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主為妾
明日賓客盈門，娶妻與娶妾，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了。娶妻那是要大張旗鼓，紅燈結彩，媒妁前後擁之，親迎相歸而拜堂，酒宴敬客，禮數周全。娶妾的形式雖大致相同，只是夫君親迎就別妄想了，連拜堂這一環節都可以省略，有的甚至什麽都沒有，花轎只從後門進。
沒有儀式的成親那還算成婚嗎？沒有他的親迎，讓孤身一人的她如何跨出腳步走入劉家府邸？他就這麽想讓她難堪嗎？
這讓她如何甘心！
可當她去找皇帝對質時，皇帝閉門不見。只讓一個小太監傳話：“公主，皇上身體不适，不宜見任何人。他讓奴才轉告您，您的終身大事是您自個兒尋的，若肯聽從皇上安排，皇上定當竭力為您籌辦婚事，保證隆重又風光。可若您一意孤行，執意嫁那劉丞相，那明兒個若是發生什麽事兒，都與皇家無關。”
她的好皇兄竟然想與她斷絕關系。她不明白皇帝為什麽偏袒別人，而不幫襯着自己的妹妹。她更不知道劉禹承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以至于皇帝這麽為他着想，甚至讓她覺得皇帝害怕劉禹承。
“公主，皇上也說了，關鍵在于你，他不會再幹涉此事。但之前聖旨已下，豈能兒戲，他不會收回。只是儀式上由我自己決定。你若還想嫁過來，那只能是妾。還有一晚上的時間，你可以考慮考慮！”劉禹承推開公主，不再與她多做糾纏。他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想讓皇帝收回成命，僵持不下之際最終雙方各退一步才了結。
現在主要是看長文的悟性了……
長文踉跄地後退幾步，倒坐在椅子上，癡癡地笑了起來。她以為只要她足夠愛他，就可以走到他的身邊，就可以走進他心裏，就可以常伴一生。可是只要有那個女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長文的立足之地。
她要讓那個女人徹底消失。這樣她才能真正站在他的身側。所以她得忍，忍到夕小澄消失不見的那天，才是她最終的勝利。
似是想通了一般她站起身，端莊得體得讓宮女扶着，豔紅的唇笑開了：“禹承，我們明日見！”
劉禹承見長文如此固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心中有一堵圍牆，轟然倒塌。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怎麽就如此想得開！”
不是應該說“想不開”嗎？面無表情的右隼在一旁明顯地眼角抽了一抽，他家公子啥都好，就是稍微有點小自戀。偶爾被他的語出驚人吓得不輕，好在日子久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回到原地，他繼續享受着悠閑的下午茶時間。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夕小澄驚訝地問道。她記得長文公主是個難纏的主，不會輕易放開劉禹承的手，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劉禹承輕嘬了一口茶，茶香瞬間溢滿唇舌間，醒腦提神。放下杯子，他輕嘆一聲：“看來長文要與我們死磕到底了。你要多加小心一點！我等會給你加派一些人手，保護你，也任你差遣。”
明天，作為新郎的他估計會很忙，當然僅限于忙着應付前來道賀的各大士族。
Advertisement
“嗯，也好！”夕小澄不疑有他。自從得知小梅是她的細作之後，長文在她心裏已經妖魔化了。為了得到劉禹承，她可謂殚精竭慮，費盡心機，不顧一切地傷害別人，也毀了自己。這樣的女子，腦子一旦被仇恨侵蝕，全然沒了理智。只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惡劣手段。
嫁過來之後，丞相府肯定要上演一場宮心計。而她目前還是一個不能動彈、每天還要人伺候的殘廢，有危險來臨時，她都不能第一時間逃跑。
身邊還有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對她動手。
“還有，小梅是長文安排在我身邊的奸細，你派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記得随時彙報情況。”夕小澄突然想起來這事好像還沒跟他提過，有必要讓他知道，做好各種應急措施。
劉禹承愕然，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愧疚道：“是我不好，前段時間只顧着幫皇帝打天下了，沒有時間顧上你，忽略了你不說，還讓你置于危險境地。”他都不敢想，在大家都沒發現奸細時，若她對夕小澄下毒手，都是始料未及，追悔不已的。
他的心不住地顫抖着。口口聲聲說愛她，信誓旦旦地承諾保護她，以為給了她一個大宅院，就是給了她堅不可摧的防護盾，萬萬沒想到毒蛇已經悄悄潛入了大宅院內部，都不自知。若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劉禹承問道，內疚得看着她。不管她将要做什麽，他一定支持。
“先按兵不動，等到她們動手了，剛好捉賊捉贓，我們就能反将一軍。”夕小澄在等，等她們的先下手為強。這幾日小梅挺老實地沒做多餘的小動作，不過明天開始就不一樣了，她真正的主子要過來了，他們不來個裏應外合地整她，她就把姓倒着寫。
劉禹承聽完，贊同地點了點頭，若在證據确鑿之下，皇帝也包庇不了誰，哪怕這人是他親妹妹，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他一定比誰都懂，況且公主是在已經嫁出去的情況下，陷害的還是家人，那皇帝就更不好出面求情了。
