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韬光養晦

溯流而上,逆風而行。一連三日他們晝夜不停地趕路,未曾登岸,仿佛身後有強兵追攆。

縱有強兵又如何呢?玄朗自小入龍泉劍宗師從當世高手,弱冠之歲已小有所成,見識過許多大場面比武。他一眼就看出蝶衣和明玦的功力非凡人可敵。只要有她們暗中相護,自己便可将父親血書呈給陛下,冤案平反、佞臣伏誅指日可待。但小姐卻選擇了遠遁江湖,是不願相助,還是……

“你們也在躲避仇家嗎?”蝶衣告訴過他此行是為到東海求醫,一個閃念,心知唐突,奈何話已出口。

蝶衣畢竟年輕,心中藏不住事,雖想盡快收住面上驚詫,仍被玄朗看在了眼裏。

“如此功力還這般驚恐這般小心,想來她們的仇家更是厲害……”很奇怪,他沒有害怕,也沒有想離開,反而感到深深的擔憂甚至莫名心疼。

“公子在想什麽?”

玄朗沉思着半倚船頭,昂首遠望,眼眸卻略顯迷離。他還太年輕,眉眼骨架都未完全長開,可那皺起的眉頭、深沉的目光、微抿的唇線,像極了那個人……只是那個人在她面前,永遠是溫和從容、烈烈如火的神情,将千鈞重擔扛在肩頭,只以堅實的胸膛、溫暖的懷抱展現給她……

沉默,尴尬的沉默。

她在想他,他也在想她。

“公子,您在想什麽?”打破沉默的是明玦。

與前世略有不同,她的性子堅強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弱柳扶風、被動退縮的小姑娘了。她的眸子正色玫紅,繼承的除了血靈仙氣,還有挺身而出殺伐決斷的骨氣。

不過行走人間還是低調些好,所以常人看來,無論明玦還是蝶衣,都只是明豔動人的尋常女子。素雪更是纖弱袅娜,無害無争。

“哦,我是沒想到此生會踏足楚地,一時感慨分了神……”他嘆息着坐起,背靠船舷,仰頭直視。

暮色四合,兩岸炊煙袅袅,漁火熒熒,正是鷗鷺還巢的時候。一葉小舟對面駛來。舟頭漁公撐着船,唱起悠長的小調,細篙輕點三兩下就行到面前。舟上一排鸬鹚铩羽垂首,姿态安閑。漁公邊唱邊望向身後,舟尾漁娘麻利地從一只只鸬鹚喉中擠出大魚、投入竹簍,還不忘擡頭向夫君投來爽朗的微笑。

“如果能這樣生活,倒也……”玄朗不禁心動。只是他眼中的惬意與柔情轉瞬即逝,雙拳握緊,目光犀利。

素雪凄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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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親情友情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割舍的?蒙冤滅族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釋然的?可我沒有想到,兄長你心中竟積蓄着如此多的憤恨,像堅不可摧的□□。它們将你的記憶緊緊包裹,過去這麽久還沒有消融。那夜的傷藥如此厲害,你卻還是沒有反應,是我令你太失望太痛心的緣故吧!我希望你的心無恨無怨、澄明如鏡,但現在看來即便你恨意全消,也無力沖出這具皮囊了!無妨,無妨,有我在,就算以命相搏,我也不會再讓你受困受傷!

明玦有些擔心地扶她倚住門框。她拍拍明玦溫暖細膩的手指,默默祈願。

“公子想要複仇,就請告知一切。”

當夜,玄朗簡單向她講述了父親獲罪的經過。

玄家先祖開國有功,官居左丞,封爵厚祿,權勢極大,到父親已是第三代。三代皆出丞相,另有一品爵三人、二品官五人,子侄姻親入朝二十餘,門生好友為官者更是不計其數。

“右丞出身寒門,少年時偶然成為禮王伴讀。太子早夭,禮王登基,将他破格拔擢。他本是纨绔子弟,耽于享樂,心思不在政事,專想風花雪月。新王年少,有此等損友難免懈怠。父親耿直,多次谏言,因此見罪于新主。以至于右丞誣告,陛下竟不聽父親辯駁,一紙诏書革職下獄,執意滅族,連求情的尚書禦史都受到連累,發配邊疆。”

