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後的幾日,她都不曾離開,只是照常握着醫書,偶爾也會卧在塌上,易篤也只是聽聞小吳說過,不曾親自去看。還是和往常一樣,躺在卧椅上,被小吳扶着去了屋外曬曬太陽,剛入秋季,溫度适宜,涼爽的剛好,瞥着遠處,這才發現邊境處,那黑壓壓的一片,呼喚着小吳,小吳添着熱茶,說着“少爺,聽說是快要開戰了吧。”開戰?又聽小吳說“好像帶頭的是,就是那個龍将軍。”易篤,一聽,沒了什麽興趣,只是這幾日,那龍将軍太過頻繁的過來,就連吃飯,也留了下來。易篤一想就麻煩,可說什麽,什麽就偏來。那個龍全騎着馬,停在院子前,下馬,直接略過易篤,對着傅音的丫鬟說着“我,有事,找你家小姐。”易篤裝作不在意,耳朵卻是機靈的很,直到看他進去,易篤,才洩氣的放下握着的茶杯,拿着小吳放在一旁的糕點,咬着,心想,他作為個将軍難道就不忙嗎?好不容易吃完一塊糕點,那扇門,總算是跨出個人,沒想到這次,他倒是走的挺快,只是,兩人依舊沒什麽好交流,看着這灰塵滿滿的路,易篤,才轉過頭,正巧,她的丫鬟端着藥湯走近,易篤,微撐起身子,坐的正式些,說着“你家,小姐她,何時出來,用飯?”剛一說完,易篤自個都覺得臉紅,這時辰才剛過中午,看這丫鬟抿着嘴笑着,回着“這,要問小姐了。”易篤移開視線,才發現不知何時,她杵在門邊,易篤更是惱,都不剛才這話,她已聽了幾分?丫鬟沒在多說,自個退下。易篤,捧着熱乎乎的藥湯,輕輕吹着,喝着,好不容易見底,易篤放下藥碗,才暢快的呼吸,端着清水喝着,她,慢慢的走近,坐在一旁,易篤放下了杯,手腕已經被她握在手裏,看她低頭認真的把脈,易篤才剛正視的看着她,看樣子,氣色似乎要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沒太過仔細的看,她突然的說着“小易,剛才是在說笑什麽?“啊?剛才?”看她,認真的問着,以易篤的推測,她方才應該,是确實沒聽見。才思索着怎麽說,停頓着,說“我,剛才,是在說一個笑話,逗樂子而已。”她,聽後,眼裏卻微微失落,側着臉頰,慢慢地說着“那,小易,也與我說道,來聽聽。”易篤,一聽,手心淌汗心想,這哪裏能想什麽笑話,愣了一會,她松開放在手腕上,好似要起身離開,易篤下意識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張嘴,愣是說着“我剛才是說,你,怎麽不出來,用飯?”易篤瞥着頭,見她緩和着,回握着手,坐在一旁,久久卻沒聲音,易篤,才緩緩轉過頭,卻見她嘴角輕仰道“小易,你是想我了嗎?”那麽清晰看見透過她眼裏的喜悅,易篤愣愣的繃直着背,她輕輕靠着肩,手被她握的緊緊的,她輕聲說道“小易,我說的對嗎?”易篤,能感覺心跳跳躍的有多快,木讷的不做聲,只聽見她又說“明明小時候,常常能聽到小易這樣說着。”易篤,微側着頭,嘗試着的說“恩,我,擔心你。”小吳不湊巧的出了門,她微側着身子,對着小吳,手心卻緊張的抓着不放,直到小吳機智的離開,易篤,瞥着她有些發紅的臉頰,移開了視線,遠方那黑壓壓的人群,正慢慢的移動着,隐約的,聽清那聲嘶吶喊,包括那鳴笛聲的響起,易篤開口說着“好像,開戰了。”她,也望了遠處,回應着“恩。”雖然這一切對于易篤來說,好像并沒有關系,直到那好容易出來的溫暖的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裏,易篤覺得有些涼,在被小吳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她也坐在一旁,易篤開口說着“這麽早,坐在這,幹什麽?”她,擡手,抿着茶,彎着眼眉,不做聲,一旁的丫鬟端着菜,回着“少爺,這是小姐特意安排的。”易篤,這才想起來,這個關于何時用飯的問題。慢慢進入深秋,天氣轉涼了許多,門窗常常被關的嚴實,密不透風,易篤卧在軟塌上,看着面前這捧着醫書,坐在旁邊的她,易篤低頭喝了口熱茶,才開口說着“那都國,現如今成什麽模樣了?”她,擡起頭,說着“大概不出兩日,龍将軍就快攻到都國皇宮了吧。”易篤,一聽,心裏有些不舒服,再看她,好像沒什麽表情,又專注的看着醫書,易篤放下茶杯,移動着靠枕,她卻突然的放下書,走近,擺弄着靠枕,一邊說着“兩個,靠的要舒服些嗎?”