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脫力半跪在地的頤穆,對笙影道,“最好把你的那位同伴也帶走,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他的生命。”
他剛剛叫他什麽?笙影猛然間擡頭,眼神震驚。
注意到笙影震驚的眼神,維澤勒萊爾的嘴角帶上一絲笑,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所有的吸血鬼一時間都消失無蹤。
“就是他……聖魔之血……就是那個人擁有的力量!”禮青的眼裏帶着狂喜的光,道:“只要和他合作,我們就能利用聖魔之血的力量,到時候九州之內無人能與我們抗衡!”
笙影的眼神變換着,久久不語,他能感覺到聖魔之血的力量,那是一種可怕到極致的——邪惡的力量。
月溟感覺到笙影內心深處的掙紮和不安,是啊,和那樣的邪魔合作到底會給九州大地帶來什麽呢?
一旦失去控制,後果可能真的很可怕。
笙影沉默一陣道:“與瑪卡維安一族合作的事,等釋放了天神之力後再說吧。”
看出笙影的顧忌,禮青緩下激動的情緒,道:“那我通知梁王提前準備,即刻用莫菱開啓九苑之門,待天神之力釋放出來後,再商議與瑪卡維安一族合作之事。”
結界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笙影低聲道:“走吧!”
☆、神族忘憂湖
雪衣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神思渙散躺在地上的神族族長頤穆,笙影一行三人早已不見蹤影。
“頤穆!”雪衣俯下身查看了一番,發現頤穆睜着雙眼,然而瞳孔擴散到了極致,仿佛被人極大地打擊到了精神意志。
手中的紫薇劍嗡嗡作響,雪衣擡頭望向不遠處的城堡,黑暗的氣息撲面而來,那裏面似乎隐藏着某種可怕的力量。
是誰将頤穆變成這樣?是影兒?還是那股令人恐懼的不明力量?雪衣俯下身點住頤穆中極、氣海、神闕、鸠尾、膻中、天突六處大穴,替頤穆打通身上的沖任二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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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頤穆終于醒了過來,微微動了動雙手,看向雪衣。
雪衣道:“這裏很危險,我只是暫時打通你身上幾處大穴,你看看能不能自行破解身上的幻術?”
細微的驚訝在頤穆眼中一閃而過,他輕輕搖了搖頭,道:“維澤勒萊爾利用我術法中長久積累的反噬力瞬間摧毀了我的意志,只有回到九苑的忘憂湖才能将我體內的煞氣清除,否則那些逝去的魂魄會将我的意識漸漸吞噬幹淨。”
“我要怎麽做?”雪衣道。
“一會兒我打開通往九苑之門,現下我雙足不能動,要勞煩你帶着我一起穿過去。”頤穆說着微微動了動手指,一束金光從空中切開慢慢破開一道口子,頤穆看向雪衣,道,“進去吧。”
雪衣只是停滞片刻,便不再顧及,伸手抱起頤穆,踏足穿過空中的那道口子。
才跨出兩步,雪衣就感覺到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在往下墜!
她抱緊頤穆,足下想要用力控制住下墜之勢,可是沒有着力點無處可使,只能抱着頤穆一直往下掉。
“嘭!”
耳邊一聲巨響,雪衣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掉進了水裏。
溫暖的湖水瞬間将兩人包圍住,清澈的水下雪衣看見一絲一縷的黑色從頤穆的手足心被吸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雪衣感覺到自己的心也似乎被浸泡在溫暖的水中,不知不覺清澈下來。
雪衣從湖水中浮了出來,望向四周。
夜色如水,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湖心有一座島,遠遠望去郁郁蔥蔥,那島的正中有七棵樹高聳入雲,一座巨大的宮殿漂浮在雲裏,若隐若現。金色的光芒從九天之上遙遙散開,如同仙境。
好美……
雪衣不禁往前游了一段,正沉醉在眼前的美景時,頤穆忽然間浮上湖面,黑色的長發上帶着湖水一滴滴落下。
“你沒事了?”雪衣道。
頤穆看向雪衣,靜默片刻,道,“我應該多謝你救我……說實話,我有些詫異。”
雪衣伸手撥了撥湖水,輕輕道:“你之前救過我,就算是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吧。”
頤穆不再出聲,伸手在湖水中抓了一把,似乎将什麽撈出了湖面,然後輕輕對着手心吹了一口氣。無數的白色光芒從頤穆的手心升起,星星點點如同螢火,照亮四周。
“這是……”雪衣微帶驚詫地看着頤穆。
“這些是近期在神族境內死去之人的魂魄。”頤穆靜靜開口,黑色的長發在微風中被吹起幾絲,金色的長袍飄在水中,周身被絲絲縷縷純白色的魂魄包圍宛如神邸。
“每月的最後一天,神族都會舉行往生法事,那些死去的靈魂在忘憂湖聖水中洗滌過後,生前所有的怨恨、戾氣、執念都會消失無蹤,這樣所有的靈魂都将能送往彼岸,再次轉生。”頤穆的手指在空中輕輕畫出一個金色符號,瞬間他周身的白色靈魂游走着跟随金色符號的指引消失在忘憂湖的彼岸,“還有,南默的魂魄也在裏面。”
黑夜裏,頤穆凝視着絲絲遠去的魂魄神色安詳。
雪衣看着頤穆微微詫異地開口:“之前在西傾山密林裏,你不是已經将南默的魂魄燒毀了嗎?”
