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的所有女人都難纏。

在他一再要求下,終于攬下和師姐一起去九苑的任務,漏液悄悄離開了陽城。

☆、蘇雪拉格

夏筵登基的時候,他再次回去,裴綠婉已經被富商贖身,用花轎擡進了家門。

見到連風的時候,她矜持一笑,然後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她終于不再纏着他了。然而他卻忽然間有些懷念起來,再次離開陽城去往雍州的時候,将她曾經送給自己卻被丢在角落的外傷藥帶在了身上。

雖然惋惜,但是畢竟已成往事,他向來不會留戀于過去的任何一段感情。

天下何處無芳草,人生在世,被女人絆住手腳怎會過得快活?看看夏筵就知道了,除了埋頭政事就是埋頭政事,要不是因為他喜歡的是師姐,他早都要忍不住找幾個美人送給他放松一下了!

想到此處,連風帶着些邪氣的笑,俯身一手握住蘇雪拉格受傷的腳,還沒等她掙紮,開口便道:“別動!”他從懷裏掏出裴綠婉送給自己的外傷藥在蘇雪拉格的傷口上灑上,他撕下衣角替她包紮好。

溫軟的足被連風握在手中,深夜的密林裏隐隐飄散着夢幻香的味道。金色的長發掠過他的臉,蘇雪拉格忽然間伸手挽上連風的脖子。和之前所有的溫存沒有什麽兩樣。

既然相遇,既然對方同樣是美麗寂寥的,那麽,他又如何能辜負如此豔遇?至于對方是誰?為何會深夜在這密林裏?這些又與他有什麽相幹?天一亮他便可以揮袖離去,多問何益?

寂靜的密林,清晰的圓月,旖旎的夢幻香。

所有的一切本應該就定格在那一晚。

然而,纏綿過後,忽然而至的吸血鬼陸續而來,原本打算離開的連風在看見蘇雪拉格害怕無助的樣子後有些無奈地決定帶她一起離開,畢竟溫文軟語剛剛還在耳邊,尚未消散。

在打探完瑪卡維安一族的情況之前,看來暫時不能将她單獨留下了。連風拉着她的手往密林深處瑪卡維安一族的城堡走去時,四周的吸血鬼仿佛在忌憚着什麽,只是遠遠跟着,卻不敢靠近他們。

當時他以為,那些邪魔只是懼怕自己手中的軒轅夏禹劍而已。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蘇雪拉格看向周圍吸血鬼的眼神。在觸到她碧綠色眸子的剎那,所有吸血鬼都不自覺地往後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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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雜草叢生的密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奇特的城堡。暗夜中高尖的屋頂在圓月下格外美麗。

大片的紅玫瑰在月光下搖曳着,帶着某種吸引人的魅惑。

連風拉着蘇雪拉格在漆黑的長廊上小心地走着,空蕩的腳步聲回響在走廊裏。

四周格外寂靜,整個城堡仿佛空無一人。

從城堡的玫瑰窗往外望去,夜幕下的銀月流淌在鐵門、枯樹、玫瑰、地面上,恍然如夢。

連風握了握蘇雪拉格的手,忽然低聲開口:“你的手好冷……”

蘇雪拉格微微笑着看向連風,碧綠色的眼睛在黑暗裏彎成月牙,“你的手好溫暖……你會一直這樣牽着我嗎?”

“當然。”連風随口答應,忽然間發現什麽,一手将蘇雪拉格攬向暗處,“別出聲!”

月光下,兩個身着黑袍戴着鬥篷的人匆匆走進城堡,連風眯了眯眼,遠遠望去很難分辨來人的身形,就連男女也無法斷定。

“你在這裏等我……”連風剛剛開口,就看到蘇雪拉格盈滿淚水的眼睛在黑夜裏閃閃發光,她抓緊連風的手,害怕的開口,“不……我一個人害怕……你剛剛還說要一直牽着我的手,現在就想找借口把我甩掉嗎?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又來了……他看起來就那麽無情嗎?連風暗自扶額,只好開口道:“好吧,你跟在我身後,千萬不要出聲。”

蘇雪拉格燦爛一笑,立即湊上前一把抱住連風的腦袋,深深吻住連風的唇,輕聲道:“當然。”