“只怕令尊獲罪,并非只是君臣脾氣不和的緣故。自古帝王多疑心,怎容功高震主之臣?右丞崛起,制衡是下策,真正要做的就是一擊致命,一勞永逸。”素雪看着他俊朗的側顏,忽然覺得于心不忍。

這些話還是當年紫玉告訴他的。初聽之時,她也是這般錯愕灰心。但這就是人性,避不開,只能面對。

“如此說來,這冤是無從申訴了……”玄朗一直以為陛下雖然庸懦貪歡、好大喜功,到底不是壞人,只要他識破右丞陰謀,必會秉公昭雪。

“陛下無情,朝中還有純臣良将,我把這信函交給他們……”他的眼中又起了光亮。然而四目相交,那星點之光又瞬息暗淡。他是失去了記憶和法力,也确實涉世未深不谙權術,但并不愚鈍。是國君要滅玄家,臣下谏言、萬民請願只會火上澆油,難道要用同僚和百姓的仕途性命來賭嗎?況且朝局不穩,民心生變,國力若有削減又如何抗衡虎視眈眈的晉楚吳越呢?

“公子,不如跟我們去通衢吧。有結界護佑無人能再傷你……”

“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他沖明玦禮貌一笑,皓齒如月。

乍暖還寒,夜靜山幽,素雪已咳了多次,明玦扶她起來。“明日愁來明日愁,公子莫要煩惱,也許明日就有轉機了……”她淡淡一語,翩然入室。

玄朗深吸了口氣。風中還殘留着那不知名的清幽香氣。香氣有異,一種是明玦的,甜美醉人。另一種是剛剛嗅出的,像是藥香,可為什麽如此熟悉又如此懷念呢?他舒展眉頭伸個懶腰,起身向後艙走去。

“公主,還不睡嗎?”玄朗已經睡熟了。素雪凝聽他均勻沉靜的呼吸,感到踏實又滿足。蝶衣也睡了,和衣側卧,像一枚剛剛舒展的粉嫩櫻瓣。

“您是在為玄朗公子煩惱嗎?”

“我是在想他的事,但并不算煩惱。”

“您要助他複仇,可我聽着覺得太難了。我們現在要隐藏行跡,不能出面替他掃平障礙。公子心思單純,不懂權謀……您怎麽還笑啊?”

“明玦,我是欣慰。他是大半個江湖人,難道看不出你們武藝非凡、猜不出我身懷異術?他沒想過利用我們殺死仇人、教訓國君,甚至不願将別的朝臣和黎民百姓卷進來造成動亂,他想的只是平冤而非殺戮……他的心,并未完全被憤怒吞噬……還是……像當年一樣……”

話音漸弱,明玦輕輕替她掖好錦被,也歇下了。

天明泊船,已到楚都潭州。素雪卻并不入城,而是讓蝶衣去買車馬幹糧。明玦擔心地看着她,她卻移開視線,望向東方……

奇峰峻峭,直破雲霄。大暑時節,玉筆峰頂仍是白雪皚皚,唯有松柏執翠傲立。霧霭缭繞,日光慢慢滲透,逐漸勾勒出一個英姿飒飒的身影。

“‘醉卧沙場’……‘走馬藍臺’……‘雁落寒空’……快些!再快些!”蝶衣清脆的嗓音伴着對峰鶴唳,催得劍招愈發淩厲。

“将錯就錯,莫要思索!”蝶衣很是心急,蛾眉蹙立,目露寒光,忽然騰身仗劍,直刺而出。

玄朗略一撤步,将劍舞得更密,自以為嚴嚴罩住要害大穴,不料蝶衣的劍就像竹葉青蛇一般,流走于他的劍光縫隙,游刃有餘,輕松突入,眨眼功夫就點在喉頭。沁涼劍刃覆上汗蒸熱氣,玄朗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服。

“蝶衣!”