“那是騙你的。”頤穆忽然間偏頭看向雪衣,嘴角帶上一縷笑,“我只想看看雪衣劍仙看到自己身邊的人死去會是什麽感覺。”
偏向一邊的腦袋,微微揚起的嘴角,熟悉的眉眼,挑釁的語調。
一瞬間,雪衣恍然覺得自己看見了影兒。
“多謝。”雪衣注視着頤穆許久,忽然開口:“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什麽?”頤穆收斂笑容,問道。
“我總覺得你和笙影有些像,為什麽?”雪衣終于問出心中已久的疑問。
頤穆微微皺起眉,轉身沉默許久。
感覺到頤穆似乎有些排斥,雪衣道:“要是不方便的話,不用回答,我只是有些好奇……”
“他是我的親弟弟。”頤穆開口。
“什麽?”雪衣不可思議地脫口。
“笙影和我都是前帝妃和前青王的兒子,因為我比他早一步降世,才被神族人帶回九苑。”頤穆望向湖心島,緩緩道:“在神族的傳說中認為,神族後裔中的雙生子,先出生的那個是天神派來的使者,而後出生的那個是罪惡之源。”
說完頤穆轉身,看到雪衣愕然神游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是上一任神族族長對我說的,其實這些傳說我也不相信。”
“你和影兒都是帝妃的兒子,那麽,和夏筵豈不是……”
“是啊……”頤穆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冷嘲,“這樣說來,夏筵還是我和笙影同母異父的哥哥呢,多可笑的安排。”
雪衣一陣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居然……會是這樣?”
“罷了,這些事情提起又有什麽意義。”頤穆忽然間從湖中飛起,踏足在湖面上,“雪衣劍仙可曾聽說過上古三神水月、焰皇、封天的傳說?”
顯然沒想到頤穆會向她提起這三位天神,之前在夏宮鬥卿提過,似乎被九苑神族一直尊崇和信仰。
“我之前聽人提起過,但是并不了解。”雪衣從水中站起,白色的紗衣貼着身上在冷風中有些寒意。
頤穆揮了揮手,一道素淡的披風落在雪衣肩上:“我們九苑人一心侍奉天神,追求的是飛升以求脫離塵世,如果不是歷代夏帝王苦苦相逼我們也不願與你們為敵。”
遙遠的神女殿上忽然發出一縷金光飛了過來,眨眼間一只巨大的金色靈鹫落在湖面上,頤穆向雪衣伸出手道:“雪衣劍仙,也許,你願意了解我們神族和夏王朝以及瑪卡維安一族的過去。”
☆、瀾夜歸來
深夜,軍營,帝王帳內。
“帝王,鬥卿求見。”帳外的聲音傳來。
“進來。”夏筵低沉的聲音傳出。
鬥卿進來的時候着了一身黑色的大麾,仿佛整個人融進了夜色中,随着鬥卿一起進來的人整張臉被黑色風帽遮住。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帝王帳中原本靜靜飄着的藥香陡然間在空中轉了方向。
“你回來了。”夏筵一眼就認出了來人,道:“前些日子都沒聯系上鬥卿,霓裳還擔心得很。”“我沒事。”對方終于放下黑色風帽,露出臉來,俊朗的臉上一道疤痕貫穿整個左臉。
鬥卿道:“此去深入西傾山的一隊人中,只有瀾夜一人回來。不過好在此次還是得到了重要信息。”
“嗯。”夏筵随手将眼前的帛書一卷,向瀾夜道:“有沒有查出南默的死因?”
