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奪命鬼門
湘王府!
暈黃的燭光灑落在書房內的每個角落,層層疊疊的暗影随着微風在地面上、牆壁上、書架上等各處,搔首弄姿。
祁熠風笑得異常媚然,他一手輕敲桌面,一手将一張羊皮卷放在燭焰上點燃。嘴角微揚,他自然帶媚的目光陡然變得異常淩厲,“想要本王消失?哼,可沒那麽容易!”
“主子,接下來該怎麽辦?”候在他身側的‘司馬将軍’恭謹地問道。
此刻的‘司馬将軍’已非方才在司馬将軍府的那個容貌,而是一位恢複了他本來面貌的年輕男子。
由此可知,司馬将軍與魏太醫已落入祁熠風的手中。
“既然齊雲盜賊這麽想将二哥從太子的位置上拖下來,那麽……”祁熠風扔掉手中的殘卷,媚目流轉,聲音微揚,“我們便将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鼈。”
“怎樣将計就計?”‘司馬将軍’不解地擡起頭。
“到時本王自會告知你該如何做。”祁熠風勾了勾唇,手指輕敲着桌面,頭也不回地喚道:“陳紹!”
“屬下在。”隐身在暗處的陳紹迅速現身。
“嗯。”祁熠風緩緩站起身并走下桌案,他踱至陳紹的身側,桃花目裏是不容回絕的命令,“屆時,你設法将蒼鷹衛的人引出來。”
陳紹有些困惑地擡起頭,最後依然堅定地拱手,“是。”
“吩咐下去,齊雲盜賊再次出現于元都,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祁熠風淡淡地地瞥了陳紹一眼,而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一次,他要讓二哥徹底失去太子之位。
木門開啓的瞬間,寒風狂野地吹入室內。
祁熠風仰頭看向昏暗的天空,媚然的雙瞳之中閃爍着無人能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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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都的白天異常得短,方才還暖陽高挂,不一會便已日落西山。
天邊酡紅如醉,襯托着漸深的暮色,捎來幾許久違的寧靜。
“天~~黑得是不是太快了些?”杳渺月靠着石壁,懶洋洋地望着漸漸暗沉的天空。
袅袅的白霧不斷升起,好似為暮色的天空添了絲輕紗。
一片紅梅的花瓣自樹枝上悠然而下,落在了溫泉中,随着水波,蕩漾到她的面前。
她伸出手,将花瓣自水中托起,放到鼻尖細細地聞了聞。一縷淡淡的幽香悄然流動,好似春天裏的氣息,霎時暖了她的心肺。
杳渺月将身子滑入溫泉中,擡起右手,泉水沿着她的指尖徐徐滴落,細微的波紋在水面上幽幽散去。
她微笑着托起左手,輕輕吹去,掌中的梅花瓣好似窈窕的淑女在空中翩然起舞。
她微擡右手,真氣游走之時,指尖輕動,下落的水滴倏地停在半空中,泛動着誘人的銀光。
她右手輕揚,水珠仿若夜明珠般霎時大亮。
它們形成一個圈将紅色的花瓣團團圍住,好似一個舞臺,裏面美人悠然舞動。
杳渺月正自玩得興起,忽然,一聲異動自不遠處傳來。她不由地一愣,側耳傾聽,只聽得急亂的腳步聲快速地向她逼近。
不是府裏的人!
杳渺月斂起眉,毫不猶豫地自溫泉中騰身而起。
她揚起手,長裙自岩石上急速飛來,旋身,将手伸入衣袖中,快速攏起。在她方落地時,一雙精瘦有力的雙臂猛地将她環住,轉瞬間讓她跌入他溫熱的懷裏。
“雲天。”杳渺月詫異地擡起頭,只見他清冷的面龐此刻布滿了冰冷的氣息,深邃的眼睛直直地鎖住那聲異動的來源處。
杳渺月沿着他的視線看去,恰見一道玄色的身影懷中抱着一物跌跌撞撞地穿梭在梅林中,向他們奔來。
“景恒?”待來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簾後,杳渺月訝異地低呼。
“杳姑娘!”來人自黑暗中擡起頭,一雙滿是痛意的眼眸頓時顯現在這暮色之中。
他宛如一只受傷的孤鷹,絕望地站立在懸崖的頂端。
果然是他!
