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3
無數花瓣漂浮在半空中,逐漸凝成了一扇可供兩人并肩通行的門。
這便是醒骨真人洞府的入口了。
沈玉霏撣去袖口的一片落花,冷不丁回首,對梵樓道:“幫我。”
梵樓連忙凝神細聽他的吩咐。
“……發間落了花。”沈玉霏狀似無意地偏了頭。
墨發流水般傾瀉而下,涼絲絲地劃過梵樓的手背。
梵樓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耳畔嗡鳴不斷。
是被發現了嗎?
他對宗主那見不得人的心思……
梵樓望着垂在眼前的幾縷墨發,強行冷靜下來,想着宗主只是懶得動手,加之看不見頭發上的落花具體在何處,才想起來吩咐自己——
可若是他不在呢?
梵樓被面紗覆蓋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黃莺。
他想起了宗主的劍婢。
如果他不在宗主的身邊,這樣的事,都是由黃莺來做。
畢竟,黃莺還會替宗主束發,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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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色的靈氣悄無聲息地從梵樓的袖籠中鑽出,所到之處,留下了幾道暗紅色的印記。
梵樓面無表情地擡手,幾滴鮮血順勢從指尖滾落。
“嗯?”沈玉霏眉心一動,“怎麽還在流血?”
他記得,梵樓割破手指,以血飼劍留下的傷痕應該已經愈合了才對。
梵樓垂着眼簾,啞着嗓子答:“是……舊傷。”
“舊傷?”沈玉霏抿了抿唇。
梵樓身上的舊傷,數不勝數,其中,甚至還有未重生時的他,親手留下的疤痕。
沈玉霏心裏那點逗弄人的心思,被梵樓手背上流下的血硬生生攪和沒了。
誰叫他有所虧欠呢?
“拿來。”沈玉霏臭着張臉,也不管花瓣不花瓣了,攤開手掌,示意梵樓将手伸過來。
梵樓遲疑地擡起胳膊,傷痕遍布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掌心。
……如同浸入一汪冰水。
梵樓的瞳孔微微一縮。宗主的靈氣偏陰寒,平日裏懲罰他時,絲絲縷縷皆如鋒利的刀,兇狠地切割着他的靈脈。
今日,則不同。
冒着寒意的靈氣攀上修長的手指,溫吞地沒過溢血的傷口。
沈玉霏忽而眯起眼睛:“誰踩的?”
黃莺留下的傷痕在梵樓刻意的“保護”下,時至今日,仍未消散。
“……勞宗主挂心。”梵樓濃密的睫毛狂顫,慌亂下,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指。
沈玉霏早有所料,驟然收緊五指,抓住梵樓的手後,冷哼:“不說?不說,我也能猜出來。”
“……是黃莺吧?”
他想起自己領着梵樓離開合歡宗時,黃莺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我說過,我不需要第二個劍婢。”沈玉霏的玉指拂過梵樓傷痕累累的掌心,不輕不重地在腕處點了一點,“你不是想要留在我身邊嗎?那起碼得讓我知道,你是條有用的狗。”
他收回手指,梵樓手上傷痕不再。
“有用的狗不會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明白嗎?”沈玉霏拍了拍男人的面頰,繼而轉過身,烏木般的秀發盡數披散在肩頭,“幫我把花瓣取下吧。”
梵樓默不作聲地擡手。
……有用的狗嗎?
他的指尖探入了冰冷的發絲,暗香撲鼻,猶如攪動一汪沁着花香的春水。
梵樓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借着摘去花瓣的機會,偷偷撩起了沈玉霏肩頭的長發——他留下的那道暗紅色的吻痕還沒完全淡去,隐隐浮在雪膚之上,如紅梅落雪,旖旎至極。
梵樓懸着的心稍稍落了下來,呼吸卻怎麽也控制不住,隐隐有急促之勢。
背對着梵樓的沈玉霏,了然一哂。
他怎麽會不知道,梵樓的心思呢?
那人看他的目光裏,盡是壓抑到極致的欲,他若是看不出來,合歡宗的宗主也算是白當了。
沈玉霏生了這樣一幅相貌,早已習慣,別人看自己時,帶着傾慕的目光。
但梵樓的目光和那些人不一樣。
他饒有興致地想,梵樓看他時,再濃重的欲裏都夾雜着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能感受到梵樓最熾熱的愛意,也能感受到他最沉重的隐忍。
這樣的梵樓很有趣。
沈玉霏自覺要對梵樓好些,便故意忽視了那道粗重的喘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輕聲問:“摘掉了嗎?”
梵樓倉惶松手,冰冷的發絲如流沙逝于掌心。
沈玉霏暗暗發笑,猝不及防伸手,又攥住了梵樓的腕子。
梵樓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卻只是牽着梵樓的手,往境門裏走罷了。
“桃林中有一石碑。”沈玉霏心情好,見梵樓腳步遲疑,勉為其難地解釋了幾句,“上書‘有情人終成眷屬’,意為踏入秘境的法則——雙修者可入境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梵樓心如擂鼓,尤其是聽見“雙修”二字從沈玉霏的嘴裏冒出來,高大的身形兀地僵住。
他們二人雙修之事,是整個合歡宗的禁忌。
誰提及,沈玉霏必定要那人的性命。
“怎麽?”沈玉霏閑閑踏過境門,目光沒有在記憶中的場景上有絲毫的逗留,反而回頭望過來。
他當梵樓還沉浸在摘去一片花瓣的心悸中,玩心大起,惡劣地擡手挑起男人的下巴,懶洋洋地命令:“再喘一聲給我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沈玉霏,一個玩弄修狗感情的“壞東西”,玩笑.jpg
…………第五章解啦,改了好多遍嗚嗚,編編說文名也要改,所以這兩天可能會不停地變化(。傷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