☆、旖旎夢幻香

從高窗外望進去,城堡大廳裏一眼就能看到無數華麗肅穆的浮雕。連風的視線往下看去,看清水晶燈下站着的幾人時臉上浮現了驚詫的表情。

——他算是有些明白夏筵選擇自己來打探消息的原因了,看來他早有猜測。

除了劍仙門下常年修煉的內功‘神寂’外,想來就算是‘他們’組織中的首領也未必能躲過下面那些人的察覺。若是派師姐來,看到站在金發男子身邊的青王,估計是怎麽也冷靜不下來——當然,夏筵也不會派師姐來這麽危險的地方。想到這裏連風就覺得自己命苦。

除了站在對面的青王和金發男子,那兩個背對着他身穿一身黑色長袍的來人終于取下鬥篷。

——是兩個男人。而且有些眼熟。

“維澤勒萊爾殿下,我相信您已經感受到我們的誠意。”其中一個男人開口,聲音溫文爾雅。

是雍王的家臣——禮青!連風眼神一變,難道旁邊的人是失蹤的雍王?

忽然,耳邊的聲音消失了。

連風低頭去看,發現幾人仍在說話,他皺皺眉,看來對方還是格外謹慎,為防萬一設下了隔離結界。要破結界倒是簡單,但是恐怕會驚動對方。

連風斟酌了片刻,決定靜觀其變。

談話非常短暫,只是一會兒背對着他的兩人就已經轉身,在對方戴上鬥笠的剎那,連風一眼就已經認出了禮青身邊的人。

梁王!

簡直不可思議!

夏筵的皇叔,一向膽小怕事,據說當初夏筵當上太子的時候他還一力附和贊成,現在居然會秘密會見瑪卡維安一族?

兩人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一只金色的箭忽然間飛向梁王,速度之快簡直能和夏筵的箭法媲美。

就在金箭抵達梁王眉間的剎那,維澤勒萊爾突然伸手,眼看就要射入梁王眉間的金箭在半空中寸寸消失!

詭異的力量!連風心下一驚。

“黛薇亞!”維澤勒萊爾看向大廳門口站着的衆人,碧綠色的眼睛仿佛帶着某種詭異的力量,目光所及之處所有吸血鬼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梁王和禮青顯然受到了驚吓,然而很快恢複鎮定,向維澤勒萊爾點點頭,迅速離開了城堡。

“維澤勒萊爾殿下,他對您不敬,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其中美麗的金發女子不甘地開口。

“梁王是我們的客人,對客人無禮是沒有教養的表現,黛薇亞,你的貴族禮儀已經被遺忘幹淨了嗎?回去讓長老們再教教你的禮儀。”語氣雖然嚴厲,但是眼神卻是溫和的,維澤勒萊爾擡擡手,大廳一衆吸血鬼轉眼消失無蹤。

就在連風準備撤離的剎那,維澤勒萊爾忽然間向高窗看了過來,碧綠色的眼睛對上連風的視線,仿佛發現了什麽。

不好!連風心下一驚,伸手剛握住軒轅夏禹劍,卻發現對方已經移開了視線,轉身消失在大廳裏。

沒有發現?連風皺了皺眉。

“差一點就看見了哦……”蘇雪拉格忽然間在連風耳邊輕輕開口,眨了眨碧綠色的眼睛。

連風忽然感覺這雙眼睛和維澤勒萊爾的很像,不覺帶上一絲警惕。“覺得我和他們長得像?”蘇雪拉格仿佛知道連風心裏的想法,委屈地開口辯解,“我要是邪魔早就一口吃掉你了,而且九夷也有碧色眼睛的人,難道他們都是邪魔嗎?”

看到連風沉默,蘇雪拉格忽然間眼淚汪汪,“我知道,你就是想甩掉我,你之前是不是也這樣找借口甩掉其他女人的?”

一語戳中軟肋。

摸着心口說,他之前确實找借口甩掉無數女人。

此地不宜多言,連風正準備拉着蘇雪拉格換個地方,她忽然拉了拉連風,“我知道有個地方……”

在被蘇雪拉格拉到城堡後的墓地時,連風整個人都不好了。

殘破的墓碑一看就知道年歲已久,地上散落着零碎的屍骨。連風還沒回過神來,蘇雪拉格已經一手将連風按倒在墓碑上,素淡的深色袍子帶着淡淡的夢幻香撲滿他的鼻尖,金色頭發落在他的胸前。

等到連風半夜被冷風吹醒才清醒過來,夏筵要是知道自己打探情報已經變成“順帶”會不會直接廢了他大将軍的頭銜?