杳渺月不由地愣了愣,再移眸看向他的懷中。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溫泉對面的景恒搖搖欲墜地向前走了一步,英氣的劍眉此刻異常頹廢地攏在一起,好似憑臨傾塌的山峰。
杳渺月一斂雙眸,急道:“雲天,替我将他懷裏的人移至前院的客房。”話音一落,韓雲天與景恒懷中的男子便已沒了蹤影。
杳渺月伸手将散亂的腰帶系好,踏着紅梅,緊随着韓雲天而去。
尾随着韓雲天将重傷之人安置在前院最近的客房,杳渺月快速上前,伸手為床上的人號了號脈,眉心不由地攏起。
脈象很是微弱,這人已經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她輕巧地解開他的上衣,只見黑色的血液浸滿的他全身。
杳渺月伸手迅速點住他身上的各處要穴,将一顆保命的藥丸塞入他的口中,以內力将其緩緩引入腹中。
她起身向房門走去,頭也不回地道:“雲天,将他扶起,用內力将他體內的東西震出體外。”她繼續走出門外,略微提氣,以氣傳聲道:“沈娘,快去燒些熱水端來,這裏有病人,要快。”
“好,馬上就來。”遠處隐隐傳來沈娘的回應。
杳渺月轉身時,餘光瞥見景恒步履踉跄地跑來,同時身後亦傳來異物穿肉而出的聲音。她回身看去,韓雲天已将床上那人體內的暗器全數震出體外。
杳渺月快步回到床邊,從懷中取出醉凰青以及解毒的藥丸全數給床上的人服下,再伸手自雲天手中取過一個綠色的瓶子。
來不及清洗病人身上的傷口,她直接打開瓶子,将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
“杳姑娘,梧雨他怎麽樣了?”景恒走至床邊,虛弱地問道。
“暫時還死不了!”杳渺月伸手解開床上病人的各處要穴,“雲天,去看看沈娘的水端來了沒有。”
話音方落,便傳來沈娘的聲音,“小姐,水來了。”
“嗯。”杳渺月的手指號在病人的脈搏上,将內力引至指尖,徐徐地推進他的體內,只見無形的氣流沿着他體內的各處要穴游走,最後彙集在他的傷口處。
灑在他傷口上的白色粉末已經全然變黑,随着內力在他體內的游走,傷口上的黑色粉末開始蠢蠢欲動。
杳渺月在指尖上略加用力,掩蓋在他傷口上的黑色粉末突地彈跳而出,再次從他傷口處流出的血緩緩地變成鮮紅色。
取過沈娘手中的濕布,杳渺月将他身上的各處傷口都清洗了一遍,再自韓雲天手中取過一個紅色的藥瓶,将白色的粉末灑在他的傷口上,湧動的血勢才漸漸止息。
杳渺月起身走至桌案邊,在一張粗糙的黃紙上寫下各種藥名,“沈娘,你去多抓些這幾位藥,熬了端過來。”
“好。”沈娘接過藥方,“老身這就去。”
“杳姑娘……”景恒腳步不穩地向我走來,蒼白的臉上寫滿擔憂,“梧雨他……”
杳渺月擡頭看向他,安慰地對他道:“只要過了今晚,他便沒事了。放心吧,晚上我會守在這裏。”
“謝謝!”他松了口氣,頓時氣虛得差點站不穩。
“坐下,把手伸出來。”
“什麽?”他茫然地喘着粗氣。
杳渺月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脈。”
“哦。”景恒虛弱地笑了笑,随後将手伸出。
杳渺月将指尖輕按上他的脈門,片刻後便松開,從瓶中倒出一顆醉凰青,再倒了杯水遞給他,“吃了。”
見他将藥服下,她才開口問道:“景恒,究竟是誰傷了你們?”如若她今日未回雅心院,那位仁兄的性命怕是難以挽回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景恒握着茶盞的手緊了緊,英氣的雙眉間此刻卻彌漫着難以言喻的頹敗之色,“那人身穿道袍,年約五十左右,手裏的武器是柄羽扇。”
“羽扇?”杳渺月擡起頭,向韓雲天看去,“雲天,你可知江湖中哪一號人物是這般模樣?”