瀾夜緩緩道來:“之前危卿大人派入西傾山的軍隊從九苑神仆銀兒的手中得到過開啓西傾山深處神族封印的鑰匙,在進入封印時想來是以防萬一将鑰匙交到了南默将軍的手中,那支軍隊進入神族封印後卻是有去無回。神仆銀兒為奪回鑰匙僞裝潛入雍王府殺死南默,在事情敗露後扮成府中舞姬欲挾持連大将軍逃回九苑,在西傾山中被我們劫殺。”
“然後?”
“為探查清楚神族封印背後的力量,我和剩餘幾人用鑰匙打開了封印,發現結界內正是邪魔聚集的根源。”
“裏面有什麽?”夏筵注視着瀾夜,問道。
“結界內是一座巨大的奇特建築,危卿手下軍隊的屍體在裏面被發現,全部死在邪魔的口中。我們搜尋了整座建築,發現一個巨大的地下室,裏面放着成千的棺材,應該就是封印那些邪魔的地方。”瀾夜面無表情地道,“我們打開過幾個棺材,裏面的邪魔蘇醒後比之前在西傾山中所遇到的攻擊力要強大得多,速度也快得詭異,與我同行的幾人全部死在蘇醒過來的邪魔口中,那些邪魔也只有将其心髒挑出焚化才能徹底殺死。”
說着伸手從懷裏拿出一物,遞到夏筵眼前道:“這是破入神族結界後,從那些邪魔身上拿下來的東西。”
燭光照在瀾夜手心攤開的東西上,那是一朵大紅的玫瑰,嬌豔欲滴,仿佛剛剛摘下一般。
“玫瑰?”夏筵擡眼看向瀾夜。
“每一只邪魔身上都放着這樣一朵玫瑰,玫瑰離體後那些怪物會立即醒來,所以真正困住它們的并不是神族結界,而是這個。”瀾夜頓了頓接着道:“我猜測,這些玫瑰的源頭正是控制這些邪魔的力量。”
“控制這些邪魔的力量……”夏筵蹙眉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能夠控制這些邪魔?”
瀾夜道:“在那個地下室中,我發現一個奇怪的棺材。”
“哦,有何不同?”
“那是一座金色的棺木,四周纏着紅色玫瑰,棺蓋的正中刻着十字花紋,在十字的尾部有一柄銀色利劍。”瀾夜回想着道。
夏筵看向鬥卿,道:“鬥卿,你可見過這種花紋?”
鬥卿思慮着道:“禀帝王,如果我所猜不錯,這應該是某種古老的封印術……”
“封印術?”
瀾夜接道:“我們試圖打開,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也許,帝王應該問問翼卿。”鬥卿道。
“一會兒我會親自去問翼卿。”說着夏筵忽然掃到瀾夜略有猶疑的眼神,道,“怎麽了,瀾夜?”
瀾夜只是稍稍頓了一下,開口道:“我在西傾山見到青王兩次,和他在一起的有苗疆聖女月溟和雍王家臣禮青。”
“哦?他居然來了雍州,難怪四輔臣找遍整個青州也沒見他。”夏筵的眼神微變,“你什麽時候見到他的?”
“一次是在西傾山的密林裏,當時跟在他身邊的只有苗疆聖女月溟,另一次是在神族封印的結界中,身邊多了雍王的家臣禮青。”
夏筵沉默地盯着瀾夜,仿佛在思考什麽。
一旁的鬥卿道:“要不要派人……”
“不必。青王有備而來,先不要打草驚蛇。”鬥卿的話還沒完就被夏筵打斷,“但是三苗和雍王的立場也許要重新考量了。”
“是。”鬥卿俯首。
“危卿手下派入崆峒山的軍隊已經有了消息,看來那邊暫時還沒有神族的勢力侵入。但是西傾山上無一人生還,就連你手下的人也只有瀾夜回來,可見這邊的情況複雜到什麽程度。”夏筵看向鬥卿,“不僅如此,現下西傾山上又多出了結界中那支邪魔的力量,看來情況是越來越棘手了。”
“臣以為,這些邪魔目前應是單獨存在的一支力量。”鬥卿沉思片刻,“這一力量若能為帝王所用是最好,若不能為帝王所用,恐怕會成為很大的威脅。”
夏筵往榻後靠了靠,道:“若是要除去這些邪魔,連風去是最合适的,至于是去是留暫緩看看。但是九苑神族嚣張跋扈,勢必将其連根拔起才能安心。”
“那麽,帝王的意思是?”
