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歐普達成立了一個新的研發機構,就設在B市。這事莫語汐早有聽說,但因為是研發部門的事情,跟她關系不大,她也沒太放在心上。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會因此和顧夢東的老同學景博弈成了同事。更糟糕的是歐普達目前正在研發的新版本軟件正是要賣給銘泰,所以她和景博弈在工作中勉不了接觸。

好在景博弈這人一向很有分寸,自見面以後他從來沒在莫語汐面前提起過顧夢東,似乎只當她是個普通同事來對待,時間長了,莫語汐也就漸漸放下了心裏的那點芥蒂。

這周六,莫語汐接到景博弈的電話:“語汐,你上次跟我借走的那些項目資料用完了嗎?”“嗯,用完了,周一還你。”“恐怕不行。”電話裏景博弈的聲音有些為難,“我晚點要用,可我現在又走不開,你方便幫我送一趟嗎?”“送去你家?”“嗯,不過是市郊的那棟別墅,你來過的。”因為材料涉及商業秘密,所以不能快遞或者托人送去。莫語汐看了看時間:“現在嗎?”“最好現在。”莫語汐無奈,既然他急着用,她只能親自跑這一趟了。

景博弈家的那棟別墅莫語汐以前還是跟着顧夢東一起去的,位置偏僻,但勝在環境不錯。她記得這裏鮮有人來,可是今天,別墅外卻停滿了車,而且還是一水的豪車。莫語汐猶豫了片刻上前敲門,随着大門的打開,震耳欲聾的舞曲聲立刻傳了出來。一樓大廳已化身舞池,一群青年男女正在裏面群魔亂舞。開門的人莫語汐不認識,她問:“景博弈在家嗎?”那人扯着嗓子回應:“在啊,可能在樓上,你上去看看吧!”莫語汐抱着資料,穿過那群男男女女走上了樓。樓上安靜不少。莫語汐站在樓梯口看着幽長的走廊,有些傻眼。

房間大約有七八個,景博弈究竟是在哪個房間呢?

她一邊打他電話一邊往走廊深處走,漸漸的,一個手機來電鈴聲越來越清晰。她記得這正是景博弈用的鈴聲。她循聲走到最裏面的一個房間,門是半掩着的。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她輕輕推門進去:“博弈,你在嗎?”

房間的窗簾拉了一半,光線很暗。窗子沒有關上,一陣風吹過,她身後的門“啪”地合上了。莫語汐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啊”了一聲。

“吵死了!”

這一句話又把莫語汐吓得不輕,她定睛一看,這才看清角落的單人沙發上還有個人,竟然是顧夢東。顧夢東看到是她也有些詫異:“你怎麽在這?”

莫語汐懶懶地回答:“景博弈讓我給他送東西。他人呢?”“他出去了。”莫語汐打量了一下房間,目光最後停留在顧夢東的臉上:“你怎麽在這?我是說,樓下那麽多美女,你怎麽舍得一個人留在這?”顧夢東只是冷冷地擡眼看她,沒有說話。莫語汐微微挑眉,今天的顧夢東有些奇怪,竟然沒有反駁。她想了想又問:“景博弈去哪了?”“不知道,你可以出去等他,或者,把東西留下,由我轉交。”她這才察覺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探究地看向他的臉,發現他面目潮紅,似乎不太舒服。她猶豫了一下決定不多管閑事。“不用了,我出去等。”顧夢東依舊沉默着,沒有任何回應。正當她要開門出去時,身後卻傳來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莫語汐記得,顧夢東身體一向不錯,他很少生病,可一旦生起病來就非常嚴重。有一次發燒竟然燒了小一個禮拜,當時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可把她吓壞了。說不準這次也是如此……她回頭看他:“你沒事吧?”咳過之後,顧夢東深深地陷入沙發中又閉上了眼,他眉頭緊鎖,聲音更加模糊不清:“還死不了。”莫語汐看着眼前這倔強的男人,只覺得自己當年能和他在一起那麽久也是奇跡。她嘆口氣,轉回身走到他身邊,擡起手。顧夢東有感應似的倏地睜開眼,警惕地擡眼看她,似乎下一秒就要躲開。莫語汐的手停頓了一下,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迎着他的目光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在皮膚相觸的那一剎那,除了滾燙的熱度,莫語汐似乎還感受到了他的怒氣。可是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困獸,縱然兇狠也因為牢籠而失去了原本的殺傷力。

