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的現身

蕭羽彥探頭進來,正好瞧見穆頃白光裸的後背。高大的背影,寬厚的背,孔武有力的胳膊。讓蕭羽彥不由得想起在稷下學宮的時候,她也曾有幸欣賞了一個時辰的美1色。

那日她趁着月黑風高,同窗們都已經就寝,摸黑溜進了湯泉之中沐浴。剛洗到一半,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蕭羽彥驚慌失措之下,躲進了池水中的假山石後面。

湯泉的宮燈被點亮,氤氲的水汽中,蕭羽彥看到了一個朦胧的背影。她不敢用力喘息,生怕被注意到。無論是誰,若是知曉了她的身份。她就死定了!

她瑟縮在宮燈照不到的假山石後,看着水中的身影。穆頃白長她三歲,但身形已然高出他許多。小時候他們站在一起,一個身姿挺拔,另一個卻圓得像球。

蕭羽彥低頭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又瞧了瞧穆頃白手臂上的肌肉,平生第一次知道愁字怎麽寫。

不過,在她窺視穆頃白沐浴之時,她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事關雲洛。

那時候,同窗仕子情窦初開。女孩子們藏在深閨,家中管得緊,所以對男女之事懂得不多。但男孩子們若是湊在一起,便會流出各種違□□畫。

五國最高學府稷下學宮也不例外。都是少年心性,各國仕子聚在一處難免會分享一些私密的珍本。雲洛和他們混在一處,也時常會帶一些回來給蕭羽彥瞧。

起初蕭羽彥瞧得面紅耳赤,捂着眼睛不肯看。但雲洛天生屬于牛不飲水強摁頭的性格,她捆了蕭羽彥,将風月圖挂在她眼前。看一眼給個芙蓉糕,看一眼給個鮮肉包,再看一眼給個大盤雞。

以至于蕭羽彥後來看到風月圖,便會條件反射地流口水。

如今再看穆頃白,蕭羽彥恍惚間覺得這背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雲洛曾經獨自一人來湯泉處蹲點。

她膽子很大,裹了個袍子坐在池邊,泰然自若地跟一群毫無防備的少年們打鬧。

回來之後便把自己關在房裏,廢寝忘食,也不知在做什麽。三天後,雲洛便拿着新出的風月圖跟蕭羽彥分享。

如今想來,那張風月圖的背影,可不就是穆頃白的麽!

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蕭羽彥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晃悠着胳膊故作輕松地走向穆頃白:“你是知道寡人會回來,所以故意的麽?”

穆頃白轉過身,晃了晃手中的那幅畫:“究竟是我故意,還是你心中所盼呢?”

蕭羽彥慌忙伸手去搶那幅畫。穆頃白側身一讓,擡高了手臂。蕭羽彥跳起來也沒能夠着。

“你……你把畫還給我!”

“你說清楚,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指的是誰?”穆頃白低頭看着蕭羽彥,嘴角還挂着一抹意味莫名的笑。

“我……我指的是雲洛!”蕭羽彥伸長了胳膊想要去夠,卻怎麽也夠不着。

“是麽?”穆頃白舉着畫的手往後讓了讓,蕭羽彥身形一個不穩落在了他的懷裏。她的手輕輕貼在他的胸口,幾乎可以感受到胸膛下熱烈的心跳聲。

穆頃白沒有閃躲,他垂下手,将那幅畫遞給了蕭羽彥:“若真是雲洛,我便也放心了。可這是你的真心話麽?”

蕭羽彥看着那幅畫,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道:“我确實思慕雲洛已久。此次和親我期盼了許久,卻沒想到見到的是你。雲洛不肯嫁給我,我理解。可你和她長得這麽像,見不到她,我只能在你身上找她的影子。”

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說完,穆頃白卻麽有回應。蕭羽彥擡頭看着他,認真道:“你和她長得真像。尤其是穿女裝那一日,就好像是她真的出現在我面前。穆頃白,你能不能不告訴我,雲洛,究竟在哪裏?”

穆頃白眯起眼睛瞧着蕭羽彥,似乎在探究她這番話的真假。忽然,一聲清越的聲音響起:“我在這裏!”

兩人齊齊轉過頭去。只見梨兒大步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然後一路走來,一路揭下了緊貼在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清秀姣好的面容。

雲洛走到蕭羽彥身前,忽然一個縱身飛撲,撞進了蕭羽彥的懷裏。她趔趄着倒退了兩步,才勉強抱住了她。

雲洛一擡頭,眼中淚光閃閃:“蕭郎,我沒想到你對我這般情深似海。而我還懷疑你只是為了兩國和睦才答應的婚事,還故意試探你。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蕭羽彥抱着雲洛,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對比之下,她方才跟穆頃白說那番話的時候,堪稱毫無演技。而雲洛,這一氣呵成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的話語,已然是至臻化境。

“沒……沒事。你能回到寡人身邊就好。”

雲洛帶着鼻音悶聲道:“我就知道蕭郎一定會寵着我的。你對我這麽好,我以後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她直起身,眼中的淚正巧從臉頰上滑落下來。雲洛捧起了蕭羽彥的臉,深情款款道:“陛下,雲洛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

蕭羽彥虎軀一顫,聲音都有些發抖:“好……你有這份心,寡人夫複何求啊。”

“那不如我們今晚就圓房吧。”雲洛說着回過身,沖穆頃白擺了擺手,“哥哥,你今晚就在我房間将就一晚吧。”

穆頃白看着雲洛和蕭羽彥這般久別重逢的激動和喜悅,原本是該為妹妹高興的。卻不知為何,看到蕭羽彥攬在雲洛腰上的手,卻覺得十分紮眼。

但他實在是沒有立場去阻止雲洛和蕭羽彥,便一言不發轉身大步離開了寝宮。

人剛走,兩人便齊齊彈了開來。蕭羽彥一臉戀戀不舍地瞧着穆頃白的背影,嘆了口氣:“雲洛,你怎麽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不是跟你和親來了麽。”雲洛撇了撇嘴,“我就不明白了,我父皇糊塗。你怎麽也跟着胡鬧,竟然答應了這門婚事?”

