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漸漸的,裴伴終于适應了光亮。

持續了十幾秒鐘的沉默之後,她又再度開口,歪着頭,目光如刺一般釘在身側那個沉默寡言的男生身上,“你們排練什麽時候結束的啊?”

被問及的男生,只是側目望了裴伴一眼,“你睡着的時候。”

他語氣平靜得如同風平浪靜時的海洋,在這種情狀下,即便你往裏投擲小石子,也濺不起多大的浪花來。

……你睡着的時候?!

這不是廢話麽。

裴伴垂眸,轉着眼珠子,心裏嘀咕了一句。

這樣的問答就像是一覺醒來面前的奶酪突然消失,另一只老鼠問另一只“剛剛還在這兒的那一大塊奶酪怎麽不見了”一般傻氣。

裴伴輕嘆了一聲,望着黑漆漆的夜幕,帶着一點埋冤,她道:“你怎麽不叫醒我……”

其實她本不應該在這裏睡着的,但她實在覺得疲乏。

這段時間她晚上總是失眠。

關了燈,拉上窗簾,整個房間裏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那般黑暗,她總是盯着天花板,想入睡,強迫自己盍上眼皮,但是卻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如同驅趕不盡的蜂群一般湧入她的腦子裏。

于是,就更難入夢了。

往往熬到三四點,實在撐不住了,她也就頭昏腦脹地睡過去了,只是再過三個小時,她又得起床、洗漱、去上學。

長此以往,她在學校裏精神便欠佳。

程清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質問她:“你怎麽在這裏?”

裴伴聽了,心下一驚。

她這樣……不是擺明了“跟蹤狂”的角色沒跑了麽?

還是那種偷偷摸摸暗中觀察的小人吶!

這印象分可真夠差的了。

可她又扯不出什麽正當的理由來,總不能撒謊說是得了老師的聖旨來察看他們的排練情況吧?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種爛透了的理由只能騙騙那種還沒有進化完全的單細胞生物。

她摸了摸鼻子,聲音細軟,支吾着示弱道:“剛剛風好大,天氣又那麽陰沉,教室裏就我一個人,我怕鬧鬼……”

程清嘉:“……”

顯然,這麽一番話讓男生難住了。

鬧鬼。

這詞兒上一回聽見還是在以封建時代為背景的古裝電視劇裏。

“不是說最近有變态在小區裏瞎逛麽?萬一他進學校來怎麽辦……教室裏就我一個人,我就算手持掃帚也打不過他啊!”

程清嘉:“……”

這越說越離譜了啊。

最近小區裏有變态出沒是真。

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露/陰/癖在小區裏出沒,行蹤飄忽,又吓人。

見到女學生就脫褲子,有時候幹脆連褲子都不穿。

前幾天一大早的,楊妍妍就梨花帶雨地進了教室,一副吓壞了的模樣,哭訴着剛才撞上變态了。

裴伴也是心疼小姑娘,這得留下多大心理陰影啊。

聽說這變态是個精神病患者,向小區物業之類的也早反映了八百遍,就算報警也不可能把他關進牢裏。上半年消停了是因為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如今又重新出來“犯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門衛不可能讓他進來。”他這麽說了一句。

裴伴嘟起嘴巴,不吃他這套,咬緊牙關垂死掙紮,“那可不一定。門衛大叔可喜歡睡覺了,還總是忙着嗑瓜子看抗日劇,指不定一晃神就出了岔子。”

裴伴也知自己是死鴨子嘴硬,但程清嘉好歹也給她一個臺階下啊。

非要她說出什麽符合邏輯和基本事實的真相來麽?

那她該說什麽?

坦白麽——

因為對你有一點點興趣,所以想多觀察一點點你。

得了吧。

要是真這麽說了,沒準明兒她就被換同桌了。

裴伴認輸。

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門口的書桌上,雙手撐着桌面,晃着兩條腿,佯裝無可奈何,“好吧……”

“其實是因為……”她話說了一半,頓了頓,側目看了一眼程清嘉,“因為……”

“不是說要請你喝奶茶麽?”

憋到最後,或者說,編到最後,她只能尋出這麽個理由來回答他的質問。

聽着還像那麽回事兒吧?

至少裴伴這麽覺得。

雖然……

她擡眸,望天。

雖然這時候有那麽點晚了……

“那走。”

裴伴茫然,“…啊?”

“不是說——”

他轉頭,“要請我喝奶茶麽?”

裴伴點了點頭,“是這樣啦,我肯定不會耍賴的。”

“但是……”裴伴擰着眉頭,神色為難,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

“?”

“是這樣的…”裴伴小心翼翼地半擡着眼,像是做了錯事怕被罰的小學生一般,她上齒咬着下唇,和程清嘉解釋,聲音輕如蚊吟,“我英語罰抄還沒寫完T^T…”

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像是說話聲音大一點都會吓着她。

“……”

作者有話要說:

春天到了就不能假裝還在冬眠…

希望今年能讓裴伴和程清嘉談上戀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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