“你在發燒。”她平靜地說。他只是看着她,沒有任何動作。她皺眉:“你不知道?”“知道。”“我估計怎麽着也有三十八九度了,這麽高的溫度不去醫院,不怕燒傻了?”他沉默了幾秒,嘴角緩緩挑出笑意:“你,是在可憐我,還是在關心我?”莫語汐的心髒毫無征兆地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答非所問:“你都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你那好兄弟跑哪去了。”她拿出手機又給景博弈打了個電話,來電鈴聲在附近響起,她這才記起來他的手機落在房間裏了。顧夢東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你慌什麽?”莫語汐低頭掩飾着情緒,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随意劃了幾下,最後鎖上屏幕。她收起手機,咳了一聲,道:“既然他不在,我先走了。”話音未落,門忽地被推了開來,景博弈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看到莫語汐明顯一愣:“語汐?你怎麽在這?”莫語汐沒好氣地把手裏的材料塞給他:“你要的東西。”

景博弈拍了拍腦門:“嗨,差點忘了。”莫語汐注意到他襯衫領子上的口紅,頓時不高興了:“我大老遠跑過來,你倒好,不知道躲在哪風流快活。”景博弈連連賠罪:“抱歉!抱歉!我的錯!”莫語汐瞥了眼身後的顧夢東:“算了,你這還有個病號,我不給你添亂了。”說着她便毫不猶豫地打開門離開。身後傳來景博弈的聲音:“生病了?去醫院吧?”然後是顧夢東不耐煩的回答:“不去不去!”

莫語汐走後,顧夢東問景博弈:“怎麽把她叫來了?”景博弈聳了聳肩:“送東西呗。”顧夢東懶懶地看他:“你少來。”景博弈站在窗前,看着莫語汐出了別墅,回頭對顧夢東說:“你小子命不錯,這都幾年了,人家對你還是有情有義的。”顧夢東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是有情有義?我怎麽覺得她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如果真是有情有義,她也不會在他剛剛離開時就和別人有了孩子。“女人嘛,沒有愛哪來的恨?”景博弈笑着說,“對了,你也不去醫院幹脆回家休息得了。”顧夢東也正有此意:“好,幫我叫輛車。”“OK!”說着景博弈低頭撥了個號碼。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了,他說,“語汐啊,能不能麻煩你再回來一趟。”顧夢東倏地擡眼看他,啞着嗓子低聲問:“景博弈,你什麽意思?”景博弈挂上電話滿臉無辜地說:“這荒郊野嶺的你讓我上哪找車去?”

沒一會兒,莫語汐去而複返。一聽說景博弈是讓她送顧夢東,她一百個不樂意:“早知道是這事我就不回來了!”顧夢東站起身來:“我不用她送,我自己能回去。”景博弈也不攔他:“算了算了,既然你倆都不樂意,那夢東你就自己回去吧,注意開車小心點,前面那段山路不好走,前不久才有一輛車掉下崖。”顧夢東和莫語汐齊刷刷地看向他。莫語汐糾結了片刻說:“好吧,反正也順路。不過先說清楚啊,我可是看在博弈的面子上!”顧夢東冷笑:“我也是。”“是是是!”景博弈賠笑道,“多謝二位配合!”

回去的路上顧夢東一言不發,莫語汐看得出他很不舒服。車子進入市區,莫語汐說:“你确定不去醫院?”顧夢東無力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怕她不知道他家地址,補充道,“把我送到景星花園……”“我知道。”莫語汐打斷他。顧夢東現在所住的地方,還是他離開B市前住的那所公寓。當年顧夢東不告而別後,并不知道已經離開的莫語汐等在他家樓下,不吃不喝一熬就是五六個小時,只為了見他一面,可是他卻再未出現過。渾渾噩噩過了十多個夜晚,她才聽說他已經帶着姚琴離開了B市,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告訴自己該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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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了公寓樓下,莫語汐熟門熟路地找到車位停好車子:“下車吧。”本着人道主義的關懷,她決定送佛送到西——把他送上樓去。兩人走進電梯,顧夢東開口:“想不到你還記得這裏。”按了他家的樓層,莫語汐背對着他站着:“我當年沒有把小命丢在這裏也算福大命大,怎麽可能忘記?”的确,當年幹出那麽傻的事情她如今想想都覺得後怕,世道這麽亂,當時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大半夜的獨自在小區裏晃悠,沒出什麽意外真是老天保佑。聽她沒頭沒腦冒出這麽一句,顧夢東不解:“什麽意思?”說話間,電梯又停了下來,莫語汐率先走出去:“沒什麽。”