話說,現在的局面是……他怎麽感覺自己和蘇雪拉格的角色好像反了,他才是被豔遇的那個吧?

而且,在墓地裏……這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接下來的幾天裏連風覺得自己絕對是被迷昏了頭,原本發現梁王和青王與瑪卡維安一族秘密見面應該立馬就跑回去告訴夏筵,但是不知道怎麽了,他居然鬼迷心竅……一連十幾天都和蘇雪拉格鬼混在一起。

她摘了大捧的玫瑰遞給連風,結果他被紮了滿手刺。于是蘇雪拉格耐心地幫他一根一根拔掉,為什麽總感覺她好像是故意的?

她誤打誤撞闖進瑪卡維安一族的領地,看見吸血鬼在月光下互相吸血,她居然一邊看着一邊和他聊那兩個吸血鬼會不會互相愛慕。他覺得很血腥很殘忍好嗎?互相吸血是相愛?那他簡直不能想象夏筵一口咬住師姐的脖子,然後說,我愛你的場景!

她拉着他在夜裏穿梭在密林裏,坐在大樹的頂端看月亮。銀色的月光流淌在她金色的頭發上,有種特別的美麗。

“我的故鄉在遙遠的西方,那裏有美麗的愛琴海,每到晚上,就會有魚兒在月光下游來游去,身上帶着藍色的光……”

其實當時連風并沒有用心去聽,許多年後回想起來才發覺那時她臉上的神情是那樣向往。

“在我們西方,都相信着遙遠的東方——這個太陽升起的地方是美麗而神聖的,在這裏,一切罪惡都會被上帝寬恕。”

“連風,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看日出。”

“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一起看啊。”連風嗅着她發間的香味,恍惚地開口。

“明天……”蘇雪拉格忽然開口,“你該回到你的世界了。”

“連風,遇到你我很高興。”

第二天清晨,當連風從草叢裏醒過來的時候,再也找不到蘇雪拉格的身影,直到在密林中來回晃了一大圈才悲劇地發現自己被“抛棄”了。人生中的又一個第一次!

☆、蠢蠢欲動

“折枝犯境!”

“折枝犯境!!”

軍營裏忽然急急傳來軍報,騎馬飛奔而來的士兵拼盡最後一口氣呼喊出這兩句就跌倒在駐軍大門前死去,背上插着的一支箭已經穿透了肺髒。

江陵匆忙趕來,向夏筵禀報道:“帝王,雍州西北邊境折枝忽然來犯!邊境将士殊死抵抗……全部戰死,現下折枝軍隊已經到達崆峒山下!”

在得到‘他們’組織關于瑪卡維安一族的情報後,他前腳才派出連風去探明情況準備對付瑪卡維安一族,折枝居然就在這時候來犯!夏筵神色一變,道,“來犯的折枝軍隊有多少人?”

江陵斟酌道:“據崆峒山的守城将士估算,現在知道的折枝軍隊大約有三千人。”

“只有三千人?”夏筵伸手攤開桌上的地圖,細細審視着西北邊境的地勢,忽然擡頭對站在一旁的危卿道,“你向軍部诏告,晉封副将江陵為将軍,率南默手下将士前去支援崆峒山城中被困軍隊。”

江陵驚詫地擡頭看着夏筵:“帝王,末将……”

“下去吧!”夏筵沒有過多解釋,擺手示意江陵立即執行。

“是!”江陵沒有再多說立即領命下去,回到營帳開始部署軍隊。

“帝王好像很看重江陵。”待江陵下去,鬥卿忽然開口。

“以江陵的能力和忠心一定能暫且壓制住折枝的來襲,至于他的底細,你之前不是已經跟我彙報得很清楚了?”夏筵伸手指了指地圖上的某處,對鬥卿道,“瑪卡維安一族、九苑、再加上折枝,西北部的力量越來越密集,必須要立即派出得力将士鎮守才行,但是僅憑江陵恐怕不能完全擊退折枝。”夏筵忽然冷笑了一聲,“待江陵引蛇出洞後,你再派瀾夜去探明對方的真實人數。”

“是。”

整整兩日過去,夏筵一手撐在榻上昏昏欲睡。

夜裏鬥卿忽然帶着瀾夜來報。

“果然不出帝王所料,對方後備還有五千軍隊埋伏在一裏外待命!”

