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傷
牛瓊趕緊施法，手指間一道白光飛了出去，沖向魚妖，被他化出的飓風擋下。
“你不去找言瞻的魂魄，倒跑來殺我，”魚妖放開思霏霏站起來，神情猙獰，目露兇光，“你別忘了，今兒個已經是第七日了。”
“我先收了你，再去也不遲，”牛瓊大喝一聲，沖了過去。
魚妖全力以對，與他過了幾招，奈何功力不濟受了傷，循了個空腳底抹油了。陶沐趕緊去将思霏霏扶起來，叫了幾聲，她幽幽睜開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唇抖了抖，看向牛瓊，“救救夫君，求求你救救他。”
“霏霏姐，你……何時知道的？”
“我的丈夫，我豈會認不出，”思霏霏伸出一直緊握的手，手心裏一枚暗綠的玉璧，“這是那妖怪身上的，他看的極緊，我好不容易才偷來，應該有些用。”
“雷雲令，”陶沐驚訝的拿過去，“這是妖王的東西，怎麽會在他手上。”
思霏霏擡頭看她，牛瓊輕咳了聲，“這有什麽用？”
“你不是說言公子的魂魄被魚妖鎖在岳彌湖嗎？那地方是妖王練功的禁地，沒有這個進不去的。”
陶沐以為有了這個令牌，偷偷摸摸救出言瞻并非難事，然而天不從妖願，她們剛下到湖底，便撞上摟着姬妾正在雙修的妖王。
彼時他們對坐在石床上，雙雙赤裸，聽到聲響回過頭來，陶沐內心那個激動，面上卻裝作不好意思道，“我們不是故意偷看的，你們繼續，繼續……”然後雙手托腮，認真的等着下一步。
下一步沒看到，被一張手掌擋住了眼睛，陶沐不滿的扒拉下來，就見妖王殺了過來，将将跳開，牛瓊已提劍迎了上去。
她是打着看熱鬧的主意，剛找了個角落拉着思霏霏蹲下，女妖風情萬種的扭了過來。
陶沐以手遮面，“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念到第三遍，被她一個揮袖掀翻在地。
陶沐揉着屁股準備爬起來，發現左手前方開着一朵豔麗的花，女人都是愛花的，她想拔下來讨好讨好女妖，不料剛碰到，就見那花突然變得碩大，整個花蕾張開，帶着強大的吸力，她不由自主栽了進去，思霏霏想拉住她，反而被一同帶了進去。
陶沐覺得自個近來忒倒黴，先是差點被章魚肢解，接着摔落懸崖，現在又給食人花當了肥料。她的妖生似乎從遇見牛瓊開始，便朝着一帆風順的康莊大道漸行漸遠，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只想仰天長嘯一句，“那個灑了上池水的神仙，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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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兩道落水的聲音。
陶沐有些懵，撲騰了幾下浮出水面，抹了把臉，居然沒死！再看思霏霏，雖然在水中掙紮，但也沒死。
她們不是被食人花吃了嗎？陶沐顧不得細想，趕緊将思霏霏撈起來，游到岸邊。
這裏陰暗恐怖，是一個巨大的石洞，洞頂栖滿了蝙蝠，石壁上有不少老鼠蟲蛇，空氣中帶着腥臭的腐屍味。
陶沐将思霏霏弄醒，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水，正欲寬慰幾句不要害怕的話，卻見她眼神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某處，一動不動，淚水慢慢湧上來，蓄滿了整個眼眶。
“夫君，”陶沐看到她雙唇阖動，輕溢出這兩個字，順着她的視線，發現石壁的夾縫中飄蕩着一個白色身影，恍恍惚惚，并不真切，但看形容不難辨認。
原來魚妖将言瞻的魂魄藏在這裏，陶沐忽然明白，那花并不是什麽食人花，而是此地的入口，她誤打誤撞竟然撞對了。
怎麽将他帶走呢？陶沐找遍全身，摸出離恒給她的玉瓶，一口氣喝掉裏面的水，突然福至心靈，讓思霏霏幫她将手上的珠串去掉。
她是梅花仙子轉世，這凡間法器的禁制應該是禁不住她的，陶沐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真的讓她拿下來了。
被壓制了許久的功力如同雨後春筍般湧了出來，陶沐高興不已，身上不冷了，傷也不疼了，只覺得全身充滿力量。
在思霏霏吃驚的目光下，她小心翼翼的将言瞻的魂魄收入瓶中，甚是得意，打定主意再見牛瓊時要好好耀武揚威一番，突見頂上的蝙蝠張着血盆大口俯沖過來，密密麻麻，像是一大片黑雲罩了下來，令人心底發寒。