“對了，有件事，你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他見她細眉一挑，眼眸中映着他，他笑道：“我與皇帝談妥了，長文嫁過來就是只能是妾！有這個身份差距在，她不敢當面對你如何。她再怎麽趾高氣揚，也終究矮你一截。你依舊是丞相府裏唯一的主母。”
她不自覺地睜大眼眸，身心都被震住了。眼神很複雜，心中有喜悅，有憂思，更多的是感動。他為她都做了什麽，付出了多少，她全然不知。只是聽到了這個結果，她尤為震驚。要知道為得到這個結果，他得努力很久，做許多功課，妥協很多條件，與虎謀皮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一旦失敗就死無葬身之地，但他居然為她做到了。
他為她默默付出，為她竭力争取當家主母的權利，犧牲了太多太多卻不曾向她邀功，只有随口一提的雲淡風輕。仿佛得到這個結果，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眼角濕漉漉的，淚水随着重力滑落下來，難掩激動的心情，她哽咽道：“你……一定很辛苦吧！為了我，得罪皇帝，不值得。”
他笑笑，摸了摸她的頭，緩緩道：“放心，我的籌碼還沒有用完。對皇帝而言，長文只不過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她若嫁得有價值，為皇族增添光彩那還好，若嫁錯了人，那她就是一顆棄子。我對皇帝的承諾遠超于長文的個人價值，那他有什麽理由拒絕我的好意呢？”
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稍稍安了心。她知道他很有能耐，沒想到這麽有能耐。心裏像撒了蜜一樣甜。只是這麽看來，公主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輕輕地撩着她的發絲，繼續說道：“對你，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我為你，向來願意。”
她咬着唇畔，哭着笑了。眼睛彎成一道月芽兒，心裏輕柔地說着：“謝謝你！”
“唉，長文為什麽這麽死腦筋，一定要所托非人？若是……若是她肯撤走，我就既往不咎，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夕小澄感慨萬分。念及舊情，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若長文不退反進，那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什麽所托非人？我很不可靠嗎？請注意用詞！頂多我不是她的良人。”劉禹承傲嬌地一甩袖，表示不服氣。
她看他盡顯小孩子氣，“噗嗤”笑出來了聲。堂堂一國丞相，鬧起別扭來一板一眼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是是是，你只能是我的良人。”男人偶爾耍起小脾氣來，也需要有人哄哄的，說幾句好話這事就翻頁了。
這不，他馬上喜笑顏開，很是受用。
平靜地過了一晚，劉禹承睡到日上三竿，完全沒有想起床的打算。
睡在一旁的夕小澄倒是替他捏了把冷汗。雖然皇帝不會來幹涉他的婚事，但對方好歹是個公主，他多少也得顧及一下皇家的臉面吧！這毫不在乎的态度，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她轉過頭，對着那張放大的俊臉，使勁地叫喚了幾聲，可惜他連眼睫毛都沒抖一下。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你是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算了，他這麽沉的住氣，說明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她目前只能管好自己，其他的盡力而為。
公主大婚本事一件全民喜事，而且嫁得還是深得民心的劉丞相，對老百姓來講，這無疑是錦上添花的大喜事。
一大早，老百姓們都早已等候在公主花轎路線的兩旁，期待能一睹公主的豪華婚禮，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熱鬧。
老百姓乘着等候的機會，低聲閑聊起來。
“哎哎，據說丞相府到現在都還沒張羅婚禮事宜。這親不知道成不成得了。”
“嗯，我也聽說了，而且去丞相府門口一看，連紅彩都沒結起來，這看上去像是納妾啊！”
“噓，別亂說！那可是高貴的公主，怎麽可能為妾？這不明擺着給皇族抹黑嗎？咱們丞相難道想憑一己之力得罪整個皇族嗎？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呀！”
“也對哦！可這丞相府不太對勁啊！除了酒宴在置辦之外，其他沒動靜，一點喜氣都沒有！據賣菜的說，他進府裏去送菜，發現喜樂唢吶都沒有，連個喜字都沒貼，看來真的是納妾……”
“嘿，我覺得肯定是丞相夫人不答應呗！想獨自霸着咱們丞相。”
此言一出，衆人沉默。丞相夫人在百姓心中一直是個作風不檢點、勾三搭四、珠胎暗結、後又流産成不育的蕩婦！他們丞相大人膽再大，也不敢違抗惡婦的命令。其實他們一直想不通，他們丞相大人為官清廉，兩袖清風，為民為國鞠躬盡瘁，怎麽就眼瞎呢？當初十裏聘禮繞京城，家喻戶曉的一樁盛大婚事，沒成想，丞相夫人的流言蜚語不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那時，百姓們也是替丞相紛紛打抱不平，但惡婦當道啊……
這次丞相終得良善佳人，又是高貴的公主，他們這群捉急的“太監”也替丞相高興，但是惡婦一出，連着公主也受委屈，只能做小妾……
百姓們恨得牙癢癢，這刁婦還有完沒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