聽到鬥卿的話,夏筵看向瀾夜,道,“折枝這次派誰為主将?”瀾夜的臉在燭光下明滅不定,橫貫而過的巨大傷疤顯得有些猙獰,他開口,“是木索爾。”

“折枝真正掌權的大将軍。”夏筵的手指在折枝和雍州的邊境上頓了頓,道,“那就派你去吧,将木索爾的頭拿下來。”

瀾夜微微吃驚地看着夏筵。

“怎麽,你不願意?我以為你和霓裳都會有興趣。”夏筵往後靠了靠,直視着瀾夜的眼睛。

瀾夜握了握拳,“我當然求之不得,只是她……不要再讓她見到木索爾,我會替她砍下木索爾的腦袋!”

“我已經安排霓裳和禦去做其他任務,如非必要我也不會輕易動用他們。”夏筵的手指在地圖上敲了敲,道,“務必在三天內把木索爾的頭拿來!”

“是。”瀾夜咬咬牙,消失在營帳裏。

一旁一直站着的鬥卿忽然開口:“木索爾奸詐狡猾極難對付,而且瀾夜的所有都是由他教授,派他去恐怕不妥。”

夏筵目光冷厲:“瀾夜恨木索爾入骨,比誰都想殺他,只要有這樣的意念,卡索爾已經有一只腳踏入了地獄……既然木索爾對瀾夜了如指掌,反過來瀾夜對他自然也是如此,至于最後的結果,就看天意罷。”

鬥卿稍顯擔憂:“若是瀾夜失敗了該如何?”

“那就只好将連風召回由他去對付折枝了。”夏筵伸手在地圖上的幾個地方指了指,道,“派人給江陵傳信,除了他手中的三千軍隊我會讓危卿再撥三千人給他,讓他派得力副将在這幾個地方潛伏起來,一旦瀾夜得手,立即夜襲地方軍營。”

“是。”

三日過去。前方江陵雖然暫時截住了折枝的進攻,但是軍隊漸漸疲乏勞累,似乎已經出現了退敗之相。

危卿向夏筵自薦願前去支援江陵,卻被夏筵拒絕。

不像夏筵平時萬無一失的作風,眼前的這戰險之又險,然而夏筵卻執意只派出了江陵一位主将。

——如果能扛過這次的折枝入境,那麽江陵這個人才将會是他手中得力的幹将,甚至能超越南默。

夏筵決定要給他這個機會。

第三日的夜裏,瀾夜帶着一身腥風血雨再次回到夏筵帳前,手中拎着敵方主将卡索爾的人頭。

死亡的最後一刻,卡索爾的臉上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愕,就那樣被定格了下來。

瀾夜身受重傷,被夏筵安排回到陽城養傷。

鬥卿已經派人傳信給前方的江陵,幾十裏外火光沖天,厮殺激烈。

夏筵撐着腦袋伸手拿一旁的銅針挑了挑燈芯,燭火突突跳了兩下,更加旺盛起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瀾夜和霓裳的場景。

☆、折枝往事

那時他剛剛從西方流放之地回到夏宮。

因為太子及其他幾位自小生活在陽城皇宮裏的皇子都不願前往西北蠻荒之地。不被重視的他,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代表帝昊被派往折枝商量政務。

和折枝王商議完政務後他被安排住在大将軍木索爾的普羅殿裏。比折枝王的宮殿奢華十倍,一走進普羅殿他就明白了折枝真正掌權的是誰。木索爾意料之外的沉默寡言,既不跋扈也不嚣張。在見到夏筵的時候只是側耳聽完他的來意便禮遇有加地将他安排在正殿的房間裏。

起初他甚至還對木索爾印象頗佳,直到晚上。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随從替他掌燈從漆黑的長廊裏走過。

院子裏挂着一排排的心、肝、腎等等各種內髒,仿佛是新宰殺的,還淋漓地滴着血。

夏筵掃了一眼院子裏晾着的內髒,向前面引路的人問道:“大将軍似乎很喜歡吃動物的內髒。”

引路人輕輕一笑,開口道:“二皇子錯了,那些都是人的內髒。”