“這兩股力量都不可小觑,先派連風過去探清那些邪魔的底細,至于九苑神族,就讓翼卿先派六事通過九苑之門去看看情況。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夏筵道眼神一沉,道,“鬥卿,你去查查到底還有誰藏在背後操縱這些力量?”
“是。”
待鬥卿和瀾夜退去,夏筵失神地握着桌上的書帛。
雍王失蹤、苗疆聖女出現在雍州,他總覺得這背後或多或少和笙影有關,他來雍州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除了他,背後還有誰在操控這一切?這些目前都沒有答案。
☆、改變計劃
“帝王,危卿大人求見!”門外突然響起的禀報聲打斷了夏筵的沉思。
“進來。”夏筵的聲音從帳幔內傳來。
危卿進去的時候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過,拱手向夏筵行完禮後一直站着不動。
“怎麽了?”感覺出危卿的不對勁,夏筵擡眼看向他。
“剛剛臣手下的将士見到了九苑神族的信使。”危卿道。
“信使?給誰送信?”
“應該是給帝王的……”危卿有些踟躇地開口,“見到神族信使的将士就在帳外,帝王是否一見?”
“哦?”夏筵放下手中的帛書,道,“讓他進來。”
一片白色的雪紗。
那是什麽?其實将東西遞給危卿的将士也不知道,只見危卿将那片殘缺的白色雪紗放到帝王面前的時候帝王的臉色陡然一變,眼裏湧現出少見的殺氣。
正一臉不解的将士感覺到夏筵帶着殺意和壓迫力的氣勢心中惶然不安起來。
顯然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夏筵伸手握住桌上那片殘缺的雪紗,擡頭直視着将東西送進來的将士,厲聲:“送東西的人呢?”
将士一驚,連連道:“東西交到末将手裏時那神族人只說一定要帝王只身去神女殿相見,然後當場就消失不見了……末将、末将也不知道……”
“有沒有雪兒的行蹤?”夏筵看向危卿。
似乎早知道夏筵會有此一問,危卿拱手道:“臣下來見帝王之前已經派人四處搜尋過了,雪衣劍仙夜裏去往了西傾山至今未歸。”
夏筵不禁握緊手中的雪紗,眼神淩厲。
危卿看向夏筵,不由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帝王,雪衣劍仙前腳失蹤神族人後腳就送東西來恐怕沒安什麽好心,帝王是否再等等看,以劍仙的能力不至于落入神族手中……”
然而,仿佛沒有聽到危卿的話,夏筵定定地看着那片白色衣角,忽然間開口:“好,我去。”
“帝王!”危卿一驚,看到夏筵決絕的眼神只得将下面的話咽了回去。
“來人,把鬥卿和翼卿招來!”夏筵喚道。
聽到帳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連風忍無可忍從榻上坐起。
這是鬥卿第二次從自己帳前經過了,已經是後半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夏筵這家夥來回折騰這些老臣也連帶着不讓他好好休息?
夏筵的營帳外幾米之內居然還有人禁足,除了鬥卿、危卿、翼卿所有人都被趕了出來,原本他想進去看看居然還被攔住了!
“帝王,此事萬萬不可!”連夜趕來的鬥卿和翼卿同時反對。
九苑神族。
夏筵的眼裏浮起一絲恐懼,他的內心一直抗拒着這個地方,那一定是他不願意回想起來的痛苦的回憶。
“筵兒,不要怪母妃……”
恍惚中,熟悉的聲音再次回響在耳畔,仿佛有什麽将要從腦海中呼之欲出。
“不、不要想起……”夏筵極力抗拒着,雙手微微顫抖。
“帝王,你怎麽了!”察覺到夏筵的異常,鬥卿、翼卿、危卿同時開口。
“沒事。”夏筵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決定了,天一亮就親自前往九苑,讓江陵帶上軍隊随後。”
鬥卿、翼卿、危卿對視一眼,道:“帝王三思!”
“不必多說了!”夏筵眼神冷厲,“按我說的去做!”
在帝王帳外徘徊的連風看到帳內的将士出來,立即上前一手搭在對方的肩上,道:“兄弟,帝王找你有什麽事?”