劍鋒撤走,玄朗卻遲遲未動。蝶衣不覺好笑,怒氣全消。

“我又沒點你的穴,裝什麽木頭?!”她故作矜持摒着笑,惬意地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額發,不經意餘光一瞥,見明玦身旁恍然立着另一個颀長身影,頓時明白了玄朗為何愣怔。

快三個月了,整整八十三天,他沒有見到她,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那日到潭州府棄舟登岸,蝶衣買了一輛馬車并三匹良馬,四人向東北方行了三日。下官道,入小徑,素雪也只得下車一同騎馬。山谷清幽,溪水潺潺,碧桃含苞,莺啼婉轉,他們卻無心賞玩,徑直穿過。向晚紮營,明玦和蝶衣都勸素雪就此止步,安居山谷,素雪卻執意上山。

其實登山的過程并不困難。明玦和蝶衣都有法力,山中阒無人跡,也就無需隐藏。

“既然不用瞞我,為何還讓我閉眼?難道你要現原形了?”幾日下來,玄朗和年齡相仿活潑開朗的蝶衣已經熟絡,開起玩笑來也無拘無束。

“去你的!你才現形!”蝶衣邊啐別捶了他一拳。

“倒不是為別的,初次飛行,怕你不适應……”明玦溫和解釋,一手攬住素雪的腰。

“明玦,你和蝶衣換換……讓她來扶我……”素雪輕輕按了按她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哀戚。

“小姐……”明玦見她低頭閉目,也不便多言。

各自站定,凝神施法,蝶衣攬着素雪、明玦攜着玄朗,腳踏雲霞,慢慢騰起。

玄朗只覺腳一空,心一沉,耳畔風聲略過,四肢寒意漸濃,不由得肌肉緊繃,雙手蜷握。他自幼習武,輕功也還不錯,只是從沒試過這樣直上直下地飛躍絕壁。

“別怕,不會有事的。”明玦的聲音輕柔如水。男女有別,她雖是草木仙身,到底還是個純情女子,公主吩咐,不得違拗,但手搭在玄朗背上,登時面紅過耳。玄朗也正在敏感的年齡,不覺肩頭一聳、眉峰一振。別扭了一下,她轉而握住了他的腰帶。

玄朗心中覺得很暖。他知道明玦是草木所化,草木是不會畏高的,她卻能體貼他的恐懼懦弱,沒有絲毫不屑和嘲諷,反倒輕輕唱起歌,迎着如此凜冽的風。她這樣柔弱的一個女子……

“別唱了,省些氣力吧……”他忽然回頭看向她,一時間忘記身在天上。明玦大吃一驚,想都沒想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誰讓你睜眼?剛才要是害怕掙紮,跌下去就要粉身碎骨了!”她伏在他肩頭,雙手環扣于他胸口,嬌嗔後怕。

還是第一次這樣抱住一個男子……

應該是第一次,被除了母親和姐姐以外的女子擁抱……

停了,停了,風停了,歌停了,仿佛呼吸都凝滞了。二人懸浮于半空,除了唯有彼此可感的心跳,世間萬物,都寂滅了一般。

“姐姐快走,公主不好了!”蝶衣凄厲的喊聲如冰劍刺入耳膜,比聲音更快的是身影。明玦和玄朗如夢驚醒,愣了一下,忘了閉目也忘了恐懼,以最快的速度追趕,利箭一般沖破雲霧、貫入長空。

幾乎同時,兩組人抵達山頂。蝶衣将昏迷不醒的素雪放在一塊凸出的巨石邊,驚惶地用衣袖擦拭她嘴角不斷滲出的鮮血。明玦從懷中摸出玉瓶,喂給她一粒異香紅丸。

“蝶衣,把小姐交給玄朗,來幫我做法搭個居所。不能再讓小姐受風了!”

