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滾出去
秋如一進屋便看見後娘和父親坐在堂屋中央，看着氣氛有些不太對勁，秋如沒說話，徑直走了進去。
父親和後娘聽見了聲音，父親擡頭黑着臉，看了秋如一眼，說道，“過來。”
“爹，怎麽了。”秋如完全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前遇到父親心情不好的時候，秋如就盡量少在他面前晃悠，可是今天一進屋，後娘和父親就看見了自己，再往外走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娘的魚去哪兒了？”溫大強黑着臉看着秋如。
秋如看了一眼李香，什麽話都沒說。
“說。”溫大強用力一拍桌子，秋如戰戰兢兢的站在原處，整個人抖了一抖。
“秋如啊，你就說吧，這魚是用來給你爹補身子的，你看，你爹也這麽大歲數了，成天還在外面做活，是家裏的頂梁柱，我們仨全靠你爹啊。這魚今天早上走的時候還在這裏，晚上一回來就不見了，你要是吃了，就跟娘說，我保證不讓你爹打你。”後娘一副維護她的樣子。
要是給父親補身體用的，昨晚上就做了吃了，偏偏被後娘藏在竈頭，秋如雖然不聰明，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不傻，跟後娘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她是什麽樣的人，秋如是知道的。
“我，我沒看見。”秋如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垂着頭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
“沒吃，沒吃你哆嗦什麽。”如果說這世界上眼神能夠殺死人，秋如相信此時此刻，父親的眼神一定把自己千刀萬剮了，秋如垂着頭，一直不敢擡頭。
“爹，是我吃的。”這個時候，秋如聽見突然出現的弟弟在自己身後說道。
“不，不是的。”秋如着急辯解着，又不知道如何去辯解。
“不管姐的事。”溫建偉站在秋如旁邊，一臉的坦然。
“你給我在旁邊坐着，這兒沒你的事兒。”溫大強不容反抗的說道。
溫建偉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無聲的反抗着。
“好，好，你們倆還翻天了。”溫大強一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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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站在旁邊，一直一句話都沒有說。
溫大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騰騰的朝着兩兄妹走去，秋如心中有些害怕，父親雖然會發火，但是很少這樣陰沉沉的，這讓她有些拿不準父親究竟要做什麽。
溫大強在兩個人面前站定，擡手一巴掌打在秋如的臉上，秋如原本就沒想過父親會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溫大強的力道非常的大，秋如被打的往旁邊一個趔趄，頭往旁邊的門上撞去。
溫建偉一個箭步擋在秋如的身前，他比秋如矮一點，像個男子漢一樣站在秋如的面前，秋如心中萬般滋味交集。
李香這個時候眼尖，看見秋如被苕根、苕和核桃裝的鼓鼓的口袋，“大強，你看秋如這孩子口袋裏裝的什麽？”
溫大強在李香的指引下，眼睛這才看向秋如的口袋，秋如站在原地，心中大喊糟糕，現在這情形，估計又要多一個吃獨食的名聲了。
溫大強黑着臉，“拿出來。”
秋如站着沒動。
屋裏幾個人都沒說話，但是強大的氣息壓着秋如有些喘不過來氣。
“要我幫你拿嗎？”
秋如慢騰騰的從口袋裏将所有的東西掏了出來，溫建偉一看便明白，秋如一定又是幫他去找吃的了。從來沒有一刻，溫建偉如此的期待自己快點長大，長的比秋如要高，長得一身精壯的肌肉，那樣他就可以保護自己的姐姐，而不是時時刻刻需要姐姐的保護。
溫大強将秋如包好的苕根打開，臉上看不出來什麽情緒，“在哪裏弄的。”
秋如心想，這下完了，父親要是知道自己去生産隊的地裏撿苕根，一定會生氣的，但是叫她撒謊，她又會撒什麽慌？
“地，地裏。”秋如不敢擡頭看父親的臉色。
“哪個地裏？”溫大強強忍着怒氣。
“生産隊裏。”秋如一口氣說完，完了就完了吧，反正生活已經這樣了，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孽障，你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嗎？我溫大強怎麽生出來你這麽個不長臉的東西。”溫大強一陣咳嗽，伸手就要向着秋如打去。
溫建偉趕緊擋在秋如前面。
“你讓開。”溫大強咳嗽的更厲害。
“你要打姐，就先打我吧。”溫建偉梗着脖子。
“不就是命一條嗎？”溫建偉末了不忘加上一句。
“咳咳……”溫大強咳的厲害。
李香走到溫大強旁邊，“你們倆不氣你們爹，就沒事兒做了嗎？”
李香不說話還好，這一說，溫大強氣的更厲害，一巴掌就向溫建偉打去。
“你打死我算了，反正不是被你打，就是被你罵。”溫建偉眼睛一閉，心一橫，說話口氣也上來了。
秋如在一邊着急的不行，拖着溫建偉就往屋外走。
“你們走啊，走了就不要回來了。”溫大強又是一陣咳嗽。
兩個人剛出門，就聽見身後”啪“的一聲，溫大強甩手将門關上。
兩個人站在門口，外面除了天上的月光落下來，隐隐約約能夠看清一些，目所能及的地方就是一片山，這是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們一輩子生活的地方。
兩個人走到門前的大石板上，打算在這個上面再将就一夜。
“建偉。”兩兄妹在石板上坐定，突然聽見有人在叫。
借着慘淡的月光，秋如看清楚來人是溫大海，“二叔。”
“你們倆怎麽在外面坐着？”溫大海是秋如父親的親兄弟。
“我做錯事兒了。”秋如和溫建偉從地上站了起來。
“做錯事兒了，也不能将你們兩個關在外面啊，這天氣，晚上凍感冒了，也不是個事兒啊。”溫大海皺着眉頭，走到門口。
“大強，大強。”
“嗯。”溫大強在屋內答應。
“你幹啥呢？怎麽把兩個孩子關在外面啊？”溫大海站在門口等着溫大強開門，但是只聽見屋內有人說話，哪有人來開門。
“他們想去哪兒去哪兒，我管不着了，也管不動了。”溫大強說道。
溫大海在門口又站了一陣，依舊沒有人來開門，溫大海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兩兄妹面前，“今兒晚上你們倆去我那兒吧。”
說着就拉了一把溫建偉的胳膊。
兩個人跟在溫大海的後面往溫大海家裏走去。
“明天我再找你們父親說說，不要擔心，好歹你們是他親生的，不管誰也得管你們倆。”溫大海走在前面說到。
月亮下的村莊異常的安詳，秋如的內心卻是不能夠平靜的，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在她的心中久久不能消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