身旁的随從驚得輕叫了一聲,夏筵立即眼神嚴厲地掃了随從一眼,随從立即噤聲只剩執燈的雙手輕微顫抖。

看到對方的随從吓得不輕,引路人咧嘴笑着,繼續開口道:“我們将軍深信以形補形,養了一大批青壯年将一身本事傳授給他們,然後待時機成熟挖去他們內髒,風幹後佐以香料炖熟食用,開餐的時候,整個普羅殿都能聞到肉香。”說着吸了吸口水,一臉沉浸。

夏筵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開口:“大将軍真是口味獨到。”

看到對方似乎認可的樣子,引路人一邊帶路一邊興奮地介紹道:“這還不算什麽,有一道菜可謂上補,那就是剛剛懷了三個月的胎兒……”

引路人的話還未說完,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夜空,令人毛骨悚然。随從吓得一抖,手中的燈掉到地上,瞬間熄滅。

夏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從模糊的窗影裏他大致能判斷出屋內的情形。卡索爾的手下拿着刀生生剖開了孕婦的肚子,取出尚未完全成形的胎兒。

被鐵釘釘在柱上的人每掙紮一下痛不欲生,凄厲地哭喊着:“求求您,大将軍,放了阿尹吧,您挖了我的內髒吧!求求您!不!!求求您!!!不!!!!”

“不!!!!!”

那樣的場景,即使是夏筵也感覺到一絲絲毛骨悚然的寒意。折枝人的殘忍程度大大出乎他的認知。

一開始,他并不打算插手這樣的事情,然而,當他看見被釘在柱上的人居然以驚人的意志,生生從鐵釘上将自己的四肢撕脫下來,掙紮着想要去救自己的妻子時,他忽然間動心了。

夏筵推開門的時候,木索爾和一衆折枝将士目光迥異地看向他,手中的刀劍稍稍拔了出來。

夏筵看了看身旁的引路人,微微一笑,格外鎮靜:“我聽木索爾将軍的親信随從說,将軍有一種以形補形的特別養生方式。”

“哦?”木索爾看向手無寸鐵的夏筵。

“我也想替父王向将軍求一些帶回去,給父王好好調補身體,将軍也知道,父王年事漸高又一向好女色,應對之間常常力不從心。不知将軍是否願意私下賣父王一個人情,作為回報,折枝王給父王的禮物我将全數送給将軍,若是真能大補,他日折枝那幾位王爺,将軍想立誰為王,夏王朝必定予以支持。”夏筵語氣暧昧。

木索爾摸了摸手中的刀柄,目光閃爍,顯然是動了心。

瀾夜和霓裳被帶回夏筵居所的時候,連他都不太相信他們還能活過來。他已然做了無功而返的準備,然而,生命有時候出乎意料的頑強。不僅瀾夜,甚至連霓裳也活了過來。

那是霓裳一生中唯一一次做母親,那個叫阿尹的妻子在那一夜死去。夏筵一開始并沒有将她計算在內,救她,不過是順手賣給瀾夜一個人情。

然而,她卻以驚人的意志從死亡邊緣活了過來,再次醒來的她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她将所有的噩夢和不可恢複傷疤掩埋在心底,和瀾夜一起成為他手中可怕的暗器。

從折枝回來以後,夏筵站立的陰影後就出現了叫霓裳和瀾夜的殺手。他們下手狠辣果決,殺人不眨眼,永遠只忠心于一個人。

耳邊是一道道捷報。那些木索爾手下的軍隊現在已經成為俘虜。

要怎麽處理?按照以往的慣例收為奴隸?

夏筵盯着跳動的火光許久,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眉間的火焰印忽然間浮現出來,悄無聲息地跳動了一下,燈光下,夏筵的眼神陡然間帶上戾氣。

“嘿嘿嘿,折枝的女人哪裏比得上九州大地,據說夏朝的帝妃和劍仙就是絕色,到時候若能吃上她們懷的胎兒那一定是極品美味,大将軍他日可一定要帶下屬們嘗嘗鮮!”

耳邊忽然間又浮現出多年前的夜裏在普羅殿的長廊裏聽到的話,忽然間心底裏有一個聲音響起:“殺了他們!”

耳邊是夜裏的風聲,鬥卿進來的時候聽到夏筵低沉的聲音:“傳令給江陵,折枝戰俘全部就地坑殺,一個不留!”

☆、月溟的心意

十天、十一天、十二天、十三天……十四天……十五天。

已經第十五天了!

笙影還沒有來苗疆找她!