易篤,靠着,點頭,說“還不錯。”她,沒離開,易篤伸手拿着糕點,遞了過去說着“不吃嗎?”她伸手接着,小口咬着。易篤自個也吃着,喝着茶水,她吃了很久再吃完,再問她時,她搖頭,易篤也沒再遞給她,屋子被火盆烘烤的暖糊糊的,特容易讓人入睡,尤其是還特意加上她點燃的熏香,易篤,正恍惚的打瞌睡時,她輕聲的叫喚着“小易。”易篤,下意識的應着她,她,才開口問着“小易,你知道易伯父,他怎麽了嗎?”易篤,訝異的看着她,瞥過去,說着“死了吧。”過了那麽久,也應該死了才對。緩和着情緒,才轉過頭,她一直盯着易篤,說着“我,去找過伯父,他,他還活着,小易,你”易篤,搖晃着頭,冷漠的說着“別去打聽他,別去,反正他不值得。”刻意忽略她臉上的驚訝,易篤,也不想去再說什麽,只是深呼吸着,她卻以為是不舒服,忙輕輕拍扶着後背,一邊說着“好,不說了,小易,你,好些了嗎?”易篤,并不覺得是病發了,而是心口疼的厲害,頭枕在她的肩上,越想就越難受,難不成,易篤要對她說,因為他,你父親才會死,因為他,你父親多年來安排的計劃才會被識破,易篤,不敢說,也沒勇氣說出來,只能說着“別去找他,不要管他,反正他不是好人,死了也是他應得。”若是,他死了不夠償還,那些忠于他卻無辜死去的人,那自己來償還也在所不惜。她沉默着聽着,只是沒有松開手,輕輕的靠着,回着“恩,好,那我們不去提,好嗎?”易篤,點着頭,剛想拉開距離,脖子上的刺痛,使得易篤失去了知覺,昏了過去。傅音,特意檢查他的脈象,一直都握着他的手腕,逼不得已才只能讓他先昏睡過去。其實傅音還沒有說完的話,是傅伯父在牢獄裏死了,是自殺。那次傅音本是想着能打聽到那兩味藥材身處的位置,就去天牢打聽一下被關壓在天牢的太醫,卻,在一間偏僻的單人牢房,無意的碰見易伯父,那個往日總是嚴肅到訓斥着易篤的調皮的行為舉止,卻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待了三年,傅音都以為自己認錯人,後來才确認是真的。看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身淚泣下的哭訴着,往日發生的事,傅音不敢相信易伯父這麽正義的人,居然妥協了,父親還特意的去救他,因此而失去性命,傅音哪裏不恨,只是,才想起,難怪小易一直都不願開口提起過,曾經的事,尤其是關于易伯父的事。甚至關于父親計劃那麽多年的事,傅音也才清晰的了解,原來當今的都國皇帝,就是當時的太子,獲得大權,野心勃勃,當時父親是支持二皇子,所以和易伯父一起相謀,為了扶助二皇子,對當時的太子用毒,長達半年,本來計劃很完美,誰知皇帝突然駕崩,一切分崩離析,父親只能按兵不動,眼睜睜看着同僚死去,整個都國被籠罩在血腥之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而父親扶持的二皇子被直接賜死,相關官員被查辦,同年,父親被發現,計劃敗露,這才有了出逃。傅音正打算離開時,被攔截,自身難保,也就先行離開,次日,再打聽時,易伯父已經自刎,屍首被扔入那亂葬崗,傅音,有托人去打理,可後來回信時,屍首已經被野獸咬的不全,埋葬在那附近。回神,看着睡着的他,傅音,輕聲的說着“小易,我都知道的,這不怪你,不怪你。”睫毛微沾着淚,嘴角輕仰起,傅音,從來都不承讓自己是一個好人,所以,對于得知峰國要進攻都國時,不得不說,傅音是愉悅的,所以,傅音稍微推波助瀾了,反正那樣的皇帝,在也只是禍害而已。可,在他的眼裏,傅音看不到報複的喜悅,而是平淡的仿佛無關緊要。其實,傅音想要他能開心些,最好能想從前那般,賴在自己身旁,耍賴般的說着明目張膽的話,可,他是那樣的真實,是傅音能一伸手就能觸碰,一擡頭就能看到的,可現在,傅音不敢保證,生怕,下一秒,他就會躲在一個自己找不到他的角落。傅音擡起手,輕輕描繪着他那濃濃的眉頭,心想着,再等一會,等拿到最後那一味藥材,一切都會變好的,音兒,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這可是你說的話,音兒一直,一直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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