那将士擡頭一看是連風,連忙行禮:“連大将軍!”
“得了,小子,別給我來虛的,告訴我帝王找你到底有什麽事?”連風拍了拍對方風肩膀道。
“這……”那将士猶豫着,一臉糾結狀。
“喲,你小子還要不要這顆腦袋了,大将軍問你話還敢藏着掖着!”連風一手拍在那将士的腦袋上,一臉威脅。
“是是是!”那将士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低聲道:“神族人給帝王送了樣東西,我只是個遞東西的,什麽也不知道!”
“神族?”連風問道,“送的什麽東西?”
“沒什麽。”那将士撇撇嘴,“就只是一片白色的破布。”
“破布?”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帝王一看見那破布居然一臉殺意,吓得我不輕……”将士喃喃道。
“殺意?”連風不由地皺眉。
看到連風陷入思考,那将士連忙道,“連大将軍,屬下還有事先退下了!”說着一溜煙脫身跑掉了。
連風挑挑眉抱着軒轅夏禹劍靠在一旁架着火把的柱子上。
能讓夏筵起殺意的事情并不多……連風忽然間想到什麽,往四周看了看,好像沒有見到師姐?
夏筵似乎是刻意避開自己,難道和師姐有關?
想着擡眼看向夏筵的營帳,他就在這裏守着還不信夏筵能瞞着他私自行動!
于是,一看就過去了一夜。
夏筵一整夜沒睡,連夜召喚鬥卿、危卿、翼卿商議了一晚上。
夏筵撩開帷幔看到倚在不遠處的連風時,臉上明顯浮起一絲驚愕。
“哼,你說,我師姐到底出什麽事了?”連風大步走了過來,道:“我看你商議了一晚上,到底準備怎麽做?”
“你知道了?”夏筵頓了頓,道,“也好,我正有事找你。”
“我師姐到底怎麽了?”預感到夏筵要和他打哈哈,連風咬住重點不放。
“雪兒和神族人在一起,我要親自往九苑神族一趟,你替我守好雍州。”夏筵毫不隐瞞。
“為什麽不讓我去?”連風不滿道,“師姐有事我怎麽能作壁上觀?”
夏筵微微蹙眉,眼裏帶着某種不安:“我擔心折枝和九苑會趁機入侵所以不得不将你留下,你放心,我會将雪兒安全帶回來。”
☆、神族往事
“你沒事吧?”頤穆看向雪衣。
“沒事。”雪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被金鞭割破的衣角。剛剛頤穆帶她去見神族神女,說是得到神女的同意才能進入神族飛升樓。那神女臉上圍着金色的薄紗,站在水月女神的神像前微微點頭,卻在她和頤穆轉身離去的瞬間忽然間出手向她襲來。
她下意識拔出紫薇劍,卻發現對方的金鞭只是虛掩的襲擊,堪堪割破自己的衣角。
“神女……”雪衣目光一變,看向神像下的人。
“紫薇劍……”神女目光從她手中紫光流轉的利劍上掃過,道,“果然不錯。”
跟着頤穆往前走去,兩邊淡黃色的絲簾随着高空中的氣流微微浮動。打開神女殿側外的最後一扇門,便看見一座棕色的小樓——飛升樓在神女殿的最上端,巨大的樹枝和藤蔓盤桓着将整棟樓包裹住,白色的煙霧流轉飄過,如同仙境。
頤穆輕輕揮手,一道金色的“橋”架在飛升樓和神女殿之間。雪衣跟随頤穆走了上去,從上往下看去,只有一片藍色的湖水,一望無際。
頤穆伸手輕輕一推,飛升樓的門“咯吱”一聲打開,淡黃色的絲簾漂浮在中間。樓裏是中空的圓形,巨大的圓月就在頭頂,仿佛随時都能用手觸到。
四面是遠古的彩繪,金色、藍色、紅色、綠色、黑色,鮮明的顏色交織成一幅幅從未見過的圖畫。
流光的星空,銀色如水的月光從中空的樓中灑了進來,淡黃色的絲簾在壁畫上印出淡淡的影子。
雪衣擡頭看向天際,恍然問道:“從這裏看,天上的一切仿佛近在眼前。”
“神族人最終所追求的是飛升,脫離塵世去往天際。”頤穆擡頭望向星空,神色向往。
“天際?”雪衣喃喃道:“脫離塵世的天際會是什麽樣子呢?”“不知道。”頤穆低頭看向地面,然後轉頭又看向樓裏的壁畫,緩緩走了過去,金色的衣袖拂過一幅幅畫面,最終停在其中的一副前。
雪衣看了過去,那副畫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花海,隐隐的花綻放在雲海裏,開了又落,不見邊際。
壁畫中藍發紫眸的女神靜靜地看着另一位天神,紫薇樹下,黑色長發的天神握住手心飄落的一片紫薇花瓣,面容溫柔。
站在花海遠處的是宇宙中的另一位神,絕美的容貌,微微偏向一邊的腦袋,嘴角揚起一絲笑容。雪衣不由走進,細細看去卻發現他的眼裏帶着一絲悲哀,就像……在雲暮峰上站在紅蓮中的影兒的樣子。
“這是?”雪衣望向頤穆。
“這就是傳說中天神所在的地方。”頤穆伸手從左往右一一指過,“水月,焰皇,封天……這幅畫就是神族的起源。”
“起源?”
