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肉湯

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不管你覺得它是好過還是不好過。第二天的太陽總會升起，舊的一天會離開，新的一天總會到來。

秋如一整晚都沒有睡着，早上付金花過來的時候看見秋如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剛開始還愣了一下，接着原本了無生氣的臉上又恢複了生機。

“你塌在那裏做什麽？早上我們不用吃飯的嗎？屋裏的地不用打掃嗎？我們讓你過來是享受的嗎？還要我們伺候你嗎？”付金花張口就大聲嚷嚷着。

秋如原本飄忽不定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現實。

秋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本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沒怎麽動過的身體似乎還沒有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整個人還沒有站起來，腿一麻，秋如整個人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她趕緊伸手扶住旁邊的椅子。站在一邊的付金花目睹了整個過程，她是可以扶住秋如的，可是她站在那裏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一樣，環抱着雙臂，不屑一顧的俯視着秋如的所有行動，并帶着一絲明顯的竊喜。

秋如并不敢耽擱，伸手拍了拍腿，趕緊站了起來。

“我現在可以做什麽嗎？”秋如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一系列事情而生氣，她是明白的，自己沒有發任何脾氣的資格，而這些還僅僅只是開始。

“你長着眼睛是□□的嗎？”付金花的脾氣更甚。

秋如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一時之間十分尴尬無措。

“屋外頭的柴都給我劈好了。”付金花在罵完秋如之後，心中豁然開朗，瞬間有一種勝利的喜悅在心中游走。

秋如答應了一聲，趕緊走到屋外，只要不跟付金花站在一起，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順暢了不少。

秋如看了一眼昨晚上葉琦站過的位子，那裏已經空空如也，秋如苦笑了一聲。

原本昨天晚上到村長杜波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什麽都看不見，現在大白天的才将村長家外面的情況看真切，屋子外面的道場上，碼了整整一個小山堆的柴，秋如的腦子一片嗡嗡作響，難道付金花所說的将柴劈完就是這一堆？

雖然心中吃了一驚，但是事情還是要做的，秋如在四周找了一遍，并沒有看見砍柴的刀，急的滿頭大汗，讓她去找付金花是萬萬不想的，找付金花估計又是找罵的。

正在秋如急的團團轉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你在找這個嗎？”

秋如轉身便看見杜江站在自己的身後，他手中拿着一把刀，從杜波的臉上秋如看不到任何情緒變化，心中十分的忐忑，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反而讓秋如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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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如從杜波的手中接過砍刀，連說了兩聲謝謝，杜波沒有任何回答，轉身進屋了。

有了砍刀秋如瞬間覺得日子好過了許多，外面的陽光有些強烈，但是不熱，天氣會慢慢變暖和的，但是日子并不一定會越變越好。

秋如在家不是什麽身嬌肉貴的人，砍柴雖然費力氣，但是至少這個時間是讓她獨自一個人，不會像在屋裏一樣，那麽壓抑，也不會像跟付金花在一起的時候一樣時時刻刻要挨罵，心中飽受摧殘。

相比之下，砍柴瞬間就成了好的不能再好的差事了，這個時候，秋如甚至都有些覺得這小山堆的柴都不夠她砍的。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秋如砍的滿身是汗，早上沒有吃飯，累的身上都沒有力氣的時候，付金花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給我進來。”

秋如放下手裏的砍刀，擦了一把臉，她是不想進屋的，但是付金花的話她是不敢怠慢的。

進屋便發現付金花和杜波兩個人坐在桌子邊上吃飯，秋如走到付金花的旁邊，腦子飛快的轉了一遍，“我可以做什麽嗎？”

付金花并沒有擡頭看秋如，她的眼神落在桌子上的一碗湯上面，“把這碗湯端過去喂給江山吃，小心點，別灑了，仔細你的皮。”

秋如心裏明白，自己不犯錯誤的時候，付金花都要雞蛋裏頭挑骨頭，沒事兒找事兒，更別說自己犯了錯誤，那就是打入十八層地獄都不能洗脫的罪過了。

秋如将桌子上的湯小心翼翼的端了起來，湯裏面飄着零零星星的肉沫，秋如吞了一口口水，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肉了，早上沒有吃飯，還做了一陣體力活兒現在看見肉，更是直流口水。

付金花瞟了一眼秋如，“不準偷吃。”

“嗯。”秋如就算一千個一萬個想吃，在沒有杜家人的允許下，她是萬萬不敢碰屋裏的東西的。

杜江山的屋裏光線十分的昏暗，沒有門，牆上只有一個窗戶，窗戶上還貼着發黃的紙，将整個屋子遮的密不透風的。

秋如一進屋子便被一陣臭味給熏到了，剛剛泛起的食欲瞬間就沒了。

躺在床上的杜江山依舊緊閉着雙眼，自打秋如來到杜家，就沒看見杜江山睜開過眼睛，現在讓她給杜江山喂湯，真是難為她了，還不如在外面砍柴算了，但是也不是她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的啊。

秋如端着一碗湯在床邊上坐下，杜江山沒有睜開眼睛，她也不能就這樣硬灌下去啊，要是鬧出個好歹，估計自己是別想走出杜家的門了。

秋如往杜江山身邊坐近了一些，小聲喊道，“醒一醒。”

沒有反應。

秋如伸手拉了拉杜江山的袖子，聲音稍微放大了一些，“醒一醒。”

杜江山依舊紋絲不動的躺在床上，秋如心下有些害怕，伸手去探杜江山的鼻息，不探還好，這一探就把秋如吓個半死，哪裏有什麽鼻息，微弱到幾乎沒有。

秋如手裏的湯都端不住了，她也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是該去找付金花還是該怎麽辦，慌亂之下，伸手便去掐杜江山的人中。

這杜江山不掐還好，被秋如用力一掐整個人大叫一聲。

一直坐在外面的付金花聞聲，火急火燎的鑽進裏屋，進屋就看見秋如一只手端着肉湯，一只手的大拇指用勁兒掐自己的兒子。

她原本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進屋只看見秋如掐自己的心肝寶貝兒，當下一巴掌打在秋如的臉上，那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勁兒的。

秋如坐在床邊，身邊沒有什麽可以靠的東西，被付金花這一巴掌打的整個人從床上翻了下去，原本小心翼翼的端在手中的肉湯也潑在了床上。

這下好了，付金花看見自己辛辛苦苦為寶貝兒子熬的肉湯也潑了，氣不打一處來，反手給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秋如又是一巴掌。

秋如原本被打的就緩不過來神兒，現在又挨了一巴掌，更是頭昏眼花。

好在付金花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而是轉身萬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

說來也奇怪的很，杜江山除了剛剛大叫一聲之外，并沒有哭，只是傻乎乎的笑着，看着眼前兩個人。

付金花見自己的寶貝兒子笑了，心中的氣消了一半兒。

一撇眼又看見站在一旁的秋如，原本的和顏悅色立即又變的有些兇狠了起來，“還不滾出去。”

秋如雖然剛剛挨打了，但是現在一聽說讓自己出去，瞬間就如蒙大赦，十分利索的從裏屋鑽了出去。

剛剛被打的時候，倒也沒覺得有多麽委屈，現在被打過了，反而心中十分酸澀，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