玄朗接過素雪,只覺她身輕如紙,雖然裹着厚重的棉裘狐氅,但肩胛支棱,硌得他心疼不已。她的呼吸急促輕淺,嘴角不再滲血,可面頰依然煞白。

她本是咬唇蹙眉,極力忍受,迷離間睜眼,卻看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眉間星印,雙瞳着紫。

他搖着她……聲嘶力竭地哭喊……“雪兒……雪兒……別睡……”

“兄長……好冷……”她的唇在抖,手也在抖,但還是抓緊了他的衣襟。

玄朗的心仿佛也被她揪住了。風從四面八方湧起,夾着雪花席卷而來。他敞開外袍将她護在懷中,不敢太用力,怕弄痛了她,又希望抱緊一點,能多擋些風雪。他并不覺得冷,雖然自己只是個凡人,但此刻胸中卻像有團火焰在燃燒。他恨不能将那顆熾烈的心剖出來,化作太陽溫暖她。

蝶衣的推搡将他拉回現實。他睜眼一看,方才怪石嶙峋、冰雪覆蓋的地面平整如削,一間松木小屋兀然出現。

玄朗抱起素雪徑直沖入小屋。屋中只有一張簡易木榻,應是劈樹成板、兩端支起,情急之下連木刺樹皮都未及削磨。玄朗遲疑了一下,明玦已跟了進來,将他方才掉落的外袍鋪在榻上。

松油氣味刺鼻,素雪的慢慢清醒過來,只是如沉水底,眼睑沉重,話也說不得。

“公子出去吧,我們要為小姐療傷……”明玦說了一句,蝶衣就不由分說三下兩下将他推了出去。他只聽見屋中斷續模糊的幾個字:“快啓……陣……封住……只好……”

不知不覺,他在檐下站了一個多時辰,不覺得累,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他是受了傷,直到明玦抽空出來給他送外衣、掩口指着他的鬓角,他才意識到雙耳刺痛,觸手殷紅。血已然幹涸,只是轉頭時還有些不适。

“是我一時情急飛得太快了……抱歉……”明玦眼中滿是愧疚擔憂。他卻笑了。

太好了,明玦能來看我,小姐應該是無大礙了……

搭屋舍、造家具、生篝火,對明玦而言只是三兩句咒語、揮一揮衣袖般輕而易舉,玄朗卻已看傻了眼。驚詫之餘,更令他驚詫的是明玦動作如此之快,大概只用了一柱香時間,屋舍床榻、桌凳爐火齊備,若是加上蝶衣二人協作……可為什麽,我卻覺得抱着她看她痛苦看她隐忍的時間那麽久……

奇怪,為何我會如此牽挂她擔心她……萍水相逢,不知底細……抱她的感覺和被明玦抱着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像這身子這腦子都不是我的了……

“玄朗,你該餓了吧……”明玦一提,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她們都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唯有他只餓了一日便覺得頭暈眼花。

“還是我去吧!你進去看着小姐。”蝶衣出現得悄無聲息,明玦羞赧的笑容更是不露痕跡。

“多謝……”她睫毛低垂,嫣然溜走。

蝶衣看了玄朗一眼,飛出屋門,闖入寒夜,不多時帶回一只通體潔白身子滾圓的鳥并兩只毛茸茸的雪兔,熟練地剝皮破肚、穿膛烤制。

“看不出你一個姑娘家做起屠戶的事這麽在行!”玄朗狼吞虎咽着,還不忘調侃一二。

“還不都是為了你?!人類真是麻煩!”蝶衣白了他一眼,有意無意地搓搓手。血腥氣她是不怕的,甚至還有些喜歡。不過畢竟修成人形,而且是個女人,到底要斯文些。

“謝謝你啊……”玄朗很是慚愧,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卻毫無用處,連造屋打獵這等粗活都要讓姑娘做。

“你更該謝謝明玦姐。”蝶衣收斂笑容,難得現出沉靜的神态。“她是草木所化,雖有很強的法力卻不願殺生。那日為救你她破了殺戒,夜裏自己偷偷折回去埋葬亡者,又疾行追上我們,險些岔了氣息。你看她砍樹折枝如此麻利,心裏指不定多疼呢!”