“未曾聽聞。”他清冷的面容凝了層寒意,話落,他伸手向她遞去一物。
杳渺月伸手接過被毒血染盡的羽毛,眉頭緊擰。
以羽毛作為暗器?好狠毒的人!
倘若沒有一定的內力将這些羽毛自傷者體內快速逼出,一旦細小的羽毛散入傷者體內,那不是讓傷者痛不欲生麽?
“渺月姑娘……”景恒音色躊躇。
“嗯?”杳渺月轉眸向景恒看去,卻見他欲言又止。
“莫非此道人與月兒有關?”一直沉默的韓雲天忽然語出驚人道。
杳渺月訝然地看向面色微冷的韓雲天再向面露驚訝的景恒看去,愣了半晌,才聽自己出聲問道:“那道人是沖着我來的?”
可是……怎麽可能?
“這……”景恒沉吟了片刻,随後回道:“景某現下還不能完全确定,不過此人向垂青樓的姑娘打聽過渺月姑娘的事情。”
“垂青樓?”
“呃~~”景恒面色有異地尴尬一笑,“是景某在奕國所設的一座……”
“景兄,今日天色已晚,你也有傷在身,不妨在此歇息一晚。”韓雲天面色無波地淡淡說道,在杳渺月還在困惑之時,他不容拒絕地對候在門外的女婢吩咐道:“帶景公子去隔壁的客房。”
“是。”女婢福了福身,對景恒做了個請的手勢。
景恒心下頓悟似地緩緩起身,對他們作揖道:“既然如此,那景某便叨擾了。”話落,他再看了眼床上之人,這才轉身離去。
待景恒離開後,杳渺月才偏頭看向面無異色的韓雲天,正好撞上他含着春波似的眼眸。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将方欲出口的話生生吞下。
杳渺月忍住想要伸手掩上臉頰的沖動,暗罵自己的春心蕩漾。她再次擡眸看向他,嗫嚅了片刻,才将心中的疑問勉強問出,“雲天,方才~~你是故意将景恒支走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
大大方方的回應讓杳渺月不由地怔住。
“哦。”杳渺月最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走向床邊看了眼景恒口中的梧雨兄。
“身穿道袍的人?”心底的困惑無端蔓延,她微眯起雙眸,不知不覺地轉身向前踱步。她似乎沒和道家之人打過交道,他們怎麽會打聽她的消息?“垂青樓?”這是什麽地方?那道人為什麽要向垂青樓的姑娘打聽她的消息?
困惑中的杳渺月猛地僵住:姑娘?不會是……
她擡起頭,要笑不笑地向韓雲天看去。
原來他是怕她向景恒追問這垂青樓,所以才将他支走的麽?
這一眼不看則已,一看則難逃他編織而成的密網。
只見他薄唇勾笑,改變了偏冷的相貌,好似白雪殘陽之下的那抹綠影,亮的異常驚心。
杳渺月方想向後退去,卻被他輕巧地勾入懷裏。
“月兒,可是想查出這道人?”極低極低的輕喟,仿若一縷清風吹在心底,癢癢的,微醉。
半晌,杳渺月才回過神,瞪眼看去,“雲天?”
“月兒,有我!”堅定的語氣宛若是能安定人心的春風,吹淡她周邊所有的霧霾。
“嗯。”杳渺月安心地偎入他的懷中,将自己的思緒放空。
她知道,這是一種誓約,是永不改變的諾言。
慢着!身穿道袍的男子,難道會是那人?