顧夢東打開門,莫語汐跟着進去。當年她覺得這房子又大又寬敞,可是如今看來卻擁擠又破舊。她看了看窗外:“你怎麽不換套更大的?”“住着習慣比什麽都重要。”顧夢東坐在沙發上,疲憊地揉着眉心。莫語汐記得藥箱應該是放在卧室的床頭櫃裏,她正要進去拿藥,卻發現門是鎖的。她問顧夢東:“門怎麽鎖了?”“我現在住客卧。藥在裏面。”莫語汐看着緊閉的房門微微挑眉,但也沒多想,轉身走進客卧拿藥。客卧裏的布置依舊簡潔清爽,一看就是個單身漢的房間,難道他至今還是一個人?說不上為什麽,莫語汐竟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從客卧裏出來,她随口問道:“你一個人住嗎?”話一出口,她明顯看到顧夢東嘴角挑釁的笑容,連忙補充道,“我是說這種時候有家人照顧你也好,免得出什麽意外也沒人知道。”

顧夢東笑了:“莫語汐,你可真夠毒的,一個感冒而已就盼着我出‘意外’了。”莫語汐無所謂地替他倒了杯溫水:“我是替你着想,你可別狗咬呂洞賓。”看着顧夢東吃了藥,莫語汐又在網上找了幾家附近的訂餐電話,抄在一張小紙條上遞給他:“餓了就叫個外賣。”顧夢東接過紙條什麽也沒說。

安頓好他,莫語汐便提出告辭,顧夢東卻出言叫住了她。他坐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看她,幾秒之後,舊話重提:“莫語汐,你是在關心我嗎?”她是在關心他嗎?她今天沒頭沒腦地做了這些真的只是本着“人道主義”的關懷嗎?有那麽一瞬間,莫語汐也被這問題難住了。愣怔了片刻,她丢下一句“無聊”,轉身出了門。

周一上班時,莫語汐在會議室外遇到景博弈。

景博弈笑着跟她打招呼:“前天多謝你。”

“客氣。”

“哦對了,我昨天去看他了。想不到堂堂顧總生了病也是可憐巴巴的,尤其還沒有人照顧他。”莫語汐冷笑:“大家都是普通人,免不了生老病死。對了,他怎麽會沒人照顧?”“誰去照顧?女朋友還是媽?女朋友的話他目前沒有,至于他媽嘛,你也知道那母子倆關系一向不好,現在生疏得跟路人沒兩樣。”

這倒讓莫語汐有些意外,顧夢東當年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不然她也不會為了他受那麽多的屈辱。可是他們母子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不好了?

見莫語汐一臉的茫然,景博弈露出一個詫異的神情:“你不知道?”莫語汐怔怔地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啊?”景博弈笑了笑:“還能因為什麽,因為你呗。”莫語汐不由得心裏一緊:“怎麽會?”“當年他媽不同意你倆的事,你以為他沒注意,任由他媽為難你,可你不知道他為了這事跟家人鬧得不可開交。當時他剛工作沒幾年,錢掙得不少但也沒多到在B市買得起房子的地步。他父母自然不支持他買房子,所以他壓力一直很大。他一個本市人,為什麽要早早從家裏搬出來?為了你啊!他沒告訴你這些是不希望你有心理負擔,你倒好,一紙報道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那他和姚琴……”

“其實很多事情的真相都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樣。”

莫語汐的腦子開始變得混亂。

走廊裏時不時有人經過,跟她打着招呼,她卻仿佛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像尊雕像一樣杵在走廊中央。

景博弈嘆了口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莫語汐記得第一次見顧夢東的家人是他們在一起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當時正值酷暑,顧夢東的父母住在城郊的一棟別墅裏,他提出帶她回家,還說不出意外的話要在郊外住上一晚。當時莫語汐的心裏又激動又緊張,這可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四個年頭,終于有了新的進展。

她花盡心思向宿舍裏的姐妹讨教經驗——去男朋友家裏要帶什麽禮物,穿什麽衣服,另外畢竟她是第一次去,争做哪些家務會顯得既不突兀又乖巧懂事。宿舍裏的姐妹出謀劃策,她更是把半個月的精力都花在準備這件事上。

可是臨到約定的日期,顧夢東卻通知她去城郊的計劃取消,因為他母親正好來市區逛街,順便和他們一起吃個飯。既然是約在外面見面,那帶禮物還合适嗎?莫語汐斟酌再三,覺得禮多人不怪,還是帶上禮物去赴約。

飯桌上,顧家父母倒是和顏悅色,兩位長輩一直在給莫語汐講顧夢東小時候的事情。

顧爸說,我們夢東從小到大真是一點不用我們操心,考名牌大學、找好工作,我們家雖然有些關系,但是一點都沒有動用到。

顧媽媽拿出了顧夢東中學時的照片,說,我們夢東從小就長得帥氣,沒少招惹女孩子,好多大院裏很優秀的女孩子都喜歡夢東。

莫語汐一直知道顧夢東很優秀,不過她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顧夢東在父母的眼裏是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的。

