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殺令
假槍客、禿瓢、木吉野夫、櫻田惠子、金大牙,都受到了一名署名槍客的恐吓信,說的明了一點是死亡通知單!禿瓢看到這死亡通知單,吃驚不小,他知道槍客的厲害。他是槍客家的仆人,他是看着槍客長大的,知道他說話的分量,絕非子虛烏有。自己不該當初,一步走錯,得罪了原主人。死期那一天會到來呢?禿瓢還是以往的禿頂,後邊流長辮子,他現在守在新開張滿鐵古玩洋行。原本是得愣阿的滿旗老古玩店,一下子就成了古玩洋行了,禿瓢還就做了老板,當然這是假老板,真正的老板是櫻田惠子和木吉野夫,他和溥儀一樣是個擺設的傀儡。溥儀是個贗品,假皇帝;自己是個冒牌的老板,假掌櫃。
禿瓢現在只有抓住櫻田惠子這棵大樹來做靠山了,他知道這洋行是強取豪奪中國寶貝的橋頭堡。日本人看重了中國的文物,櫻田惠子看重了中國的文物,他們要強搶。
槍客是不是瘋了,他不好好地做他的殺手去掙金條銀條,下什麽死亡通知單,好像自己真是閻羅殿裏的判官了!禿瓢不自覺地又把那封死亡通知單拿出來,偷偷地看,他在細細研磨字眼兒。
禿瓢,你也算是我家的人,我一直對你睜眼閉眼,遷就你。你罪不至死,但是你一漢奸了,漢奸都得死亡下場。你都快奔六十去的人了,還跟日本人折騰什麽啊?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吧,時間不多了。槍客。
禿瓢覺得槍客還是念點舊情,自己自小跟着槍客家瑪瑪摸爬滾打,功勞苦勞都有過的。想到此,禿瓢決定和槍客見一面,說道說道,化解恩怨。人各有志,都是本個前程,識時務者都看清了這中華民國大勢不保,日本人在掌控天下。我幹嘛不順勢撈取好處,當然這小日本人黑心,不會把好處留給中國人的,那是他們的事情,自己會不會撈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禿瓢把信揣在兜裏,走進收款的櫃裏邊,這時候來了兩個人。他們拿着一青花瓷敞口大瓶子來賣。
這二人是馬頭和他的助手。馬頭說:“掌櫃的,收不收古貨啊?”
“收,我看看。”禿瓢就把這青花瓷敞口大瓶搬過來掉過去地左看又看,看過來看過去,他還是拿不準主意,這是真的還是假,真看不出來。說是真的,有點像假;若說是假的,還真像是真的。
禿瓢猶豫了。馬頭說:“店家掌櫃的,這也看不出個子午卯酉來,那你的眼力可是拙笨了。”
“你怎麽說話呢?還懂不懂行裏的規矩!”禿瓢有些火氣上來了。“這可是日本人的洋行,這裏撒不得野。”
“掌櫃的說哪裏的話,我們還靠你老人家發財呢,高攀還來不及呢。”
禿瓢看看馬頭,說:“你家貨多?”
馬頭彎下一點腰,小聲悄悄話:“我是幹這個的,很多東西都得出手。”馬頭比量一下剜墳掘墓的動作。禿瓢喜歡文物古董的興趣,自小被淹進宮裏,就愛好上了。“小兄弟,我們交個朋友吧。你有貨,盡管送我這裏,價錢不會虧你的。這瓶子,我得說實話,不是真品。是仿造的,但仿得和真的沒有區別,可這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真假,你給個價吧。”
“這樣,你先放到我這裏,替你代賣,賣多少,我給你多少。”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馬頭對助手說了聲。“我們回去了。掌櫃的,我可有地理的貨啊。”
“你趕快拿來吧。”
“不急,我整理一下再拿來吧。”馬頭問禿瓢。“你們要得了太多的貨嗎,我可是有很多的,怕你們要多了收不過來,沒地銷售啊。”
“有多少要多少,運往日本啊。”
“知道了,我們回去了。”
馬頭和助手趕緊離開,他們在街上轉了幾個彎,就去往槍客的家裏。
死亡通知單。死亡通知單在櫻田惠子手裏,她輕輕地甩了甩,哈哈哈地大笑了,自然自語說:“這槍客,真輕狂。本來還想收留中用一下他的,這人不能要了,他在找死!”
櫻田惠子輕蔑地看着這死亡通知單,喊了一聲:“來人。”一日本兵應聲入內,他哈腰:“報告!”
“你去把野夫叫來。”
“哈咿!”
日兵退了出去。禿瓢的原保镖左右,雖也作為櫻田惠子的助手,但只能在外圍聽差打雜。櫻田惠子還有兩位近身的日本人助手。木吉野夫走進來,說:“惠子機關長有事?”