陶沐趕緊一邊往外退，一邊施法抵抗，踉踉跄跄頗是狼狽，順着水流跑了許久，遇到了另一個洞口，莫非是走反了？陶沐暗自納悶，掉頭是不可能，只能繼續朝前走。
這個洞卻是幽深的很，她們倆七拐八拐，走到盡頭方看到一點點亮光透過石門灑進來。
陶沐大喜，可算是出來了，用力推開門，沒看到藍天白雲，卻是看到了受傷的魚妖。
原來這石門後頭是一間暗室，魚妖正躲在裏面療傷，見她們進來吃了一驚，待看清只有兩人，明顯的松了口氣。
“竟然能找到這裏，我真是小瞧你們了。”
他仍是言瞻的模樣，約莫是因為受了傷面容有些蒼白，看起來竟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陶沐此時功力回來了，又知他被牛瓊所傷，一點也不害怕，洋洋灑灑的在裏面轉了一圈。
“臭不要臉的，趕将言公子肉身還回來。”
“呵，有本事你來拿呀。”
陶沐長久沒有與人動過手，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個，又也許是被牛瓊的威猛所感染，當下一聲大喝沖了過去。
打架首先要有氣勢，且不論能不能打得過，氣勢一定要足，要震懾住對方，讓他從心底感到害怕，做到這一點，這架想輸也難。
陶沐牢記離恒灌輸給她的必勝箴言，自以為氣勢做的很到位，也是抱着必勝的決心，然而一番實戰下來，她真切的體會到，對于能力強的人，氣勢是如虎添翼，對于能力弱的人，那便是臨死前的吶喊。
她在受傷的魚妖手裏過了不到十招，便被踩在了腳下，自尊受到碾壓，身體更是疼痛不已，
甚覺丢人。
“還來嗎？”魚妖拍拍她的臉頰。
陶沐嗚嗚咽咽的搖頭，“不來了，不來了……”
魚妖哼了聲将腳從她身上移開，看向思霏霏，“霏霏，過來。”
思霏霏雙唇緊抿，不斷往後退，被他施法定住，滿臉恐懼。
“如果不是牛瓊用迷咒術，你們怎麽可能知道言瞻在哪裏，”他詭異的笑着，“你們的故事我還沒欣賞完，乖，把他給我。”
思霏霏驚恐的直搖頭，用力捏着袖口，指尖發白。
“霏霏，他活不長了，”魚妖一步步走過去，“以後由我來陪着你，我會好好愛你，只要你把他給我，你偷我令牌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你休想！”
“霏霏，別逼我。”
“你別過來，別過來……”
陶沐想起看過的話本子裏記憶深刻的一句話，語境，場景都很符合眼下的情況，她硬撐着站起來，在魚妖攻擊思霏霏之前，霸氣十足，擲地有聲的喊了出來，“想得到你要的東西，除非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其實只想過一下嘴瘾，并不想當英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他被魚妖換着法的折磨，剛開始還覺得疼，後來慢慢麻木，意識也逐漸渙散，她能聽到思霏霏不斷在旁邊哭喊，記着囑咐了她，“讓大胡子為我報仇，老子死的不甘心！”囑咐完恍惚還看見了牛瓊，她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覺了，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是牛瓊情劫的這個事，現在她死了，上天會不會換成個真正的男子漢，她争分奪秒的為牛瓊擔憂了一把。
再次睜開眼睛，四周漆黑，陰風陣陣，陶沐以為自己到了地府，悵然若失了半晌，想起到了地府有忏悔一說，在地藏王菩薩面前忏悔一生的罪行，若能求得她的原諒，來世便可投個好胎，她相信菩薩一定就在黑暗中看着自己，要以十二萬分的誠心來做這件事。
陶沐默默醞釀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自我救贖。
“我雖然活了三百多年，可正兒八經能做壞事的時間也就修成人形後的這二十來年，其中有一大半我因為身體原因頹在洞裏，後來思想提升之後，确實有殘害良家青年的打算，但都被及時扼殺在搖籃裏，若真要掰扯個壞事出來，我想一想，偷過黃鼠狼的雞，騙過迷路的小白兔，摸過離恒的屁股，還有，占了一個少年的便宜，偷看過別人洞房，唔，給大胡子的湯裏灑過土，菜裏拌過泥，葫蘆裏扔過鳥糞……”
“咣當，”有什麽東西似乎倒了，陶沐頓了一下，“菩薩你坐穩些，要不要我給你換個凳子？”
半晌沒有聲音。
陶沐疑惑的在黑暗中張望，難道是排隊人太多，菩薩等不及去聽下一個了？
“菩薩，你還在嗎？”
“在，你繼續說。”
“哦，”陶沐乖巧的應了聲，突然覺得哪裏怪怪的，這菩薩的聲音聽着怎麽那麽像牛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