月溟憤怒地将手中撕扯着的花瓣丢了出去,剛好砸在睡着的小精靈身上,吓得小精靈跳了起來。

月溟氣鼓鼓地瞪着眼睛,不滿道:“他騙人,他根本就沒有打算來找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

看到月溟的表情,小精靈翻了個身,司空見慣般打了個哈欠,對着月溟說了句什麽。

“什麽!你說他可能還在雍州?為什麽?”月溟想了想,說,“那我們馬上去雍州找他,今天就出發,我可不能再等了!”

“溟兒!”靈湛的聲音忽然響起,月溟一轉身就看見一臉嚴肅的哥哥。

“哥哥!”月溟歡快地從吊床上跳了下來,湊到靈湛眼前道:“哥哥你來得正好,我要去雍州找笙影,你幫我去跟巫女姐姐說一下好不好?”

“不許去!”靈湛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嚴厲,他冷着臉,皺眉看着月溟。月溟驚詫地睜大眼睛,喃喃:“哥哥……”

“你好好給我待在苗疆,哪裏也不許去!”靈湛冷着臉,語氣強硬。

“不!”月溟生氣地皺緊眉頭,大聲道:“我就要去找笙影,你知道我喜歡他!”

靈湛神色嚴肅,一字一句道:“苗疆有的是大好男兒……”

“哼,我就是喜歡他。”月溟打斷靈湛的話,道,“哥哥明明說過,只要是溟兒喜歡的人,就算對方不願意也要把他搶來苗疆和我成親,你說過的!我不要苗疆的男兒,我只要笙影!我只要他!”

看到月溟堅決的神情,靈湛沉默了一陣,突然沉聲道:“溟兒,你必須記住,這天底下的任何人你都可以喜歡,惟獨笙影不可以。”

月溟震驚地看着靈湛,失神道,“為什麽?我記得……和笙影一起去九苑的時候,哥哥也是同意的……那時你也知道我喜歡笙影……”

靈湛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那時我還不知道,笙影,他……其實才是你的……”

“可是……”月溟忽然間大哭起來,喊道,“可是、這天底下我就只喜歡笙影啊!”

青色的光芒陡然間從月溟的身上擴散開來,四周的草木瞬間枯萎。靈湛被強大的力量激得往後一退,眼裏充滿驚詫。

“求求你了……哥哥,我只喜歡笙影,無論什麽都無法阻擋了……”月溟捂着臉哭泣着,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四周的樹木仿佛一同靜了下來。

看到月溟執着的堅持,靈湛忽然間臉色緩和下來,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溟兒,你這樣執迷終究會步入歧途的,要知道,笙影和你不是同一種人。”

月溟低着頭,哽咽着開口:“哥哥……溟兒一生就只堅持這一次,只要能和笙影在一起,不管将來是什麽結果……我都不怕……”

“你!”靈湛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拿月溟沒辦法。

“哥哥,讓我去找他吧……我有預感,如果這一次找不到他,我就永遠見不到笙影了!”月溟含淚看着靈湛,伸手摟住他的胳膊,将頭埋在他肩上,哀求道。

靈湛看着地上的影子,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間伸手摸了摸月溟的腦袋,輕輕說:“好好照顧自己。”

一路前往雍州,和之前回苗疆的氣氛截然不同。

邊境防衛森嚴,出入困難,邊境上的百姓紛紛往梁州、荊州跑。

“姑娘還不知道嗎?折枝在雍州邊境偷襲,雍州邊城都死了好多人了,前幾日江陵将軍大敗折枝,才使得折枝軍隊潰敗而逃,帝王下令坑殺折枝戰俘數千人,有人偷偷去看過,場面慘不忍睹。”人群邊的大叔拖家帶口地逃離了雍州邊境,一邊趕路一邊對月溟道。

一旁的大嬸接口道:“是啊!折枝哪裏肯善罷甘休,過不了多久肯定又會卷土重來,姑娘還是不要去雍州了,和我們一起去荊州避避難吧!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姑娘要找的人肯定不在雍州了,待戰火平息,再去找也不遲啊!”

月溟神色凝重地看着雍州的方向,道,“謝謝大嬸,我不會有事的!”

見眼前的小姑娘堅持的樣子,大嬸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兒子、兒媳,低聲道,“看來那個人對姑娘很重要了……”

月溟紅了紅臉道,“他是我喜歡的人。”

大嬸不再說什麽,從牛車的布袋裏掏出幾塊幹糧塞到月溟的手裏,道,“姑娘一個人只身在外,要小心才是,把這些吃的帶上,從這裏到雍州城還遠得很,路上的老百姓能逃的都逃了,要買到吃的恐怕難了!”