玄朗心頭一震,想起剛剛明玦伐木時哀戚的目光,不覺扼腕。

“你呢?你不怕殺生?”愣了片刻,他忽然擡頭盯住蝶衣。

“我才無所謂!人也好,草木也罷,有生必有死,就算我不殺,它們也不得永生……”蝶衣脫口而出,但說着說着竟有些心虛。尤其玄朗這樣疑惑又嚴肅地盯着她,那個問題呼之欲出。

“你是何物所化?”

她不止一次地回憶,也不止一次地蔔算,可記憶是空的,卦符飄向西方天際,追着追着就滅了。她性子倔強又不願服輸,連自己是什麽都不知道,實在別扭懊惱。

幸好玄朗沒有問出口,而是低頭慢慢咀嚼食物。

“蝶衣,教我法術吧。等我練好了就不用你們做這樣的髒活兒了……”

“小姐您可以出屋了?!”雖然蝶衣日日守在素雪身邊,知道她這幾天已能下地行走、偶爾到窗前坐坐,可見她倚門而立、淺笑盈盈,仍是十分欣喜。

玄朗也走了過來。其實他很想一步就飛過來好好看看她,卻努力克制住,告訴自己慢點走、別沖動、莫失禮,連呼吸都盡量放緩放輕。

她好像又瘦了些,嘴角微微一動,就現出兩枚深深的梨渦。陽光灑在她精致的面龐,那肌膚似是透明的,比雪還要潔白,吹彈即破。眉眼含笑,目光卻如蒙着晨霧略顯飄忽。眉彎新月,柔發松挽。許是風有些急,她不由得晃了晃,又縮了縮,白皙的頸項完全沒入領毛之中。

“冷嗎?還是回屋去吧!”明玦和玄朗異口同聲,又詫異對視,然後分別移開了視線。

“難得放晴,出來曬曬太陽……”素雪毫不介意,屈身坐在院中竹榻。這段時間蝶衣和明玦,還有玄朗,修整了房舍,也添置了物事。如今玉筆峰頂平整空曠,一大一小兩間木屋樣式精巧、檐柱光潔,雖無雕刻卻有天然松紋為飾,更覺古樸大氣。屋前院角,削石為桌,斫木成椅,閑來對月品茗、坐看繁星,實在惬意逍遙。至于這竹榻,是玄朗親手所制,特意送給素雪的。

“公子聽聞小姐喜歡竹子,就煩我下山砍了好些。我還納悶做個簡榻怎麽要費這些竹子,看他弄了兩宿,笨手笨腳的,才想到他貴為公子,自然不會做木工……要幫他他還嘴硬不讓,手磨腫了、磨破了就偷偷泡在雪水裏……”蝶衣是笑着說的,素雪當時是笑着聽的,明玦卻知道吹熄燭火她轉過身去哭了許久。

“也想看看你們練得如何了……”

“不是看見了嘛,還是過不了幾招……”蝶衣蛾眉一蹙,恨恨地瞪了玄朗一眼。“小姐,這徒弟太笨,我可教不了,還是讓明玦姐當他師父吧!”

“已經很好了……你教的好,他練得也用心……才兩個多月就入了門,過不了幾日就能獨自飛到對面去了吧……”素雪笑着拍拍蝶衣的手,溫和地哄着她。

“差不多了,你也準備下山吧……”她淡淡一語,幾乎密不可聞。明玦瞥了玄朗一眼,櫻唇微啓,卻終究沒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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