“一億年前,焰皇情動,殺戮天神,水月沉睡,封天輪回轉生經歷凡塵種種苦難,輪回渡劫,神族就誕生在那個時候。”頤穆一步步走過身邊的壁畫,金色的袖口拂過種種畫面。
“焰皇‘屠神’之後,原本剩餘的天神逃往天地之極,卻被焰皇追上,就在無路可走之際,水月女神出現與焰皇連戰十日十夜,天崩地裂,陰陽颠倒,時空扭曲,瑪卡維安一族就是在那時從時空之門出現在九州大地。”頤穆停在其中一幅壁畫前,畫上是一棟奇特的建築,正是雪衣在神族結界封印中所見的。
“那些邪魔是瑪卡維安一族……”雪衣喃喃,看向壁畫上兩神大戰天地失色的場景,道:“後來怎麽樣了?”
頤穆走過壁畫,和雪衣沿着螺旋的木梯通往上層,繼續道:“水月女神用盡神力将剩餘天神送往藍水塵世的西傾山上,力竭沉睡。”
“為什麽要将剩餘的天神送往西傾山?”雪衣看向頤穆,問道。
頤穆微微搖頭,“也許是為了讓剩餘的天神抑制同樣沉睡在西傾山中的瑪卡維安一族,也許……是為了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看到雪衣略微疑惑的神情,頤穆繼續往上走去,看向其中的一幅壁畫:“這是焰皇的結局,他選擇了‘焚焰’,墜入忘憂湖底,長眠于此。”
雪衣看去,金紅色的火焰訇然焚燒,漸漸将焰皇吞噬不見,黑色的眼睛在火焰中猛地睜開,恨意……雪衣在那雙眼中見到了無盡的恨意。
“焰皇的眼裏……有很深的恨意……”不知道為什麽,雪衣伸手握緊手中的紫薇劍,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頤穆的眼中帶着一絲擔憂,道:“一億年來,剩餘的天神漸漸與人同化,這就是九苑人的來歷。真正流淌着天神血脈的神族人數量越來越少,原本封印着焰皇和瑪卡維安一族的封印力量也越來越弱,我能感覺到神族一脈在漸漸衰竭……”
一聲輕輕的嘆息在耳邊響起,頤穆道:“神族窮盡畢生之力想要再度飛升,卻始終沒能實現,落入藍水塵世的天神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逝去,有時候我在猜想……或許是冥冥中有某種力量刻意讓神族流逝于天地間……”
忽然間想到什麽,雪衣道:“你說封天輪回轉生,那麽這一世……”
“就是笙影。”頤穆的語氣浮起一絲悲哀。
“影兒是封天的轉世?”雪衣驚愕地定在原地。
“雖然前神族族長曾經有過預言,但是一開始我也不太确信。”頤穆道,“直到在神族封印中看到笙影用血開啓了維澤勒萊爾的封印,那是一億年前水月女神所畫,只有天神之血才能開啓。”
“不過你放心,封天輪回渡劫需要整整一億年,只要時間還沒到,這一世的他和凡人沒有什麽兩樣——他只是笙影。”頤穆看向雪衣,補充道。
淡黃色的絲簾拂過樓梯的扶手,雪衣靜默許久,忽然開口問道:“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麽?”
