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拿到休書
擒王計劃雖說有驚無險,且這個行刑官居然是當朝丞相,也正是她的現任夫君,在外人看來,這救人壓根不用吹灰之力!畢竟是自己的丈夫,一般只需讨個饒撒個嬌,分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情。
可對于她來說,情況依舊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目前他們之間隔閡太多,免不了還有很深的誤會。當初她還一時沖動,負氣離家出走,不留只語片言,如今不期而遇尴尬得要死,她要怎麽開口求他?難啊難,難于上青天!
這近兩個月來的日日夜夜,只要每回夢見他擁着長文公主的畫面,她便心如刀絞般痛得無法呼吸,只能用喝酒的方式來麻痹自己,或者更多的是想忘卻吧......思念痛,思念着他的思念,更痛。
一路跟着他走,雙雙沉默不語,唯有兩人鞋子與青石板地面碰撞後的“踢踏”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脆。
廊上挂了一排紅燈籠,映得路通紅亦通亮。
她的心從見到他的那刻起就一直很鬧騰,“撲通撲通”地都快跳到喉嚨口了,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或是兩者兼有吧。
她望其項背,發現他瘦了,衣服晃蕩的空間多了。
他的頭發已經長到剛好能簡單束起,中間用一只官釵固定,官釵兩頭是兇猛的貔貅,對外一致張牙舞爪,宣示着主人貴不可言的身份和地位。
可是,是誰給他挽的發,是誰給他插的釵?長文公主嗎?
心開始隐隐作痛!不能想起這個名字,一想起來就痛得要死!
落寞地垂下頭,心頭一酸,眼淚就開始上湧,布了眼眶!
“咚”,沒曾想前面的人止住了腳步,她微垂着頭沒看見,一頭撞上了他的背。她本能地摸了摸鼻子,心裏卻想着瘦了一圈的他,身體倒是挺精壯的,撞得她的鼻子都快塌了。
不想,他轉過身,愠怒道:“眼睛呢?你的眼睛不要總是瞎!會連累別人的!”
總是瞎?心髒急劇收縮了一下,她的身軀微微一怔,張大雙眼,全身像被臘月裏的寒冰裹了身凍住了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惡語傷人六月寒便是如此罷!
Advertisement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着會說出那樣的話的他!這不是他,這絕不會是他.以前的他對她始終耐心、細心、專心、窩心以待,可今日卻揭人傷疤......是啊,人家都快成驸馬爺了,怎麽還看得上她這樣的人呢?
當了官之後的他,就是不一樣,有架子,有氣勢,有野心,有抱負。
他的世界裏有了天下,有了百姓,有了君王,怎麽可能還會被一個低如灰塵又有着不堪過往的她所束縛住。
是,她眼睛曾經是瞎過,那時不僅眼瞎,還心盲,看錯了人,做錯了事,毀了自己的一生不說,還連累了他,被人追殺,被迫遠離故鄉,不能與父母團聚。
他應該是恨透了她吧!真是她連累了他!
可當初來到這裏時,說好的不再提過去的事情,為什麽今日又會往事重提,還說得如此尖銳?像一根銀針,狠狠紮進心髒裏,痛到麻木又麻木得痛着。
痛會摧毀思念!這樣也不錯,就這樣讓她在痛楚裏慢慢磨滅自己的癡心妄想,到最後不再為他悸動,不再為他動容。
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她強打起精神來,用僅剩的堅強打破身上的寒冰,不回應他的嘲諷,心裏只盤算着如何解救小豆。
門吱呀着被推開了,直到進了屋才發現這是他的卧房!
房內已經點好了一盞壁燈,剛好能照亮整個房間!房間裏挂着他的鬥篷,那件鬥篷還是她親手給他做的,為了做這件鬥篷,她的手指頭都快被戳爛了......
一陣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紗簾随風而舞,缥缈得如同她的心。
難道今晚她要和他同住嗎?可好像沒那個必要吧。他恨她,不是嗎?剛才不屑一顧的表情,剛才決絕狠毒的話語,不就是想跟她撇清關系嗎?
“杵在那做什麽?還不快過來洗洗睡了。明天忙着呢,沒空跟你玩。”劉禹承進了屋洗漱一番後,還見她站在門口遲遲不肯再進一步,便不耐煩道。
“我還是到別處去睡吧!”誰有時間跟他玩啊?她也很忙。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她覺得分房睡的好處也挺多的!尤其不用尴尬相對,後半夜還能起床去打探情報。
可惜只等來“砰”地一聲,門被劉禹承用力地關了起來!他從最初到現在一直隐忍着怒火,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失控,此刻正用門來發洩一半的憤怒。
他雙手負背,臉色很黑,表情冷漠可怖。
難道他想為了小三滅糟糠?心被陡然提起,夕小澄突然有些後悔跟進來了,咽了咽口水!“熟人作案”四個血淋淋的大字印滿腦海。就因為是熟人,被害人下意識裏都是相信加害人的!
