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傻子

“秋如，你先去把錢拿過來，給你娘。”溫大強總結性的說話。

秋如站在原地沒有動。

溫大強再次喊道，“秋如。”

秋如這個時候是沒有什麽好怕的了，她以前總是怕自己不聽話後娘就說服父親不讓弟弟念書了，可是現在，她什麽都不怕了。

她的人生是沒有什麽盼頭了的。

秋如心中經過幾番掙紮，還是走進廂房裏，拿錢給了李香，李香現在拿了錢，心中松了一口氣。

溫大強喝了幾口稀飯，接着說道，“我們家裏還有多少，也一起給了吧，光秋如這點錢，肯定是不夠的。”

得到溫大強的首肯，李香心中十分歡喜，向英也十分歡喜，屋裏的氣氛除了秋如和溫建偉處于低落狀态之外，其他人倒是一片其樂融融，這個時候，向英的話也多了起來。

“香兒啊，我說你弟弟這事兒也真是窩火。”話多起來了的向英，就像點燃了的鞭炮，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李香并沒有答話，她怕向英多話，再生出什麽事端，一直給向英使眼色，拿到錢的向英，心中想到既然錢拿到了，話多說一些倒是無妨。

“這事兒要怪啊，只能怪田丹。”向英嘆了口氣。

“娘，田丹是誰？”李香現下倒是十分的好奇。

“田丹就是你弟弟新處的對象啊。”向英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李香，那意思無外乎在說，你不會連自己的弟弟有對象這麽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這事兒李香确實不知道，整個溫家也沒人知道。

“還不是田丹跟你弟弟好上了，又看上了村長兒子，你弟弟氣不過，就去找村長的兒子打架，最後鬧出這麽大的事兒。”向英一臉的憤憤不平。

可是她說話間，竟然沒發現自己說話說漏嘴了，起先她說是別人找李大力打架，現在大家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李大力跟人争對象，跑去把人打了一頓，打的別人人事不省，現在被人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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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當下臉上就挂不住了，趕緊制止到，“娘，你就少說點話，多吃點菜。”

李香瞄了一眼溫大強，溫大強原本緩和過來的臉色，在向英的催化劑下，現在又整個人板着臉了。

向英還覺得自己說的不夠解恨，繼續說道，“按我說，就是村長的兒子搶了你弟弟的對象，這事兒就該他自己負責，打不過別人，現在還要整出去醫院吓人，吓唬誰呢？”

李香急的不的了，在桌子底下踢了向英一腳。

向英這才發現自己一拿到錢，說漏嘴了。

溫大強喝完自己碗裏的稀飯，說道，“這事兒我們溫家只管這一次，以後李大力出什麽事兒了都不要再到我們溫家來。”

說完溫大強便走了出去。

李香白了一眼向英，十分不耐煩的說道，“娘，你到底多什麽話呢？沒事兒少說兩句不行嗎？”

向英這才住了嘴，還在嘴裏嘀咕說道，“這李家的女婿，給我們李家做這麽點事兒還板着個臉，我又不欠他的。”

第二天，向英揣着錢，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溫家，只有秋如和溫建偉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打不起來精神，秋如瞬間就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她是很悲觀的，可是如果弟弟沒了她，弟弟以後該有誰來照顧，誰來心疼。日子再怎麽不濟，也還是要過下去的。

一家人的日子照樣日複一日的過了下去，李香給秋如的那雙半新不舊的鞋子，溫大強說李香有了孩子，不能凍着，那雙鞋子依舊是穿在李香的腳上，秋如依舊赤着腳。

一家人的日子并沒有像溫大強說的那樣，因為李香有了孩子而變的好過起來，反而比以前更加困難，家裏的錢都借給了向英，屋裏的米一天比一天少，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秋如不知道春天什麽時候才會來臨。

本以為這次過去之後，便會風平浪靜，可是才過了一個月，向英再次出現在溫家，這一次哭鬧的比上一次更加的兇橫。

溫大強坐在堂屋中央，抽着葉子煙，一句話都沒有說。大家記性都好，都記着向英走的前一天，溫大強說過，“以後李家有事，不要再到溫家來了。”

可是向英除了找溫大強還能找誰，她另外兩個已經出嫁的姑娘根本就不認她，喜兒又才十二歲，什麽事兒都不懂，那個不争氣的兒子還被人關着在。

在向英的一陣哭訴之中，幾個人總算是聽明白了，村長的兒子，這輩子算是廢了，他在院裏醒是醒了，不過醒過來之後就成了傻子，誰都不認識，飯不會吃，水不會喝，廁所不會上，這一輩子是廢了，最關鍵是，村長家也只有這麽一個獨苗，向英現在才明白自己兒子真的是闖了大禍。

想當初，兒子打了人，她還覺得是應該的，現在真的出大事兒了，她自己兜不住了，才又想起溫家。

溫大強自始至終就是一言不發，什麽都不說。

李香心中着急，但是也沒有辦法，自己弟弟和老母親實在做的太過了，當初把人家打傷了，看都不看一眼，現在又來求溫家。

向英又在屋裏哭了一陣，溫大強終于發話了，“快過年了，臘月裏哭，兆頭不好。”

向英這才止住了。

“村長家怎麽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村長說，要我們安排一個人過去照顧。”向英舉起袖子将眼淚擦幹淨。

“那就找個人過去照顧啊。”李香說道。

“可是村長嫌我太老了，不要我去。”向英滿腹委屈的說道。

“那你過來找我們也沒辦法啊，這個事情。”李香現在也是對自己的老母親無言以對了。

向英看了幾眼站在一邊的秋如。

溫大強心中便明白了幾分，“你們家不是還有喜兒嗎？”

向英滿臉的不可置信的說道，“喜兒才多大，她才十二歲啊，過去了肯定是要受氣的。”

一家人誰都沒說話。

向英見溫大強并沒有反對，接着說道，“所以我想着你們家秋如歲數比喜兒大一些，人又踏實，村長一定喜歡，就讓秋如過去照顧他們家兒子幾天吧。”

一家人沉默。

李香也沒有發話，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

秋如現在算是明白了向英今天來的目的，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對于未來是沒有什麽盼頭的，再也沒了什麽掙紮的決心。

秋如已經做好了父親将自己推出去的心理準備。

溫大強抽了幾口煙，緩緩的說道，“你們李家的孩子是人，我們溫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嗎？”

李香這個時候明白了溫大強的意思，趕緊使眼色讓向英不再說了，向英還想再說些什麽，李香一把将向英拉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