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朦胧胧的亮着,易篤便醒了,低頭看着,她還正睡着,半縮着身子,倚靠在懷裏,輕聲的叫喚着,“音兒”這樣的稱謂,多久沒用過,易篤不記得了,只是輕輕的叫喚着,一遍一遍地,不像是叫喚,更像是傾訴自己的心聲。直到她迷糊的動着,睜開眼眸,下意識的靠近,易篤緊張的不行,好久,她才擡頭,唇輕輕的停在嘴角,緩和着,仿佛時間靜止,她才慢慢坐了起來,起身,易篤愣着,看她走到門邊,說“等我回來。”枝呀的聲音,門被關上,她倔強的非要去不可。這一別,易篤窩在這房子裏,看着那積雪融化,邊境這荒涼之地總算恢複些生機,她離開了,留下幾個丫鬟在這,小吳都清閑不少。初春,嫩草發芽,雖然這草也就不過半寸長而已,易篤明顯的感覺到身子大不入從前,小吳也沒了那要去游玩的心思。而易篤更加的無聊,除了看着那窗外遠遠的都國邊境,似是荒涼一片,她沒留任何音信,每當發病時,卻總是能嘗到不同的藥物,這卻讓易篤安心,因為藥湯從來都是她親自安排的,所以,起碼她現在應該還安好。春天的短暫是用炎熱的夏季來相稱,看着外面那刺眼的陽光,易篤捧着手裏的茶,還冒着熱氣,這茶不是用來喝,而是用來消磨時間的,一杯熱茶涼成溫的,需要些許時辰,可要成為一杯水的溫度,可得慢慢的等着才行,數不清,一日要換多少杯熱茶,反正也無事。偶爾天氣稍微涼爽了些,便讓小吳在外面搭了個小棚子,遮陰,可惜這沒有參天大樹,躺在長塌上,無聊望着那邊境,偶爾,一不留神就能昏睡半天,再醒來時,正巧都能看見那落日餘晖散落在這寬大的平原上,而這夏季也正緩慢的度過,她,卻還沒回來。不是不擔憂,而是自身這樣,也實在是沒辦法。一日下午,本是迷糊的睡着的,卻隐隐約約聽見搬運東西的聲音,心想難不成是她回來了?滿擡頭四處看着,卻不見人影,只得急着喊着“小吳!”裏屋傳來他的聲音,随即,小吳着急的跑了出來,問“少爺,怎麽?是不舒服?還是?”易篤,看着小吳,猶豫的,問“今日,怎麽有點吵鬧?”要是她回來,應該小吳會通報的才對。小吳摸不着頭腦,只得說“那個,龍将軍來了。”易篤,一聽,沒了興趣應着“哦,知道,你去忙吧。”那個龍将軍,大約是從半個月前來的,特意過來送藥材的,看那些丫鬟對他的态度,易篤不得不猜測他應該跟傅音很熟,起碼她的那些丫鬟從不這麽和藹對自己過。那個龍将軍,聽小吳從外面打聽而來的,好像還真是個峰國将軍,原名叫,龍全。易篤甚少跟他交談,握着手裏的茶杯好似涼了不少,易篤直接喝着,只覺得苦澀的不行,自個又續上一杯,那龍将軍,卻突然進來這小棚子,易篤,想着無視比較好,倒是他難得開口“你,倒是過的相當适應。”這話裏的挑釁,易篤與他對視,一身軍服襯托着他倒是壯漢一枚,可眼底的煞氣卻也是掩飾不了,即使大概也就大自己兩三歲而已,可那道左側臉上的刀疤,還真是格外的顯眼。易篤錯開眼,說“這勞煩龍将軍了。”他只輕蔑的看着,哼着一聲,易篤,才難得與他說話,只是想着,也許他會知道傅音的消息,才開口說“傅音,她,最近可好?”他,莫名的憤怒的看着,吓得易篤一跳,沉默着,才回着“傅小姐,如果不好,那也是因為你!”一聽這話,易篤真是想發脾氣,而小吳端着藥湯放在一側的小矮桌上,說“少爺,待會就可以用藥了。”易篤,看這個人居然還在這,是存心不良的吧。慢慢的這藥味彌漫着,易篤,自個端着,一股腦的喝着,放下藥碗灌着清水,再看時,這奇怪的人又不見了人影,就像是專門過來看自個吃藥,一想,可能這是她安排的吧。龍全駕着馬,回到将軍府,一路急匆匆的走着,繞過這長廊,直接騰空而起,帶到小院門前時,才緩和着氣息,敲門,才推開門,而傅音也才把藥碗放下,看是龍将軍,才放松些,被丫鬟攙扶下,正想開口,龍全先說着“你,你先照顧自己,不必在意我。”傅音,也沒什麽氣力,與他交談,進了裏屋,丫鬟放下簾子,傅音卧榻着,背靠着枕,才說着“勞煩将軍了。”“這不過小事一樁,只是傅小姐,你這傷,何時才能痊愈?”裏面微微傳來的抽搐的聲音,龍全也不敢做聲,只能耐心的等着,才聽見她的話“至少得一個月,只是要麻煩将軍了。”龍全這才放下心,輕緩着氣息,說“這無礙。”她也沒繼續說,龍全也沒再說話,看着簾子裏出來的丫鬟,端着那沾染鮮血的盆,龍全也不由多擔憂她,畢竟是個弱小的女子。不待細想,傳來她的聲音,“将軍,他,最近可有其它的症狀?”龍全才回神,說着“他,好的很。”這下她就真的沒在多說話,龍全也不自找沒趣,離開房間,停在院子,細想着。那日,本是打算悄悄去探聽都國的邊防布防,她,架着馬迎面而來,停在面前說“将軍,若是想法一樣的話,可否同行?”