何況這個熟人還是她的“親親”丈夫!
看着面色如黑炭般的劉禹承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夕小澄條件反射般跟着他的節奏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一下子坐在了床沿上。
床!這讓她想起了更尴尬的事情!
他彎腰靠近,面對面近距離,目光一刻都沒離開過她的雙眼,夕小澄不免有些困窘,別開頭去。可一下被劉禹承捏住下巴掰過來和他對視着。
她吃痛:“唔~嘶~”
“你也知道痛?”劉禹承冷冷地盯着她,溫度降到冰點。
“當然啊,你放手,很痛~~啊!”夕小澄掙紮了幾次都掙不開,反倒将他激怒而捏得更用力了。
誰來救救她!她的下巴要脫臼了!痛得眼角都起了淚珠。
“呵!夕小澄,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絕情!”他狠狠一甩手,夕小澄猝不及防重重地歪倒在了床上。
絕情!到底是誰絕情,到底是誰左擁右抱,到底是誰要另娶她人?她只不過是想成全他,不想他為難,這也有錯?難不成要讓她演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爛把戲,才證明她在乎他,才證明她并非絕情?夕小澄瞪向他無聲抗議着!
“覺得很委屈?”劉禹承看着那雙倔強而又脆弱的眼睛,語氣不似之前那麽冰冷,他對她狠不了,一直都是。
當然委屈!她很老實地點點頭,眼淚汪汪地撅着嘴巴,一副可憐兮兮的慘樣,鼻子還不時地哼哧幾下,表示不服,表示抗議!
“可我的委屈又該如何!”他的眼睛濕潤了些許,馬上又被他化幹了。
短短一秒鐘,夕小澄還是捕捉到了,他在哭?他為什麽哭?他都要做驸馬了,能有什麽委屈?
“或許我們的确不合适!你給我一封休書,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她平靜地說道,“或許回到最初那刻,我們依然能做回好朋友。”
“哼!你想要休書想了很久吧?”他自嘲地笑笑,“我明白,我什麽都明白。”從一開始便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她嫁給他只不過是為了安慰他、報答他而已,他怎麽就那麽傻以為她真心愛上了自己。
“你明白什麽?”夕小澄越聽越不對勁,誤會還是要及時解開的好。
“休書啊,你不是要休書嗎?我向來喜歡成人之美。我這就給你!”他走向書桌,揮筆而下,不多久便将休書扔到她面前。
她呆呆地看着飄落于地面的休書,終于如願以償了,可她一點也不開心。此刻淚如決堤之水滾滾而下,她佯裝喜極而泣,道:“謝謝!”
“不謝!”他冷冷地丢下兩個字便隐入了夜色之中,頭也不回。
她從床榻上滑落于地,撿起休書抱于胸前,這才失聲痛哭。不曾想過相聚比離別還要痛苦,如果知道結果是這般,她寧可此生都不要再與他相遇,便不會有這份休書,那至少他倆雖隔萬裏卻有絲絲聯系。如今這唯一的聯系也斷了......
對,這是她求他給的,不是嗎?她哪裏來的自信,與他做不成夫妻還能再做回好朋友?
她握緊拳頭狠狠地揍自己的腦袋,為什麽這麽笨?為什麽要說休書之事?她難道還一直堅信他會一直對她不離不棄?若換成以前,她說要休書,他定是不肯給的,他會糾纏她,會對她百般讨好,讓她放棄要休書一事。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身邊早已另有佳人在側,少一個她豈不是更好,他就不會糾結将誰扶正,後院也不會起火。對他而言,真是一舉兩得。
她抱着休書哭了半宿,沉澱了自己的情緒後,又開始計劃着如何解救小豆。愛情輸了,小豆卻不能再丢了。
拿了休書,她就是一介草民。劫獄是死罪,而且僅憑她一人之力是絕對辦不到的,還白白搭上自己的命。唯一的一條路卻被愚蠢的自己封死了。
她幹嗎非要在這時候提休書,估計是腦子秀逗了!最少最少也得等他幫忙救出了人後再說休書一事啊!
這下可如何是好?她快要被自己給蠢哭了。
她擰了擰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嗯,還挺厚!”
要不再去求求他?反正她臉皮厚。可是她現在不敢見他,有點怕見到他,怕見到後,她會把休書扔給他,說她後悔了,讓他收回休書。若他收走了還會,若不收那樣不是自取其辱嗎?她怕自取其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