你可知這禦書房是何地?這是皇上與大臣讨論國事之處,你身為宮嫔又豈能在這外臣時常出入的地方長跪,讓人看了笑話?”
葉舒雲雖說心中對她不滿,可禦書房人來人往跪在這裏确實不像樣。葉舒雲深知景德帝的臉面就是自己的臉面,決不能讓景德帝被人诟病。
博婕妤一事葉舒雲聽的詳細,知道毫無證據只是猜測,可葉舒雲同博婕妤一樣認定了是蘭才人做的手腳,既然不能從暗害皇嗣上下手,就必須将蘭才人跪禦書房丢人現眼的事給坐實了
“本宮知道博婕妤一事,你當時在場确實逃脫不了幹系。後宮之事乃本宮打理,你不信本宮也能去慈寧宮向太後求得降罪,可卻來了這禦書房,若是被那些嚼舌根的大臣看到了皇上後宮不寧,你的罪可豈止這些!”
葉舒雲打定主意,所以說話極為淩厲。此話說完側身吩咐身後的夏蕪與秋霜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将蘭才人扶起來。”
二人合力将還有些不願起來的蘭才人扶起,蘭才人只得讪讪開口
“是妾思慮不周,只是想着方才那奴婢咄咄逼人的話這才氣不過,做出這等傻事來,妾願跟着娘娘回去接受處罰。”
葉舒雲見她起來後的蒼白面色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麽,淡淡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宮婢,淡淡開口
“蘭才人跪了這麽久想必也知道自己犯的錯,宮裏好不容易才過了茶氏下毒一事,且皇上前朝忙碌,如若後宮還給皇上添堵本宮絕不輕饒。”
葉舒雲心中思慮着博婕妤一事,見蘭才人的模樣心下有了計較
“蘭才人也是正兒八經的宦官家嫡女,也侍奉了皇上一年有餘,可該懂的規矩卻還未懂得。你就回宮休息兩月靜思己過,想必出來之後蘭才人不會再這般浮躁了。你身邊的奴才,不能規勸主子,要來何用?陸明,拖下去杖斃!”
葉舒雲片刻間就将蘭才人禁足,心腹杖斃,蘭才人面上浮現震驚之色,正想開口求情,陸明卻将自個的宮女嘴裏塞了塊帕子拖走了。
蘭才人勉強對葉舒雲擠出笑容,不甘心的向葉舒雲行禮
“妾遵旨。妾這就回去好好反省。不過娘娘,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處置了妾的奴才,是不是太過分了。”
蘭才人咬牙切齒的将話說完,又拿起絲帕擦拭淚痕,看着從娘家帶進宮的清心不見了的身影,心中充滿怨恨。
葉舒雲聞言冷笑道 “若蘭才人不服本宮的處置只管告訴皇上和太後,傷及皇嗣,處置你一個宮女已是網開一面,蘭才人,好自為之!”
葉舒雲冰冷的話語讓蘭才人猶如深處冰窖之內,可蘭才人卻絲毫找不到話語辯駁,只能憤憤離去
葉舒雲瞧着她轉身離去,嘴角抹過一絲冷笑,在她身後“好意”叮囑
“蘭才人就好生在宮裏反思,也不過兩個月罷了。”
景德帝兩個月見不到人,哪怕再有陸婕妤的幫襯,她如今那丁點子的恩寵怕也是保不住了。
蘭才人自然也想到這點,捏緊拳頭,停下腳步,并沒有轉身
“妾謹記娘娘教誨,這兩個月定會脫胎換骨重新做人,請娘娘監督就是。”
待我禁足已過,我将要重新來過,定不會讓你們這般得意。蘭才人心中所想葉舒雲不知道,可卻也知道蘭才人恨上了自己。
春禧有些擔憂的看着葉舒雲,葉舒雲見此淡淡一笑
“本宮與婉妹妹乃從小一起長大的密友,我們交好全宮皆知,她對婉妹妹出手就料到了這個後果,本宮又何必躲躲藏藏。對了,她這兩個月禁足,去通知敬事房撤了她的牌子,讓她安分兩個月也好,若她想報複本宮盡管讓她來就是。 ”
葉舒雲對蘭才人不屑一顧,吩咐了春禧一會去敬事房撤了蘭才人的牌子後上了步攆前往長樂宮探望博婕妤。
春禧想了想葉舒雲的話便不再擔憂,既然自家主子這麽決定,自己跟着主子的決定走就是。且這事本就是主子占理,任蘭才人說破了天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不過春禧想了想,這事還是把始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