月溟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大嬸,你們自己留着吃就好了,從這裏到荊州還遠着,路上什麽東西都缺……”

“你就拿着吧,小姑娘,我們一家人能互相照應,你孤身一人要格外小心才是!”一旁的大叔也開口。

看着大嬸熱情地将幹糧塞到自己手上,月溟盛情難卻只好将吃的放進懷裏,想了想從袋子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大叔大嬸面前,道,“大嬸,這個給你!”

大嬸連忙擺擺手,道,“我們不能收!”

“大嬸不要誤會了,這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這盒子裏是幾朵苗疆的碧青菇,吃了它可以隐身幾個時辰,萬一大嬸一家在路上遇到壞人,也好躲過一劫!”月溟将盒子塞到大嬸手裏,笑着道,“放心吧,這種碧青菇我還有許多,大嬸不用客氣!”

看着月溟一臉真誠,大嬸也收下了那盒子。

“再見!”

月溟離開人群後,騎着風貍迅速向雍州城飛去。

☆、禁忌

“小精靈,你确定笙影在雍州城?”月溟對着窩在風貍鬃毛裏睡覺的小精靈問道。

小精靈懶懶地睜開眼睛,開口說了什麽。

月溟吐吐舌頭道,“我當然沒有懷疑你的嗅覺,只是覺得奇怪,笙影為什麽還在雍州城,聽之前的大叔和大嬸說折枝犯境,這個時候他難道不應該回到青州去嗎?”

小精靈無奈地搖搖頭,開口諷刺了月溟幾句。

月溟撇撇嘴:“就你聰明!”說完駕着風貍繞着小精靈說的方向來回打轉,搜索着笙影的蹤跡。

再次見到笙影是在城外的小河邊。

夜色下,月光照在他黑色的長袍上,他半蹲在河邊,将手伸進河水裏,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仿佛有什麽心事。

“笙影!”月溟在遠遠的地方落下,向笙影跑了過去。

笙影的身形明顯一震,轉過頭來,黑色的長袍下,還是一樣的黑色長發,一樣的黑色眼睛,一樣的臉,美麗不可方物。

可是莫名的,歡快奔跑而去的月溟忽然間在笙影的眼前停住了腳步,就連肩上的小精靈也突然間豎起尖尖的耳朵,一溜煙鑽進了月溟的口袋躲了起來。

感覺……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你怎麽回來了?”笙影的語氣沒有波瀾,黑色的眼睛看向驟然停下的月溟,仿佛并沒有發現對方不自覺的警戒。

好像有哪裏不對?月溟猶疑了一瞬,忽然間握了握拳,跑了過去将笙影抱住。

“你……”笙影的眼裏微微吃驚,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裏放。

“你是個大騙子!”月溟捶着笙影的胸前,氣鼓鼓道,“你說你會來苗疆找我,我等了你整整十五天你都沒來!你這個大騙子!”

笙影的眼神忽然間泛起漣漪,他沒想過月溟會去而複返,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在知道月溟是姬氏一族的血脈時,他極力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激動——這是上天難得的仁慈,竟讓他再次擁有了溫暖。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妹妹。那個一出生就拉着自己的手的嬰兒,那個第一次開口學會說話時就叫哥哥的孩子,那個總是拽着自己的衣角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不點,那個雙眼澄澈的小丫頭,竟然已經長成妙齡少女,再一次回到了自己身邊。

“月兒很喜歡影兒呢。”母親溫柔地笑着。

“我也……”他看着那雙純淨的眼睛,突然間感覺有種久違的感情湧入心間。

他将用一生的力量去保護眼前的這個少女。

“對不起。”笙影顫抖着手,輕輕摸了摸月溟的腦袋。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趕我走?”月溟擡頭看着笙影,“我根本不想離開你……”

笙影的眼神忽然有些悲哀,緩緩道,“我現在……已經變成了……”

“我知道。”月溟忽然間打斷他的話,直視着笙影的眼睛,“我感覺到了,我不知道這些天笙影發生了什麽,但是不管笙影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除了和我在一起。”笙影慢慢推開月溟,認真地開口,“只要是月兒想要的……”

月溟拼命搖頭,大聲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這天底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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