“你看看這個。”櫻田惠子把死亡通知單遞給木吉野夫看。木吉野夫看了一眼,笑說:“就是這事?”他也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單,遞給櫻田惠子。“你也看看這個。”櫻田惠子接過紙單一看,也是同樣的死亡通知單。
“這槍客是不是瘋了,這種玩笑他真開啊!”
木吉野夫說:“槍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據我的了解,他從不開玩笑。據說他做殺手至今,還從未失手過,他說話歷來算數。”
櫻田惠子臉部肌肉抽動了幾下,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給他下死亡通知單吧!”
“這倒有必要。”木吉野夫對毫無建樹的櫻田惠子內心很有看法,也不服她,但是沒有辦法,上邊明确指示他要配合好惠子的工作。木吉野夫內心抵觸,所以就消極。櫻田惠子本來不把他看在眼裏,很多事情想越開木吉野夫,但是特務機關裏的人,都是木吉野夫的人,她的指揮棒不太靈驗,她又不得不依靠木吉野夫。本來大姐姐在日本首相東條英機面前已經失寵,但是櫻田惠子還有人給撐舵。為了拉攏木吉野夫,櫻田惠子把身子委屈給了木吉野夫。木吉野夫獲得了女兒身,再不積極賣力,那就說不過去了。櫻田惠子以愛情相誘惑,但她心裏并未真正愛上木吉野夫。
“全城戒嚴大搜捕,一定能夠要把這槍客割頭示衆。”一個中國普通人也敢這麽張狂和她機關長叫號,那當然就死有餘辜了。木吉野夫搖搖頭說:“大搜捕,戒嚴,都不行。這會加速他的行動,我們都死得快。必須悄悄地秘密地尋找,然後處決他。現在我們的表面平靜,暗中加緊行動。”
“迷惑他?好辦法,就這樣辦吧。”
“不過,我們也得回給槍客一個死亡通知單。”
“你說上哪兒去找他啊?”
“貼布告,看看他的反應。我想他不會狗急跳牆的,他會更加的隐蔽起來,這人狡猾得很。”
槍客不是神,普通人。可是他在行當裏的名聲威望人氣很高很高,所以人們就自然要在腦海裏神化他。他的這些張死亡通知單,是起到了很大的震動的,尤其是當事者,受到了威懾。
櫻田惠子說:“我們也要拟個死亡通知單出來,槍客是首位,我接到了密報,蘇聯的機構紅團也在這座城市裏搜集我們的情報,有一女間諜名叫阿卡捷琳娜,國軍的特務王偉站長也在此活動。”
“有具體的信息嗎?”
“目前還沒有。”櫻田惠子說。“警察局的副局長洪民這人不簡單,我們的派人調查他,跟蹤他。”
木吉野夫說:“好主意,我很贊同。”木吉野夫心裏邊納悶,蘇聯紅團?阿卡捷琳娜?王偉?洪民?她是哪來的情報呢?自己在這兒經營好幾年了,她一來就有比自己多的情報,看來她還有外部情報網。櫻田惠子啊,你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我們還能不能結婚成為夫妻?你愛不愛我?你不愛我!就像我也未必就真的愛你一樣。木吉野夫看着櫻田惠子發兇時的模樣,真不像日本女人得賢淑溫柔啊!倒像個母夜叉,這是戰争特有的嗎?
木吉野夫內心矛盾,他對櫻田惠子越來越看不懂了。在床上則又是一發景象,她很矜持,也很溫順,順服得像只小貓咪。櫻田惠子穿木屐和穿軍人的馬靴,完全不一樣,穿馬靴時,一臉的殺氣,穿木屐和服時,走着小碎步,很女人,恬靜的像碧綠的湖水。在床上,更像是賢惠的妻子,就連叫床的聲音都是內斂的,害羞的,這女人的反差之大,不知那個惠子是不是現在這個惠子。
“野夫,我們的當務之急——”
“殺槍客。”
“對。”櫻田惠子不是方才那樣的輕蔑表情了,而是現在的嚴肅面罩了。自從她和木吉野夫床上了公幹,木吉野夫就退到了幕後,不管是甘願的,還是不甘願的,都得如此,上方已經明确規定櫻田惠子主大政,盡管她是副機關長,也要領導這正機關長。他們之間已經準夫妻了,基本上是沒有什麽秘密可言。可是惠子說出了蘇聯紅團、國軍的王偉,野夫是不知道的,之前他的管道裏邊沒有這方面的訊息。惠子是什麽管道什麽來路,沒有透露給他。當然,惠子不說,野夫也不問,文也白問,她不想說的事,她都會用是大姐姐告訴我來搪塞。他們在做夫妻的床底之事,都是木吉野夫去櫻田惠子的住所完成。
“野夫,今天我去你那裏吧。”
“好啊。那可是大大的歡迎。”
他們來到木吉野夫的住處。木吉野夫倒是早來了幾年,把家不值得很堂皇,中國和日本結合的風格。家中的用人也是日本帶來的。用人年齡不大,比起惠子來說,更加的漂亮和淑女。櫻田惠子第一眼看了這用人,就感覺到心裏不舒服,眼睛紮刺了。她的第一念頭就是:木吉野夫是不是也和她上床,也會翻雲弄雨?
