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窗外夕陽染紅了枯葉,風吹過來,飄搖着簌簌往下落。

幾只麻雀從枝丫上飛起,陸時蓁像被彈起枯枝心頭一抖。

她就這樣看着坐在門口椅子上許拾月,心緒複雜。

她下意識就覺得許拾月聽到了自己剛才無意間透露原世界事情,又覺得萬一她只是剛來,單純對他們聊天感興趣呢。

“宿主,許拾月在你剛才答應給人家看畫時候就站在門口了。”湫湫冒了出來,将陸時蓁心裏僥幸擊了個粉碎,“原主并沒有你這樣經歷,你這樣會掉馬。”

“……”陸時蓁萬念俱灰。

她又想起了之前那次幫助許拾月逃離許家追蹤事情,重拾起了希望:“湫湫,我記得你們系統不是有消除人記憶功能嗎?”

“那是主系統,宿主。”湫湫提醒道,“我們普通系統權限不高,能獲得最大權限就是利用宿主金手指完成一些事情。”

“你現在能做什麽?”陸時蓁問道。

湫湫看了一眼界面裏許拾月身體檢測,歪着小身子道:“加……油?”

“……”

陸時蓁很想吐槽湫湫,耳邊緊接着就傳來了周圍社團成員追問:“為什麽啊陸學姐?說完再走嘛。”

“是啊是啊,不要賣關子呀。”

“因為……”陸時蓁看着周圍朝她看過來眼睛,還有不遠處那雙低垂着眸子,輕咬了下唇瓣。

“宿主,這邊查到您身體屬于高過敏體質,我覺得您可以從這一點出發。”湫湫難得靠譜了一回。

陸時蓁聽到湫湫查到信息眼睛一亮,飛速将她剛才說出話跟原主本身結合了起來:“因為我之前小時候無意間碰到顏料時候過敏了,然後身上起了一大片類似荨麻疹疙瘩,從那裏以後家裏就不讓我碰油畫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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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這樣我上學期才草草畫了一幅。”陸時蓁覺得自己大腦從來沒有這麽快運轉過,合理解釋着她之前跟現在對不上事情,“但是那天之後我發現我好像對顏料不過敏了,可能是随着年齡增長,抗體什麽都慢慢發生了變化。”

這麽說着,就有一個小學妹附和:“我有一個姐姐也是這樣,之前小時候對好多東西都過敏,現在就好很多了。”

陸時蓁聽到她這麽說,忙點了下頭:“對呀對呀。”

像是寫作文常用手段,她說着就引用了醫學公認一句話:“不是說嘛,人十八年就會整個身體都換一遭,我這不沒幾個月就滿十八周歲了嘛。”

“我好像聽過這個說法。”

“是呀,人身體是在一直變化,尤其是咱們現在還在身體發育。”

……

陸時蓁聲音沒有緊張,就這樣不緊不慢像是在陳述一個她自己發生過故事。

周圍人聽着也很是相信,紛紛點頭,還有些惋惜。

除了許拾月。

窗外夕陽沉了幾分,同畫上熱烈形成了對比。

她看着微擡着眸子注視着為圍在中間那名少女,漆黑寂然下藏着晦澀不明。

這個人剛才說自己學厚塗對油畫有了興趣,卻被家裏人禁止,現在又說小時候無意間碰到了油畫顏料家裏人發現她過敏不允許她碰,是不是有些前後矛盾。

即使這是真,學厚塗跟無意碰顏料之間确隔了一段時間,按照陸時澤性格再次發現妹妹做這樣危險事情,依舊不允許也是在情理當中。但是,她發現自己對顏料不再過敏也應該是那個時候,而不是上學期。

她說了很多話,條條句句聽起來都很是合理,實際上卻漏洞百出。

許拾月不明白,如果說陸時蓁真會畫畫,為什麽要掩飾自己,既然選擇了掩飾,為什麽又要在今天暴露自己,她也不像是一個耐不住性子非要出風頭人。

“其實如果想要将顏色過渡很好,你們可以試一試這個方法。”

陸時蓁并不想将剛才解釋作為今天結尾,這會給人留下很深刻

印象。

而謊言是不能被留下任何深刻印象。

看着大家還在讨論“過敏”事情,陸時蓁轉移話題般拿起了剛剛放下畫板,主動給社團同學示範起了她技巧。

柔軟筆刷蘸取了顏料,不相幹顏色被分別塗在空白之上。

少女手腕輕輕動着,只是三兩下就跟窗外夕陽融合在了一起。

“看,這樣會好一些。”陸時蓁拿着手裏顏料盤,“而且黃昏時候天際交接本來就是有一種朦胧灰色,用色也可以大膽一點,不用想着兩個顏色是互補色,就放棄這種對比。處理好了,那種效果就出來了。”

“哇,學姐好厲害。”

“這個确看起來挺好用。”

“我腦子說她學會了。”

“老徐要是看到了可能又要喝酒了。”