她看了看一旁低頭吃飯的顧夢東。聽到他爸爸媽媽誇獎他的話,他幾度停下動作,表情平靜,仿佛他與周遭的人和事都沒什麽關系一樣。

後來顧媽媽話鋒一轉,話題落到了莫語汐身上:“聽說你媽媽是大學老師。”莫語汐不敢隐瞞,如實更正說,媽媽只是B大學附屬出版社的工作人員。顧媽媽長長地“哦”了一聲:“這倒也沒什麽,但我聽說你爸爸去世的早,而且……”顧媽媽沒有說下去,因為被顧夢東打斷了。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把筷子往桌上一擱,懶懶地拿出一根煙。顧家父母對視了一眼,顧爸笑着打圓場:“別說那麽多了,先吃飯。”可是自那以後,顧媽媽便再也沒露出一個笑容。臨走時,莫語汐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禮物,恭恭敬敬地拿給顧媽媽。顧媽媽表現得很為難:“我這出來逛街的,拎太多東西也不方便。這樣吧,這禮物你先拿回去吧,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是什麽意思?莫語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臨分別時,顧夢東沒說別的,只是讓她先回去,而他要開車送他媽媽去商場。回宿舍後,有姑娘問她“未來婆婆”對她是否滿意,莫語汐模棱兩可地說這還得問問顧夢東。

舍友卻說:“這有什麽不清楚的?如果他媽媽讓他以後多聽你的話對你好,那說明他家人對你很滿意。如果他家人一直在誇兒子,又對你問這問那,那言下之意就是你配不上人家兒子。”

雖然早有準備,可莫語汐的心還是被刺痛了。

後來她和顧夢東像是約好了一樣誰都沒再提那次見家長的事,她以為時間長了,顧家老人會慢慢接受她,可直到姚琴的出現,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簡單愚蠢。

那天同事說有人在樓下等她,能跑到單位來找她的,她以為只會是顧夢東。到了樓下,卻見一個高挑的女孩子背對着她站在門口。她長發飄飄衣袂飄飄,路過的男同事都會忍不住多看她兩眼,不用想也知道是個美女。

這美女回過頭來,朝她展顏一笑,說她叫姚琴,就是來找她的人。

兩人去了附近一家小咖啡館。姚琴告訴她,她和顧夢東從小一塊長大,兩家父母是同事,彼此知根知底,而且顧夢東跟她的感情一向很好,可謂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這幾年,他們長大了,兩家長輩都有意撮合他倆,可是沒想到顧夢東“離經叛道”慣了,突然就說交女朋友了,偏偏這女朋友還是個殺人犯的女兒,這讓幹了幾十年刑偵工作的顧媽非常難以接受。

也是那個時候,莫語汐才知道原來顧夢東的母親是名警察。難怪他從來不對她說起他父母的事情。

當天,正逢顧夢東去了外地出差。莫語汐打電話給他,說她見到了姚琴,她以為他至少會解釋,可是他卻沉默了。

那之後,莫語汐心裏很亂,她刻意不再給顧夢東打電話,她害怕自己想太多,只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中。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挖掘的新聞線索有了新的眉目——B市的一家老牌造紙廠污染量嚴重超标卻一直無人關注。莫語汐跟蹤這條新聞很久,終于追溯到了無人關注的原因,也找到了所謂的“保護傘”。她連發幾篇報道,總算引起了大衆的注意,造紙廠附近的居民頻頻向上反映此事,政府決定開始調查。

這件事情讓莫語汐得到了領導的肯定,也成了她從學生到職場人的第一個收獲。可是當她把這件事告訴顧夢東的時候,電話那邊依舊沉默。

她握在手裏的手機開始發熱,聽筒裏只有冰冷的電流聲。這不是她認識的顧夢東。當時她第一次有不好的預感,說不清道不明,她只知道或許他們的感情真的快要走到盡頭了。

顧夢東出差回來後,并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父母那裏,而這段時間他和莫語汐幾乎沒有聯系。

莫語汐越來越不解,也越來越絕望。終于有一天,她收到了顧夢東的分手通知。是通知,只有一個通知,連分手的過程都省掉了。

自那以後,莫語汐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顧夢東,他甚至連留在她那裏的東西都沒有拿走,就不告而別,沒有解釋,也沒有一絲的抱歉。

造紙廠的事情她沒有繼續跟進,後來同組的同事告訴她,那家造紙廠倒了。當她看到造紙廠負責人的照片時,她腦子冒出一句話:“老天爺不會開眼,只會開玩笑。”

可是顧夢東已經走了,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她。她輾轉打探他的消息,想着或許還有機會挽回,可打探出來的消息只有一個——姚琴病了,顧夢東是帶着她去美國看病的,未來兩人可能定居美國。

當時的莫語汐便悲哀地領悟到,當一個人對你若即若離的時候,他或許正在為另一個人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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