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後記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我卻寫下了一部不合時宜的悲劇。與記憶碎片淩亂拼成的古奧《前生》不同，《今生》的筆觸雖然變得柔和通俗，卻從一開始就奠定了沉重悲哀的感情基調。

和上一部一以貫之的仍是大愛無疆的主線，但這回的故事中加入了更多更真實也更醜陋的人性成分。人之初，性本善，但随着年歲的增長、閱歷的積澱，混溶的天平傾斜，貪嗔癡恨油然而生。猜疑也好，狠毒也罷，還有偏執妄念，都不是錯，卻必成大患。

潮崖一念之差傷了最愛之人，也将自己推入了良心的泥淖；紫玉一念之差離了最愛之人，久久無法沖出自責的牢籠；月神一念之差堕仙成魔，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卻犧牲了寶貴的尊嚴；汐崖一念之差妄動無名，到頭來卻發現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測與天真；首巫一念之差铤而走險，但以無辜鮮血換來的卻是鏡花水月轉瞬崩塌的虛無權勢；萊蕪一念之差疑心生鬼，自卑陰影下的愛情他脆弱得無法承受……

素雪呢？其實素雪也有自己的執念與錯失。初戀永遠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但魚與熊掌又焉能兼得？必要的取舍，還應當機立斷。和王君潮崖，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她的左右為難、她的隐忍自苦、她的屢屢犯險以命相搏，所求不過是一場救贖、一個心安。

一個朋友說的對，《前生》并不能将我救贖，注定的軌跡無法更改，寫好的結局也無需掩藏。說好的一周一章又變成一天一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将是一部值得我犧牲一切竭盡血淚完成的傾心之作。很慶幸，花開提筆、花落完結，下一世的故事也成竹在胸。

“怪奴底事倍傷神”？總有親近的人問我值不值得如此耗費精力，我凝視着每日碼下的新文、腦補着活靈活現的場景，就像期許着自己的孩子茁壯成長，連目光都變得成熟而慈愛。素雪、潮崖、紫玉、月神、芹芝……他們都是我的孩子，他們身上寄托着我永不可達成的願望和支離破碎的夢想。

說到夢想，近來諸事不順，仿佛所有人品都攢給了這部小說。青絲華發，信步鬧市，不覺來至高中母校。當年玉蘭樹下共同祈願的場景歷歷在目，陪伴之人只身遠走，夢想也逐漸消弭在碌碌塵煙。偶然有感随口吟道：“閉關許久，堪堪春半。桃紅又是，物在人非。母校玉蘭燦爛依舊，奈何時移世易，唯有隔牆窺看。遙想山大海棠灼灼、流蘇毓萃，更覺恍若隔世。昔年君待我，今朝念成殇。送春日又近，三生嘆荼蘼……”

《荼蘼三生》，靈光一閃，注定未完待續。《來生》呢？又會有怎樣的故事發生？悲歡離合愛恨交織的命運，又将把我和他們引向何方？明年玉蘭綻放的時節，誰又知道春歸何處？

葉凝惋潇

初稿：2016.04.11

定稿：2016.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