用人很知趣,見他們來了,低眉溫眼就退到外邊守候。木吉野夫喊:“合子,給弄些吃得來,再來一瓶清酒。”
“是。”那被叫作合子的應了一聲,就颠颠的小碎步,把日本料理的美味佳肴端了上來,還有一瓶清酒。櫻田惠子狠狠地挖了那合子一眼,合子趕緊沖她彎腰低頭敬禮,然後葉子一樣的飄了出去。
“這女孩挺漂亮啊。”櫻田惠子很吃醋。“那當然,在沒來中國之前,她是他們學校的校花,很優秀的。這孩子很可愛,女人味道十足。”木吉野夫故意刺激一下大發醋意的惠子副機關長。櫻田惠子翻白眼瞪了她一眼:“德行吧!”
“喝酒喝酒。”
幾杯清酒燒着胃,熱着心。話就多了起來,知心話兒也甜蜜了。木吉野夫是有婦之人,在他來中國之前,妻子已經懷孕了。現在和妻子已經聯系不上了,妻子的命運是什麽?不得而知。
清酒把櫻田惠子從一位女戰犯燒成了一位懷春的女人,她暧昧地看着野夫。野夫想着心事。他們躺在一張床上時候,天色已晚,櫻田惠子無比的溫存。她先期吃了避孕藥,做了防範措施。他們每次房事之前,惠子都要吃避孕藥來杜絕懷孕。外邊的合子心裏便很痛楚,她坐卧不安,不一會兒就在門外邊喊一聲:“要不要喝茶?”盡管聲音溫柔,但還是聽出來焦急的成分。“不要。”野夫說。櫻田惠子可就沒那麽好的脾氣了:“你煩不煩啊!”
惠子勾住野夫的脖子說:“等戰争結束了,我就不吃避孕藥了,給你生一堆的孩子。”
“誰知道戰争什麽時候能夠結束啊?”
“那時候,我們是在日本呢,還是在中國?”櫻田惠子似乎在憧憬未來,沉浸在一種臆想的幸福中。
合子又在外邊喊:“你們要洗腳,有熱水。”
櫻田惠子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喵地一聲大叫:“滾,滾開!”
合子流着眼淚,走開了,很抑郁。
櫻田惠子今天和木吉野夫做愛,她異常賣力氣,甚至有點誇張,明顯的矯揉造作,叫床的聲音也很放肆,不管不顧的,好像是在故意刺激那位叫合子的姑娘。她的看似入神入化,有些表演的成分。木吉野夫也只好順水推舟,樂得一個快活。可是這櫻田惠子今天一反常态,好像吃了興奮劑,一遍一遍地要,鉚勁地折騰木吉野夫。弄得木吉野夫疲于奔命,幾次下來搞得他精疲力竭。櫻田惠子最終也是不得不敗下陣來,成為一堆癱軟的肉胎。櫻田惠子在疲勞至極的時候,還在想:當前最要緊的不是槍客,而是那合子,先要殺掉的不是槍客,而是合子。看來嫉妒這魔鬼,是女人的天性,這嫉妒可以使某些人要下地獄了。強女人的嫉妒更加可怕,也更加危險。
嫉妒不是搶女人的專利,弱女人也會嫉妒。合子在外邊的小屋裏睡,可她一夜沒有合眼,一直在壓抑地哭泣。早晨,她起來,把早點弄好,送到廳裏,默默地等昨晚那折騰不休的二人來吃飯。
那半天的,櫻田惠子和木吉野夫才出來,櫻田惠子斜眼看你看合子,心說,你這奴才,還敢來和我分杯羹,那不是找死嗎!殺害過那麽多的中國人,還在乎你一日本女人嗎?撞我的槍口上了,沒有辦法,這幾天派人偷偷地綁架了她。合子不敢看櫻田惠子,低着頭,很受氣也很受傷的樣子,像個受氣包的團團媳婦。
死亡通知單、金大牙接到死亡時,他能夠平常心看到,既重視又不張慌。在江湖上混的久了,成熟了,處事不驚。不是當初打打殺殺砍下一片天地那是的輕狂,目空一切了。金大牙接到這張紙片時,看得很認真,面部霧一樣表情。看後他把這通知單揣到自己的內衣口袋裏,說明重視程度;但他又不發脾氣,說什麽反制措施的話語。他對身邊的副官說:“看來槍客就是槍客,這人曾經被人神秘了,不是空穴來風,不簡單。”
“司令,我們是不是先想辦法殺掉他?把他扼殺在搖籃裏,讓他沒有機會行駛他的人和計劃。”
“不要天真了,他要是那麽好殺的話他還敢下單子給我?”金大牙坐在他的假虎皮椅上,玩着一對玉球,轉的嘎啦嘎啦響。“看來我是有必要和槍客見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