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個假吻
白鶴翩離開酒店以後渾渾噩噩過了兩天,心裏總覺得堵得慌,又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剛好周日晚上祁墨給他打了個電話,說過幾天要來他的城市出差,可能會呆上一段時間。白鶴翩想咨詢感情問題又不太好意思開口,還是祁墨先想起這茬的。
祁墨問白鶴翩:“對了,上次你說的那個,就心動的那個,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嗯,就……沒怎麽樣了。”白鶴翩把從A市回來以後的事情言簡意赅地說了一遍。
祁墨被他驚人的腦回路震住,好一會兒才接道:“不是,人家都那樣了,您是唐三藏還是柳下惠啊?”
白鶴翩一本正經地回他:“你說想談戀愛就不能那個。”
“這怎麽還賴上我了?姓白的你有沒有良心啊?”祁墨對他這種不要臉的甩鍋行為表示抗議,“您能展開具體說一說您是怎麽得出‘他為了讓你删掉手機裏最後一張照片所以忍辱負重和你這樣那樣’這個結論的嗎?”
“還能有別的原因?”白鶴翩回答得理直氣壯、坦坦蕩蕩。
“我服了……”祁墨再一次被他驚人的腦回路震住,只好耐下心來慢慢引導,“你看啊,有沒有可能你的心動男嘉賓就是想和你辦公室play、會議室play、洗手間play,就是真心誠意邀請你去酒店睡覺,就是喜歡你呢?”
“沒可能。”白鶴翩絲毫不為所動。
“挂了,再見。”祁墨不想和傻子聊天。
到了周一,白鶴翩挺緊張,他還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周琰那邊怎麽樣。緊張的結果就是五點半他就醒了,瞪了天花板半小時,下樓跑了幾圈,洗了個澡,抓了頭發,穿了新西裝,還噴了新香水。——結果那天周琰沒去公司。
這很正常,白鶴翩告訴自己,周琰不來上班才是正常情況,像上幾個禮拜一樣每天按時報到才不正常。他吊在嗓子眼裏的一顆心落了回去,可是失落的感覺卻湧了上來。
第二天,周琰又沒來。第三天,周琰還是沒來。
第四天,白鶴翩有點坐不住了,他裝作是問工作上的事,去找了周琰的助理。助理的表情有些為難,話在嘴邊繞了半天才告訴他周總去緬甸了。
白鶴翩有些驚訝:“緬甸?他去緬甸幹什麽?”
助理在那兒遣詞造句憋出幾句話,大意就是周總把白主管從他緬甸那個項目裏踢出去自己上了,白鶴翩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白鶴翩驚訝于周琰躲他都躲到緬甸去了,助理在一旁偷偷看他的臉色,腦補了一大出“職位突然被架空後怒火中燒又不能表現出來”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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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管,您消消氣,消消氣。”
“我明天去緬甸。”
“啊?可是周總的意思是……周總說以後那邊的工作他接手了。”
“哦,那我休年假去。”
“……”
白鶴翩非常有行動力的第二天就往緬甸飛,沒想到小助理提前告密,他這邊剛落地,周琰已經跑了,不僅跑了還把項目又丢回給了他。白鶴翩沒辦法,只能留在那兒把工作做完,期間周琰還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白鶴翩被周琰溜了一圈,回國已經是大半個月以後。上班第一天他就被告知一個喜訊:周總不幹了,經理的職位可能會做調整。人人都一副“你的機會來了”的表情,白鶴翩滿腦子都是去哪兒能找到周琰……
魂不守舍上了一天班,晚上約了祁墨一起吃飯,白鶴翩在路上給祁墨打了個電話。結果祁墨告訴他,自己可能要遲到一會兒,車剛剛和人家追尾了。白鶴翩想着祁墨剛過來,人生地不熟,就問了一下他在哪條路上。
祁墨還沒來得及回答,白鶴翩倒先看到他的車了:“我就在你後面,馬上過來。”白鶴翩把車停路邊,過去找祁墨會合,發現是祁墨撞了前車的車屁股。
前面車上也下來兩個男人,白鶴翩愣了愣,他今天愁了一天去哪兒把周琰抓回來,周琰這就自投羅網了。周琰從駕駛座下來,一眼就看到白鶴翩插着兜還挺帥的站在那兒。他一臉見鬼的表情,伸出去的一條腿踩下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心想要不幹脆開車走算了,反正也不差這點錢。
結果他倆還沒對上話,另外兩個人倒是先異口同聲: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于是白鶴翩和周琰也異口同聲:
“你們認識?”
“你們認識?”
喬忍冬和祁墨又異口同聲:
“不認識!”
“不認識!”
于是兩個人的晚餐變成了四個人的晚餐。周琰死要面子,跟白鶴翩介紹說喬忍冬是他男朋友,全程噓寒問暖,又是盛湯又是夾菜,白鶴翩也懶得揭穿他。四個人各懷心事,這頓飯實在是氣氛詭異。
吃過飯以後,白鶴翩主動提出要送周琰回家。周琰冷笑:“你有必要嗎?”
喬忍冬也挺配合:“我這男朋友還在呢,輪得到你送?”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你昨天半夜還在酒吧鬼混到兩點半?”祁墨打斷喬忍冬,“再說了你又沒開車來,瞎湊什麽熱鬧。我倆一路,打一輛車就行。”
“操啊,誰他媽就跟你一路了?!”喬忍冬被祁墨強行擄走了。
白鶴翩打開副駕的車門:“周總。”
周琰罵了句髒話,不情不願地上了車。兩個人有近一個月沒見,加上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委實有些尴尬,如今只剩兩個人肩并肩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坐着,周琰簡直想扒條地縫鑽進去。
他一上車就撂下一句話:“你閉嘴,從現在開始一句話都別和我說。”
白鶴翩只好沉默地踩下油門:“……”
車裏安靜又涼爽,座位也很舒适,周琰縮在最邊上,靠着車門,聽着音樂,漸漸有些昏昏欲睡。他迷迷糊糊眯了一路,感覺車好像停下來了。
周琰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好像不是他家:“這是哪兒?”
白鶴翩冷冷吐出兩個字:“我家。”
“你有毛病啊?!”周琰一瞬間清醒了,坐直了罵了一句。
白鶴翩轉過頭看他,條理清晰,邏輯井然:“你不讓我說話,所以我沒辦法問你家在哪兒,所以只好開回我家了。”
“……”周琰已經懶得罵他了,拉了拉車門想下車,發現白鶴翩把門給鎖了,他扭過頭怒視白鶴翩。
不料白鶴翩正欺身靠過來,差一點就要壓到他身上。他這一回頭,兩個人的嘴唇幾乎碰到一起。他們做過那麽多,但好像從來沒有接過吻。周琰僵在原地,眼睛都不會眨了,只會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
白鶴翩鏡片後的那雙秀麗鳳眼從來都是銳利的、精明的、自信的、冷靜的,可是這一刻周琰好像看出了困惑、狂熱、焦急和稚拙。
白鶴翩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周琰,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