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沈玉霏差點被梵樓氣笑。

他道:“黃莺若是知曉,你一心搶她的位置,怕是拼了命,也要把你這個新上任的‘劍婢’趕出合歡宗。”

梵樓幹澀的唇微顫,陰暗的情緒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但礙于沈玉霏在場,還是硬生生地壓制住了心底盤亘着的暴虐情緒。

“宗主教訓得是。”

也不知是不是重生窺得梵樓心思的緣故,沈玉霏愣是從那低沉沙啞的回答中,辨別出了一絲隐藏得很好的委屈。

……當真在別扭!

沈玉霏忍着牙酸,擡手示意梵樓向自己靠近。

梵樓聽話地湊上前來。

沈玉霏習慣性地捏住了男人的下巴,指腹輕輕地摩挲着柔軟的白紗:“各司其職……我不需要第二個劍婢,你明白嗎?”

梵樓眼神迷茫:“……不明白。”

“我的确需要聽話的狗。”沈玉霏眉宇間滾過了顯而易見的煩躁。他并擅長安撫人,耐着性子換了個說法解釋,“可我不希望,這條狗沒有我的庇護就活不下去。”

梵樓恍然,眼底逐漸泛起了奇異的光。

男人顫抖着擡起胳膊,想要觸碰沈玉霏掐着自己下巴的手:“宗主……”

沈玉霏卻當他聽明白了,先一步松了手指:“明白我的意思,就別再去想劍婢的事……多去想想,該如何留在我的身邊!”

“是。”

梵樓失落地垂下手臂,心裏卻是高興的——宗主終于認可了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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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宗主能再多看他幾眼就好了。

梵樓開始貪心了。

而沈玉霏自覺點醒了梵樓,懶洋洋地躺回到床榻上。

陰影籠罩着跪在榻前的男人。梵樓似乎天生就适合待在見不得人的黑暗裏,渾身上下一片漆黑,唯獨瞳孔中鑽出兩點金光。

那光芒時而耀眼,時而暗淡,随着心情變化。

“宗主……宗主看見我了。”

陰恻恻的笑聲在梵樓的心裏響起。

“他……他終于多看我一眼……我……我好高興……”

嘶嘶。

嘶嘶——

蛇吐信般的喘息聲鬼魅般回蕩。

“試試……試試……”

梵樓瞳孔中的金芒終是大盛,細小的金色光斑飛速旋轉,呼吸間與他原本的瞳孔虛虛交疊,竟成了一金一黑的重瞳。

生出重瞳的梵樓癡迷地望着在榻上歇息的沈玉霏,一縷淡紫色的煙霧從他的指尖試探地飄出。

帶着冷意的龍涎香四溢。

梵樓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團紫色的煙霧,生怕被沈玉霏察覺,藏在袖籠中的手指翻轉變幻,扭曲異常。

最後,他成功了。

淡紫色的煙氣覆蓋在沈玉霏緊閉的雙眸上,轉瞬消散。

梵樓繃直的脊背也緊随着一顫,整個人放松下來,冷汗如瀑。

“宗主……”梵樓不顧自身疲累,伸出手指,着迷地撫摸着沈玉霏俏麗冷豔的面龐,竟真的未将人驚醒,“宗主——”

他情難自禁,捧着沈玉霏的臉頰,顫顫巍巍地湊了過去。

沈玉霏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時候,心下一驚。

修行之人,并不需要睡眠。

但他恨快冷靜下來。

許是重生之事對他的影響,又或許單純是梵樓在側,他絲毫提不起警備心的緣故……

好在,即便在夢中,沈玉霏也身在臨月閣中。

晚間春風拂面,半掩的窗外流淌進流水般的月光。

“宗主有什麽吩咐,就喚我。”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嘩啦!

沈玉霏轉身,卻驚覺自己置身靈泉中,而劍婢黃莺的身影已經遠去。

黃莺離去前,貼心地替他關上了臨月閣的門。

怎麽回事?

沈玉霏眉心一跳。黃莺是他的劍婢,亦是貼身侍女,沒有得他的命令,怎麽敢私自離開臨月閣?!

但這終究只是個夢。沈玉霏目光陰郁地将手從靈泉中擡起來,習慣性地掐訣——

無用!

他體內磅礴的靈氣不知所蹤,靈臺上更是空空如也。

沈玉霏的胸腔忽而重重地起伏了起來,擡起的手改為攀住泉水的邊沿,晶瑩的水珠順着圓潤的指甲蓋滑落。

啪嗒。

“呵……”沈玉霏輕笑起來。

他微垂着頭,墨雲般柔軟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露出如玉的耳朵。

沈玉霏該是氣狠了,雙頰飛起淺淡的紅。

“滾出來!”他怒吼。

淅淅瀝瀝。

伴随着沈玉霏的呵斥,窗外無端下起了雨。

春雨纏綿,忘憂谷籠罩在一片慘淡的水汽裏。

還有什麽聲音隐在了雨聲中。

“雕蟲小技……”沈玉霏傲然一哼,看也不看聲音的來源,纖纖五指随意向水中一探,就從靈泉中扯出一條不過手指粗細的蛇來。

這蛇生得倒是與尋常的蛇不同。

它柔軟的蛇身漆黑,猶如能吸去四周光影的墨,唯獨雙眸泛着金光。

小蛇被捏住七寸,并不掙紮,反而擡起滑膩的尾巴,讨好地卷住了沈玉霏潔白如雪的腕子。

它甚至扭動着身子,費力地蹭了蹭蛇身緊貼的細嫩皮膚。

“妖修?”沈玉霏眯起眼睛,自言自語,“不……妖修已經消失了千萬年。”

他早在捉住小蛇的剎那,就察覺出,這只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蛇。

或許顏色有些異樣,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沈玉霏本身就對靈獸研究不深,無法分辨出蛇的品類,再者,尋常蛇蟻蚊蟲,得了機緣吃了靈草,也有可能改了原來的樣貌。

捏住了蛇,沈玉霏也就放松了下來。

他閉上雙眼,任由小蛇在自己的腕子上游走,不自覺得在夢中也陷入了昏睡。

嘶嘶——

就在沈玉霏的意識飄忽的剎那,小蛇揚起了三角形的頭。

他金色的瞳孔裏閃過人性化的色彩,吐着信子攀上沈玉霏的小臂。

滑膩的肌膚綿軟,蛇身蹭過,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那蛇很快沒有了蹤影,沈玉霏卻漸漸蹙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服了啊審核放過我吧,真就是一條蛇爬到荷花上了,別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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