“哈哈哈哈,老徐要高興死了。”

……

社團成員紛紛圍觀着陸時蓁做示範,連王雪潔也站在最外圍不屑卻忍不住往裏面瞟。

許拾月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看着被人圍在中間少女,她聽得到那些對她畫技贊美,看得到那些陌生人對她簇擁,心裏驀有一種說不出來感覺。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不是懷疑或者警惕,就這樣悶悶堵在她心口。

像是夕陽暖光穿過玻璃落在她掌心,可以感受到,卻觸碰不到。

“好了,今天教學到此為止了。”

畫筆被利落擲進了洗筆罐子裏,發出一聲清脆叮當聲。

結束聲音響起,許拾月就看到陸時蓁轉身朝她走了過來:“咱們走吧。”

許拾月點了點頭,站起來也快:“好。”

只是陸時蓁剛走到她跟前,就又被人喊住了。

剛剛邀請陸時蓁進來畫畫小學妹像是社團團長,主動向她伸出了橄榄枝:“那個陸學姐,我們可以邀請你來我們社團嗎?”

大家聞言紛紛看向陸時蓁,眼睛裏滿是期待。

陸時蓁也很想答應,只是她看了一眼身邊許拾月,想起了自己那根本進不了年級前五十物理成績,還是婉拒了:“不好意思啊,我現在高三了,還是以學業為主,畫畫可能稍微顧及不了了。”

小學妹卻不肯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忙道:“沒關系啊,你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來就好了。這也可以當做學姐緊張學習後放松方式。”

其他社團成員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周圍殷切期待,作畫時自由,還有跟人交流心得過程,陸時蓁感受到了久違熟悉。

她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有種跟原世界重合歸屬感。

陸時蓁不太想失去這種感覺,猶豫着道:“也行吧……”

接着她就在衆人要歡呼前緊接着補充道:“不過我可不能保證每周都來。”

“當然可以了,學姐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沒錯!我們随時歡迎。”

……

“我覺得陸學姐也沒有王學姐說那樣可怕呀。”

“是呀,我覺得她人挺好。長得漂亮,沒有架子。”

“畫畫還好。”

“對,畫畫還好。”

……

就在周圍人都在慶祝陸時蓁加入社團時候,兩個小姑娘對話傳進了許拾月耳朵裏。

她們竊竊私語着,聲音壓得很低,許拾月卻聽得格外清楚,不由得又想起了陳苗苗話。

不知道是傳聞太過誇張,還是什麽別原因。

這個在級部出名瘋批不知道什麽時候并不如傳聞中那樣瘋了。

“也不知道陸學姐有沒有女朋友。”

“哎呀你呀。”

“不行嗎?”

……

少女修長身影擋住了夕陽暗淡,就這樣微斜着落在了許拾月肩上。

耳邊&#30

340;讨論愈發偏離軌道,許拾月蹙了下眉頭,擡手勾住身旁人手指,問道:“可以走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在門口坐久了,許拾月手指冰涼,陸時蓁被勾着,心髒莫名狠跳了一下。

她像個被許拾月勾住木偶,在她發出指令後立刻點頭:“我們該走了,下次有空再見。”

“學姐再見。”

“再見。”

……

因為在社團教室裏多停留了一會,兩人錯過了高一高二級部放學高峰。

車上緩緩駛出學校門口算不上寬敞馬路,夕陽在窗前緩慢流動了起來。

湫湫落在陸時蓁頭上長松了一口氣:“呼,總算逃過一劫。”

“還好我機智。”陸時蓁說着就如釋重負往背後真皮靠背靠了靠。

接着她就又想起了什麽,跟湫湫商量道:“湫湫啊,既然我那個金手指可以變向檢測許拾月位置嗎,是不是下次許拾月再靠近時候,你可以給我發送一下提示?這樣我掉馬風險不就小了?”

“是耶!宿主真聰明!”湫湫激動了亮了一下,閃着翅膀落在了陸時蓁面前:“湫湫保證完成任務。”

陸時蓁看着這個小球,不由得笑了笑。

今天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最開心一天,雖然沒有得到什麽加分。

她就這樣看着窗外傍晚風景,幹淨窗玻璃上倒映着許拾月身影。

比起自己沒有什麽坐姿松散樣子,許拾月那筆直肩膀不曾懈下一分力氣。

路燈一頓一頓閃爍着明晃光亮,烏黑長發在這光下折射着姣好光澤,隐隐好像透着一點白色。

陸時蓁目光頓了一下,發現許拾月耳朵裏罕見塞上了一只耳機。

她有些好奇:“在聽什麽?”

“二十四個比利。”許拾月答道。

接着她就将靠近陸時蓁這一側耳機拿了下來,平靜向她敘述着書裏內容:“這是一本很經典心理學書。案例主角因為心理創傷跟人生經歷,分裂出了二十四個人格。不同人格之間相差甚遠,又帶有幾分相似性,有甚至彼此并不知道彼此存在。”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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