“呵……”頤穆輕輕一笑,“你不想知道嗎?夏筵體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雪衣陡然間擡頭,“你知道?”
“随着神族封印的力量一天天減弱,焰皇終将蘇醒,從帝禹破入神族結界試圖開啓天神之力開始,每一代夏帝王都有可能成為焰皇選中作為媒介轉生的人,而夏筵在出生的時候就被焰皇标記,這就是他體內力量的來源,也是當年帝妃将從封印中蘇醒過來的焰皇怨念封印在夏筵體內的原因。”頤穆看向雪衣。
“焰皇的力量……天神之力……”雪衣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仿佛預感到下一秒頤穆要說的話。
“怎麽,害怕了?”頤穆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知道我告訴你這一切的目的,手中的劍仙之劍為什麽存在,苜雅劍仙應該告訴你了吧?”
“不!”雪衣極力喊出一個字,忽然間轉身跑下樓梯。伸手推開飛升樓大門的剎那,明亮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溫暖如初,雪衣怔在原地望向初生的太陽,忽然間安靜下來。
頤穆緩緩走下樓,靜靜站在雪衣身邊,他動了動手指,一只金色的靈鹫落在飛升樓前:“我讓靈鹫送你回去,我将這些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一切的緣由,至于你的選擇,那是你內心深處的自我意念,任何人都無法幹涉。”
☆、神女殿
眼前是巨大的湖,夏筵将手伸出小船外摸了摸湖中的水,溫暖的湖水滑過指尖。他擡眼看向遠處,湖心是一座島,四面環湖,空中偶爾飛過巨大的金色靈鹫,島上生長着七棵大樹托住金色的宮殿,整個神女殿仿佛漂浮在半空中,金色的光芒從九天之上遙遙散開,如同仙境。
那不是他第一次來神女殿,從前他和母妃來過,高聳入雲的金色宮殿漂浮在雲裏,初次見時他也以為那該是天神居住的地方。
他肯定自己來過,但是卻記不起發生過什麽。
四周不見一人,神族人一向難覓蹤跡,穿過九苑之門一路而來居然沒有見到一個神族人?
小船停在島邊,夏筵一行人剛登上小島,一只金色的靈鹫從雲端的神殿上飛了下來,落在夏筵面前。
靈鹫上站着一身白衣的神族人,他掃了一眼跟來的一行人,忽然冷笑一聲,道:“夏帝王帶這麽多人來是怕我們神族對你怎樣不成?”
“你說什麽!”身旁的将士們被神族人傲慢的語氣激怒,紛紛道,“你們神族算什麽東西,竟敢對帝王這樣無禮!”
夏筵擡了擡手,身後的将士們瞬間安靜下來。
神族男子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對夏筵道:“上來吧,神女只見你一人!”
夏筵皺了皺眉,一手攀上靈鹫的背。
“帝王!”一時間不光是身後的将士,就連鬥卿、翼卿、危卿都急急往前邁了一步,異口同聲道,“萬萬不可只身前往!”
“你們在下面等我,若有異常我會通知你們。”夏筵語氣鎮靜,掃了一眼三位親信大臣。
鬥卿、翼卿、危卿只好同時低頭答道:“是。”
靈鹫帶着夏筵飛上神女殿。
因為接近雲端,神女殿上煙霧缭繞,不時有鳥類飛過。淡黃色的簾幕被氣流吹拂着翻轉揚起。
神女殿的大門被一重重打開,帶他飛上來的神族男子守在最外面的一重門沒有進來,夏筵一人走過一重又一重神殿大門,直到兩邊出現三尊金色的神像,從左往右,分別是焰皇,水月,封天。
而在神女殿的正中只有水月的神像。
一身紫紗的女神斜身坐在一只鳳凰羽間,純粹的藍發垂至腳踝,一雙純紫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地下。仿佛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純淨光澤萦繞在她周身,淩駕于萬物之上。
夏筵忽然間伸手抵住額頭,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站立不穩,一雙紫色的眼睛再次出現在腦海裏,熟悉的聲音喚着:“焰皇……”
眉間的火焰印忽然間盛放出金色的光芒,夏筵抵住額頭的手臂漸漸變成刺眼的金色。
“果然是焰皇的力量!”女子的聲音忽然間憑空響起。
夏筵恍惚看見母妃的臉,同樣的手法,女子咬破食指在眉心一點,雙手交替。
和母妃一模一樣的九苑封印術。
然後女子将頭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