蕭羽彥攤手道:“我要是能做主,還能樂意把你這尊神請回來供着。我黎國的皇宮都不夠你拆的。”

雲洛哼哼了一聲:“拆什麽皇宮。我是胸有大志的人,以後還要當五國第二個女将軍呢!”她嘆了口氣,“我真羨慕你,咱倆都是女子,你能當國君,我卻只能嫁給國君。”

蕭羽彥哼哼過來一聲:“你至少還能找個喜歡的嫁,我以後也只能養些白嫩的少年當男寵了。太慘了。”

雲洛忍俊不禁,勾住了蕭羽彥的肩膀:“你也就嘴上說說,心裏面還不是就裝得下一個人。現在我把人給你送來了,你怎麽不抓緊呢?”

蕭羽彥搖了搖頭,神情嚴肅了起來:“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雲洛,你可以任意妄為。但我身上背負的,除了自己的命運,還有我的親人,我父皇對我的期待,和黎國的未來。所以,你哥哥還是不知道我的事情為好。”

雲洛看着蕭羽彥,忽然間覺得她變了。從前那個隐忍的少年,如今變成了一位背負着家國命運的國君。可如今,她也有要守護的人。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做。

“好了好了,我們難得見一面。就不能一面泡着澡一面喝着小酒,聊聊開心的事情嗎?”雲洛挽住了蕭羽彥的胳膊,拉着她向內堂的浴池中走去。

“可是沁弦不在,我——”

“他在才煞風景呢。”雲洛推着蕭羽彥站到了池邊,笑道,“你等着,我去拿壺酒來。咱倆還像小時候一樣。”說罷輕盈地跳開了。

蕭羽彥覺得有些奇怪,分明她們小時候更喜歡擠在一個被窩裏談心。怎麽變成了泡在池子裏喝酒?

不過今天還沒有沐浴,之前從沅茹煙身上沾染的一身奇怪的脂粉氣還隐約可以聞到。蕭羽彥不喜歡這種味道,索性沐浴一下也沒什麽。

她一層層除掉了繁複的衣衫,緩步踏入了水中。水溫偏冷,但如今正是秋老虎的季節。白天還是熱得慌,水冷一些也沒什麽。

蕭羽彥惬意地沉入水中,閉着眼睛靠在池壁上。不一會兒,雲洛便走了進來。

她換上了一件薄紗,手中握着一只酒壺,三根手指還夾着兩只酒杯。蕭羽彥轉過身趴在池壁上,雲洛坐在池邊,将兩條腿伸進了水中。

“這酒是哪裏來的?”蕭羽彥疑惑道。

“大婚的時候我藏了一壇起來。”雲洛斟上兩杯酒,撇嘴道,“你這國君當得是在沒意思。東西沒得吃也就算了,酒也沒得喝。還不如我呢。”

蕭羽彥接過酒杯,愉快道:“那可未必,我現在是沒親政。等我親政了,看哪個老東西敢管我。到時候我把宮裏所有的小黃門全部換成相貌俊美的男子。每天來我未央宮當值的,都不帶重樣的。”

雲洛嗤之以鼻道:“相貌再好,還能比我哥哥好?”

蕭羽彥撇了撇嘴,仰頭喝光了那杯酒:“是是是,你哥哥是五國所有少女的春閨夢裏人。可是他好歸他好,總不見得他肯為我屈就在黎國的後宮吧。他肯我都不肯。”

“你說的對,也不對。”

“什麽意思?”蕭羽彥不知不覺已經四五杯下肚,這酒仿佛勁頭挺大。她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于是停了下來。雲洛卻又為她滿上了。

“倘若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能兩者兼得呢?”雲洛将酒杯推到了蕭羽彥的嘴邊,“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走進我哥的心裏。但是現在有我在啊,我可以改變你。”

蕭羽彥想了想,搖了搖頭:“可我不想改變我自己。如果要我曲意逢迎一味讨好,和那個沅茹煙有什麽區別?”

雲洛頓住了,她垂眸看着蕭羽彥,似乎在思索什麽。良久,她嘆了口氣:“你這倔脾氣還是一樣沒改。我不明白,究竟是自尊重要,還是你愛的人重要?”

兩人沉默了下來。蕭羽彥迷迷糊糊想着雲洛的話,大概是她從小便被教育如何成為一個君王。哪怕表面上隐忍不發,內心還是倔強驕傲的。

只是這酒她着實不該喝的。她酒量尋常,接連幾杯下去,可能是醉了。于是蕭羽彥兩只手撐着池壁,想要借力爬上去。可是兩只手剛發力,才發現根本沒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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