龍全,還沒開口,只見她手一揮,一陣熏香,那守城之人盡倒,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便進入敵國境地。問她姓名時,她只說“無名小卒,只是姓傅,罷了。”龍全,一猜,也能知道她大概就是傳言中的傅神醫,沒成想如此年輕,她幫忙取得邊境軍防圖,龍全自然打聽着她是要去做何事?才知,她要去都國皇城,取兩位藥材,尋一位人。龍全本以為她會要求一同去,可她倒是爽快的輕吐着“随意。”好吧,這是個随性的女子,龍全難得随意的一路同行,可惜,沒成想,她乘夜進了天牢,龍全不由的驚訝,她雖是醫術天下,沒曾想毒術也是十分了得,就是不會武藝,只會輕功,龍全便順手幫助一把,她沒有成功求出她要找的人,反倒還受了傷。可第二日,龍全卻無意發現她潛入皇宮,什麽都不做,只是進了藏書室,翻閱醫書,龍全一路跟着,她也發覺,可惜沒成想無意被宮女發覺,她并未下殺手,所以,在那宮女醒後,忙喊叫着,她也只好離開。随後幾日,她每夜都悄悄潛入皇宮,龍全竟然也都每日跟着去了,直到一日,她,竟然笑了,緊緊的捧住那本書,反複的核查,離開時,她總算說了一句話“我,知道那兩位藥材是什麽了?”當夜她便決定去偷那其中一位藥材,龍全也是在後來才知道,那兩位藥材,哪裏是輕易能得來的,那是都國皇室最高秘方。龍全和她一并進入那秘室,機關重重,硬是龍全也受了不小傷,她好不容易才竊取到其中一味,可還未動身,她便停住在那懸挂的高臺,輕聲說道“龍将軍,你拿着這藥材,能否幫我送到易離閣?”龍全心下不安的應着她,她難得彎着嘴角,那身沾染着鮮血的臉,攝人心魂,才接到那投下來的藥材,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太過熟悉,那是無數支箭穿梭而來的聲音,就像折落的紙鳶,尤如那仙子掉落,龍全拿出劍擊落這箭,騰空而起,接着她,迂回的轉着,自身也種了好幾箭,才偷離這險惡之境。即使身着夜行服,看不血跡,可這血腥味太過濃裂,昏迷的她,嘴裏卻清晰的念叨着“龍将軍,如果有可能,能否幫我去另一味藥材?”龍全并未應她,後來當她說出時,龍全才知道另一味藥材更難,它被歷代都國皇帝随身佩帶。身後那一大截的追兵,在龍全最後一刻才擊退,她身上的血不斷的流淌,卻不願說一句話,那機關太過狠毒!箭的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停留在身體裏,而是直接穿過,龍全現在想起來,手臂還疼的厲害,何況她身上那麽多道傷口。之後,在被治療時,她一直陷入昏迷,滴水未沾,除了強行的灌入,在沒有找到其它的方法,而龍全都快以為她必死無疑之時,卻偶爾的聽見她居然說話了,模糊不清的,呢喃着兩個字,龍全聽了好幾日,才聽的清是,小易。她的高燒,久久的才總算停了下來,府裏的大夫說着,這嚴重的傷,恐怕只有讓如今的傅神醫才能醫治,龍全苦笑,傅神醫就是如今昏倒在床的她,那裏還能找出第二個傅神醫來。休息了足足一個月,她才清醒了過來,除了卧榻在床,她什麽都不能做,甚至連喝水都無法飲用,稍微一下那紗布都能透出鮮血,不能着重的呼吸,她忍着的說出藥方,龍全才放下心,看她喝着藥,慢慢的氣色好了許多,她卻突然提出來一個請求,把那從都國的藥材,送到一處地方,龍全照辦,親自的送去,這才見到她口中的小易,易篤,是個整日窩在塌上的少年,每每看那少年時,龍全的困惑卻不少,直到一日,她開口說着“近日要離開時。”龍全第一想法,就是她又要去都國,心裏着急的,說“你,不許去都國。”被她疑惑的看着,龍全說“若是擔憂那個少年,他喝了藥,看起來好了不少,你不用着急。”她搖晃着頭,說“還差一味藥,小易才能完全的好。”龍全一心急的說“他,他整日窩在那塌上,也比你現在的處境好!”她卻眼紅的流淚,站立都有些不穩,說“小易,連行走都不能了嗎?”龍全啞了,是的,從他來時,每次都未曾見過那少年站立過。怕她情緒激動,龍全說“峰國,應該會去攻打都國,時間應該不會很久,所以,你要是相信本将軍,那藥材定會送到姑娘手裏的。”怕她不相信的,又說“這是事實,你莫要懷疑,好嗎?”她,才點着頭,龍全不是沒看過女子哭泣,可她那樣如此堅韌的女子,突然的落淚,實在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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